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掄錘打鐵
“南瞻部洲?”這個名字讓長安腦袋發懵。 他知道南瞻部洲,西游記里有記載,四大洲分別是東勝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賀洲、北俱蘆洲。 南瞻部洲人俱聰慧,知禮節,但壽命卻比其他三洲要短,故而佛道皆行,希望通過修道禮佛增加壽命。 “大叔,我是怎么來到您家中的呢?”長安只記得白光閃爍,自己很快失去了意識,仿佛經歷了一場沒有夢境的長眠,醒來就躺在了這間鐵匠鋪里。 “是小丘把你背回來的。他時常上山打獵,在一個溪邊發現了你,你當時已然昏厥多時了。算你福大命大,山上時常有野豬老虎出沒,好在是白天,小丘路過那邊將你救下,若是夜里,恐怕山上野獸禍害了你。”大叔把長安來到這里的原因解釋了,他聽的也是一陣后心發涼,暗叫僥幸。 “大叔,您知道地球嗎?華夏國?”長安首先要知道的,是他究竟被牌子送出多遠,是不是可以很快回去?大叔和小丘的打扮,明顯是古人,難道自己穿越到古代了?如果還在地球上,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大叔搖搖頭說道:“我年輕時也曾游歷南瞻部洲多年,卻從未聽說過地球,至于華夏國,也是聞所未聞。”長安聽了神色黯然,知道自己已經跟青茵遠遠分開了。 見他悵然若失的樣子,大叔輕輕嘆了口氣。 “您老貴姓?”長安一心想搞清楚自己身處何地,和大叔說了幾句話,還沒顧上問大叔的姓名,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呵呵,我姓張,名求古。因游歷南瞻部洲,已經回不去家鄉了,就在此地安身。妻子早年間得病去世后,只有一個兒子小丘陪我。”張大叔不待他詢問,把自己的情況說了個大概。 “張大叔,你為何回不去家鄉了呢?”他說了一陣話,精神氣力恢復了很多,起身走下地來,坐在一張凳子上和張大叔說話。 “守望國處南瞻部洲西部,與西疆諸國經常征戰,我當初來到這里之后,受戰亂阻隔,不可再四處游歷。后來認識了小丘的娘,就安心在此娶妻生子,已經來這里快二十年了。”張大叔撫了撫腮邊不長的胡須,臉上帶了唏噓的神態。 “聽您談話,頗有文人風氣,不知張大叔您當初可是讀書人?”他聽張大叔言語儒雅,談興頗濃,想來大叔很久沒和外人說這么多話了。 “說來慚愧,我當年乃君子國秀才,考了一次舉人不中,就有了自暴自棄的想法,外出游歷,不曾想再不得回歸家鄉了。”張大叔神色露出一絲黯然,隨即又臉色平和,畢竟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無妨,將來總會有機會回去家鄉的。”長安此話,不知是安慰張大叔,還是鼓勵自己。 “小哥你姓名是什么?是華夏國的人?是怎么來到山里的?看你穿衣打扮,即便是南瞻部洲,也沒見過這類衣著,恕我眼拙。”張大叔神色帶了詢問的意思看著長安。 “這個。。。。。。,我叫柳長安。”他還真沒想出,怎么向張大叔解釋來到這里。說自己是被一塊牌子送過來的?誰信?說自己是落難了,被山匪打劫?又不知此地民風環境如何。 他決定實話實說:“我不知道如何來到此處的,說出來原因恐怕您也不信,我絕無隱瞞欺騙您的意思,只是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如此。” 張大叔看看長安的眼神,看不出有作偽的樣子,心知他恐怕是有難言之隱,隨即呵呵一笑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吧。若不嫌棄,就在我家里暫住,日后你有什么打算,盡可離去,不必在意。” 他點點頭表示感謝,張大叔出去了,外間傳來叮叮鐺鐺的打鐵聲。 