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一百零二章
之前只能通過屏幕觀看的畫作此時正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美麗的沉睡中的少女和房間奢華的裝飾風格融入的毫無違和感,然后,背景則是整面的玻璃窗,外面是夜晚的海水,有大魚緩慢的從窗邊慢慢游過…… 林淵心里有種詭異的感覺。 靜靜看著眼前的畫,他試圖感受畫中蘊藏的與眾不同之處,然而,林淵什么也沒有感覺得到, 反而是看久了之后, 仿佛感受到畫中少女的愜意, 他感覺精神格外鎮靜與安寧。 用句不太恰當的話來形容,那就是:他開始感受到藝術品的美感了。 算是這次拍賣會的收獲嗎? 盯著前方的畫,林淵靜靜地想。 就在林淵覺得眼前的畫作應該沒什么問題的時候,深白那邊卻有了情況。 短短的功夫,深白赫然滿頭大汗了!他出了那么多的汗, 身上的襯衣都濕透了, 而汗水更是順著頭發滴下來。 深白用手遮住了眼睛,而沒有被他的手遮蓋的位置, 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 林淵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怎么回事?”他趕緊走到了深白旁邊。 “別、別看這幅畫……”深白的聲音也和以往不同,他似乎說話很吃力, 聲音甚至都有點微微顫抖了。 “……”轉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話, 幾乎立刻意識到造成深白現在這樣的原因正是那副畫, 林淵一下子拿起蓋布、他重新將畫罩了起來。 “好了, 我把畫罩起來了, 你試試看重新睜開眼?”一邊對深白說著,林淵一邊將他扶住。 將頭頂在林淵的腰上,深白維持這個動作一動不動了好長時間,長到林淵感覺他頭上的汗都把自己那塊衣服浸得微微潮濕了,深白這才扶著林淵的腰慢慢直起身子。 重新睜開眼睛的深白,眼珠兒黑的有點可怕。 視線落在蓋著蓋布的畫上,他半晌道:“好厲害的感覺。” 然后,那雙烏黑的眼珠轉移到林淵臉上,這才變得暖了一些。 “阿淵,你沒事嗎?看到那副畫的時候,你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嗎?”深白問向林淵。 搖了搖頭,林淵道:“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副普通的畫。” “大概……是我藝術鑒賞能力太低?看不出這幅畫的蹊蹺之處?” 想了半天,他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這回輪到深白搖頭了。 “和那個無關。” “在看到這幅畫的第一時間,我忽然感覺有人在這幅畫后面盯著我。” “那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我看不到它的樣子,也無法形容它的姿態,可是,我知道我在被他看著,我被它鎖牢了!” “很可怕,真的很可怕……”皺起眉毛,黑色的眼珠一眨不眨看著前方那副畫的蓋布,深白一副想把它看穿的模樣。 他沒用用更多的話來形容自己剛剛的感覺,他現在的表情和狀態足以說明一切。 視線在深白和那副畫中間循環了兩次,林淵走到那副畫后面,然后仔細看了看。 一個一向嚴肅認真的人仔細檢查空氣的樣子……深白忽然“噗”的樂了。 臉色仍然蒼白,不過眼中卻終于有了笑意。 “我也來看看,看看這幅畫到底隱藏著什么玄機。” 說著,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林淵旁邊去了。 “這里并沒有什么讓人不舒服的感覺。”站在畫的不同方位依次感受了一下,最終在畫作后方站定,深白對林淵道。 他的視線看向畫的后面——不是空氣中,而是畫、確切的說是畫框的后面。 “不知道這里會不會有什么玄機。”他說著,掏出隨身攜帶的工具刀←作為一個手工愛好者,他的鑰匙鏈就是一個有1八種功能的工具刀。 林淵幫他扶著畫框,深白在畫框后面忙活了好一陣,終于將畫框的后框完整的卸了下來。 后框是由一整塊木頭打磨而成的,很實在也很重,經由深白的判斷,這還是一種很珍貴的木材,不過似乎并沒有被使用太久。 “這幅畫的前畫框時間久一些,大概有二百年?沒法判斷的更詳細,后框則很新,看磨損程度,也就是近十年弄得新框。” 拆完,將兩個框的材料檢查了一下,深白道。 然后—— “前框這里有一點暗紅色……喂……這該不會是血吧?” 挑挑眉,深白指著前框上一個深色的小點對林淵道。 林淵皺起了眉頭。 “看著像,不過需要儀器鑒定。” 點點頭,深白對他道:“回頭明遠肯定找我借畫,到時候這件事就扔給他們唄~” 他倒沒有不借的意思。 換做以前的深白,躲警察都來不及,根本不想和對方扯上任何關系,他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用零用錢拍下來的東西借給對方呢? 