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我們已經找好了地方住?!甭櫞罄傻氖裁礀|西都沒要,拿著鑰匙和云朵出門。 聶蘭端著早飯出來,見倆人出門,忙叫住,“咋這么快就走了,你們不吃早飯???” 劉氏也沒想到這么快倆人就走了,還以為要賴在家里過了年才走,撇撇嘴,“都分了家,還吃個啥的早飯!這飯是聶家的!他們可不算是聶家的人了!” 張氏放下手里的活兒跟著出來。 聶蘭直接抓著菜餅子也跟出來,“你們住到哪去?。俊?/br> 外面的人也都奇怪,見事情又有發展,都圍過來問咋回事兒。 劉氏忙快步出來,大嗓門的跟眾人解釋,“我們家也沒辦法,他的八字不好,跟我們家的相沖,有他在,家里就不能進新媳婦兒。住在一個屋檐下就會有血光之災的!這是人家大師算出來的,也不是我們非要趕他走!這都是命,他要不走,我們家的人就要有血光之災了!” 村人都很是驚奇,紛紛打聽到底咋回事兒。 云朵低著頭,擦擦眼角,也沒說啥,跟著聶大郎一直到村南頭。 聶里正大哥住的屋子是青磚筑基,上面是土坯,頂上蓋的瓦。沒有廚屋,只有個堆柴火的棚子,也塌了,剩的一點柴火也下雨淋濕漚爛了。沒有院子,前后都長滿了草,有些已經枯黃了。 “你們以后住這嗎?這好像是聶里正家的屋子?!甭櫶m看了看半人高的雜草,扭頭問云朵。 聶大郎拿了個樹枝,在雜草里打了一通,怕里面還有蛇蟲老鼠的。 這一打,還真有黃鼠狼竄出去,聶蘭嚇的驚呼一聲,急忙跳開來。 蛇倒是沒有見。 云朵放了心,拎著包袱跟在聶大郎身后。 不少村人都在不遠處觀望,議論紛紛。 張氏擦擦眼淚,也不回家,蹲下開始幫著薅草,一邊薅,一邊擦眼淚,讓聶蘭回家去叫人,“叫你爹,把你哥和你姐都叫來幫忙?!?/br> 聶蘭往屋門看了眼,應了聲,忙跑回家叫人。 柳氏也扶著腰,和聶三貴過來。 聶大郎打開了屋門,撲面就一股塵土,屋里結了很多蜘蛛網。東間是炕,炕旁邊是一個灶,西間墻上還放著個瘸腿的桌子,桌子底下是一條板凳,都落了厚厚的一層土。 云朵揮揮眼前的塵土,看空間還算大,至少比聶大郎住的那屋好多了,好好整一下,再圍個院子,可比住在聶家舒服多了。就是這灶砌在屋里不太好,做飯炒菜都有油煙,在個屋里嗆的很,有時間還是把廚屋蓋起來。 “我去借個掃把,借個桶來。”聶大郎估算了下,得兩天收拾。 外面聶大貴已經拿著鐮刀,鋤頭,聶三郎扛著掃把,拿著笤帚過來。 站在屋外看著半人高的雜草,聶大貴沒有說話,拿著鐮刀悶頭干活兒。 聶三郎也拿著掃把和笤帚到屋里,“我來掃吧!”他帶了個手巾在頭上。 云朵把包袱掛在外面墻上的竹釘上,也蹲下拔草。 柳氏走過來,嘆口氣,“沒想到你們就搬出來了。我大著肚子也幫不上忙,讓三貴幫你們收拾吧!” 聶三貴遲疑了下,就拿了鋤頭。 張氏感激的看著倆人,“謝謝三弟,三弟妹了!” 劉氏看著哼了一聲,她才不幫這個小賤人! 村人又不傻,雖然聶大郎八字和聶家新媳婦相沖,但現在又還沒成親,就急著把聶大郎分出來,還有昨晚被關在門外的事兒,像被趕出來的一樣,這聶家做事兒實在不厚道,尤其這二房的人。 有人看聶大郎和云朵可憐,左右閑著也沒事兒,云朵還教她們曬菊花茶,雖然不值幾個錢,也是人情,就過來幫忙,“都鄉里鄉親的,大家都伸把手,也快著點!” 