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玲瓏云衣
玲瓏珠內的各色元素彼此交織,幻化繽紛,如霧似霰緩緩流動,好象地球上小孩子玩的萬花筒,卻比萬花筒色彩豐富得多。 長安將一顆玲瓏珠分成八顆,又將八顆凝成一顆,反反復復了幾次,逐漸對玲瓏珠熟悉了起來。 玲瓏珠還可以任意組合,兩顆,三顆,幾顆都行,不愧玲瓏二字。 對戰之時,只要將玲瓏珠祭出,其中所含的單一或者組合元素,即可以元素之威,控制對方法寶甚至靈氣神識,厲害無比,不愧仙器之名。 只是玲瓏珠如何能限制時空訣,又能自生護罩空間,長安還無法參悟透徹。 想到仙器,長安順手拿出了斷道,這根黑黝黝的,燒火棍一樣的神器,實在是貌不驚人,也不知比玲瓏珠高級在哪里? 不如讓他們比試一下。 滿懷理不清的愁緒,長安有點自我取樂的心思,頑皮一下的心思不可抑制,將八界合一的玲瓏珠拋向半空,又將斷道拋起,迎了上去。 想象中激烈的對撞沒有出現,玲瓏珠好象根本不懼怕斷道,斷道倒像見到克星一樣,黑黝黝的棍身威勢全無,討好一般的靠近玲瓏珠,玲瓏珠光華大盛,隨即趾高氣昂的鉆進斷道,轉眼就不見了。 斷道不是神器嗎?見到仙器,反而被降服了? 大驚之下的長安,連忙將斷道收在手里,入手感覺與往日不同,黑黝黝的棍身,有了若隱若現的八色絲光,忽明忽暗極為絢麗。 長安放出神識,這才發現一顆玲瓏珠已經化作八顆,沿著棍身整齊的排列在斷道內,象是寄生在斷道內,把它當成了宿主。 好歹也是神器啊,千萬別把斷道弄廢了。不明所以的長安,連忙仔細查看斷道的情況。還好還好,玲瓏珠只是停留在斷道體內,并沒有造成斷道有什么損壞。 一口唾沫情不自禁的咽下,長安對玲瓏珠有了一股敬仰之情,實在是太牛逼的。用人做比喻的話,風情萬種的玲瓏珠,使個眼色就把老實憨厚的斷道制服了,心甘情愿的給她提供寄生空間。 玲瓏珠的寄生,對斷道自身也有絕大的好處,長安一直對斷道沒有附加功能頗為詬病,現在好了,它倆成為了一體,八界元素之威,還有比這更好的附加功能嗎? 絕對沒有。 長安欣喜之下,連忙用神識溝通玲瓏珠,依舊可以離開斷道,單獨使用。也可以放在斷道棍身之內,化為一體。 意外的收獲!長安心情好了很多,臉帶笑容的收起斷道,這才轉身看向玲瓏所在的巖石,卻發現玲瓏不知所蹤,巖石上放著一塊薄薄的玉簡和苑芷的戒指。 “玲瓏云衣,留贈公子。靈石暫借,以做修行。今日破空,他日相逢。心存掛念,彼此珍重。”短短八句話,表達了玲瓏此時,糾結無奈的心境,唯有破空而去,他日有緣再相逢。 玲瓏見他醒來后,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連句溫存安慰的話都沒有,還不如在玲瓏福地做戲來得體貼,比起他對苑芷的態度,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只管自顧自的擺弄斷道和玲瓏珠,對她的心情和身體創傷不聞不問,意冷心灰之下,拿出兩張破空符,激發一張破空而去。 凌霄宗之人對她敬而遠之,一心對之付出的長安,得手之后也是這種態度,雖然情有可原,但她的自尊心卻決然無法忍受。 長安拿著玉簡讀了幾遍,腦海中盡是他和玲瓏,在玲瓏福地內相處的情形。他以為是做戲,其實他自己也分不出真假。他以為成真了,卻佳人遠離。 他不是不喜歡玲瓏,也不是不接受她,苑芷新喪,青茵遠離,他在這種情況下,實在打不起勁頭來跟她風花雪月。 他日相逢?交給時間處理也好,從演戲到實際的過程,轉化得太快,一時還無法適應。只是,將來還有機會再見嗎?長安手撫玉簡默立良久,將帶有玲瓏氣息的玉簡收起。 苑芷的戒指中,少了些靈石,是玲瓏拿走修煉用了。少了兩張破空符,玲瓏用掉了一張,難道她還會回轉心思,回來找自己? 