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蘇念朝她走過來,“寧副理,這個牌是得等到下一個陪酒員出現才能下崗的。” 寧嗣音在心底哀嚎。 開始下一輪發牌,孔越翻了翻自己的牌,又翻了翻寧嗣音的,眼神一變,湊到她耳邊,“寧寧我跟你換。” 寧嗣音還沒反應過來她說了什么,牌被她抽走,孔越剛要將另一張牌塞進她手里,蘇念的眼神掃過來,“哦?不能換牌哦這算作弊的寧副理。” 特意點了她的名,使得所有人的視線都朝這邊看過來。 孔越癟癟嘴,將牌還給寧嗣音,寧嗣音看了看她的眼神,心里有不詳的預感,慢慢捻起牌的一角,眼皮緩緩抬起,無語狀。 黑色的黑桃2. 寧嗣音往身后沙發重重一躺,天要絕她! 她已經喝了太多,有男士要放水,沒有叫陪酒員,蘇念就敲著桌子提醒,“嘿,叫陪酒員呀,一個人喝多沒意思。” 于是在起哄聲下男人又大呼,“陪酒員!” 何柚扯下寧嗣音的袖子,站了起來,“我們副理喝太多了,她不太能喝,我代她喝。” “這怎么能行呀,游戲嘛,玩得就是一個開心,愿賭得服輸不是?”蘇念此言一出,整個包廂都安靜了些,大家都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 寧嗣音拍著桌子站起來,舉著杯子就往嘴里倒。好事的人又開始鼓掌歡呼,直呼爽快,孔越湊過來告訴她那個女人就是昭華的行政部經理,果然是好事的師姐。 好不容易又一輪過去,就連何帆都湊過來問她是不是還行。寧嗣音不是逞強的人,她現在除了肚子脹,有些暈,還沒有特別激烈的反應,比如嘔吐感,暫時還沒有出現。于是擺擺手示意,自己還好。 再下一輪,拿到方片2的時候,寧嗣音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發牌的蘇念,后者挑挑眉,“這么啦寧副理?” 寧嗣音將牌翻出來,身邊的人湊過來,“怎么可能這么巧,又是2.” 那邊昭華的人忽然以開玩笑的語氣叫喚道,“不是吧寧副理今晚是小姐命啊?” 此言一出大家都是一愣,何柚氣勢洶洶地正要干一架,寧嗣音拉住她,緩緩沖那歌女生說道:“我成不了真的小姐,當然你們也成不了真的老板,所以說游戲嘛,大家開心就好。” 然后她拿著8號牌,“我要上廁所。” 說著就要跨過人群出去,蘇念也站了起來,“誒?其他人有8都能上廁所的,陪酒員是不能的,這是游戲規則。” 寧嗣音盯著蘇念的眼睛,對方眼底的捉弄已經毫不掩飾,寧嗣音捂著嘴,“我惡心得想吐。”然后沖出了包廂。 一把涼水撲在臉上,她才微微清醒了些,但是還是犯暈,怎么晃也晃不清明,忽然鏡子里出現了一抹紅色身影,來人在她身邊洗著手,然后輕輕吐出一句問候,聽起來卻刺耳極了,“寧副理還好嗎?” “托蘇總的福,還沒死。”沒有人在,她一點都不愿意保持表面和善,她運氣再差也不可能三次拿到陪酒員的牌,她不敢說十分肯定,也有八分把握,是眼前這位發牌員做的手腳。 “還算聰明。”蘇念毫不掩飾,大方承認,似乎這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寧嗣音就不明白了,“剛相識罷了,一次撞衫你至于?”說完她已經不想再看她的嘴臉,轉身就要走。 蘇念在身后叫住她,“寧嗣音,程子頤不是你能玩得起的人,離他遠一點。” 寧嗣音腳步頓住,沉默許久才緩緩轉身,對著高傲但其實毫無自信的女人說:“不好意思,我也正有此意,那請你轉告程總,不要每天給我送花,非常庸俗,非常幼稚。” 說完她轉身就走,毫不意外地聽到了蘇念抓狂失控的聲音。 回到包廂,何柚和孔越正和那邊的男士玩骰子,看起來玩的很開心,小鈺靠在沙發角落,已經睡著了,她怎么也得與人說一聲才好走,于是就坐在小鈺身邊,等著何柚玩完這局。 但是一坐下來,身子那疲乏的勁兒就上來了,感覺整個人都沉沉的,眼皮也越來越重,最后的意識停留在一個女人的聲音里,“蘇姐,回來啦?” 蘇念,這個女人,為什么找自己的不痛快,過分,他程子頤關她屁事,他惹的桃花債自己不解決,都跑到她這里來鬧了,他是她誰啊,直接干涉她的生活也就算了,現在還間接影響她的人際交往,莫名其妙被人擺了一道,她真的十分不爽! 忽然就很想起來戰斗,但是眼皮怎么那么沉,怎么睜不開,意識也越來越不堅定,似乎要沉下去了,要睡了...... 程子頤在撥打了五次寧嗣音電話打不通之后,推門走進了包廂,一眼就看到了睡得不省人事的女人,頭還搭在了身邊同樣沉睡的男同事肩上,他眉頭緊緊皺著,打開了包廂的大燈。 