長安見屋內無人,安坐凳子上,略一運功,驚喜的發現,此刻天地元氣不知比地球充沛了多少,稍一運功,百會xue就有元氣灌注的感覺,比當初如發絲般的感應強烈了太多太多。 “抓緊時間修煉,境界增加后,用神識感應青茵,這是唯一的辦法,說不定地球就在不遠的地方。”長安暗自給自己打氣。 行功吸納小半個時辰,原本若有若無的元氣核,仿佛從虛無中凝實起來,如針尖大小,卻是實實在在的又出現了。他長出一口氣,那牌子的吸力也太驚人了些,一次傳送,幾乎把元氣消耗成虛無。 幸虧有青茵血滴留下的底子在,如若不然,他會不會意識崩塌就此身亡,都是未知數。 牌子還在,正靜靜的躺在那,他隨即意念一閃,進入了神識世界。拿起牌子,他再次小心地將神識探入,說不定能把自己再送回去呢? 令人失望的是,牌子里的空間消失了,根本沒有了那些閃耀的線條,他再怎么仔細的用神識溝通,那也只是一塊毫無反應的牌子,太坑人了。 什么玩意兒,不想被傳送的時候,偏偏被傳送了,想要它傳送,卻根本不起作用。他惱恨的差點想把牌子遠遠扔了,轉念輕輕的把它放好,以后說不定還有用。 嘗試感受了一下青茵,神識中只能感覺到青茵安然無恙,性命無憂,以往那種如實線一般的聯系感消失了,真不知道此地離地球有多遠。 想到可以感應青茵,他連忙在神識世界中找出若菲和翟大權的血液,那兩個小玻璃瓶也被他放在了這里。 一些桌椅板凳、零散鈔票等無用之物散落在地上,銀行卡也孤零零的躺在一張凳子上。想來南瞻部洲沒有銀行,更別提用華夏幣了。他后悔沒放些食物、銀兩珠寶之類的東西,以后要記得防患于未然。 這次一點準備都沒有的離開了地球,他身無長物,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 幾乎一個呼吸間,若菲和翟大權的血液,也被他用神識術吸收了,冥冥中感覺到二人的存在,卻沒有任何方位氣息,他只好作罷,出了神識世界。 坐在那兒發了會兒怔。畢竟是在張大叔家中,他不好久久運功,元氣核還在,神識世界無恙,慢慢再尋找回地球的方法吧,好在這里元靈氣充沛,不影響自己修煉。 踱步走出屋外,只見張大叔正坐在屋外角落里休息,火紅的爐火燒得正旺,里面擺著幾件刀劍兵器之類的鐵胚。 屋前是一條小路,沿著小路下去是一條溪水,小丘正蹲在溪水邊洗刷一只野兔,腳邊地上還有沒剝皮處理的野雞,看來是小丘今天打獵的收獲。 隔著小溪,更遠處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房屋不少,卻只有幾間里有炊煙升起,長安神識感應了下,感應到很少的人跡。想到剛才張大叔說,守望國與西疆諸國連年征戰,大部分人可能都去了戰場了,此生不知道能不能回歸這里。 他感慨之余輕輕搖了搖頭。自己修煉是為了重返仙界,不用再去面對死亡輪回,修道路漫漫,充滿未知和艱辛,和這些戰火連綿下的百姓命運,也有幾分相似。 他跟張大叔打了個招呼,張大叔休息夠了,站起來繼續打鐵。 長安在大學是學物理的,對于鋼鐵之類的知識并不陌生,上前幫著張大叔拿著鐵胚,翻動著配合張大叔的鐵錘一下下擊打在鐵胚上,慢慢成型。 熾熱的碳火,翻卷著近乎紫白色的火焰,把一件件鐵胚燒成金紅色,極其柔軟,鐵錘的敲擊發出硿硿的聲音。張大叔捶打了一陣,額頭溢出豆大的汗珠,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不似剛開始那般有力,長安說道:“張叔,不如讓我來試試掄錘吧?” 張叔停下鐵錘,狐疑的說道:“看你身體雖不瘦弱,可也不算健碩,你能掄錘?” 那鐵錘足有拳頭大小,連著鐵柄,怕不有二三十斤輕重,如果掄上幾下是沒問題,但打鐵胚,要趁著熾熱快速連續捶打,否則就耽誤時間了,張叔身體那么強健,也只能掄上五十幾下就得歇歇。 長安笑笑不說話,上前接過張叔的鐵錘,一手拿著鐵鉗夾住器胚,按照張叔已經捶打出形狀的樣子,繼續用鐵錘擊打,稍涼之后,把器胚順手插進腳邊的淬水桶里,鉗出一件繼續捶打。 