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節
聶婆子拉著孫子就打聽他到底喜歡了誰,“是哪家的閨女?家里是做啥的?今年多大了?” 聶深被問的滿臉發紅,“哎呀!奶奶!你就別問了!先等我念好了書,考中功名了再說!” “你這娃兒,不問咋行!要是等你考中功名,人家女娃兒已經定親了,嫁人了呢!?”聶婆子嗔怪的瞪他,“你跟奶奶說說,是哪家的閨女,要是都好,咱們就去提親,先把親事定下來。你也好安心念書,考了功名就可以直接成親了!” 聶深愣了下,“還早呢!奶奶你別著急啊!我們先出去吃飯!有一家面館里的陽春面可好吃了!”推著聶婆子往外走。 他不著急,聶婆子心里著急啊!這要是沒有齊芳好,豈不是錯過了這個!?起碼齊家知根知底,齊大小姐也很不錯。他們家說白了也就是個村里的,齊家雖然行商的,家境可比他們家好太多,齊家小姐也知書達理的,看著就是個好生養的。 他們家幾代單傳,到孫子這一輩,她還想著多生幾個,好開枝散葉。 “你不說是誰,那你跟奶奶說個大概的。這閨女咋樣?她家咋樣?”聶婆子轉身又回屋里,她不想就這么推了齊家這門親,所以得打聽好了,也好比較一下。 聶里正也看著孫子,“你說說看!” 聶深看唬弄不過去,忍不住嘆口氣,“她們家算是讀書人家,我…我先考個功名再說。” 這么說,那就是對方家世不錯了!還是讀書人家,聶婆子聽著更想多問些東西,拉著聶深就問他喜歡的女娃兒人咋樣啥啥的。 聶里正對縣城也不太了解,看孫子臉都紅了,老婆子磨那么久就是不說,叫了聶婆子,“好了!好了!就先去吃飯吧!回頭晚了,回家也不好回!” “我來之前叫了山根他娘幫我喂雞,家里也沒啥東西,今兒個走不掉了,就明兒個再回去!云朵都說了,讓咱們直接去他們宅子里住!”聶婆子一副非得打聽到孫子到底喜歡誰的架勢。 聶深頓時張了張嘴,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吃了飯,聶深說還有課業,就想逃了。 聶里正沒攔著,去找了周夫子說話,問孫子念書的情況。孫子從來了縣學,就一直在縣學里念書,認識的也都是讀書人家,讀書人家的女娃兒都比較矜貴些,孫子怕是輕易見不到。能見到的,估計也就是縣城里人家。 至晚間,聶婆子又拉著孫子側面打聽,“家世比咱們好?門第比咱們高?” 聶深點頭。 婚姻大事,雖然講究門當戶對,但聶婆子也希望孫子能娶個好的,有個強硬的岳家,以后也能幫襯孫子一把。又問,“那要是考不中功名了……” 聶深有些不確定,復又抿緊了嘴,“我一定會考中的!”他就算沒有大郎哥哥厲害,但功名他是一定回拼力考中的! 看孫子那沒把握的樣子,不考中功名堅決不說。聶里正心里有些沒底,縣城的幾大世家都在腦子里過了過,實在猜不準個方向。嫁女高嫁,真要是家世很好的,也不會跟他們結親啊! 老兩口在縣里磨了兩天,也沒磨出來,只得回了家。 爺奶一走,聶深大松了口氣,暗自祈禱著這兩年別問他的親事,就埋頭扎到書里去了。 聶婆子實在不想錯過齊家這門親,但孫子不愿意,喜歡又是正經讀書人家的閨女,她也想孫子將來更好,跟云朵說,讓她幫忙回絕了齊家。 齊芳也的確不小,既然沒希望,也不能拖著耽誤人家,云朵親自跑了一趟齊家。 齊太太雖然遺憾,也只好轉而應承別人家的。 聶婆子拉著云朵,“深深的事,折騰的你跑幾趟,凈麻煩你了!” “小深就跟我親弟弟一樣,自家的事有啥麻煩不麻煩的!”云朵笑,看她發愁,寬慰她,“聶奶奶也不用愁,咱們小深有模樣有才學,他現在不想成,就等他再念兩年書,考中了功名再說不遲!”讓她跟倆十幾歲的小娃兒說親,云朵心里還是挺汗的。她是支持聶深先念書,以后功名再身,說親也更好說。 