他一推門進來的時候,包廂頓時就安靜了,昭華的都認識他,一下子就禁了聲,柏頓有一些不認識他的,也被男人的氣場影響到,竟也停下手中的游戲,紛紛注目。燈一打開,更是鴉雀無聲。 何柚這才注意到門口的動靜,她轉頭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蘇念,輕輕嗤笑,這下有好戲看了。 程子頤只是看著寧嗣音的方向,并不說什么話,蘇念朝他走過去,心里打著鼓,還是要在一眾下屬面前保持形象,她沖他笑笑,“子頤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國外么?這邊還沒有結束但我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程子頤瞥了她一眼,冷冷淡淡地嗯了一聲,越過她朝寧嗣音走去。 他輕輕抬起她的頭,那位沉睡的男同事悠悠轉醒,看到眼前的男人,正要驚呼,被程子頤一個眼神嚇得打住,灰溜溜地往沙發另一側竄。 程子頤坐到她旁邊,捧著她的臉,輕輕拍拍她,“寶寶,醒了。” 寧嗣音嘟囔了一聲,往他懷里竄,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摟著他的手臂把頭枕在他臂彎,仍舊閉著眼,滿足的樣子。 程子頤微微失笑,低著頭看著她,“回家了,嗯?” 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湊近,幾乎貼近她的唇,聞到了nongnong的酒味,眉頭微微皺著,抬起了頭,“她怎么喝成這樣?” 眼神對著蘇念。瞬間就不一樣了,適才那溫柔如水似乎只是眾人的幻覺,這般冷冽若寒冰才是程子頤。 蘇念抱著手臂,維持僅有的一點驕傲,沒有人知道她手臂下的手指頭都在打折顫,她慢慢地吸氣,才開口,“玩游戲輸了。” 他眼神往旁邊移動,所到之處,都是躲閃的眼睛,大家都不敢得罪蘇念,更不敢騙他,于是只能不看他,他已經大概明了,對著那抹紅的刺眼的身影,一字一頓道:“蘇念,你最好祈禱她只是睡著了。” 氣氛更冷了一些,有人撞到了篩盅,一顆顆骰子掉落在地,滴答滴答地跳著,聲音聽著莫名的像是奪命擺鐘。 程子頤收回眼神,慢慢移動著某人的腦袋,讓她枕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忽然騰空讓她即使在睡夢中也失去了安全感,意識迷迷糊糊地,眼睛緩緩睜開,恍惚間看到一個人像。 漂亮的額頭,一對劍眉,英挺的鼻子,薄唇。她有些疑惑,怎么見到了這個人渣,“程子頤,人渣!” 何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大的聲音,卻打破了一室的寂靜,程子頤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送花,庸俗。” 眾人的下巴快到貼到地板上了,程子頤抿著唇,抱著某人,好脾氣地等她控訴完。 “爛桃花!過分!臭臉!”她已經語無倫次,他卻只是看著她,一聲不吭。 寧嗣音想,這個人完全沒有反抗,她一定是在做夢,對,這么暈,一定是夢。反正是做夢,那好像可以打一下泄憤。這回眾人的下巴真的掉到了地上。寧嗣音手一揮,一個巴掌拍在了程子頤的臉上。她沒有什么力氣,此時昏沉著更是雞蛋碰石頭,但在寂靜的包廂里,聲音還是格外......駭人。 程子頤終于意識到自己在給人免費演戲看,又騰不出手來控制她胡亂揮舞的手,只好垂首下來,重重地啃了她的下巴,“胡鬧!” 寧嗣音醒了。 程子頤沒有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將她抱穩了就往包廂外走。 包廂里炸開了鍋。 “我的娘親啊當眾強吻。” “程總原來會笑。” “寧副理是我偶像。” “程總來了我們還有什么泡妞的機會?” “原來我每天都看著程總送的花。” “別說了,蘇總還在呢......” ☆、chapter 48 走廊里沒什么人,寧嗣音的腦袋扭扭捏捏地不肯朝向他,但還是從廊壁的鏡面上看到了側臉冷峻的程子頤,以及張牙舞爪的自己。 服務生走過的時候,恭敬地站在一旁給程子頤你讓路,每當這個時候,他懷里的女人就會消停一下,把腦袋埋進他懷里,他滿意地勾勾唇角。 寧嗣音掙扎的時候,總擔心一個不小心就摔下去,看到有人她只覺得丟臉,恨不得把鉆進地底下去。 