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錢。”面對厭的催賬, 何青青義正辭嚴道。

    “啊？什么？我好像聽岔音了, 您剛剛說什么？”掏了掏耳朵，厭一臉笑瞇瞇的又詢問了一遍。

    “我說我沒錢。”何青青便老老實實又重復了一遍。

    厭笑瞇瞇，笑瞇瞇……然后終于咪咪不下去了。

    “你沒錢為什么買東西的時候那么大方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還以為我遇到了大戶吶！”深白第一次看到了厭咆哮的樣子。

    何青青就面不改色的擦掉了臉上的口水, 然后繼續道：“你也沒要我當時就付款啊, 我就以為你這里是允許賒賬的。”

    “我那是對大戶的優待啊啊啊啊啊啊！你買東西買的那么爽快，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沒錢還敢那么爽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厭繼續咆哮著。

    “呵呵，青青就是很膽大的, 游戲里, 經常沒有大招的時候還敢詐唬對方，讓對方以為我們還有大招, 從而錯過最好團滅我們的機會……”布魯便在一旁憨笑著說道。

    “我是你們的敵人嗎？用得著這樣對我？！”看到布魯這時候還在笑，厭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然而——

    “我當時只是想，只要能救懷特, 要我花多少錢都愿意, 哪怕要我花一輩子還債也沒問題。”何青青一臉坦然：“老實說，你當時沒有立刻找我要錢, 而是直接把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用, 我心里特別感激, 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么大方的人……”

    “……”看著何青青的表情, 厭忽然熄火了，深呼吸一次, 將氣長長吐出來, 他抓了抓頭發：“也沒人用大方這個詞形容過我。”

    “不過, 你夸我也沒用，夸中我的喜好也沒用，該還的錢還是要還的，一分也不能少還。”豎起一根手指頭，厭對何青青道。

    “沒問題。”何青青爽快道。

    “青青，我可以還給他的，畢竟這是為了救我……”看到兩人之間的對話結束，懷特立刻在旁邊道。

    “我也可以，青青，我們也有積蓄的。”旁邊的布魯等人也開口道。

    “不——”何青青卻擺手拒絕了他們：“我親口允許欠下的債，當然要由我自己一個人還，布魯你們要在這邊開新店，到處都需要錢，而懷特——”

    “就算我們結婚，這仍然是我個人的婚前債務，你不需要幫我的。”

    說完這句，看到對面懷特俊臉微紅，何青青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用了個不太恰當的比方，紅著臉，她又擺了擺手：“我只是打給比方，按照人類社會的法律，現在是這樣安排的，那個……那個……沒有別的意思。”

    “況且我們現在只是男女朋友啦！”

    看著兩人之間說著說著就情不自禁冒出來的粉色泡泡，周圍的人都情不自禁往邊上靠了靠。

    何青青家的廳原本就不大，這樣一來，他們已經不得不挨著墻壁了。

    看著墻上掛著的何母和何小弟的照片——那是一張彩色、兩人的合影，乍看起來就是普通的合影而已，照片上兩個人笑的燦爛，似乎就是一張幸福的留影。

    然而卻是何青青為兩人選定的遺照。

    下面用了小供桌，上面還擺著鮮花，香爐。

    香爐里香煙緲緲，味道卻不是寺廟里供奉常用的那種檀香，而是淡淡花香和茶香。

    據說是何母平時喜歡的味道。

    何母何小弟離開后的第一個星期，一來是為了幫襯，二來是不讓何青青一下子覺得房間里太空，他們一群人就常常過來，也不一定每次都這么多人，今天你來送個水果，明天我來送個菜之類的，因為今天是頭七，所以人才都到齊。

    宗恒他們則是分別在早上和中午過來過，和林淵他們錯開了。

    “不過你可能要等一陣子，這次出門太久，我被公司開掉了，呃……其實也沒什么，我早想著換工作了，之前那份工作實在太忙還不漲工資——”和懷特一起冒了一會兒粉心心，何青青想到正事，又對厭道。

    “放心，別看我這樣，我其實挺能干的，找工作向來容易，所以你應該用不著等太久……”

    一句話沒說完，旁邊納德里克忽然插話了：

    “確實不用等太久，實際上，我現在正在尋找合適的女秘書，考慮到這里是黝金市，人類比較多，所以要求對方必須擅長和人類打交道，我們也算認識一段時間了，又一起經歷了懷特的事，之前就想問你了，那個——”

    “青青，你要不要考慮當我的屬下？”

    納德里克笑著看向何青青。

    “呃……請問具體需要做什么？側重什么方面的能力呢？”沒有先流露出驚喜的神色，何青青謹慎的問道：“我們是朋友，我倒是不怕為朋友做事，只是我怕做不好將來對不住你們。”

    納德里克嘴角微微拉大了弧度：“有你這句話我就更確定自己沒找錯人。”

    “具體事務現在可能會很雜，因為我的雇主給我的工作就很雜，涉及到建筑相關，你要有天天在工地轉悠，和建筑材料商，和雜貨鋪商人——”

    納德里克斜了厭一眼：“討價還價的打算。”

    “可能還得給雇主家的孩子輔導功課。”

    她看了一眼深白。

    “不過，相信我，這是因為我們的工作還在初期，什么都沒有、一切從頭做起的情況下只能什么都做，等到將來雇主變成阿伯利卡那樣的大人物，我們要做的事就會完全不同了，嗯……你可以參照阿伯利卡想象一下。”