聶婆子想到孫子喜歡的那個讀書人家的女娃兒,就覺得心里有些愁,忍不住想跟云朵說說,“……也不知道人家女娃兒咋樣,就悶頭念書考了功名再說。沒有功名不敢去,這樣的人家,咱們這家兒也不好高攀啊!” 云朵訝異,“這孩子,有喜歡的人了,問他都沒說!”才十四,這是早戀啊! 聶婆子嘆口氣,“這娃兒跟他爹一樣,是個擰脾氣!”當初兒子非要娶個外地的媳婦兒,她咋攔都攔不住,幸好媳婦兒還算不錯,就是倆人成年在外,沒咋照顧過孫子,整的孫子像沒爹沒娘的可憐娃兒一樣! 云朵笑起來,“說不定小孩子心性,過些時候就忘了。”少年郎,情竇初開,能堅持多久,就不一定了。 聶婆子搖搖頭,孫子的脾性她最清楚,“我家老頭子的學問是不行了,回頭等農忙假,可得麻煩大郎,再好好教教他。”也好幫襯著孫子考中功名,光耀門楣,娶上個好媳婦兒。 云朵自然應承,寬慰她,“小深真要有這個激勵著,也是好事呢!像他這么大的小子,正是好玩的年紀,他能沉下心念書科考,是好事!聶奶奶多看顧著他身體就行!” 聶婆子點點頭,“可不能為了念書,把身體 不能為了念書,把身體熬壞了!” 送走了她,云朵一個人覺得好笑。 聶里正一方面怕孫子太過用功,熬壞了身體,一方面還怕孫子沉迷情事,荒廢了學業,農忙前又去了一趟縣學。見到孫子埋頭苦讀,聶里正欣慰,又有些不放心的回來。 跟聶婆子倆人分析,這是孫子一輩子的大事,要娶個心術不正的,整天糟心事兒不斷,能壞三輩人。 “我估摸著,孫子這兩年不讓說,那家女娃兒肯定沒多大!”聶里正沉吟。 “沒多大的女娃兒,那也到了年歲,也該說親了啊!”聶婆子擔憂道,“要是讓別人搶了先,孫子到時候可咋辦!?咱總不能去壞人家的親事啊!” 聶里正被她說的心里也有些擔憂了,想了想,起身去找聶子川說話。 “大丈夫何患無妻!既然他不急,那就再等等!”聶子川直接回了他一句。 聶里正讓他等農忙聶深回來,套套孫子的話,“要真夠得上的,咱們也好早早去提親,把親事定下,也吃個定心丸!”孫子真要是看上了世家的小姐,想要達成心愿,還是得靠大郎。 “好!回來我問他!”聶子川笑著應下。 送走了聶里正,云朵也跟著愁,“一個娃兒都這么cao心,以后咱們倆娃兒可得cao心碎了!小時候愁長大,長大一點愁教養,再大愁親事,愁前途,成家立業了,又接著愁孫子了。” 聶子川看著她輕笑,“咱們孩子不用愁,直接挑好的!” 云朵白他一眼,“就算招人稀罕的,那也得愁挑哪個!” “喜歡哪個,讓他們自己去搞定!”聶子川拉住她的手,心里想著,給倆娃兒喂輔食斷奶的事兒。 天一厘厘熱起來,田里的麥子也由青變黃。 又是一年農忙季。 各家都開始打場,割麥子。 花石溝的人家基本都在白石村和小顧寨村蓋好了新家,就等著收了麥子搬離花石溝了。 云家沒種地,春上的時候買了幾十畝地,也都佃出去了,只用收租子就行。柿子園挪到小顧寨村,屋子一蓋好,姜麗錦就讓搬走,搬到五月里都沒搬。 新屋子里沒有相襯的家具,而且喬遷還得擺酒,她還沒跟倆出了門子的閨女說添陪啥東西。要是添陪的東西少,擺酒來的人多,那得虧一回大的。 趕到農忙擺酒,李航是來不了了。 去歲大雪,麥子凍死了大片,收成損了不少。益州一帶幾乎顆粒無收,衡州府還要調糧過去。李航從早先就在忙這個事情。 這個時候,松陽縣又來了信兒,老家出事兒了。家里的生意被套進去了,田產押進去,連祖宅都快保不住了。讓李航想辦法籌銀子救急。 李航的俸祿本就微薄,家里花用的銀子都有些是云英出的,他哪有銀子送回去救急!? 云英也著急,“要不…我把鋪子盤出去,銀子先拿回去救急?” “不行!那鋪子是你的陪嫁,家里情況還不清楚,怎能讓你變賣陪嫁!?”李家在松陽縣也住了好幾輩,從他為官,在鄉里也很得臉,他是有點不太相信家產轉眼全落空了。