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歪打正著
“爹爹,娘親,我回來啦!”苑芷奔上第二座山峰,山腰處一座洞府,口中大叫著,就象個小丫頭一樣,惹得幾個站在院中的童子掩口而笑。 長安站在洞府外觀看,只見一個小小池塘開滿荷花,池塘后一片院落,有丹房、書室、起居室等,總共十幾間房屋,格局精致典雅。 院落前一片不大的空地,邊上栽著幾株他叫不上名字的高大樹木,樹下一個石臺,安放著幾把木椅。幾個童兒正在晾曬藥材,滿園藥香氣息從丹房方向傳來。 只見一個身穿青衣,紫色頭帶的中年女子,急匆匆從一間房屋奔出,上前摟住苑芷,口中說道:“你這孩子,出去了幾個月,可終于回來了,一路吃了不少苦吧?” 苑芷摟住中年女子,嘴里笑嘻嘻的說道:“娘,我回來了,你看,這是我給娘買的花飾,娘戴上就象我的親姐妹一樣年輕漂亮?!彼贿呎f一邊從儲物袋里,掏出幾樣玉石雕花首飾,塞在那女子手中。 娘兒兩個摟抱著說話時,一個身穿青色道袍,面容消瘦,身材清減的中年男子,一手拿著本書,不緊不慢的踱步走了出來,渾身散發一種沉穩練達的氣質,讓人一望而生敬畏之意。 天和將書放在一旁石桌上,口中說道:“芷兒,此行可還順利?是不是又頑皮了,讓明彥師兄頭疼了吧?” 苑芷離開娘親懷抱,上前摟著道人一只胳膊撒嬌道:“爹爹,哪有你這樣說女兒的?我可是很乖巧的,已經順利在凌霄宗過了測試,還得了中品靈石呢,喏,這本筆記是給你拓印的,知道你一心煉丹,喜歡搜集這些東西?!碧旌凸恍Γ謸嵩奋祁^頂,舔犢之情望而知之。 明彥師兄上前躬身施禮,口中說道:“師尊師娘庇護,此行十分順當,弟子和苑芷師妹,還有長安師弟,一路平安無事,測試過關,蒙凌霄宗贈送功法靈石?!?/br> 天和道人點頭說道:“凌霄宗名門大派,你們下山歷練一番,靈石功法還在其次,主要是多見見世面,好過在煉云山孤陋寡聞,于修煉并無益處。” 天和說完又看著長安微笑一下。見天和注視自己,他忙上前躬身施禮道:“師侄柳長安拜見天和真人。弟子乃天風恩師在守望國所收徒弟,能拜入煉云山為徒,長安幸甚?!?/br> 苑芷在一邊介紹道:“長安師弟,這是我爹爹,道號天和,這是我娘,你就叫蘇師母好了。”天和道人俗家姓蘇,筑基中期修為。苑芷師妹全名蘇苑芷,蘇師母乃是筑基初期修為。 “天風長老新收的徒弟?他不是去守望國,找殺害青玄的兇手去了嗎?”天和眼神平淡的掃了長安一眼,他心里突的一跳,好象被看穿謊言一樣,強自鎮定的站在一邊并不言語。 “爹爹,長安師弟新來乍到的,你可別象審犯人一樣的問來問去,我還給爹爹帶了一個玉藥缽呢?!痹奋普f著,從袋中拿出一個上等好玉磨制的搗藥缽盂,做工倒也精致,天和一笑收過。 天和見苑芷對長安頗有維護之意,看向他的眼光就不似先前那般犀利,平和了許多。 “長安,你今年多大年紀?”天河開口問道。 “我今年二十五歲。”他答道。 “長安可是修煉的天才,只用二十日就煉氣一層,很快又到了煉氣二層,天風師叔不在,您可要好好教導教導他?!痹奋菩闹笨诳欤验L安修煉的絕佳表現說了出來。 “是嗎?想來長安的靈根,是難得一見的絕品了?!碧旌吐犃瞬唤麆尤荩粗L安說道,帶了詢問的語氣。二十余日煉氣二層,他還從未聽說誰修煉的速度有如此之快的。 “師尊幫我測試了靈根,卻沒對我說靈根品質,我也不知自己的靈根是什么樣的?!遍L安擔心的問題,沒在凌霄宗暴露,卻要被天和察覺了。 他說話時盡管強自鎮定,心虛的眼神被天和看了個清清楚楚。 “長安明明年紀較你為大,怎么你稱他為師弟,我可沒有你這不懂規矩的女兒?!碧旌筒粍勇暽膶﹂L安笑笑,佯裝嗔怒的對苑芷說道。 對于長安的疑惑,晚點再查看。眼前這個柳長安,要是對苑芷有歹意,早就會動手,更不會跟著上煉云山來。 “哎呀爹爹,他是自愿認我為師姐的,不信你問他。”苑芷搖著天和的胳膊,蘇師母也不禁掩口輕笑,看著自己調皮的女兒。 