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花菟桃用手給白蒼順著背,“仙君仙君,你沒事吧?” 白蒼眼角撇到桌前的水,十分想過去拿起來,但是他咳得渾身無力,一時也動彈不得,只能忍著。花菟桃哪里懂他的意思,還是一臉無辜地望著他,心中都不知發生了什么。 漫漫灰塵中,緩緩走來一人,她一身素白羅裙一閃而過,只留下一杯清茶在花菟桃的手中。 花菟桃被手中突然出現的茶杯嚇得不知所措,只得一臉驚慌地望著白蒼。 白蒼順著那身影閃過的方向看去,兀自點點頭,“她回來了。” “誰?誰回來了?”花菟桃將茶杯遞給白蒼。 白蒼推開,站起身眺望良久,這才坐下將花菟桃攬在懷中,手指的縫隙穿過花菟桃的黑發,就這么呆呆地望著。 “仙君……”花菟桃迷離片刻又回過神來,仰起頭,一雙清澈的眸子像是什么都不記得了,“仙君,我好像感覺心口被什么挖去了一小塊,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啊?” 白蒼上身一顫,是啊,他的心也被挖去了一塊,填不滿,堵不上,還好,她回來了。但是終歸還不是原來的花菟桃…… 花菟桃見白蒼不回答,便自己回想,一邊想一邊還不由自主地嘟囔起來:“是不是小花忘記給仙君打酒了?還是忘了做了什么啊,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來呢?” 白蒼扶著她的雙肩向自己靠攏,聲音悠揚,“你什么都沒忘,一直忘了的人,是我。” “哇。”花菟桃睜大了眼,一臉驚訝,“仙君這么厲害的人也會忘記事情嗎?我以為只有小花這樣傻的人才會忘記事情呢。” 白蒼一臉寵溺地拍了一下她的頭,佯裝生氣道:“誰說你傻了?我沒說過,誰都沒說過,你才不傻呢。” 花菟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白蒼閉上眼,他累了,他也想像花菟桃一樣傻下去,這樣多好,傻到只知道自己的愛與恨,哪里還有什么欺騙與背叛? 花菟桃咯咯笑了半晌,以為白蒼睡著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從中取出柳樹枝,又撒著歡兒地跑向遠方撕扯著枝條。 白蒼知道她跑遠后,攤開掌心,對著掌心中橫臥的一片柳樹葉說:“柳穿心,你以為你偽裝起來我就不認得你了嗎?” 平地登時飄起一陣白霧,一個一身灰袍的男子愕然立于白蒼面前,他滿面笑容,如沐春風,先是恭敬地做了一揖,而后笑吟吟地說道:“仙君神目如電,小小的偽裝術果然逃不出仙君的慧眼。” 白蒼卻面色尷尬地不自覺一笑,道:“言重了,我哪里還是什么仙君,現在只是一個廢人而已。倒是你,你又是怎么活過來的?” 柳穿心見白蒼并未示意自己坐下,但也豪不在乎地順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折扇一開,一邊悠閑地扇著,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道:“仙君是廢人,那我等豈不是廢人中的廢人。仙君自廢仙身許久卻未發現您還能辟谷嗎?您認為自己是個廢人所以半點法力使不出來,那是您心中的緣故,不信……您試試?” 白蒼被他說得所動,他埋在袖中的雙手迅速運氣,果然如他所說。既然如此,那就更奇怪了。 柳穿心見白蒼皺著眉頭,笑了一聲后說:“仙君莫惱也莫怪,這可不是我騙您的,要說騙人,誰能比得上您白蒼仙君呢?想當年……”柳穿心說著,眼角余光撇到白蒼的神色已經變得陰沉,連忙改口說:“不說當年,就說現在。現在仙君與花菟桃那傻子在一起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過了許久,白蒼才說出一句:“花菟桃不是傻子。” 柳穿心差點被這句噎得倒過去,“仙君您說什么就是什么,既然您不問,那我只能自己說了。我來這一趟呢,是奉了旨意的。” “你奉誰的旨?”