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龐仁一問聶大郎,他根本沒去嚴府拜訪,頓時不悅了,“那你在外面轉悠個啥?大晚上了還沒見你人回來!你不會是去喝花酒了吧!?老子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妹子,我讓你直著來的,躺著回去!” 聶大郎白他一眼,“我在打聽事兒,還要把做魚的方子賣了。哦,會昌伯府的送別會,黃三小姐被羞辱了。” 龐仁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黃三小姐黃悅菡就是他進京要娶的人,默了一會,氣勢洶洶的喊話,“爺的未婚妻,誰敢欺負她!先過了老子這一關!看老子折哦一身rou,砸也砸扁那些雜碎!” 黃悅菡在送別會上就哭起來了,回到自己的院子,更是躲在內室哭的兩眼紅腫。兩個貼身丫鬟也抹著眼淚勸她。 巨丑肥豬,風流惡霸,家中破落的無知無能一頭豬。這就是她黃悅菡要嫁的人。 沐大小姐以為黃悅菡會拒婚,以死相逼,或者鬧著不愿意下嫁。 黃悅菡哭雖哭,卻還是梳妝打扮了,等著出嫁。 龐仁一身大紅新郎服,騎著馬到會昌伯府迎親的時候,不少人嘲笑不已。 長興侯府三公子還特意來看熱鬧,見馬上的新郎官膚白唇紅,濃黑的眉毛下一雙狹長的鳳眼,咧著嘴,不自然的笑著。嘲諷的冷笑,“那個肥豬果然不敢來,叫了他兄弟來幫他!娶親這種事兒,叫兄弟來幫忙,不如洞房也叫兄弟來幫忙好了!” 他說話的聲音小,但身邊伺候的人聽到了,立馬就朝著龐仁喊話,“……娶親都不敢自己過來,要找兄弟來代替。不如洞房也找兄弟代替算了!” 大家哄然大笑。因為龐仁已經在京城出名了,有名的胖子,被曹泰打成豬頭,被沐大小姐退親,灰溜溜滾回小縣城的肥豬。 絕不是馬背上的器宇軒昂,面如傅粉的俊美男子。 龐仁在家已經瘦的不到一百六十斤,一路上又折騰掉好幾斤,如今身長七尺,一百五十斤,他又本生的膚白細嫩,和之前兩三百斤的肥胖圓滾,那是完全大變樣,不是一個人了。 聶大郎叫他一聲,提醒他。 龐仁心里還是有點過不了那道坎兒,看聶大郎提醒,咬了下牙,笑著給眾人拱手施禮,“之前得知外祖父有意為龐某迎娶會昌伯府的三小姐為妻,對此我龐仁深感羞愧。會昌伯府三小姐,賢德淑婉,貌美如花,心地純善,我一身肥rou配別人可以,又怎能配得上三小姐之尊。為此,龐某用時九個月,減掉我那一身累贅。怎么著,也得用我的真面目來迎娶我未來的妻子!” 眾人聽他就是龐仁,頓時一片嘩然。 曹泰不相信,仔細盯著龐仁的臉看,卻看不出哪個地方他就是龐仁。也是上次見面,他覺得惡心,惱憤,根本沒有仔細看,就為了沐燕歌把龐仁打了一頓。打個半死之后,更加沒有去看的興致。 會昌伯接了龐仁遞上來的一尺見方的冊子,從前翻到后,上面是云朵畫的龐仁的畫像,從他開始減肥,到減掉三十斤,五十斤,八十斤,一直到減成現在的樣子。 會昌伯夫人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了。 會昌伯非常滿意,聘禮雖然不夠豐厚,但那一刀澄心堂紙頂的上所有的聘禮了。圣上可是最喜歡用澄心堂紙,他回頭還要打聽一下,龐家從哪尋來的那么多。竟然豪氣的拿了一刀當做聘禮,這在簪纓世家不算什么,但那些文人名士和堂官們可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嚴老大人知道后,很是rou疼了半天。 龐仁也問過聶大郎,送一刀紙干啥的。聶大郎讓他只管送,壯面子的。 黃悅菡的陪嫁丫鬟見了龐仁,急忙跑回去告訴黃悅菡,“龐大少爺減肥了!來迎親的是個面白如玉的俊美男子呢!” 小丫鬟們都涌出去瞧熱鬧。 黃悅菡穩穩的坐著,蓋著蓋頭,拜別了父親和嫡母,上了花轎。 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離開。 聶大郎回頭看了眼街上一家茶樓三樓半開的窗戶。 “少爺?”羅平叫他一聲。迎親隊伍都已經要走前面去了。 聶大郎收回目光,打馬隨著車隊離開。 沐燕歌下巴都快要驚掉了,簡直不敢相信,那個面白如玉的俊美男子竟然就是那個胖如肥豬的龐仁。明明去年見他,還肥頭肥腦的一副惡心樣,今年竟然就變成了這樣。