“哦？”陳巖眉毛微挑，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異界，這位妖精國王居然提到了異界。

    當然陳巖不會認為他指的是風濁域或者慧流域，因為對這些惡魔來說所謂界域也只是一個個位面而已，那么奧貝龍所說的異界就只有一個地方了，那就是陳巖所來的世界，主物質界……

    地球。

    這就有意思了，一個主物質界思想的產物，一個從劇本故事里走出來的王者，如何會知道這樣清楚的知道陳巖來自哪里？這就好像一個漫畫里的人物突然跳出來和現實人物互動一樣，說不出的怪異難言。

    不過來到異界這么久陳巖也見過太多的匪夷所思了，倒也沒那么吃驚。于是他微微點頭，就和奧貝龍談起地球的事情來，他隱藏了自己的大部分經歷，只隨意的談到一些地球的人情和局勢以及力量構成。也讓這位妖精國王陛下大感滿足。

    “果然，我們是思想的產物。如果主物質界的生命不再記得我們，我們也就不該存在了吧？”最后奧貝龍陛下想了想，微笑著說道。

    “也許是，也許不是。”陳巖搖頭。“存在即合理。已經存在的東西不應該消失。所以我覺得您的擔憂是多余的。”

    “但也存在這種可能，不是嗎？”奧貝龍說道。然后轉過頭望了一眼身邊的王后。“提塔尼亞，看來你的提議是對的，我們確實不該沉寂下去了。”

    “哦？”陳巖也將目光投向旁邊的妖精王后，美麗如月色的大妖精。“什么提議？”

    “哦，那是我們以前一起討論過的話題。很久的事情了。”奧貝龍笑了笑，也不隱瞞。“那時候我們已經在這個王國生活了很長時間，每天都快樂的跳舞。月色之下，花叢之中，我們無憂無慮。”

    “…………”陳巖沒有說話，他覺得奧貝龍要說的不只是這些。

    果然，奧貝龍接著說道。“不過快樂總是短暫的，當舞會結束，夜色降臨的時候，我們想問自己，問問臣民。我們是怎么存在的。我們這樣快樂的生活真的合理嗎？”

    “于是我開始對主物質界感興趣，也接受了幾次獻祭。”

    “獻祭……”陳巖微微側目。他知道這個，這是惡魔掠奪主物質界靈能最有效的辦法，也是深界最重要的價值。接納主物質界的思想鏈接，從而將部分意識和力量投射到那個地方去。說白了就是讓這群只存在與主物質界思想中的惡魔，真正對那個世界造成影響。主物質界的許多邪、教，動不動就獻祭個什么召喚魔神之類的，就是這種行為。

    很顯然，這位奧貝龍陛下也是去過主物質界的……只是不知道他去的是否是自己的世界。

    嗯，這很正常，畢竟不是只有地球才算作主物質界，而且對于渾沌邪異的異界來說，主物質界的各個時間線也是獨立的。所以自己所來的地球并非是唯一目標。

    好吧，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奧貝龍有了什么想法。

    “我感覺到了迷茫。”似乎注意到陳巖的疑問，妖精國王微笑道。“感覺到，存在性的迷茫。越是接觸主物質界，我就對越是對自己的存在性感到懷疑。感覺我們就如同海邊的沙堡，隨時都可能被一陣海水沖塌。”

    “所以，我開始想如何擺脫這一切。”

    “擺脫……”陳巖心中暗嘆，說起來簡單，但如何可能？

    到這個時候他已經看出來了，別說這些大惡魔，就算整個異域也都是主物質界的思想之力構建的。一種依賴思想活動的畸形存在。它不存在與主物質界的‘現實’，但又超脫現實，根本不可能獨立。

    正如之前奧貝龍擔憂的那樣，如果主物質界的生命不再記得他們，他們也就可能消失。

    當然這只是一種猜想，主物質界的范圍也很廣很廣，思想之力不可能消除。但這并不能改變異界的情況。任何人，任何異域的生命，從擁有意識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與主物質界綁在了一起。永不可擺脫。

    奧貝龍或者是一位睿智強大的妖精國王，強大的惡魔。但也無法改變這一切。

    “您有辦法嗎？”想到這里陳巖問道，卻沒有多少希望聽到答案。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奧貝龍卻點了點頭。

    “我確實找到了一些線索。”

    “嗯？”陳巖猛然抬起頭，望著這位妖精國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找到辦法了？可以擺脫主物質界，單獨存在的辦法？

    “一個猜想。”奧貝龍輕聲說道，目光轉到旁邊的王后身上，拉起美麗王后的手。“這也是提塔尼亞提醒我的。我又找了一些強大的朋友，終于對這個猜想有了共識了。”

    “什么？”陳巖問道。

    “本質轉化。”奧貝龍回答。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和嘲笑。“如果，我們是主物質界思想的產物，如果，我們只是一群所謂‘現實’生命憑空想象來的，那為什么我們不可以反而影響那個世界呢？”

    “如果我們可以到達那個世界，以‘幻想生物’的身份，去吞噬那個世界的本質，又會發生什么？”

    發生什么？

    陳巖覺得腦袋有些發漲，這還用想么？大量幻想中的惡魔，神靈，傳說生物降臨到地球，帶來的絕不僅僅是混亂那么簡單，更是更多信仰的崩潰與重建，沖突與戰爭。主物質界會不會毀滅陳巖不知道，但地球如果遇到那樣的景象，卻是絕對不會好過的。

    最好的情況是被異界惡魔統治，最壞的情況就是徹底消失。

    本質吞噬，這個名詞哪怕聽上去都會讓人毛骨悚然。

    “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恐懼。”奧貝龍突然說道，打斷了陳巖的思緒。“你是擔憂我們會毀滅那個世界嗎？那個你出生的世界？”

    陳巖沉默，算是默認了奧貝龍的猜測。

    這位妖精國王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反而露出一絲優雅禮貌的笑容。“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過我覺得你也許可以從另一種角度考慮問題。”

    “什么角度？”陳巖有些奇怪。

    “這個角度很簡單，既然我們是幻想的，虛幻的，不存在的，那么主物質界，那些所謂的現實生命，甚至是你……”

    “為什么不是虛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