見爹爹開口斥責自己,苑芷連忙大聲說道:“爹爹,我和明彥師兄,長安師弟一路辛苦,你還不拿你的好茶出來,給你的寶貝女兒解渴,莫要小氣。” 說罷拉著天和就往待房中走去。長安給蘇師母行禮見過,待蘇師母先行,這才和明彥師兄并肩跟著進去。 長安對茶的好壞沒有概念區分,只是把喝茶當作解渴的水平,天和道人的茶不是十分濃香,喝起來入口平淡,卻口齒回香,略帶苦味。喝茶見人品,苑芷雖頑皮任性,卻知禮守矩,可見天和道人平日為人也不會壞。 苑芷嘰嘰喳喳的,向天和將一路的見聞兇險,添油加醋的說了,惹得天和夫婦時而蹙眉,時而開懷大笑,一家人其樂融融。長安和明彥雖是外人,也無多少生份的感覺。 她口無遮攔,連左心棠總是向她糾纏的各種表現,也一一稟告父母,天和聽她提到左心棠糾纏,神色不由得一變,被有心觀察的長安瞧在了眼里。 “我們下了山,圣劍門的人還是糾纏不休的,跟著我們一路走,好讓人厭煩。后來聽他們說有妖獸,左心棠派了幾個師弟出去,又不親自出手,害的他那幾個師弟一直沒回來?!痹奋圃敿毜闹v著事情的經過。 “平地大川之處,怎么會有妖獸呢?他那些師弟都是什么修為?”聽到苑芷說起圣劍門弟子,去追妖獸不見了,天和詢問間,有意無意的看了長安幾眼。 長安手握茶杯,假作飲茶,不敢面對天和的目光。 “我心里也有些奇怪呢,只是不知道他們弄什么玄虛。這次圣劍門去凌霄宗的十幾個弟子,都是煉氣后期修為,連幾只妖獸都對付不了?那時候我只盼跟他們分開,也沒多問。”苑芷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她并不傻,事后想想,出去的幾個弟子,都是曾經對她口出不遜的,長安曾經說一定會教訓他們,難道是長安把他們殺了?她想到這個可能,又覺得長安不具備那個能力。 “既有妖獸,就該大家出去幫忙,無論如何,你們都是作伴的同道,煉云山弟子怎么如此膽小怕事?”天和向明彥說道。明彥一向穩重有加,但有時小心謹慎地過分,天和是知道明彥的風格的。 “爹,你也不問問清楚,就胡亂發脾氣。聽說有妖獸,師兄當即就要一起去看看,卻被左心棠拉住了,說他的師弟們足夠對付妖獸,硬拉著我和師兄跟他聊天,你可別錯怪師兄?!痹奋埔娒鲝o端挨罵,替他分辯起來。 “你和明彥陪左心棠說話,那長安想必是跟他們出去了?”天和聽苑芷解釋了,這才明白當時的情景。 “左心棠討厭得很,長安沒陪他聊天,回屋修煉去了。長安資質卓越,修煉又刻苦,可惜不是你的弟子?!痹奋菩ξ母旌驼f道。 天和心中疑慮更甚,面上卻沒帶出來,不再詢問。 修士無需酒宴接風,喝過幾輪茶,算是給他們洗塵。天和當即要帶長安上主峰稟告掌門,有了掌門認可,他才能算正式的煉云山弟子。 別的門派,長老收個弟子都不算什么,如今煉云山剩下的人不多了,能有個新弟子入門,都算是個大事。 明彥和苑芷在天和洞府都有居處,將天和連同長安送出洞府,分別告辭了蘇師母,各回居處安歇修煉。 天和腳踏法劍,帶著長安不疾不徐的凌空飛行,奔主峰而去,在一山坳無人之處,天和卻停了下來,降落在地面之上,背對他望向山外遠處,單手舉在胸前沉吟不止。 長安情知天和猜想到了自己的可疑之處,全身蓄滿元氣,叫上小圣戒備。天和若有不利于自己的舉動,那就馬上逃出煉云山。 “我看看你的靈根,等下也好跟掌門稟告?!碧旌驮捯怀隹?,長安不禁叫苦,他的靈根怎么回事,他自己都不知道。 長安伸出手臂,天和握住了他的手腕,靈氣入體,查看長安的靈根。天和查看了一會兒,放開了他的手臂,什么也沒說。 天和心想,怪不得天風查看了長安的靈根,卻沒告訴他靈根品質,實是無話可說。 平常的靈根,無非是赤橙黃綠青藍紫,而他查到的長安靈根,五顏六色十分鮮艷,更多的是隱隱的金色,天和修煉這么多年,還沒見過如此大氣磅礴的異相靈根。苑芷說的對,可惜長安不是他的徒弟。 “我的靈根是怎么樣的?”長安見天和不說話,忐忑著問了出來。 