到樓下謝昱迎上來,開了后座的門,程子頤把她放到座位上,繞到另一邊上了車,剛坐穩就聽到她囂張跋扈的聲音,“你這是綁架,放我下去!” 謝昱在前座,不厚道地笑了。程子頤透過后視鏡給了不要命的謝昱一個眼神,后者立即禁了聲,車子緩緩駛出。 程子頤一把扣住寧嗣音的手腕,微微用力她就倒在他懷里,她的腦袋還昏沉得很,上了車更是暈眩,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將她身子一翻,讓她的頭枕在他的臂彎里,后座的扶手被抽走了,空間很大,此時她已經能屈腿躺下。 他身子一側,微微躺過來,伸手脫掉了她的高跟鞋,然后捉住她的腳踝把她的腿抬到座位上,這才坐直了,低頭看著她。 寧嗣音愣怔著,腳踝那里,他指尖的溫度久久不散,有些冰涼。他剛剛脫鞋子的動作,很輕,她甚至能感覺高跟鞋緩緩脫離自己的腳,然后他的手掌就包裹了她的腳踝…… 這么一愣神間,程子頤已經調整姿勢把她抱好,兩手環著,像極了抱嬰兒的姿勢。 “不是很瞌睡?睡一會兒。”他低著頭,說得很小聲。寧嗣音微張著嘴唇,目光呆滯,程子頤一個沒忍住,緩緩湊了上去。 他湊近,她便下意識閉了眼睛,感覺他的唇瓣貼著她的,緩緩壓下來,軟軟糯糯的,微微退開,再含住了她的,濕濕熱熱的。 熟悉的,又陌生的觸感。 她安靜了。 直到他已經放開她,她還是閉著眼,乖巧地躺在他懷里,只有一只手泄露了她的情緒。她的左手,攥著他胸前的襯衫,緊緊的。 他的懷抱,和他的親吻一樣,讓人難以拒絕,莫名的安全感讓人不愿抽離,可是以他們現在的關系,一切理由的親吻,一切理由的擁抱,都是那么的不合時宜。他不是她的良人,她也不是他非要不可的唯一,她不想要如此不純粹的情感,不想單方面癡戀單方面付出,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理智得可怕,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傻得可以。 比如現在,她的理智戰勝不了感性,她就想裝一次酒后亂性,放縱一回。 她坐車本就容易瞌睡,在酒精的作用下,更是昏昏欲睡,車子還沒駛入主干道,她就已經在搖搖晃晃中睡去。程子頤感覺她攥著自己衣服的手,慢慢放松,怕掉下來的時候她自己把自己給弄醒了,就輕輕捉住了她的手,慢慢將之抽離,合在自己手心,安穩地放在她腿側。 謝昱從后視鏡里,看著程子頤的小心翼翼,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哪曾想程子頤像是長了天眼,忽然就抬頭,謝昱慌忙躲開,還是躲不過,程子頤放低了音量,“你很有意見?” “沒,沒有。” 能看著老板漸漸走向喪權辱國,他感覺自己十分幸運! 車子駛進小區門的時候,經過減速帶,即使謝昱已經很小心,還是避免不了顛簸,寧嗣音微微動了一下,程子頤的手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的背,這個動作安撫了她,她往他懷里鉆著,接著睡得香甜。這回謝昱不敢看太久,瞥了一眼就連忙別過眼睛去。 程子頤出聲,“送花真的很俗?” 謝昱一頓,愣怔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冒著得罪老板的危險老實說:“每個女孩子都喜歡花,但是送花之后得有后續動作,該道歉還得道,該解釋還得解釋,單純送花,感覺比較……” 他點到為止,其實也是想不到什么措辭了,他內心想接的詞是——猥瑣,但是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是不敢說出口的。 程子頤陷入沉思,車子已經安穩停在停車場電梯口,他還沒油動靜,謝昱只好硬著頭皮提醒,“老板,到了。” “你把車子停好,待會兒送鑰匙給我,順便出門買幾盒酸奶,明天你就不用過來了。” “好的,嗯,酸奶?” “稠的,紅棗味,她醒來會想喝。” “……”喪權辱國還要帶上他! 寧嗣音是被渴醒的,首先讓她覺得不對勁的是被子的觸感,她家里的被套是緞面的,觸感滑溜溜的,現在的觸感分明是棉質的柔軟。緩緩睜開眼睛,入眼是陌生的環境。 歐式的家具,精致低調的裝飾品,花紋復雜的吊頂,她猛地坐起來,被子滑落,她下意識低頭,絲綢吊帶睡裙!而自己的胸口往下的位置,青青紫紫,見證著令人羞恥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