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聶大郎緩步過來,從袖子中抽出一張欠條,“我們正忙著沒時間上門討債,既然你們來了,那就把我大姐云英嫁妝的賬算一下,把欠的銀子還上吧!” 人群有人聽這話,頓時就罵,“貪兒媳婦嫁妝的老賤貨,真是不要臉!” 雖然貪兒媳婦嫁妝的婆家不少,但都是私底下,悄悄的,擺到明面上就是被罵的份兒了。 已經貪到自己手里的,陳婆子是絕對不會還出去的,況且是早就用沒影的,不過被她和孫子蓋舊的被褥,倒是被云朵拉過來兩條,給云英鋪炕上了。 母子倆人打著好算盤,是來要二妞的,以后好用二妞來牽制云英和云朵,沒想到人連見都沒見到,先被云朵惡心了一頓,又被聶大郎討債。 陳婆子張嘴就狡辯,可欠條也是陳有福和她簽字按的手印,姜里正作證,想抵賴都抵賴不了。 看兩人臉色都綠了,云朵怒哼一聲,“馬上給我滾!再敢來我們村,我們村里少了啥東西,你們可賠不起!” 聶大郎差點就對她笑起來。 偏生村里突然有個賺錢的活兒干,云朵對人又好,發工錢還會發點心吃,立馬就有人起哄,“剛才我家丟了只雞,是不是你們偷了?” “哎呀!他們剛才從我家那邊來的,我也得趕緊回家看看,有沒有丟啥東西了!”話說的響亮,人卻站著一步也沒動。 眾人都應和起來,看陳婆子和陳有福發綠的臉,都莫名的有欺負人的快感,尤其這人不是什么好東西。 陳有福氣的幾乎發抖,怒指著聶大郎和云朵,“你們給我等著!” 聶大郎揮揮手里的欠條,小聲跟云朵道,“欠債不還,可以直接告他們去衙門。”云英的嫁妝雖然不多,但陳婆子吃下的東西,絕對不會吐。 云朵眼神一亮,怪不得聶大郎那會不要銀子,不要東西,非得要這個欠條。她還以為是擔心逼得太緊,陳有福和陳婆子不愿意簽和離文書,不放大姐和二妞離開。原來這欠條是這么個用處。 陳婆子和陳有福無功而返,眾人開始紛紛議論嘲罵陳有福和陳婆子的種種劣跡。連哪天趕集白吃聶家賣的魚都翻出來,諷刺說罵一通。 云英嚇的抱住二妞,她真的害怕二妞被搶走。她的和離就像一場夢,可即便在夢中,她無所謂,她不希望閨女再跳進那個火坑里去! 云朵和聶大郎進來,好好安撫了她和二妞一通,“和離文書都簽字了,不僅僅大姐,二妞也在上面呢!文書上還有姜里正的簽字和印章,陳家想抵賴也抵賴不了。更別提把二妞要回去了!” “云朵!他們要是來搶咋辦?”云英還是害怕,她嫁到陳家幾年,最清楚陳婆子的品行了。 “二妞從此不叫二妞!她也再不是陳家的人!”云朵沉吟著,想給二妞改個名字。又一想,她走了,云家那邊是靠不上的,大姐和二妞也就只能自己動手,靠聶大郎多看顧點,她就扭頭看向聶大郎。有他幫著二妞取個新名字,有這樣的情分在,即使她走了,他每叫起二妞的新名字,也會有一分感觸,多幫大姐一點,不會看著大姐再陷入之前的慘境。 聶大郎明白她的心思,“那就改成云笑吧!愿小丫頭以后每天都快快樂樂的,笑容常見。” “云笑?這名字好!”云朵一聽就笑起來,扭頭問云英,“大姐覺得咋樣?” 云英點點頭,也說好。 云朵就抱著二妞親了親,“以后二妞這個名字再也不叫了!我們改名叫云笑!笑笑!不求大富大貴,只希望笑笑以后的日子都是開心快樂的!” 新鮮出爐的云笑小娃兒還有些不太明白,不過她喜歡笑笑這個名字,大姨就常常對她笑。 山根嫂子幾個都湊趣,笑笑笑笑的叫,小云笑終于確認,二妞不再是她的名字,她的新名字叫云笑,大家叫笑笑,是在叫她。怯生生的看著眾人,赧然的笑。 云英看著閨女拿著點心,在云朵懷里笑的模樣,轉過臉,抹了下眼睛。二meimei對她和閨女這么好,她以后要多干活兒,多幫二meimei才行! 聶大郎重新回去念書,云朵看著云英給小云笑做新棉衣。 晌午飯,云朵熬了大骨湯,用骨頭湯煮的燴面,炒的白菜,rou末蔓菁。云英執意,和小云笑到家里吃的。 