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窺門徑
長安聽華中嚴這么問,心里頓時一陣暗喜,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啊,此時此刻,自己哪有不樂意的道理?代課老師,不用干體力活,錢多錢少倒無所謂,主要是要有時間修煉。 他連忙答道:“華老在小學?不知道缺什么課的代課老師?老師不是要有編制的嗎?我能去就最好啦。” 華中嚴說道:“我當了一輩子老師,已經退休了,老了就回到家鄉。本想安度晚年,沒想到又被鎮里的小學拉出來當校長,真是不堪其用啊。”華老笑呵呵的說著,搖了搖頭,自嘲了一句。 “我們那個小學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別說有編制的老師,就是一般的高中畢業生,都不愿意去,我跑了好幾趟縣里了,實在找不到人手,縣里讓我酌情處理,這才來招聘的地方看看,遇到了你也是咱們有緣。”華老徐徐的說道,邊說還邊搖頭。 他那個小學很差嗎?長安有點不確定要不要去了,不過他眼下也是沒有別的出路,已經答應了華老,馬上就反悔可不好。 “我剛沒看見招代課老師的呀?”長安剛才把一圈招聘的攤位都看過了,確信沒有什么鎮小學招聘代課老師的。 “噢,我是路過這里,今天來縣里辦點事兒,進去里面轉了轉,恰好看見你們剛才的事兒。”華老解釋了一下自己招呼他的原因。 “哦,那不知道您是要什么代課老師呢?”長安剛才已經問過了,華老沒回答,可能是忘記了。人老了,注意力不集中,當個校長真是難為華老。 “哦哦,對,看我這腦子,真是不中用了,咱們邊走邊聊?我要回鎮上了。你先跟我去看看吧,要是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走人,不勉強你。”華老見長安有些猶疑,善解人意的說道,沖他做了個請的姿態。 長安忙沖青茵招招手,拎上她的行李,跟著華老一路走一路說。 原來華中嚴所在的那間小學,位置很偏僻,其實就是以前鄉上的小學,撤鄉之后,歸了鎮上管理,學生數量不多,教師更少,又不給解決編制,大家都不愿意去那里任課。而且過一年半載,要和別的小學合并。 學校里人心惶惶的,有門路的都走了,校長都離開了。華中嚴退休在家鄉,經不住縣里老友的邀請,出山當了校長,維持著小學的運行,等過度后就回家頤養天年。 華老看到了長安和人賭氣抱石頭的經過,對他有點同情和欣賞,這才上前詢問他想不想當代課老師。代課也不分什么語文數學了,哪里要上課就去哪里,相信他一個物理系的大學生,教小學應該沒什么問題。 長安囊中羞澀,華老不作聲的買了三張縣城到鎮里的車票,說來也巧,就是長安和青茵早上離開的那個鎮,縣里轉了一圈,他倆又回來了。 到了學校,位置是挺偏的,一條不寬的砂石路通到學校門口,三面都是平房,把學校封閉起來,正對砂石路的大門口,立著兩扇銹跡斑斑的鐵管門,說明這學校也有年頭了。附近都是農民種的地,離華老住的村子卻很近,村里就幾十戶人家。 華老帶著他倆看,介紹地方。校長辦公室有電話,居然還有一臺能上網的電腦,長安喜出望外,這里可比老李頭的房子好多了,起碼不會有隱居山林的感覺。 看過了環境,長安答應留下教書,華老很開心的帶著他安排了住處,是一排磚房,讓他自己隨便選兩間,房屋格局和老李頭的房子差不多,有廚房有廁所。 “咱們不去大城市了,就在這間小學生活。”長安拉著青茵四處看著。 青茵坐車回來的時候,也看到是之前離開的小鎮,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眼神徹底放松平和了下來,現在正里里外外的收拾著屋子。學校缺老師,卻不缺屋子,類似的磚房還有好幾間,不過都沒什么人住,另有一個老師是本地畢業的高中生,家就在村里。 “一個月五百塊,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華老問他,長安笑著點點頭。每個月開五百元錢的工資,當然比不上正式職工的工資水平,甚至比不上一般的打工人員,可不會拖欠,長安踏實了下來。 屋后有很大的菜地,可以讓青茵去擺弄,糧食辦公室里有,都是學生家里帶來充學費的,足夠長安和青茵吃一陣子。至于以后會撤銷這所小學,對長安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以后他說不定都不用吃飯了,哼哼! 