大哥也是個聰敏的人,不可能不管不顧,把田產連同祖宅都套進去。除非是有人故意做套,可他們家在松陽縣一向禮儀待人,也沒有和哪家有深仇大恨的。 但家里的事情也不能不管。 松陽縣的求救信很快又來了一封。 李航派了個隨從帶著一百兩銀子回了松陽縣老家,看是啥情況。 云英只得等著消息。她手頭緊了,給云家喬遷的賀禮也跟著緊了。 云朵看著又給她添了一對賞瓶,問她,“李家的情況咋樣了?”這李家突然破產,到時候要是都跟來南平縣,大姐的日子可沒這么輕松了。 “說是家里開銷大,幾個娃兒也都該成家了,要花不少銀子,就跟著人家做生意,想多掙些銀子。結果家里的田產和祖宅都被套進去了!”云英說起,忍不住嘆氣。 云朵皺眉,李航大小也算是個官,她聽著李家的情況,怎么像是被人整了!?在松陽縣誰會下這樣的手,把李家的老底兒都給整了個干凈!? “這事兒先別告訴娘,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說。”云英叮囑她。 云朵點頭,楊氏要是知道李家破產了,不是說,那是肯定要罵的。 沒等楊氏知道李家破產,看到兩家送的喬遷賀禮就想罵了。來送禮的多,三十桌都擺不完,結果收的全是不中用的東西。指望著能從閨女這見點好東西,結果倆人送的東西都不咋樣! 尤其今年柿子園挪了,死了十幾棵柿子樹,開花也少了,掛果的也少了,入秋怕是收不上多少柿子了。 姜麗錦很是喜歡那些擺件,那賞瓶插上花擺出來,“這些都是好東西,婆婆不認識,看不出來價錢,覺得沒用。” “幾個瓶子是個啥好東西!?能吃能喝啊!?摔碎啥都沒有了!”楊氏突突弄了她幾句。 “那婆婆可小心著點,這一對瓶子幾十兩銀子都不賣的!”姜麗錦懶得跟她說那么多。 楊氏一聽一對瓶子要幾十兩銀子更氣了,“花幾十兩銀子就弄幾個瓶子,要了能干啥!?還不如把銀子直接給我!” 瓶子是云朵自己畫出來讓瓷窯燒的,沒花幾個錢,但勝在樣式花樣新穎別致。 穎別致。 云朵自己也給家里燒了些茶具,給云彩準備的陪嫁,和護膚品瓷瓶一瓷窯全出來了。 云彩很是喜歡那些細白瓷的器具,拿著個喝水的茶杯愛不釋手。 云朵燒了不少,讓聶深和楊狗兒幾個自己挑自己喜歡的水杯。 “我們這些人都有啊?”聶深摸了幾個,都很是喜歡,不知道要挑哪個了。 “一人一個。”云朵笑道。 聶深挑了半天,看了兩個粉紅的,又放下,挑了個淡竹葉的。 云朵朝他招手,笑的滿眼深意,“他們挑一個,你可以挑兩個。自己用一個,另一個送人!” 聶深臉一紅,“云朵jiejie!” 云朵拉著他挑女式的,順便套話兒,“你就算立志念書考取功名,也不用在你念書這中間就不維系關系了!偶爾送個小東西,表表心意,也好叫人家知道你是為了她在努力啊!” “男女授受不親,我怎么私相授受?對人家名聲也不好。”聶深看了眼幾個花式漂亮的水杯,搖頭。 “就送個杯子,又不是玉佩簪子手帕,怎么能算私相授受了!?”云朵指了兩個,讓他挑一個送給人家。 聶深就是不挑,只拿了自己的那個。 楊狗兒幾個都高高興興拿著水杯回家了。 聶嬌不高興的回家,“娘!大嫂給他們都送了杯子,都不叫我!” 從張氏認罪服刑后,柳氏去了兩趟清園都沒見上云朵,“教了你多少遍,讓你討喜點!你回來找我,我還得給你去要個水杯?” 聶嬌撅著小嘴跺腳。 農忙后,花石溝有一半的人要搬來村里,作坊里也要動一動。柳氏想了想,還是把從娘家拿過來的雙黃蛋拎上,到清園來。 聶嬌立馬跟上。 倆人出門,迎面碰上聶梅拿了蒸的油餅送去山坡上。 看了眼柳氏,聶梅不想搭腔的叫了聲三嬸。 柳氏點了點頭,看她往山坡牧場上去了,拎著雞蛋敲了清園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