云英做針線活兒很快,她在家里就常常做針線活兒,做好了陳婆子拿去賣,賣的錢雖然一個沒見著,云英的手藝卻是越練越好。 一天的功夫,小云笑的棉褲已經做好了,棉襖也縫好了身子,只要明兒個把袖子和領子縫上就行了。 云朵一看不行,云英這么快就做完了,等手里沒活兒,閑下來,她肯定要下炕洗淀粉干活兒。次一天吃了飯,就和聶大郎搭牛車去了鎮上。 扯了很多布回來,有好的有不好的,棉絮,背面,還買了兩張銷好的羊皮和幾張兔子皮。連同針線,一塊拿回來。 云英做好了小云笑的棉衣,做自己的棉衣。等自己的棉衣做好,云朵就讓她做了一條新棉被,然后做棉靴,給她自己和小云笑,連同她的一塊做。做完再把皮子拿過來,給云朵做皮襖。小云笑還小,營養跟上會長的很快,云英不讓給她做,她自己有了新棉衣說啥都不要,最后落在云朵身上。云朵還要求繡點花兒上去,最好做的精致些。 劉氏被打了一頓,在炕上躺了三天,天天都能把云朵罵上百八十遍。三天后,她的臉才消腫下去,腰也不像斷了一樣的疼了,可胸前還是隱隱悶疼,一大塊的青紫痕跡消不下去。她揉了些紅花藥油,也沒見多大效果。 偏偏楊土根媳婦是個嘴快的,把外面發生的事兒往劉氏跟前說。啥啥陳有福和陳婆子來要孫女,被云朵罵回去了,聶大郎還跟陳家要債。小云笑改名,再也不叫二妞,改姓云了。啥啥云朵買了多少東西,棉被衣裳給云英和小云笑換成了新的。做了多少好吃的,連楊婆婆都沾了不少光,在作坊里干活兒的也沾光得了新點心。 劉氏越聽越氣恨,越氣恨,越覺得胸口悶疼悶疼的,都要把云朵上上下下罵個幾遍。 楊土根媳婦不相信云朵打她打的起不來炕,她就扒著衣裳,叫楊土根媳婦幾個看胸前的青紫傷痕。 甘氏冷沉著臉過來,“你自己心里作孽,別以為沒人知道,再不給我消停,我休不了你,不讓再回聶家,我還是能當家做主的!” 楊土根媳婦兒就拉著張氏說話,“要我說你們分家得了!三房人擠在一塊,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吵吵鬧鬧的,日子都過不好!” 張氏忙搖頭,“爹娘都還在,不能分家!” 楊土根媳婦兒有些不悅,“你咋還傻呢!二房可是把大郎和云朵得罪的不輕,到時候連你這個娘也冷淡!”既然云朵厭惡二房,就該把二房的人趕緊分出去,省的礙眼礙事兒。荷花嫁過來要當家,還得看二房的臉色,被二房欺壓著,她也撈不到好處。惹怒云朵和聶大郎,他們的好處也得不了了。到時候可不白白便宜了外人!? “那不能的。”張氏嘴上說著,心下卻有些不安。 楊土根媳婦兒恨鐵不成鋼,拉著她壓低聲音,“哪不可能!你是沒出過門不知道,大郎那親爹娘家,本來都窮的揭不開鍋了,他那個爹生病花錢哪來的銀子?還不是大郎和云朵出的!他們家現在還賣雜rou菜!天天都進賬不少錢呢!看著可比你們家的魚強多了!” 這事兒張氏還真不知道,她有些愣神,吶吶道,“他們畢竟是大郎的親爹娘,他們家有難,大郎幫一把……也是應該的。” “應該個啥啊!大郎可是你養大的!當初抱過來的時候,瘦瘦小小的,才三歲還是兩歲!?他能長這么大可都是你養大他的!他生病,也是你們借錢采藥給他治病,他才能活到現在!”楊土根媳婦極力的勸說張氏。 張氏臉色微變,搖頭,訕訕的道,“大郎幫他們是應該的。抱養大郎,他也為聶家引來了弟弟meimei,是對聶家有恩的人。” 楊土根媳婦看她說不通,有些生氣,“不是親爹娘,這情分到底沒有親爹娘情分深。那云朵被爹娘逼著當小妾,投湖死了,還賣了她,現在她還不是幫娘家掙了大錢!大郎和云朵不厭煩你和大貴哥,可他們現在厭煩二房的人。二房打的啥鬼主意,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認為云朵和聶大郎掙的錢應該歸他們呢!你才是大郎的娘,云朵的婆婆。關他們二房啥事兒啊!