如果她再回來,看不到自己怎么辦?長安在山中又多停留三天,始終未見玲瓏回轉。長安這才平息了紛亂的心思,神智恢復明凈。 不能再耽擱時間了,長安留下一張玉簡,放在了巖石上,起身挪移,瞬息直去數十萬里。 南冥天池,找回魂草。 遠遠出了大山,長安往南挪移幾次之后,現身在一處村莊詢問,才知道此地還是南瞻部洲,是在部洲東部地區。 在破空符有效距離之內,不一定會直接跨越大海,將使用之人送去其他部洲,當初長安和苑芷能去到西牛賀洲,實屬破空符早已設定了目的地。 長安不再多想,繼續往南破空,身形消失在空中,驚得滿村人眾紛紛望空磕頭,樹立進香牌位,將他當成了仙人現世,此后這一村中,還真出了幾個修士,不知道和他現世有沒有關系。 一路向南,長安不想再生事端耽擱行程,在極高的空中運轉時空訣,破空不斷,盡力抓住最遠的時空節點挪移。 南瞻部洲大陸,早已在他身后看不見了,腳下是波光粼粼,沒有盡頭的汪洋大海。 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莊子在逍遙游中,將鯤鵬描述得撼人心神。但南冥天池,誰也沒去過,不象北冥大海,窮盡靈氣還可能進去轉上一轉。 長安連續挪移了近半個月,路程已經超過了,當初從黑靈島到北俱蘆洲的距離若干倍,依然看不到任何陸地。 在他的概念里,四大部洲和北冥大海相比,好似湖中鵝卵石。而和南冥相比,四大洲就是湖中一粒細砂。 兜兜轉轉,百轉千回,一個月后,長安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神識所及,都是無盡的海水。海水做湛藍之色,深不見底。 這一日,長安正在半空打座,恢復下疲累的心神,猛然間見海水翻滾,如開鍋了一樣,白色的浪花從中間向四周擴散,中間形如噴泉樣的浪頭,越升越高。 浪頭高處海水一分,一條人頭魚身的人魚,手持鋼叉,站在浪頭之上,手指長安喝道:“兀那人類,你不可在此停留,否則休怪本將不氣。” 人魚手中鋼叉一震,鐵環嘩啦啦一片聲響,震得長安頭腦發暈。人魚頭顱是男子樣貌,胸前及雙臂上,片片魚鱗在日光映照之下,發出銀白的光輝。 它身上穿著杏黃道袍,下身卻遮蓋不住,一條粗壯的魚尾隨著浪花輕輕搖擺,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哈哈,哪里來的妖怪,居然自稱本將?你是哪位龍王手下的大將啊?”長安哈哈一笑,對人魚打趣起來。 “妖怪?你家大將是神獸,諒你一個小小修士也沒見過。龍王?龍王固然有些威勢,本將也沒把他放在眼里。”人魚嘴里說著,手中鋼叉再搖。 長安神識世界,隨著鋼叉鐵環之聲輕輕搖晃,讓他一陣發暈,不禁的心下詫異。他修為已經是元嬰一轉了,居然被一桿不起眼的鋼叉震得頭暈,這人魚是個什么來歷?神獸?鯤鵬那樣才算是神獸,這個小魚妖居然也自稱神獸。 他不敢再怠慢,連忙拱手施禮道:“在下柳長安,來自南瞻部洲,前來南冥天池尋找回魂草的。叨擾勿怪,還要請教此處是什么所在?” 人魚聽了長安的話,眼露不屑之色,能從南瞻部洲來到這里,眼前這個修士也算人中翹楚了,不過還不會被他放在眼中。 人魚不耐煩的說道:“我管你來自哪里,此處乃是禁地,不得私自停留,想要回魂草,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長安耳聽人魚言語無禮,本想轉身離去的了,不愿多惹是非,卻聽他提起了回魂草,好像就在此處的樣子,連忙問道:“此處果真有回魂草?在下實在是急需,還請行個方便,如何才能得到,還請大將示下。此處盡是茫茫大海,怎么會是禁地?” 人魚進化不夠,智力欠缺,不覺意的泄露了隱秘,正自心下懊惱,見長安糾纏不休,便不再答話,手中鋼叉一振,朝長安當頭刺來。 鋼叉雖不起眼,卻迅捷無比。 