有幫忙的,有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聶里正也背著手過來,看不少人幫忙,滿意的點點頭,笑著道,“都是一個村的,就該這樣互幫互助,咱一個村團結和睦,才沒有外人欺負?!?/br> “里正說的對!遠親不如近鄰!”之前幫忙的媳婦就笑著接應。 又多幾個幫忙的,聶大貴就回去挑了兩桶水過來。 聶三郎和聶大郎把屋里掃了一遍,還不太干凈,停一會,等揚塵落下,又掃第二遍。 房前屋后的雜草也很快被清理干凈,都堆在一塊。 “這些正好拿來燒火!” 聶里正又問屋頂上有漏雨的地方,找到沒。 漏雨的地方屋里都有印子,有三四處,村里人又搬了梯子,爬上屋頂,幫著修葺了下。 云朵和聶梅,聶蘭拿著抹布把屋里該擦洗的都擦洗一遍,鍋還在,也刷干凈,屋里還有口矮缸,也都刷洗干凈,晾著。 聶大貴挑了兩趟,把缸里倒滿水。 天也晌午了。 張氏讓聶大郎和云朵回家吃飯,倆人都不愿意。 聶里正讓聶婆子來叫,“飯我都做好了,你們過去先吃著,這邊開了火再說?!?/br> 倆人從早上就沒吃東西,一直忙活到現在,云朵的肚子已經咕咕叫起來。 聶大郎謝過,給幫忙的都道謝,鎖上門,和云朵跟著聶婆子到聶里正家吃飯。 張氏擦擦眼,失落的回了家。 聶里正的孫子叫聶深,今年才六歲,看聶大郎和云朵又來自己家吃飯,他有些奇怪的看著倆人,“你們被趕出門,沒地去,也沒地方吃飯了嗎?”他聽外面的人說的。 連小孩子都知道了。 云朵就逗他,“我們沒地方去,也沒地方吃飯,我們要把小深深的飯都吃了!” 聶深小臉糾結的看著云朵,家里就他一個小孩子,極少有人跟他搶吃的,他又和云朵不熟悉,所以很是糾結。 “你剛才吃的柿子,就是這個jiejie給的?!甭櫰抛涌磳O子小臉都皺到一起了,笑著提醒他。 聶深這才不那么糾結,“jiejie給我柿子吃,我讓你吃我家的飯?!?/br> “小深深真大方!真乖!”云朵揉揉他的小臉。 聶深不好意思的笑。 聶婆子炒了雞蛋,還炒了紅薯葉埂子,調的豆角。 吃了飯,聶大郎和云朵又回到新家,看著屋里空空的,倆人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還差好些東西,先去一趟鎮上,把東西買齊備了!”云朵拿著竹筒,使勁兒從底下扣掉凹在里面的竹蓋,摳出一塊八分的銀錁子。 外面張氏過來了,把聶大郎的被褥都抱了過來,“等會你奶奶回來,就把分的碗筷和糧食都拉過來?!彼桓冶櫞罄傻谋蝗?,因為這被褥是拿她陪嫁置辦的。 聶大郎的被褥只夠鋪個一人床,根本不夠鋪在炕上的。 云朵看向聶大郎。 聶大郎沒吭聲,把被褥接了,放在炕上??簧系南佑行€,正好墊在下面。 張氏找不到話說,在屋里看了看,又回去了。她回家等甘氏。 云朵看了看,又把銀錁子悄悄放起來。 不時,甘氏就急匆匆的趕過來了,看著屋前屋后已經被整理干凈,聶大郎和云朵已經搬了過來,甘氏繃著臉。 云朵主動打招呼,“奶奶你回來了!我們已經搬過來了,里正大人借了這個屋子給我們住,我們搬出來,家里也好辦喜事兒。大姑他們過來幫忙都拾掇好了。開火就能做飯?!?/br> 甘氏沉沉的嘆口氣,進了屋左右看了看,又嘆口氣,“既然已經搬過來了,我回去讓你爹拉糧食過來,你們也好開火做飯吃?!?