白蒼知道,柳穿心是妖王方離的人,方離已死那是自己親眼看到的,那么這柳穿心這番前來定不是跟自己打哈哈這么簡單。 柳穿心在袖中掏了掏,掏了半天什么也沒掏到,于是撓了撓臉頰,“那旨意怕是路上丟了,好吧,我口述給您也行,反正我早就偷看過了。” “住口!”白蒼忽然打斷他,語氣凌厲,像是要活吃了柳穿心一樣,“你快些離開,花菟桃與我現在難得生活安定。不管有什么旨意或是命運,我們都欣然接受。至于你嘛,就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打擾我們了。” 柳穿心見白蒼逐自己離開,卻還是厚著臉皮一動不動,他“啪”的一聲收回紙扇,說:“我來不是來開玩笑的,真的是上面有旨意。上面說給你兩條路選,一是……” 白蒼不等他說完,起身親自推著柳穿心離開,卻不成想,二人還來不及拉扯,卻都一起停下。 花菟桃眨著眼睛看著他們,很快便來到了柳穿心的面前,她扯著柳穿心的袖子左右看看,說:“你是誰啊?” 柳穿心拍著大腿笑道:“你這傻子,不認識我了?” 花菟桃連連搖頭,回答的不是自己不認識,而是說:“小花不傻,你才傻。” 柳穿心笑得更加厲害了。 “你還是快些離開吧,我們只求能清凈地過完余生。”白蒼拉過花菟桃,將她擋在身后,生怕柳穿心將她搶走。 “清凈?白蒼仙君啊,你還真是想得美啊。您若是聽完了這兩條路再說這句話也不遲!” 第3章 .1 柳穿心與白蒼又是好一陣拉扯這才沒有被白蒼趕走。 “仙君您先別急嘛,聽我傳達完旨意我立刻就滾好不好?” 白蒼回身坐下,回手示意花菟桃也退到自己后面來。 “吶,你看,這不就得了,我這番……”柳穿心被白蒼怒視的目光嚇得一顫,立馬閉上準備要東扯西扯的嘴,立即正經起來,說:“上面的旨意是:你們倆都是罪人身份。罪責百死難恕……” “等等!”白蒼打斷,“本來我都不想知道我們又是怎么活過來的,但是既然你是來說明的,那就勞煩告訴我,當時最后發生了什么。” 柳穿心回身也坐下,再次打開折扇緩搖,搖了沒幾下就被花菟桃搶走。柳穿心看花菟桃滿心歡喜地拿著折扇蹲在原地玩,抿了抿嘴,回過頭一臉不情愿地說:“本來是不想說的,這畢竟吧已經過去了,但是既然仙君您不知道,那我就來告訴您。您聽好了,當時魔尊要毀滅六界,天帝以他一人之力舍棄了一切,化身將一切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所以,魔尊還在無妄之天被封印在那顆怨靈珠中,木槿也還在無妄之天逍遙自在。您和花菟桃……” “不對!”白蒼立刻叫道,而后說:“那我為何還有之前的記憶,這又是怎么回到過去的?” “唔。”柳穿心擺了擺手,“天帝雖無法力,但是他身份的秘密卻無人知曉,總之所有人都活過來了,記憶嘛,確實還記得,這其中緣由我也不得而知。”柳穿心看了一眼還在傻玩的花菟桃,說:“至于她為什么忘了過去……如果是真的忘了的話,那就應該是她自己不愿再想起,所以自己忘了吧。” 白蒼木訥地收回視線,“現在你來說,我的兩條路吧。” 柳穿心這才想起正事來,連忙說:“一呢,是你和她一起死,以此償罪。二呢,是你或她死一個,以此償罪。三日之內,自己選擇。” 白蒼不明白這意思,伸手拉住轉身就要消失的柳穿心,說:“敢問這旨意是誰下的?” 柳穿心扯回袖子,“我哪知道啊,就是忽然有道旨飄到我面前讓我帶給你,你自己選擇嘍。”他見白蒼的手又抓上來,雙眉緊皺,“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我說得句句屬實,愛信不信。我真的要走了,玉寧寧那婆娘等著我回去呢。快放手吧,仙君。”說完,柳穿心原地一閃,消失了。 花菟桃忽然大哭起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攤著兩手,一臉淚痕地望著白蒼,說:“扇子,沒了。” 白蒼將她抱起,從懷中拿出一把紙扇遞給她。花菟桃又滿心歡喜地拿著扇子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