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就是!沒娶沒聘的,你說是你媳婦就是你媳婦兒了!”云鐵錘看楊氏說的話都叫甘氏幾個沒話說,頓時得意。 “云朵是我們花十兩銀子買的,我們想咋樣就咋樣!你把十兩銀子還回來,人就讓你們領走!還不回來,就別在這撒野!”劉氏喊話。她料定這楊氏和云鐵錘兩口子是絕對舍不得把十兩銀子吐出來。 楊氏氣的咬牙,她心里也知道,不還錢就別想把二閨女領走??蛇€錢那是不可能的,她還想著用那銀子買地,給兒子說親呢!看著云朵和聶大郎,想了想跟聶大郎說話,“既然是你說云朵是你媳婦兒,可沒聘沒娶那就不算。我也不要你的彩禮,那十兩銀子就當彩禮了。云朵她現在年紀還小,我先把她領回家,等她長到十五,你就來迎娶,我就把她嫁給你!沒成親前,可不能住在你家里!”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云朵腦袋糊了一會。 張氏也睜大眼,張著嘴卻找不出說的話來。要娶云朵,的確是得這樣的??墒?,總覺得不對。云朵不是已經是他們家的人了嗎? 楊氏看著更覺得自己這注意好,十兩銀子變成了彩禮,那就不用還了。把二閨女弄回家,她掙的錢自然也歸她這個當娘的了!這死丫頭才十三,等到十五,還得兩年。到時候不說她掙了多少銀子,這病秧子聶大郎怕是也病死了!二閨女又變成了她的,就沒有賣人這回事兒,她再幫著瞅個好人家,幫襯家里! 云鐵錘兩眼閃光,覺得這主意真是好極了。 “聘禮我就不跟你們要了,這些日子云朵幫你們家掙的錢也不少了。沒嫁娶前,閨女自當是住在娘家的,人我領走,倆人的親事就算定了,我等著你們來迎娶!”楊氏一副很寬容很通情達理的樣子,招呼云朵,“把你那衣裳收拾了,咱回家去!這身補丁衣裳回家后就不要穿了,你長大了,是大閨女了,娘回去給你扯花布做兩身新衣裳!” 云鐵錘也在一旁笑道,“快回家吧,云朵!讓你娘給你扯花布做新衣裳去!你給他們家掙了那么多錢,沒吃上也沒穿上的,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張氏著急的不行,偏偏又想不到說啥話來反駁,眼看著楊氏又過來拉云朵,她頭上都快冒汗了。 噗嗤—— 聶大郎笑出聲。 ☆、第034章:妥協 這是云朵第二次見聶大郎笑,不用看她就聽出來了,這是嘲笑。 他一笑,眾人都看向他。 聶大郎抓著云朵的手腕抬起來,“銀子是我花的,買回來的人,是我的。與你們何干?” 簡簡單單一句話,云朵這人是他的,和楊氏云鐵錘沒關系!想的再美再好都已經沒關系了! 楊氏氣的漲紅了臉,“我是她娘!她我生的,你要娶她當媳婦,就得經過我同意!” “人是我買的,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你們若還是不明白,我們可以去縣衙問問,不論是賣兒賣女也好,這賣了的人,有沒有再要回去的理???按了手印畫了押的契約文書,是不是說假的???”聶大郎斜睨著楊氏,眸光幽黑深沉。 刺啦一下,楊氏身上仿佛過了一層寒流般,喏喏的不知道再怎么嗆聲。閨女她生的,可人已經賣了,要是真鬧到縣衙里去,那縣太爺肯定不讓她把人領走,還會打她板子。 云鐵錘也不再得意了,見了官,吃虧的就是他們了! 這下輪到劉氏和聶二貴得意了,倆人都氣勢高漲,“見官!人已經賣了還想要走!你們再撒野,咱們就見官!讓青天大老爺評評理!” “縣太爺不打你們一頓板子,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張氏也松了口氣,跟楊氏保證道,“云英她娘!云朵現在跟著我們大郎雖然有點委屈,可我們家日子很快就過起來了。日子過好了,不會讓她吃苦受罪的!” 楊氏冷哼,“你們家日子過好,還不是我閨女掙的錢?” 張氏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楊氏卻看著聶大郎身后露出半邊身子的云朵,很不甘心,又道,“就算賣了,我也是她娘!她是我從腸子里爬出來的,孝敬親爹娘,是天經地義!便宜不能都讓你們家白白占了!” “那…那你說咋辦吧?”看她肯退讓,張氏忙道。 “啥咋辦!魚是我們家的,不準他們家賣!不然我們要喝西北風了!”劉氏跳出來,堅決反對。