張叔驚訝的看著長安,只見他掄動鐵錘好似不費絲毫力氣,擊打的速度比自己快了兩倍不止,原本要燒三次才能達到的厚度和長度,在他的擊打下快速成型,而且他擊打的更密集,鐵胚里面的雜質被敲出來的數量更多,這樣打出來的兵器就會更加堅韌鋒利。 “看不出柳兄弟還是個天生大力士呢。”張叔對他說道。沒想到看似白面書生的長安,身上力氣這般大。 換了一爐的器胚,長安才停下手來,等著器胚再次被燒熱。長安是個凝體大成的人,煉氣也進入了門檻,體力自然不是張叔這個凡人能比的,連續擊打了爐子里所有的鐵胚之后,張叔忙著把涼透的器胚,重新放進爐內煅燒,兩個人站在屋前棚外說起話來。 “張叔你做的這些兵器,是要打仗用的吧?”長安問道。 “那是自然的了,每隔半個月,官府就來收繳一次兵器,數量不夠還得交罰銀。因為這個村只有我一個鐵匠,連年征戰人手不夠,官府免了我和小丘的兵役,專門給官府做兵器,再過幾天又要交兵器嘍。”張叔搖搖頭,喝了點手邊的茶水,捶著自己的腰說道。 這里是用銀兩的,長安可是一點兒都沒有。 “幾十年前這里還似世外桃園一般,因為地方偏僻,村里人自耕自種,交的稅也少,很多人來了這里就不想走。我也是因此才留了下來,娶了小丘的娘,這個鐵匠鋪就是我岳丈留下來的。 后來戰事愈演愈烈,幾個小國被守望國和勇成國吞并,這兩個大國卻起了紛爭,村里的人逐漸都被拉出去打仗,田地荒廢了不少。以前我都是打農具,現在根本用不上,反倒是我這個秀才,變成了打兵器的鐵匠。”張叔感慨的回憶著往事,臉上露出和藹的微笑。 戰爭,在地球上也是每天都有發生,南瞻部洲大陸,也是如此。人和人之間,國與國之間,難道真的非要用打仗解決問題嗎?不能平等相處,友好共存嗎?長安從小到大沒經歷過戰爭,華夏的環境相當的和平安定。 他想不出打仗的理由,也許是沒到那個地位層次吧。 長安默默的聽著張叔的話,腦子里想著,是不是有一天他也要上戰場?萬一死在這里,下世輪回肯定不記得青茵了,那可如何是好? “戰爭,肯定要死很多人,干嘛要打仗呢?”他順嘴說了出來。 “還不是為了國土紛爭,資源搶奪嘛,誰占的地多人多,自然就會越來越強大,反之就會越來越羸弱。做人也是一樣,拳頭大的自然就占便宜些,所謂勝者為王,歷來都是一樣的道理。”張叔侃侃而談,不愧是做過秀才的人。 張叔的道理簡單而直接,長安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修煉上,作為修士,以后必然面臨資源搶奪的問題,到時不能再用華夏的思維在修士界打拼,弱rou強食才能讓自己越來越強大,生命只有一次,過于婦人之仁,丟了性命,什么返回地球重回仙界,都是不可能實現的。 想到這里,他胸中自然而然生出了一股豪氣,雖然自己現在是一無所有,只要努力修煉,自然會在南瞻立足。 他讓張叔繼續歇著,自己站在爐邊打鐵,一件件器胚,就好象他前進路上的敵人、對手,被他用手里的鐵錘,一一砸得扭曲變形,任他揉捏。 “還好咱們這八里鋪村離邊界遠些,靠近都城。有那些將士們在前方沖鋒打仗,咱們還能過上幾天安生日子。”張叔坐在墻邊凳上,看長安出手如飛的捶打,心中一動說道:“以柳兄弟你的神力,要是去參軍入伍,戰功一定是手到擒來,保不準能做個護國大將軍呢。” 張叔是帶著開玩笑的語氣說的,長安聽了,也沒怎么往心里去,他是修士,怎能參加世俗戰爭?不過要是能參加軍隊,也不失是鍛煉膽量和身法實戰的好機會。 他從來沒殺過人,心理上還有點接受不了,六十四式身法的威能,也沒真正實戰驗證過威能。 “爹,柳大哥,準備吃飯吧。”小丘從轉角的廚房里走了過來,空氣中已經飄著nongnong的燉野味的香氣,長安修煉了一陣兒,元靈氣有所恢復,不覺得十分饑餓,不過吃一些也可以,免得張叔和小丘爺倆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