就是因為沒有分家,他們才有銀子是他們的想法!分了家,沒了關系,他們想占這個便宜也沒門了!”真是蠢!要是她,早把二房趕出去了!就算不能把聶大郎接回家住在一起,也要把他們籠好了,把銀子都哄過來了。 張氏看著楊土根媳婦兒不知道該咋回應她。 看不聽勸,楊土根媳婦兒又道,“這些天云朵和大郎雞rou蛋沒斷過,天天做好吃的,可給你們送一點了?沒送!他們心里氣呢!” 張氏身子一緊,還是沒說啥。 楊土根媳婦兒氣的也不再說了,問起她王荷花和聶三郎婚期的事兒,“這荷花是大房的媳婦兒,總得趕到前面成親吧!” 張氏一臉為難,“二郎是當哥哥的,應該二郎先成親才是。” 理是這么個理兒,可要是讓聶二郎先娶了媳婦兒,劉氏那賤人還不更猖狂!?張氏自己立不起來,還不把二房分出去,難道等著被二房欺壓一輩子啊!楊土根媳婦兒很看不上張氏這懦弱的樣子,要不是看她家里做了魚能進賬不少,她也不是個惡婆婆,她才不會把娘家侄女說給聶三郎呢!云朵那小丫頭片子有本事,可惜便宜了聶大郎了。 從聶家老宅出來,楊土根媳婦兒就轉悠到楊婆婆家附近來,看有人聚在一塊說話兒,她就湊上去,宣揚一下劉氏在家如何罵云朵和聶大郎的,讓村里的人更鄙視劉氏。 云朵拿著新做好的棉靴出來,準備回家做飯。 楊土根媳婦兒看到眼神一亮,哎呦一聲,快步上前來,“云朵這是做的新棉靴啊!是你大姐給你做的吧!快給我瞧瞧!這顏色真是鮮亮!”嘴上客氣,手上卻不客氣的伸手拿了云朵的新棉靴,左右打量著看。 棉靴是深紫色的緞面,繡了朵朵的雪花。本來云英想繡梅花或者菊花或者別的,外面正下著小雪,云朵非得讓云英給她繡成雪花兒,這下可難住了云英,她折騰了一天也不知道雪花咋繡。云朵這才拿著一塊剛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的石頭給她看雪花的樣子。云英在碎布上練了下,才敢給她往棉靴上繡。 “哎呦!這棉靴真是漂亮啊!還是緞面的,這上面繡的啥花兒啊?”楊土根媳婦兒看著那棉靴愛不釋手,當真是掙了錢,連棉靴都做成緞面的了。 一個知道的媳婦子就笑著道,“是雪花兒!”然后夸云朵,“心思真是靈巧,能想到把雪花兒繡在棉靴上。怪不得手巧,做魚做點心都好。” “要不人家咋都來找云朵去做魚,做點心。那紅薯丸子,我前天給兒子炸了,不緊我兒子喜歡吃,我公婆都喜歡的不行。紅薯那賤東西,不費啥錢,就用點油,不撒白糖都甜糯的很!” “我家腌的胡蘿卜絲已經能吃了,飯桌頓頓都要擺一碗,醬豆子都沒人吃了。” 為了給云英和云笑提升營養,云朵天天磨豆漿,沒有蔬菜,就買了好些蔓菁,苤藍,土豆,連紅薯有時候都被她拿來做菜。前幾天又買了很多蘿卜,白菜和胡蘿卜。腌了蘿卜絲,辣白菜和蒜瓣胡蘿卜絲。幾個媳婦兒見她曬蘿卜絲,一聽就要跟著學。 冬天里沒啥菜吃,吃來吃去就那幾樣。云朵就教給她們腌咸菜,幾個人回家試了各自喜歡的,都快要腌成了。 “你家胡蘿卜絲都開始吃了?那我家的辣白菜也該能吃了!”另一個年輕媳婦子說著,忙招呼一聲,要回家看看去。 幾個人都笑起來。 云朵也笑著拿過鞋子。 楊土根媳婦兒就笑呵呵的問云朵,“這么早回家,今兒個準備做啥飯啊?” “回家煮面條呢!”云朵拿著棉鞋招呼了一聲,往家走。 幾個說話的媳婦子,又說起刀削面和扯燴面,只是她們都是吃雜面,刀削的不夠薄,太浪費面,扯燴面不是白面也扯不起來,又商量晌午吃啥飯啥飯。 云朵回到家,卻沒有煮面條,而是蒸了米飯,做了土豆紅燒rou,一碗辣白菜和蘿卜絲咸菜,一鍋小蔥蛋花湯。 云英早早過來準備幫著打下手,飯已經做好了,看著桌上一盆子土豆紅燒rou,又看看聶大郎,欲言又止。天天這么吃,花的都是錢,聶大郎現在對二meimei不錯,以后生氣吵架,這就是把柄。 吃了飯,云英又小聲勸云朵,“我的身子已經好了,這rou你以后別買了。就算要吃,也買一點給聶大郎吃就行了。