/br> 云朵應了聲,和聶大郎鎖了門,跟著甘氏到了聶家老宅。 張氏正等著,她不敢直接拿東西給聶大郎和云朵,就等著甘氏做主。 “碗筷你們挑兩幅,再挑個盆子。拿走個桶。油鹽也裝些,再拿個筐子,拿個竹筐,吃菜你們過來后面菜園子扯?!备适献屧贫涮?。 所有的碗都長的一樣,就是大小不一樣,云朵挑了一大一小,拿了個洗菜盆。鹽用布包了一小包,油裝了半油瓶子。所有東西都裝進桶里。竹筐里是幾瓢玉米面,一瓢白面,黃豆和綠豆各半瓢。 聶大貴和聶三郎抬了兩袋玉米出來,都裝在獨輪推車上。 甘氏又從堂屋里抱住一條被褥,也放上去,“大郎那被褥都不是炕上使的,這個被褥你們拿走鋪下面?!庇纸o了把笤帚掃地。 這些東西都拉過來,灶臺上,桌子上就不那么空了。 甘氏幫著把東西放下來,看著空空的屋里,“要缺啥東西,再回家去拿。紅薯等挖了再給你們送過來。這是銀子,你們倆收好,省著點兒花?!边f了二兩碎銀子過來。 云朵接過來,“謝謝奶奶!” “我們去鎮上,把缺的東西買買?!甭櫞罄傻馈?/br> 甘氏幾個都不好再留,“讓大貴拉著車,買了東西,直接拉回來?!?/br> “直接借驢車去就行了。”走著去,買完東西,等倆人走回來,天都要黑了。 甘氏張張嘴,嘆口氣,沒有再說啥。 聶大郎鎖上門,和云朵到了范舉人家。 聽倆人要借驢車,范老爺讓王忠跟他們一塊,“你們不會趕車,讓王忠捎你們過去。要買啥大件東西,也能便宜些?!?/br> 聶大郎沒好拒絕,三個人趕著驢車一路到了青陽鎮。 云朵先買兩條新棉被,油鹽調料也買了些,又割了塊rou,買了兩個木盆,一個洗腳一個洗臉,一個木桶。擦臉的手巾也買了兩條,洗漱的青鹽,一塊香胰子。碗筷又買了兩副。 進了米面鋪子,云朵一口氣二十斤白面,二十斤大米,想了想,又買了十斤小米,幾斤糯米。都是質量上乘的。 聶大郎默默的看著,想到她每次咽雜面饃饃不太自然習慣的樣子。 王忠也有些詫異,這分家就分了二兩銀子,這么買著吃,怕是吃不到過年就沒了,聶大郎還欠著那么多外債。村里人都是吃雜面,這聶大郎和云朵也都是吃雜面長大的。他想提醒一句,看聶大郎不吭聲,看著讓云朵買,他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又買了個小爐子,小鍋。等東西買完,云朵買了一張席子,釘在墻上的,不然墻上容易落土到炕上。 路過書局,她往里看了眼。里面有賣筆墨紙張的。想到她識字的事兒沒法解釋,就作罷了。 聶大郎一直注意著她的動作神色,見她往書局看,眸光轉了。云朵識字?! 回到新家,謝過王忠,“改天我整幾個菜,請王大叔來嘗嘗!” 王忠客氣了一句,想到云朵做的香菇釀rou,笑道,“好!等你們都收拾停當了,我就來!有事兒直接去找我!” 送走王忠,云朵和聶大郎把席子繞著炕,釘在強上。 把聶大郎的被褥鋪的蓋的并排鋪在下面,又把甘氏給的一條也鋪上,伸上床單,兩條新被子放上去。 “那個……晚上睡覺…只有一張炕,我睡這邊,你睡那邊?!痹贫渲噶酥缚活^,那邊靠著鍋,比炕梢熱。 看她小臉紅紅的,聶大郎掃了眼炕上的格局,點頭,“好。” 云朵又看看屋里,把桌子拉到灶臺旁邊,也好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