而且仔細想想他說的話,心里惱恨的帕子都撕爛了。 什么叫娶的是黃悅菡那個會昌伯府的千金,就得配得上她!難道娶她的時候就只配他那副肥豬的惡心樣子!?難道她堂堂沐家大小姐,還會比不上那黃悅菡一個卑賤洗腳丫鬟生的庶出!?簡直豈有此理! 在眾人驚疑又震驚中,龐仁迎了黃悅涵回程南下。 聶大郎又給云朵寫了信,告訴她,收到信的時候,他也馬上就回來了,提前一步把京城的事情告訴她,做魚的方子也已經賣掉了,就是價錢有點低。 云朵看完信,罵了一句,“這個死胖子!”她明明教他的話要比這個狠多了,誰知道他還是沒說出來。那什么沐大小姐,分明就是耍弄胖子,還想要他的命。要不是他上次帶著護衛,又恰好遇到同鄉的鏢局的鏢師解救,怕是早已經沒命了! 死胖子還心軟 胖子還心軟,該做的不做,該說的不說!明明都教給他怎樣做,力爭閃瞎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眼珠子啊啊啊! 別院里的下人們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了,黃悅菡來了之后會先在別院落腳,然后到了吉時,再由別院出發,到龐府拜堂。 千里娶親,還是娶的京城侯門貴族的千金小姐,南平縣的百姓們都等著瞧熱鬧呢! 尤其是龐仁瘦了之后,大變樣,他們即便常常見到龐仁,看著他變瘦,變得俊美,依舊無法把他和之前那個肥胖圓滾的惡霸聯系到一塊去。 黃悅菡的陪嫁看著很是豐厚,雖然沒有十里紅妝,卻也五六十抬。 眾人看的很是過癮,夸著不愧是侯門貴族的千金小姐,陪嫁竟然那么多。 云朵對這些是不太懂,不過呂嬤嬤卻是老手,眼力也老道,看那些東西就知道,都是以次充好的,外面看著光鮮,卻不實用。還有些光鮮的衣裳料子,一套頭面下來就能買好幾箱子了,整套的頭面卻怎么見,全是些穿也穿不太著的衣裳料子,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幾個陪嫁的丫鬟婆子一副倨傲的模樣,一路上就抬著下巴看人。尤其是丫鬟,相貌也太過出色了,連那兩個小丫鬟的相貌都水靈細嫩的,妖妖嬈嬈的。 云朵注意力都在聶大郎身上。看了下龐仁的氣色,還算好,就直沖聶大郎而去。 他臉色有些蒼白,人也瘦了些,清幽的眸子卻仿佛藏著滿天的星光一般,嘴角揚著,溢滿了笑的看著她,朝她大步走過來。 風吹氣他的衣擺,仿佛踏著風而來的一樣。 云朵笑著奔向他,跑了幾步,又覺得不妥,停下來。 聶大郎眼里笑意更濃,幾步走到她面前,看她仰著小臉,滿目喜悅的望著他,大大的杏眸中滿是傾慕,心里柔的化成一灘水。 云朵想抱抱他,這些日子都是她一個人安睡,床太大了,也沒人哄她睡覺了,被窩也冷。 聶大郎眸光一動,不動聲色的伸手。 云朵眼神一亮,朝他靠過來,伸手就要摟住他的腰。 聶大郎心里發熱,抓住她的胳膊,“就這么想我?等不及要抱我?” 看周圍還有別的很多人,云朵兩耳朵迅速變的通紅通紅的,兩頰緋紅一片。 聶大郎用力抓了抓她的胳膊,見沒人注意,飛快的握了下她的手,塞她個東西,“我先去忙,我們回頭再說話!” 一塊的溫熱的東西塞進手里,云朵低頭看,是一塊潤白透明的石頭,不禁疑惑。玉原石嗎?這么一塊用來做什么啊? 聶大郎已經去忙了。 明天就是龐仁大喜的日子,雖然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但還有些確認無誤,龐老爺能做的也就是吩咐下去,有些他來會更好些。 一直忙到很晚,聶大郎才空下來,在龐府隨便吃了點飯。 云朵還燉了補湯熱在小爐子上,見他回來,忙給他舀了一碗。 聶大郎端著燙放到桌子上,拉著她抱在懷里,“想不想我?” 云朵伸手抱住他的腰,緊緊的貼在他懷里,心里踏實,又甜蜜,點頭,頭被他按在懷里,就應聲,“想!” 聶大郎閉上眼,深深吸口氣,收緊胳膊抱緊她。無論他在外做什么,他心心念念的人也一直在想著他。 “我不想喝湯了。” “這是我燉了一下午的補湯,你折騰了這么一路,這些日子要好好補補!”云朵想起補湯,推開他。 聶大郎在她耳邊輕輕的吻,“我想喝你。” 云朵羞惱的捶他,瞪著眼,“快把湯喝了!” 聶大郎兩眼含笑的看著她,把補湯喝了,里面的rou也吃掉。 云朵以為他這一路肯定累壞了,誰知道他竟然還有精力折騰她。