收拾完屋子,長安找華老借了輛自行車,回到老李的房子,把自己和青茵的被褥、鍋碗瓢盆等捎了過來,算是在小學里安了家。本以為要去城里受一陣子苦了,卻這么快就安穩下來,長安頗為開心。 華老家就在村里,傍晚和他聊了一陣就走了。華老問過青茵是什么人,長安說是自己的一個遠房親戚,天生聾啞人,只有他一個親人了。華老理解的點點頭,沒再多問什么,看向長安的眼光就有了更多贊許。 不用給青茵開工資,只不過是吃點糧食而已,這不算什么。青茵怎么看,也不象壞人,雖然和長安有些親密的動作,看著也不象是夫妻。 鄉下入夜很早,滿天繁星閃爍,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和燈光污染,夜空顯得黑藍深邃,厚重凝實。 院子里很安靜,他倆吃過了飯,青茵坐在凳子上,看他開始練功了。他站在院子里開始練習凝體身法,按照圖冊的姿勢堪堪模仿了一遍,已經是滿身汗水,這套身法應該是強身健體的,為修煉打基礎。 四肢動作和身體之間的轉化協調,他還做不到那么順暢,青茵抿著嘴笑,看上去他就象個機械玩偶一樣,練習的時候一卡一頓的,處處透著生硬。 堅持著又練了兩遍身法,開始有點模樣了,肌rou和關節的動作,變的順暢了很多,讓長安心里欣喜不已,熟能生巧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強撐著身體的疲憊,他從頭到尾練了五遍才停下來。 他擔心的是那些凝體所需的草藥,不但不知道名字,而且不知道怎么使用。他休息了一會兒,就去了華老的辦公室,打開電腦,上網去搜索。無論如何也沒有那些草藥的名字,草藥有成千上萬種,他看了大半個小時,也沒發現類似名稱的東西。 草藥有圖案,可華老這里的網速,要打開圖片只能憑運氣,老半天才能打開一張,也不是他需要的草藥的樣子,看著其余灰色的方框,要全打開恐怕得天亮了,他關上了電腦。這可怎么辦呢? 明天去鎮里問問藥店的吧,看他們知道那些名字的草藥不。 第二天上午他開始了給小學代課的生活,幾個年級的同學在兩間教室里一起上課,數學、語文、英語等課程混在一起,好在他還能應付。華中嚴觀摩了他兩節課的時間,頻頻點頭。 下午是體育課和自習課,華中嚴安排了原來的那個老師去上,長安只要承擔上正課的職責就行了。 中午的時候,青茵就指著老李頭家的方向,跟他表示要回去看看,他點頭同意了,蹬上自行車把她送到了老李頭家,又轉頭去了鎮上,讓她等自己回來。老李頭家距離學校走路得一個小時,騎車也得二十幾分鐘的樣子。 來到鎮上,若塵先是找了個藥店,問他們是否知道赤陽花,那是凝皮所需要的草藥,可售貨員和店主都從沒聽說過,他拿過紙筆來,畫出了赤陽花的圖,伙計和掌柜的還是搖搖頭。 鎮上有好幾家中藥鋪,這家算是最大的了,平時他們賣的都是曬制好的藥材,何況先入為主的沒聽說過赤陽花,對于他畫的圖沒耐心去看,萬一說錯了藥材,病人吃出問題來,那可是人命關天的責任,店主和售貨員都謹慎得很。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快傍晚了,青茵還在等,改天去縣里試試運氣吧。剛開始準備修煉,連個藥材都搞不定,唉! 長安來到坡下的時候,看見青茵正在屋前用鋤頭挖著那些她種的植物,又用一塊布將挖好的植物連土一起包了。那些植物他不認識,走近了覺得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他走到了青茵身后,看她忙碌。此時是冬天,泥土顯得很堅硬,植物沒有綠色,只有枯黃的枝條和干葉子。青茵額頭上滲著微微的汗水,蹲在地上用手摳著根須,不時用袖口抹一下額頭,臉上紅撲撲的,透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不是說過了嘛,這些粗活讓我來做,你歇著去。”他轉到她前面,將她手里的鋤頭拿了過來,讓她站到邊上看,他替她干活。 青茵雖然聽不見,但對他的關心還是能感受到的,看著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挖了一陣,他伸手去摳那些根莖,一邊忙活著一邊回頭沖青茵笑,卻不防備忽然竄出一條小黑蛇來,沖他的手就咬了下來。 青茵眼疾手快,將長安推倒在了地上,她的手腕卻被蛇咬了個正著,一滴鮮紅的血液冒出來。蛇咬了她一口,卻沒再進攻,逃跑一樣竄進附近的草叢不見了。 “哎呀,你流血了,快給我看看。”長安急忙起身,抓住了青茵的手,把那滴血用舌尖舔了,又用嘴巴裹住青茵的手腕幫她止疼。