還有這米飯,煮點粥也就行了,這么吃得多少米啊!” “大姐!我們也要吃rou的!這人不吃rou,還不成和尚尼姑了!”現代的和尚尼姑也都改吃葷了呢。 云英嘆口氣,二meimei的脾氣咋變得這么固執,說不聽勸不進了。錢這么花,像流水一樣,就算掙著錢,也不能這么花啊! 鍋還沒刷完,楊土根媳婦兒拿著高粱面饃饃轉悠了過來,“呦!你們吃飯還真快啊!”才這么點功夫,就做好吃完了? 飯是聶大郎做的,云朵回來的時候就快做好了,云英帶云笑過來就開飯了,當然快。 問著屋子里rou味兒,楊土根媳婦兒呵呵笑,滿臉羨慕,“你們分家之后日子真是越過越好,天天rou不斷!真是比里正家的日子都好,真叫人羨慕!” 可惜rou不多,四個人正好分著吃完,桌上還剩下半碗辣白菜和蘿卜絲。 “只要努力干,誰家日子都會過好的。”云朵眼神也落在咸菜碗上。 楊土根媳婦兒心里別提羨慕成啥樣了,哎呦一聲,“咱們有本事的可就你一個,誰家再努力,可也是沒好日子過的!就說我們家吧!別說吃rou,連菜都緊張!”然后走上前來,“這就是你們腌的咸菜啊!我嘗嘗!”伸手就捏了一把。 蘿卜絲是先曬成半干腌的,辣白菜又辣味兒又足,楊土根媳婦兒也不嫌辣,就著她的饃饃,把剩下的小半碗都吃了,吸著嘴,“云朵你腌這咸菜真是好吃!真是叫人吃了還想吃!” 她要一碗的話沒說出來,云朵就道,“很簡單的,嬸子回家也腌些就是了。” 楊土根媳婦兒臉色僵了僵,“我怕腌不好呢!你教教我吧!” “我這幾天忙,村里有好些人會的,嬸子看誰有空,讓她教教你吧!”云朵說著刷了鍋,把刷鍋水舀臟水桶里,洗干凈的碗筷還都蓋在鍋里,這樣干凈不會落灰,還是她跟聶大郎學的。這屋里做飯多了就落灰,還有油煙,她只能在灶和炕之間豎起一道布簾子。 楊土根媳婦兒心里生氣,這死丫頭從一開始就對她不好!但她面上不顯,照樣呵呵笑,“我怕做壞了,就浪費了菜。你把你做的給我一碗,我回去試著做一下。” 就知道。云朵拿著小罐子讓楊土根媳婦兒看一眼,“本來說嘗嘗的,我家又沒種菜,吃菜都得花錢買,—我就做了一點,給嬸子一碗,我們明兒個就沒得吃了。” 要一碗咸菜都不給!楊土根媳婦兒心里有些惱火,臉上的笑也難看了,“不是說你們吃的菜都是老宅來的嗎?” “吃一頓兩頓還行,還能一直吃!”云朵呵呵呵笑。 鍋刷完,聶大郎拎著個小紙盒出門,去聶里正家。 “呦!大郎又去里正家學識字啊!這拿去的啥好東西啊?”楊土根媳婦兒看著就追問。 云朵暗自白了她一眼,讓幾個人都出來,鎖了屋門。 聶大郎嗯了一聲,跟云朵招呼了,就走了。 云朵也帶著云笑,和云英去作坊。 楊土根媳婦兒看著幾個人各自都走了,站在巷子口拉了臉,“掙倆臭錢就了不起了,神氣啥!”哼一聲,轉身回家去。 云英有些不安道,“她就是想要一碗咸菜比著做,這樣拒絕怕是會讓她不高興。”壇子里做了滿滿三壇子的咸菜,夠他們吃一冬天吃不完的。 “大姐!咱吃的用的都是錢買的,心術不正的人,憑啥要給她!”云朵從開始就不喜歡楊土根媳婦兒。不占人家的個小便宜,好像渾身癢癢似的。 云英頓時滿臉羞愧,她天天念叨讓二meimei省著點花,這會又擔心不給人東西會讓人生氣。 云朵趁機給云英灌輸強勢的思想,讓她慢慢硬氣起來,“大姐!你以后那些啥人欺負你都忍著,好事兒不爭取的想法可要不得了!別人欺負你一次,你忍著是修養,第二次是寬容,第三次就打回去!被人踩到臉上還忍著就是懦弱無能了!為母則強,為母則剛。你是個母親,還是一個人帶孩子的母親,你要是不強勢硬氣起來,以后不僅你受欺,連笑笑都會跟著受欺負!因為你不做好一個榜樣,會影響她!” 云英心里又慚愧又有種隱隱的力量在流動,又實在不確定,因為多年習慣養成,已經被磋磨的升不起強硬的思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