讓這云鐵錘家占了便宜,他們得少賣多少錢? “不讓我們賣?老娘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的閨女,養大便宜你們家了?你算什么東西?你說啥就是啥了???”張氏還沒說啥,這個**倒是蹦跶的歡。 “你…你才不是東西!你們狼心狗肺賣閨女!黑心爛肺不是人!云朵賣給我們家就是我家的人,啥都跟你們沒關系!你們想要賣魚,沒門!”劉氏跳著大罵楊氏,恨不得上去和楊氏打一架。 “這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我讓我閨女孝敬我,你管得著嗎?你算哪根蔥哪根蒜!我家的事兒我閨女的事兒,用得著你這**來管?。俊睏钍弦膊豢蜌?,罵架打架是她的強項。 的確和她沒關系,可劉氏絕對不承認,“云朵現在我們聶家,就是我們家的人,我就能管得著!” “你們家公公婆婆都在,大房長媳也好好的,輪得到你這個不上不下的東西來管事兒?就你這熊樣,這德行還想娶個有錢人家的兒媳婦,我呸!”楊氏一口唾沫差點吐到劉氏臉上。 劉氏氣的嘔血,上去要抓著楊氏打。 “兒女孝敬爹娘是天經地義!就算到官府也沒人敢說不對!你個賤人敢打我,我鬧的你們不得安生!不信咱走著瞧!”楊氏才不怕劉氏。敢打她,正好鬧開。這老娘們還想著賣魚掙夠了錢娶好兒媳婦,去他娘的蛋! “都別吵了!”甘氏氣的臉色發青,“老二媳婦兒你給我住嘴!回屋去!這沒你的事兒!” 劉氏一聽更氣,啥叫這沒她的事兒?這不是認同楊氏這賤人的話了!? 楊氏怒哼,“打啊!打啊!騙我閨女來給你們掙錢花,還敢來打老娘!打??!你們今兒個不打死我,我要你們好看!” 聶二貴怒的真想上去打她了,叫聶大貴,“大哥!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你都不說句話!” 聶蘭翻個白眼兒,就看他們大房好欺負,壓的爹娘不敢吭聲,現在又讓她爹說話了! 張氏最怕鬧起事兒了,忙上前一步勸楊氏,“云英她娘!你快別……云朵是你生養的,她肯定會孝敬你的!不單云朵,以后大郎也會孝敬你們的!” 云朵伸著的手僵在半空,嘴角抽了又抽。她幫完聶大郎就夠了,就要回她的世界里去了,這聶大郎的娘,到底是哪邊的???還讓聶大郎也孝敬他們…… 甘氏的臉色也不太好,可她也不能攔著,說云朵不能孝敬爹娘。只是這孝敬是咋孝敬?真的要讓云鐵錘家也賣魚,頂他們家生意? 劉氏兩眼都要噴火了。 楊氏露出滿意的神色,“我不攔著你們家賣魚,可我閨女的便宜也不能都便宜了你們?!?/br> 云鐵錘叫了云朵,“那魚咋做的,趕緊教給你娘!” 張氏和聶大貴對視一眼,她雖然不舍,不過還是覺得云朵不能忘了爹娘,不能忘本。 這些人,有沒有問過她的意見?云朵抿著嘴看著幾人,見楊氏和云鐵錘穿著也是洗的發白的衣裳,她現在又借居在他們閨女的身體里,就那么點點心虛愧疚,就當做件好事,替小云朵報答了。 嘆口氣,云朵道,“做魚誰都會,讓魚沒有腥味兒是秘方,我誰也不告訴。而且清湖里的魚可能也賣不多長時間。你們就學了生豆芽,回家生豆芽賣豆芽菜吧!正好天涼了,冬天到春天沒有菜,生意應該很不錯的?!?/br> 劉氏幾個一聽,臉色也不那么難看了,豆芽菜五文錢一斤,一斤可一小筐子了,不是個掙大錢的,還算這賤丫頭識相,沒有偏幫著娘家! 楊氏很不滿,“啥豆芽菜的,那才賣幾個錢,賣魚才是大頭!” “都說了魚賣不多久,你要干就學,不干拉倒?!痹贫涑旆瓊€白眼兒。等她走了,這秘方就算不帶走,也要賣掉的,看能賣多少銀子,也好留給聶大郎。 “你個死丫頭……”楊氏習慣性的就要對云朵上手。 聶大郎往前一步,擋在她前面。 楊氏呼吸一窒,她覺得這聶大郎有點不正常似的,看人的眼神陰寒寒的。她暗嗤了一聲,估計是病的太久,也活不久的原因。魚弄不過來,她只能妥協,“好!就學生豆芽?!?/br> ☆、第035章:愿望 看楊氏妥協,沒有再鬧著非要學做魚賣魚,都松了一口氣。 家里正好有昨晚泡的豆子,云朵叫楊氏進屋看,給她講豆子泡多久,泡好了怎么放在缸里。 “這缸得買矮缸,買回來自己在缸底兒打個洞漏水。泡好的豆子放在缸里,兩個時辰就要沖一遍水,四五個時辰豆芽長起來就往下按按,這樣生出的豆芽又粗又大,沖水勤快了豆芽就水靈。你們把缸放在一排,在底下挖個水槽流水。