長安聽天和說完就明白了,青茵血滴不但幫助他快速凝結元氣核,連他的靈根,都升級到了天和和天風無法評判的程度。長安隨口撒的謊,說天風沒告訴他靈根是什么樣的,經過天和的查看,卻歪打正著的變成了合情合理。 “你的修為不止才煉氣二層吧?”天和甚至有些嫉妒了,這種靈根,別說二十天修煉突破兩層,一年筑基也不是什么難事兒。 “是?!彼侠蠈崒嵉幕卮?,全身元靈氣鼓蕩,毫無松懈之意。 “若是柳兄全力出手,恐怕我也討不了好去,難怪柳兄能在兩柱香時間,將圣劍門七名弟子全部擊殺,從容不迫來去自如?!碧旌偷恼f著,話語間頗有贊賞之意,具體長安什么修為,他卻沒有開口問,這是個人的秘密。 長安得意的心想,有大半柱香時間,是在等那些煉氣期弟子過去,真正的擊殺時間不過十幾息而已。 “長安對苑芷師妹,對煉云山絕無惡意,一切都是巧合。我一直沒有師門,也是真心想留在煉云山做個弟子?!遍L安心知自己對于修煉的了解還是太少,有個師門庇護,自然要好上很多。 “天風長老現在何處?青玄是你所殺?”天和的話如震雷在他耳邊回響,長安不知道天和,如何推測出這些真相。 “青玄受勇成國聘請,殺害守望國軍士,兩軍對壘,我便將他殺了。后來天風循著儲物袋神識印記找上我,一路追殺,被我反殺,長安實乃迫不得已?!睗M心驚駭之下,他只好說了實話,眼望天和隨時準備轉身逃跑。 “呵呵,不必如此緊張,我不過是向你求證一下罷了。苑芷粗劣頑皮,若不是你一路保護,只怕要吃大虧。”天和轉身過來,面對了他,眼神清澈,毫無惡意,長安這才稍微安心了些。 “天風長老修為不得寸進,早有下山另投別派的念頭,別說替徒弟報仇是個借口,他哪里又有閑心,在這時候收什么徒弟。何況他為人一向吝嗇歹毒,哪會見面禮一送就是五百塊靈石。你這番話,騙騙明彥和苑芷還可以。”天和略帶嘲諷的口吻說道。 長安這才知道自己的一番謊話,實在是不了解天風的為人,天和道人稍微推敲一下就拆穿了自己。 “煉云山正值多事之秋,此時進門來,未必是好事。”天和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長安修煉不久,只求一容身之所而已?!彼Z氣真誠的與天和對視了片刻。 “唉,也罷,修道就是上應天意,下修本心,一切順其自然吧??峙氯蘸?,少不得還得長安你照應苑芷?!碧旌碗p手一擺,攏在身后,重又踏上飛劍,拔地而起。 聽天和道人叫自己長安,他明白天和是接納了自己,青玄和天風的事情就此揭過,連忙上了飛劍,站在天和身側靠后一些的位置。 “稟明掌門之時,我會說你是天風長老新收的徒弟,因去凌霄宗事急,未及稟報。天風下山之后,再沒有回來過,恐怕已經另投別派?!碧旌蜎Q意替他遮掩,口氣間就帶了師長的威嚴,一本正經的說道。 “本是如此,多謝師伯成全。”長安也不多話,天和道人是個聰慧之人,自己只需配合他的說辭就是了。 他倆本就性格不合,天和平素看不慣天風為人秉性,向來不甚和睦,念在同門之誼,頗多忍讓。此番見了長安金靈根,愛才之心頓起,聽苑芷講述一路的經過,贊賞長安為人心性,決定替他圓謊。 天和又想起圣劍門虎狼之心,環伺在側,眉眼間露出憂慮之色。長安看不見天和表情情緒變化,心中想到終于能徹底放心,在煉云山修煉下去,心中很是歡喜。 上到主峰,見了掌門天德金丹真人,掌門對天和很氣。天風長老收個徒弟而已,連天風的去向都沒問,當即允了長安拜師入門之事,給他發了弟子令牌,方便進出煉云山護陣。 天和說起天風道人離山日久,修為止步,恐怕是不得回歸的了。自己拖家帶女,長安住在自己洞府處頗有不便,就請掌門允許他暫住天風留下的洞府。 煉云山目前人丁稀少,洞府倒空置大半,天和安置他住哪里,都是無所謂的事情,掌門擺擺手,請天和自行安排。天和道人謝了掌門,帶著長安出了主峰,直奔左首第三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