唔……不過,為什么說躲警察都來不及?他明明是個好市民的不是嗎?用“躲”這個詞聽起來有點像壞蛋啊……他現在已經可以摸到完整的畫布背面了,一邊用手掌輕觸畫布后側,深白一邊分析著自己的想法。 至于現在嘛~和阿淵在一起時間久了,阿淵原本就是警察……好吧,是小鎮治安官,阿淵堅持稱自己是小鎮治安官,在山海鎮的時候,他自己還串過小鎮治安官哩~知道了警察這份工作有多不容易之后,他似乎愿意配合對方工作一下了。 畢竟,這年頭……誰家也有可能有個警察啊……(并不) “畫布背面就是普通的畫布背面,沒有什么特別的。”雖然腦子里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可是深白并沒有耽誤手上正在做的事,他很快將畫布背面也檢查完了。 “畫布沒有什么特別的,就是普通的畫布。”深白說著,又摸了一下:“也不算完全普通,這畫布比普通畫布厚一點,我自己平時畫油畫就喜歡用這種厚度的,方便厚涂。” “我畫畫的時候從來不打底稿,如果有錯誤就用顏料蓋掉,除此之外——” “我原本也是喜歡層層覆蓋顏料的感覺啦~” 深白還趁機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小習慣。 他看了一眼林淵,然后發現林淵似乎對他的話無動于衷。 深白: = ̄ ̄= 沒關系,以后繼續! 一邊給自己鼓勁兒,深白一邊把畫框重新安好了。 然而他很快發現林淵其實聽進去了。 不過,側重點顯然不在他身上,而在畫布上。 “你是說這種畫布比普通畫布厚,可以疊加多重顏料嗎?”摸著下巴轉著圈的看了一下仍然蓋著蓋布的畫,林淵沉聲道。 “我沒有畫過油畫,所以這種情況我也不太知道是否可能存在,你說……” “會不會這幅畫的玄機不在畫布后面,而在……” “前面!”最后這個詞是深白說出來的。 他再次和林淵同步了! “有可能的!或者,是有人使用了兩層畫布,用上面的畫布將下方的畫布覆蓋!還有一種就是直接用顏料覆蓋掉下面的畫!”說到深白擅長的領域,他一口氣將林淵無法確定的情況全部考慮了一遍: “不過根據我剛剛的手感,這幅畫并不是第一種情況,然而第二種情況倒是極有可能。” “如果對方是在顏料干掉很久之后進行涂抹覆蓋的話,那么原畫很有可能還停留在畫布上!” 深白說著,再次旋回了畫的前方, “阿淵,我要把畫布再次拿下來了。” “然后——” “敲畫。” “等等,萬一不是呢?”林淵看了眼前面的畫:“萬一不是,這幅畫就毀了。” “毀了就毀了,我想知道這幅畫的秘密,別告訴我,阿淵你不想知道。”深白說著,看向林淵,擠了擠眼睛,他竟是又笑了。 皺皺眉,林淵也再次走過去,然后再次扶穩了畫。 將工具刀調成適合粉碎干燥的油畫顏料的刀面,深白隨即一腳踩上沙發,一把揭開了畫上的蓋布。 他的臉色沒過多久就迅速變白了,額頭上的冷汗再次汩汩而出,身子也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然而—— 他持刀的手卻非常穩,穩健的,他一下一下的在畫上讓他感受最強的地方——沉睡少女的臉蛋上刮著,白色的顏料簌簌落下,看到顏料后面露出的一點點顏色的時候,深白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他的嘴角向上勾起,明明眼白的部分都因為強撐而變得發紅,然而他的精神卻完全亢奮起來了。 “阿淵,你猜對了呢~后面果然有東西。” 說著,他加快了刮刀的動作。 也就是深白了,擅長手工,同時又擅長繪畫,有耐心還有狠勁,在他的cao作下,原有的畫面一點點消失,各種顏色的粉末覆蓋了整個畫面,直到深白宣布完工。 “好了,阿淵你可以把畫放下了。” 深白說著,招呼林淵過來。 林淵便放下畫框,讓它重新靠在沙發靠背上,然后站到了深白身邊。 直到這個時候,深白這才重新走到畫前,然后猛地一吹—— 畫面上的干顏料粉霧一樣懸停在空中。 深白脫下西裝外套扇了幾下,等到塵埃落定的時候,前方的畫就展現在他們眼前了。 確切的說,是這幅畫真正的樣子。 那是一名黑色的……人? 他或者她,有頭顱,有四肢,看起來是人的模樣。 可是除此之外,他看起來又不是人,畫面上,他/她的瞳孔是紅色的,他/她的輪廓也是剛好與之前畫面上的少女對應著的,兩個人的頭、脖頸、手……完全是重合的,只不過,他/她躺著的地方并不是床,還是一個箱子一樣的東西,而他/她的脖子上戴著的也不是蕾絲頸飾,而是一個枷鎖,上面還有長長的鎖鏈從旁邊的鐵籠延伸出去…… 是了,《愛麗絲》這幅畫中的窗戶在這幅畫中對應的是籠子的欄桿部位,《愛麗絲》的窗外灑滿月光,而籠子的另一頭則全是黑暗! 這還不是讓林淵深白兩人震驚的:讓他們兩人站在一旁一時忘了說話的還在畫中人的胸口,《愛麗絲》一畫中少女雪白柔嫩的手掌雙手交叉覆蓋著的,是少女微微隆起的胸,而在這里,則是對方被劃開的胸膛!!! “所以……” “這根本不是什么沉睡中的愛麗絲,而是某個人死后的景象。” 深白喃喃道。 “人……大概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