生豆芽不能見光,一見光就發綠了,容易就變老,就不好吃了?!痹贫涮貏e提醒她。 楊氏心里有數,不過她怕自己弄不好,“光用嘴幾句話說說誰會?你回家一趟,看著弄出來。” “你先回家用小盆子試試,沖過水要倒掉,用抹布蓋好,這樣壓著?!庇脗z盆子給她示范。 看她不愿意回云家,楊氏氣的習慣性伸手就打她。 云朵一個反應不及時,楊氏的巴掌已經落下來,打在來了云朵頭上。 被打的小腦袋偏了下,眸光黑深深的盯著楊氏。小云朵會投湖自殺,楊氏可是算頭功的。打罵就跟家常便飯一樣,稍有不順心不如她的意就上手。云朵心里升起一股憤怒,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來自這個身體的,“你要是不愿意,沒人強迫你干。” 楊氏愣了下,二閨女的性子向來就軟弱,這冷冷的態度,閃著憤怒的眼睛,“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咋跟你說話了?閨女都賣了,還得低三下四的供著你?!不愿意賣滾回家去!豆芽可是我們家的!”劉氏又跳出來跟楊氏嗆聲,真要不賣,那豆芽和魚都是他們家的。 楊氏氣的臉發青,“我們賣不賣和你個**可沒關系!要你這個外人在我跟前多嘴!” “你才是個不要臉的**!你……”劉氏怒火再次被點燃,指著就要和楊氏對罵起來。 甘氏忙呵斥她,“老二媳婦!” 劉氏看著甘氏警告的眼神,又憤怒又覺得委屈。她是為了幫家里多掙一份錢,也是看云朵這賤丫頭別打了,出來說句話,竟然覺得是她錯?。?/br> 云朵到門口伸手拎了把鐮刀。 楊氏心里一瘆,瞪大了眼,“你個死丫頭!你還想砍我不成?” “我去割豬草?!痹贫淅淅涞钠乘谎?,拎了竹筐出門。 聶大郎回屋拿了裝藥汁的竹筒,跟著云朵一塊出門。 楊氏的臉青一陣,紅一陣,最后咬咬牙走了。 走在山林間,聽著時而傳來的鳥叫聲,初秋的風輕輕的撫著臉頰,中間夾雜著小野菊淡淡的香味兒。云朵連吸了幾口氣,再緩緩的吐出來,這才覺得心里的郁氣揮散了。 她現在好想回家,想老爸做的菜,想外婆包的餃子,想外公的大象棋?;仡^看兩眼身后的聶大郎蒼白病弱的模樣,云朵嘆口氣,“聶大郎!你有什么愿望嗎?” 聶大郎被她問的愣了下,愿望嗎?垂著的深黑眸子里幽幽的盤旋著危險冰冷的暗光,不過一瞬,聶大郎抬起眼,反問云朵,“你的愿望呢?” 她現在的愿望就是回家!可她不能跟聶大郎說,她是個孤魂野鬼,借尸還魂到同名的云朵身上,估計這聶大郎轉眼就找人來收了她。 看她黑亮的水眸黯然無光,周身充斥著消沉,聶大郎伸手放在她頭上,揉了揉。 她因為常年營養不良,頭發很細,還有些發黃,因為她洗的勤快,很是干凈柔軟。聶大郎收回手,指尖仿佛還留著那分柔軟,看云朵的目光也溫和了兩分。 被揉的云朵有種他在揉某種動物的錯覺,略有些苦惱嘆口氣,“我現在的愿望就是掙錢!掙很多很多錢!”然而事實上,她也就只有四文錢。 聶大郎坐在一片厚草地上,“睡會吧!”她天天都是五更就起來了,下午不睡一會,不到晚上就撐不住了。 云朵猶豫了下,搖了頭,“還是去山里找找小果子,把藥水調配好,割一筐豬草回去吧!”雖然她也不想回去,不過她想去山里轉轉。 聶大郎眉頭微動,只好起來,領著她進了山。 走了不近一段路,把去魚腥的藥水調配好,云朵撿了根棍棒,走到酸棗樹下,拿著去打酸棗。 聶大郎看她小小的個子,偏要拿跟又粗又長的長棍,搖搖頭,伸手接過來,打下來幾顆酸棗。 看那棗子紅紅的,云朵擦了擦,咔嗤就咬了一口,頓時酸的整個小臉都皺到了一起,“檸檬……”這酸棗竟然和檸檬有的一拼。 聶大郎看她酸的不停眨眼睛,小臉皺在一起,揚起嘴角笑。 云朵扔了酸棗,連呸了好幾口,嘴里還酸的不行。抬頭看著滿樹的果子,在秋風中輕輕的搖曳,紅皮的酸棗還帶著潤潤的光澤,她氣鼓鼓的瞪大眼。小樣兒!別以為長的酸就吃不了你們! 等走到山楂樹下的時候,云朵長記性了,再打下來的山楂,她挑最紅的一顆,小小的咬了一口,也酸的很,最后把幾顆果子都裝在兜里。 “裝這個做什么?”聶大郎問她。 “這個小東西酸是酸,拿著玩還是不錯的!尤其這棗子,滑溜溜的?!痹贫浞旁谑掷锎炅舜?,嘿嘿道。 聶大郎扭過頭不看她,找了豬草茂盛的地方,割了一筐豬草,倆人踩著小步子,才慢悠悠的往家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