    閉上眼睛，何青青還真的想象了一下。

    “喂！我沒有什么做大事的打算啊！我將來要當警察的。”深白就在一旁插嘴道，試圖打斷何青青不靠譜的想象。

    然而晚了——

    “好像真的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啊！你說的那些我不怕麻煩，事實上我都很擅長，那么……我干了！”不知道想象到了什么畫面，何青青一臉興奮道。

    納德里克便立刻拿出一份合同←顯然這位早有預謀。

    將合同條文認真看過，何青青豪爽的簽字外加按上了手印。

    然后轉過頭來對深白道：“老板好！”

    “老大好！”這句話是對納德里克說的。

    深白：“……”

    “很好很好~”將合同收起來，納德里克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何青青很快便走馬上任了，接下來的日子里，深白便經常三不五時的見到她……朝納德里克匯報。

    “不知道納德里克到底要雇多少人，女秘書是一個，聽說還想雇個保鏢給我，老實說，我不覺得我用得上，我就是個普通的大學生而已啊……雖然家里有錢了點。”看著何青青認真朝納德里克匯報的樣子，深白歪過頭，朝旁邊的林淵發了句牢sao。

    “納德里克說需要，那應該就是有必要的，她不是胡亂安排的人。”林淵這樣回答他道。

    “我現在才覺得太快了，而且太早了。”低下頭，看向前方魚缸里的魚干兒，林淵低聲道。

    “嗯？怎么講？”深白沒聽清他的話。

    視線隨即也落在魚干兒上。

    魚干兒現在用的魚缸是冰火湖宮殿主題，深白在魚缸里赫然弄了一個微型的冰湖出來，用得還是真正的冰，他還花了大心思仿照冰火湖面上的冰紋在這上面制作了類似的紋路，除此之外，還在魚缸的冰火湖上弄了一個比美登家更精美的宮殿出來，甚至，這個宮殿也是同樣用冰雕成的，為了讓魚干兒不至于凍到，深白甚至還給魚干兒織了一條圍巾！紅色的！

    最后還是因為林淵下意識看了一眼梨花兒，他才又給梨花兒也織了一條，用給魚干兒織圍巾剩下的線（毛線太少人家不賣）。

    林淵真不知道深白是怎么在上兩個學校的課、每天聽取納德里克匯報、研究魔物高科技……的情況下同時買了一本《教你如何打毛線》研究圍巾的織法的。

    別人都說他們兩個很像：都擅長手工，學什么都容易上手，然而林淵內心卻知道兩人在這方面截然不同。

    他動手能力強主要是為了方便，會的東西也是實用為主，他會考慮把一個東西研究的更實用很方便使用，然而深白卻會在研究這些的基礎上，考慮配色等審美上的需求，他更喜歡研究一些絕大多數人看了就頭疼的東西，該怎么說呢？他是實用派，而深白卻是實用的同時更有精神上超前的需求。

    世界是因為這種人的存在才會不斷進步的——每次看著深白，林淵總會情不自禁的這么想。

    “我說……我們進入這個世界太快了，也太早了，能力上跟得很勉強，接下來就是阿伯利卡的宴會了，我們這樣過去確實不安全，納德里克的打算是正確的。”林淵道。

    深白沒有反駁他。

    將手指伸入魚缸，深白摸了摸魚干兒的腦袋瓜爾，魚干兒便立刻肚皮朝上，用嘴巴輕輕碰了碰他的手指頭肚，算是親了親。

    深白便笑了：“確實危險，可是我不覺得這種進度太快太早。”

    “如果不是這一連串的事情，我們可能還停留在原本的世界中吧？另一個世界明明存在，我們卻不知道，我們這一年的進步要比之前的二十年都大吧？”

    “能夠接近就是因為時候到了，該到我們過去的時候了，我是這么想的。”側過頭，深白對林淵道。

    “魚干兒就是你，不要太勉強自己，我覺得就這樣慢慢來也不錯，總有一天阿淵你會發現自己真實的能力的，假如阿伯利卡說的那個人是你父親的話，假如那名大罪犯是阿淵你老爸的話，假如阿淵你的能力和他很像……我覺得，阿淵你的能力一定會很厲害。”

    “不過——”

    “不要勉強自己去回憶過去，我不知道阿淵你的爸爸犯了什么錯，不過能夠犯下那么大罪的能力，搞不好會很恐怖？每個人的能力都是獨一無二的，你朝他的方向思考，搞不好會得到他一樣的能力？”

    “不過也不一定啦~我覺得任何能力在阿淵手里都不會做壞事就是了。”深白朝林淵聳了聳肩。

    說完，他又用手指頭肚兒和魚干兒親親了一下，然后便哼著歌兒離開了。

    留給彼此獨立思考的時間——他們之間向來是這么做的。

    看著深白的背影，林淵很快收回視線。

    不是太快太早，是他心急了嗎？

    因為可能得到的那個男人的線索，自己就心急了嗎？

    “圍脖挺好看的。”將手指伸進魚缸里，林淵輕輕摸了摸魚干兒的脖子。

    魚干兒便高興的在水里打了滾兒。

    “這陣子太勉強你了，接下來不會了。”林淵說完，便真的大腦放空，就在座位上看著魚干兒，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想了。

    反而是回到工作間的深白，關上門的瞬間，他周圍的暗物質立刻飛快的聚集了起來。

    必須得找到自己能力最合適的用法，馬上就要進入更可怕的世界了，他其實很擔心自己沒有辦法顧好兩個人周全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珠兒一轉，深白的眼睛變得比窗外的黑夜還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