長安見來得兇猛,也不想得罪了人魚,便一個挪移閃開了,口中依然說道:“且慢動手,我與你無怨無仇,不過打探個消息,何必趕盡殺絕?你要什么條件才肯相告?在下必定竭力滿足大將所需。” 人魚見一叉落空,倒是小瞧了長安。須知他乃神獸,手中鋼叉也是仙器,品級雖不如玲瓏珠,那也是仙器,帶有空間束縛的功效。 長安毫不費力的挪移而去,自然是時空訣的作用。鋼叉震動之際,也只能讓長安略作頭暈,人魚暗自覺得有些不妙。 人魚收了輕視之心,雙手持叉舞動如輪,一片光影朝長安身上罩落,勁力比方才加了幾分,帶動著海水都飛騰而起,直如一條水龍翻騰咆哮,將長安身遭空間盡皆封住。 長安本不想與他爭斗,奈何不還手就有性命之憂,人魚竟是要將他當場斬殺的勢頭,也不知自己犯了他什么忌諱。 長安拿出斷道,玲瓏珠和斷道共同作用,一棍轟出,登時將密不透風的空間束縛,戳出個大洞。一閃身,長安已出現在人魚身邊,空間束縛又被他破了。 “哇呀呀,你這小修倒也有幾分本事,且看爺爺這招。”人魚惱羞成怒,魚身扭擺之際,一條魚尾已經凌空飛起。 半空中神獸本體顯現,人頭已經復原成魚頭,身長達到數里,兩條魚須如同鋼索鐵柱朝長安卷來,斗大的魚鱗片片怒立,聲勢威猛之極。 神獸本體,非同小可,長安覺得有些抵受不住,好不容易躲過了魚須纏繞,卻被魚尾掃中大腿,元氣護罩破碎,從半空中跌倒。 魚鰭再拍之下,長安迅速朝海面墜落,冰冷的海水沾身,他借力穩住身形,重又站在海面之上,雙眼目視人魚,禁不住的心中大怒。 “小臭魚,待爺爺把你變成烤魚干。”斷道收起,火界玲瓏珠被單獨拿出,長安催動時空訣,同時火元素迸發,海面上頓時變成一片火焰的世界。 人魚還想落回海中與長安對戰,離開了海水,他的威能要大打折扣,但是火界玲瓏珠放出的火焰,連綿百里滔滔不絕,將他周身都圍困了。 長安的時空訣,又讓他移動極其緩慢,一條條火舌卷上來,將他身上的海水迅速燒干。得不到海水補充的人魚,在半空如同定格了一樣,一下下緩慢的挪動著,始終無法擺脫火焰的舔舐。 “本座不過向你問個消息,你不告訴也就罷了,卻要傷我性命,太過不問是非了些。”長安見人魚被他困住,場面完全由自己掌握,這才開口痛罵人魚。 “道友且慢動手,在下并非不愿相告,實在是仙神機密泄露不得,若是被主人知道,在下難保性命,還望道友手下留情。”人魚收了本體,幻出人頭魚身的模樣,撐著護罩阻擋火焰,苦苦哀求饒命。 “什么仙神機密?還主人?我看你還是想變成烤魚干。”長安對人魚的話根本不信。 連甄有道都知道的回魂草,被人魚說成事關仙神機密,騙人! 他手上調整火界珠連連催動,頓時,周圍的火焰,朝困住人魚的這一小塊空間濃縮而來,火焰更加的炙熱緊密,將人魚包裹在一個火球之內。 若是他還不告訴長安實話,只怕真的要變成烤魚干了。 “道友,不是我不說實話,真的是不能跟你說啊,就算你烤了我,我寧肯死在你手里,也不愿受那萬蚊叮咬之苦。”人魚嘴巴依然強硬,聲音越來越低。火界玲瓏珠的威力,即便他是神獸,也抵受不了多久。 萬蚊叮咬之苦?長安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若是不能抵抗,被萬蚊叮咬,慢慢失血,喪失靈氣,挨上三年五載才死,確實不如一下死了痛快。 不過誰知道人魚是不是在哄騙他呢? 長安手上毫不松懈,火焰依舊持續燃燒,人魚已經無力告饒,只能聽到他在火球中,發出低微的哼哼聲。 “夠了,你這小子。怎么走到哪里,你都是惹禍的頭領,犯事的英雄。”長安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海底傳來。 轉眼間,一個黑衣人影出現在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