折騰了她一回,還不困覺,又拉著她說話,“我之前給你的那塊石頭,是壽山石,荔枝凍,這次沒來得及,回頭去府城,找人給你雕個印章。” “那個不是玉嗎?”云朵困了,全身酸軟無力。 聶大郎抱著她嬌嫩纖軟的身子,輕輕撫著,“是壽山石,之前龐伯父給我一塊讓我刻印章,你想刻個什么字?” 云朵兩眼迷蒙的搖頭,“不知道。” “那就刻一朵云吧?只刻形狀,不刻字了。或者是把你的名字刻成一朵云的形狀。”聶大郎想問問她的本名叫什么,單單只是重名的云朵? 云朵已經拱在他懷里呼呼而睡了。 輕喚了她兩聲,沒見應,聶大郎低頭一看,小丫頭嘟著嘴,貼在他胸口睡的正香,凝視了她一會,笑著抱緊她,拉好被子也睡下。 那邊跟著黃悅菡陪嫁過來的管事mama正在挑刺,嫌這別院不好,也沒分個前后院,竟然還有別的人住在這別院里。還有男子出入。 別院是龐夫人的陪嫁,龐仁別的都不在意,但如今的龐太太和龐義兄妹幾個不準踏進這別院一步。他實際上有大半時間是在別院住著的,讓黃悅菡住到別院來,也是看重她。 云朵之前也說搬出去,他們在縣里買個小院,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龐仁也不讓,成親之后,他們是要住在龐府的,這別院之前就說隨便云朵住,不能黃悅菡借用一下子,云朵已經挪到園子對面的偏房去,還要給她挪出去。 看幾個人端著架子,擺著譜兒,呂嬤嬤抿了嘴。 別院伺候的一眾下人更 一眾下人更會看臉色,見呂嬤嬤都只淡漠的笑著,也都不奉承。南平縣里,都是人家奉承他們大少爺!來了南平縣,他們的地盤,還擺京城的譜兒?不知道誰是主子誰是仆了吧! 黃悅菡也只是吃飯沐浴梳洗歇息,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讓那管事mama不要挑剔了,“…我們也只是住一晚。” “哎呦!我的小姐!你是千金之尊,嫁到這地方已經是委屈你了。奴婢跟著你過來就是防著你被欺負了,受了委屈連說都不敢說。很多事兒,小姐心慈不計較,奴婢們可不能不計較。不然會叫人小瞧了咱的!”于mama表情夸張道。 “左右也只是住一晚,不要挑了。”黃悅菡皺眉。 于mama看她態度竟然強勢起來,頓時瞇了瞇眼,“既然小姐愿意這樣委屈,那奴婢就不爭這個了。” 呂嬤嬤分明看到她不以為意又不屑的眼神,不動聲色的把所有事安排好。 次一天,把黃悅菡重新沐浴梳洗裝扮好,等待吉時,迎到龐府,和龐仁拜了堂,正式成了親。 蓋頭挑起來。 黃悅菡抬眼悄悄打量龐仁。見他并不是傳言中肥丑無比,惡心丑陋的惡霸流氓,反而俊白豐美,器宇軒昂,微微松了口氣。 在路上的時候,龐仁一直守著禮,并沒有見過她。也打量了她兩眼。明眸善睞,溫柔秀美,看著倒是挺順眼。 云朵也覺得她挺順眼,沒有去坐席,而是在新房里陪著她。 呂嬤嬤把于mama和黃悅菡的丫鬟打發去吃席了,恭敬的行了禮,就給黃悅菡介紹了云朵,“大少爺認下的meimei,曾經救過大少爺的命。大少爺能瘦下來,全賴小姐幫大少爺減肥。以后大少奶奶說不定還常常到小姐家去住個幾天。”直接給她擺出云朵和龐仁的關系,雖然不是親兄妹,但可比府里那些龐小姐們親近多了,是自己人。也提醒她,別對云朵有怠慢的。 黃悅菡打量云朵,眼里帶著驚奇,還有些欽佩,“我用過你做的護膚水乳和精華液,說是大少爺的妹子做的,就是你吧!” 云朵笑著點頭,屈膝行禮,叫了嫂子。 黃悅菡臉色一紅,“沒想到你這么小。”她今年都十九了。開始還以為云朵起碼得二十出頭。 這里的人都成婚早,她十九才出嫁,還把她遠嫁給一個胖子惡霸。想必在會昌伯府的日子過的也并不好。云朵對她的好感又多了兩分。她不能奢望胖子自由戀愛,找個互相喜愛的妻子。古人多盲婚啞嫁,也沒有太多可能自由戀愛。她只盼望這黃悅菡是個心底好的,好相處的,和胖子好好過日子。 晚上回到別院,跟聶大郎說起來,“……我也是盲婚啞嫁給你的!”都沒有好好看看這古代的美男,更沒有挑的機會就被扔聶大郎一個炕上,一個被窩了。 聶大郎喝了點酒,不多,清俊的臉龐微微帶著酡紅,目光瀲滟流轉,嘴角噙著笑,勾起她的下巴,“盲婚啞嫁?那你想怎么嫁?我們再辦一次。” 云朵看著他晃了下眼,紅著臉,微微噘嘴不滿道,“都已經嫁過了!” “這么不滿?你還想再挑挑?”聶大郎湊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