她一時臉上顯出嬌羞起來,將他推開了,手背到了身后。他臉上心疼焦急的模樣落在她眼中,她覺得滿心歡喜。 那蛇也不知道有毒沒有,大冬天的怎么會有蛇呢?青茵居然為了保護他,不顧自己的安危,他看著她的眼神,再也忍不住,將青茵緊緊的抱在了懷里,鼻尖嗅著的是她略帶汗味的清香,懷里是嬌弱修長的身軀。 他心頭泛著悸動,兩世為人,此刻才再次感受到愛一個人的滋味,如此美妙。 “還疼不疼?咱們趕快去醫院看看。”他拉過青茵的手腕又看,卻驚訝的發現,剛才被蛇咬了兩個小孔的地方,已經完好如初,皮膚在一瞬間就愈合了。 長安滿懷疑問的看看,她卻推著他讓他繼續干活。青茵給了他木盒,身體又如此特異,難道是仙界下來安排他重新修煉的仙女?修煉還安排陪煉的? “老李頭,你騙了我好幾年,看在青茵的份上,我原諒你了。”長安自言自語著。可為啥她又是個聾啞人呢?要是她能說話寫字,指點指點自己多省事。 幫著青茵挖好了,到了平地上開始騎動自行車,兩個人一路回學校去。青茵在后座上把自己的臉靠在他的后背,輕輕摩挲著,閉著眼睛,臉上露出幸福美滿的表情。 “長安,晚上跟我回家吃飯,老太婆說給你接風,家里做了排骨湯和炒野雞,我也借你的光打打牙祭。”華老正等在他們的院子里,見他倆回來了,氣的說著。 “華老,真不好意思,我去您家里吃飯,應該買點禮物的,可我現在啥也沒有。”長安低著頭說道。 “沒啥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沒錢,要不也不會想去做小工了,走吧,飯都做的差不多了。”華老笑呵呵的說道。長安不矯情了,以后再找機會報答華老的好心。 “咱們今晚去華老家吃飯。”他嘴里說著,跟青茵比劃著吃飯的手勢。她點點頭,沉思片刻,從挖來的植物上折下片形似枯草的葉子來,鄭重的遞給他,指指華老,意思是送給華老當禮物。 長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棵枯草怎么能當禮物呢?可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訕笑著把枯草遞給華老。 對于青茵的禮物,華老沒嫌棄,反而分外鄭重的將枯草揣進兜里,轉身在前面帶路,三個人沿著鄉間的小路,朝村里一棟小二樓走去。 華老退休的工資不低,用積蓄的錢在老家蓋了這棟房子,不奢華,很別致,里里外外透著書香人家的雅致氣息。一樓是鋪的地板磚,銀灰色的花紋很是讓人感覺舒服,二樓是鋪的地毯,是老兩口起居的地方。 華老帶著兩個人上下都參觀了一遍,才來到一樓的廳里。 廳里已經擺好了飯菜,熱騰騰紅花排骨湯,香噴噴干椒炒野雞rou,拌得五顏六色的幾碟小菜,讓人看了覺得胃口大開。 華老的兒女都在大城市生活,極少回來看望老兩口,平日里顯得很是孤清寂寞,長安和青茵的到來,給屋里平添了幾分熱鬧的氣氛,華老的老伴兒顯得很高興,熱情的給兩人讓著酒菜。 “阿姨,您退休前是做什么工作的?”長安禮貌的問華老的愛人。 “我啊,跟老華一樣,也是當老師的,在大學里教植物學。”何阿姨說道。何老師一頭銀發,面貌和善,和華老是非常般配的一對兒。 “來,小柳,喝酒喝酒。”華老沖他舉杯。 長安平日里是不太愛喝酒的,跟老李頭喝酒只是打發時間而已。他陪了華老幾小杯自釀的米酒,就覺得面紅耳赤起來,惹得青茵淺笑吟吟的,何老師就張羅著給他盛湯解酒。 一口紅花排骨湯下去,長安覺得胃舒服了許多,忽然又覺得凝皮功動了一下,不由得覺得大是驚訝。 “我先到沙發上坐一下,米酒后勁好大呢。”長安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端著湯來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凝皮功運轉的感覺又清晰了幾分,但還沒等運轉一個周天,就嘎然而止了。看手背皮膚上的紋路,好象是凝實了一絲。 難道是因為喝了一口湯?他低頭看看手中的碗,湯中泡開的藏紅花,跟赤陽花的圖十分相似。難道赤陽花,就是藏紅花? 意外摸到門檻的感覺,讓長安興奮起來,把那一碗紅花排骨湯大口的喝了,默運凝皮功,果然一股熱流從胃里直沖身上皮膚各處,隨著凝皮經脈的運轉路線,皮膚凝實的感覺非常明顯。他看看露在外面的手背,毛根處溢出了些許的汗水,顏色竟是淺淺的灰色。 幾個周天運轉下來,一碗湯的藥力被消耗殆盡,暖暖的感覺消失了。長安但覺耳目聰敏起來,皮膚對空氣的敏感度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