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澤清面目
那女子把脖間的龍玨拿了下來,隨后塞到了燕北凊的手上。 “北凊,這龍玨是個寶物,你得自己留著傍身,我既然回到你身邊了,就不再需要這些外物的庇佑了。” “好。” 好,他說好,這一個好字就意味著他相信了這個女人,他相信了立信這立不住腳的故事,他否決了我。 明明是應該傷心的事情,可我不知為什么卻笑了。 “你這騙子還敢笑!”澤清突然對我發難,好像我連笑都是一個錯誤了。 “燕北凊,你真的確定了,確定她才是南鳶?”冷泗此時全然沒有了調侃的樣子,反而是一臉認真的看著燕北凊。 燕北凊朝著我看了過來,他的眼神里透露著生氣,憤怒和仇視,原本早上他就已經夠討厭我的了,現在又來了一個‘青王妃’,人證物證俱在,任憑我渾身長滿了嘴,也是無從替自己辯解了。 “冷公子,你不必替我說話了,我的確不是南鳶,我只不過是想從青王這發財罷了,可惜青王對青王妃情深意重,即便我長了和王妃相同的臉,他也深情不移。” 這番話徹底將我自己變成了一個騙子,而在我轉身準備離開王府之時,后肩被人狠狠刺中了一劍。 “這么輕易想走!”澤清大概是替自己的二哥報仇吧,他這一劍雖然刺得快,不過卻沒往里刺進去,我往前一走,這肩膀上的劍便退了出去。 反正快活不成了,我只要替嫣嫣報了仇就可以了,至于玲玲的仇我可能報不了了,立信比龍施漓要難對付百倍,我只能去地下給玲玲謝罪了。 一手扶著肩膀,顫顫巍巍的離開了王府,身后的血流了一地,可我卻不覺得痛苦,南鳶這樣很好,這樣很好。 “南鳶!” 我剛離開王府不到十步,突然有人大聲喊了我的名字,隨后從身后抱住了我。 這味道是我熟悉的,這人是我熟悉的,燕北凊你既然要絕情為何不絕情到底。 明明半分鐘之前的我還硬氣的很,半點昏倒的意思都沒有,可是燕北凊不過是抱住了我而已,他不過是喊了我的名字罷了,我怎么就像是渾身失去了支柱一般,整個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我們倆,燕北凊抱著我沖回了王府,他不斷的告訴我一句話,不管我是誰,不管我是不是青王妃,他都不會放我走了,他說他不記得什么勞什子王妃,此時在他心上的是我。 為什么要這么殘忍,為什么在我最想要他說這話的時候,他告訴我不會如我所愿;在我已經決定讓他恨上我,讓他對我厭惡摒棄的時候,他又要說這番話。 肩膀上的痛楚現在才慢慢凸顯出來,我很疼,疼得有些受不了,可是身上疼心里卻是更疼。 立信對著燕北凊吼道,“你最愛的人是你的王妃,不是這個騙子!” “立信,你就當我是個背信棄義之人吧,南鳶,對不起,我不愛你了。”這句話他是對著那個長得和我一樣的女子說的,看來他看到龍玨的那一刻便相信了這女子才是我了,雖然他說著不愛南鳶了,可這對象卻是他人。 “你們快讓開,別都堵在這里!”冷泗終于想起了自己是一個大夫的事實,他這身上平常就會帶著一些救人的藥物,例如金瘡藥或者什么化淤粉。 不知道冷泗給我用了啥子,我這受傷的地方原本火辣到不行,可是他這藥物一用我卻覺得冰涼的很,這種冰爽一絲一絲的透過肌膚滲透到我的內里。 好在我一直是清醒著的,一直沒有睡著。 冷泗給我處理完傷口之后,便屁顛屁顛的去找琨曳了,看得出來未來的日子冷泗有的好被折磨了,至于北溪和顧染則是在看了一場鬧劇之后離開了,離開之前她倆來看了我的傷勢,隨后堅定的告訴我,她們兩個都相信我,至于那個和我相貌一樣的女子絕對是個騙子。 能有人如此堅定無比的站在我這邊,這是讓我高興的事情,但是一想到不久我就要離開了,她們兩個可能又得痛苦一陣。 我最怕的還是燕北凊,他明明已經對我厭惡了,可是澤清刺了我這一劍之后他的態度卻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到底要怎么樣才能讓他今后的日子不那么苦,看來我先前同玉衡說的要離開莫城的事情得拿來利用了。 燕北凊,對不起,我還是得傷你;玉衡,對不起,到最后我不僅利用你對付龍施漓,還要利用你讓燕北凊死心。 這樣想來我對不起的人真的是太多了,太多人為了我丟了性命,而在我死前我卻只能想到讓燕北凊順心活下去,我真的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只會顧著自己心愛的人,全然不顧別人對我的好。 “怎么,不舒服嗎?”我無意識的皺眉卻讓燕北凊誤以為我不舒服。 南鳶,你不能沉淪在燕北凊的溫情中去了,你現在對他好那便是對他壞,你現在能做的只有疏遠他。 我硬著心腸對他冷言冷語道,“王爺你一邊喊著王妃的名字將我留了下來,可是一邊又對你的王妃說你不愛她了,你不覺得混亂嗎?” “讓我混亂不就是你的目的嗎,你曾說過遲早有一天我會愛上你,而現在你這個預言成真了。” “當初我不過是氣不過才胡亂說這話的,想不到堂堂一個王爺居然這么容易上手,明明我和你的王妃長得一樣,可你卻拋棄糟糠之妻,你不怕世人知道唾棄你嗎?” 我故意把話說的難聽,只有這樣,燕北凊才會從內心覺得我是真壞,我明明高興他同我說這些情話,可是現在我卻不得不親手推開我最愛的人。 但凡是個正常人,這時候都應該說我是個沒心沒肺的家伙了吧,可燕北凊只是給我身上蓋了一層薄毯子,“別人與我無關,你既然招惹了我,就該招惹到底,雖說你確實不是個省心的,不過我既然栽了也只能認了,其實昨晚是我來找得你對不對,其實我們之間根本什么都沒發生對不對?” 額,燕北凊居然想起來了! “其實我是昨天聽到冷泗同你說的那些話,心中氣結喝了不少酒,而后我才知道我為什么會氣結,我氣的是還有別人覬覦你,若說先前對你沒動心是真,可后來你說是我的王妃說得多了,我竟也當真這般想了。” 我努了努嘴,最后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早些睡吧,別想太多。” 等燕北凊離開后,我便撐著身子起來了,如今立信也住在王府,他自然不會那么輕易放過我,如今他的這招偷龍轉鳳沒有成功,接下來他可能會做更多瘋狂的事情,可是我沒有那么多功夫同他耗著了,我得離開這里,我得離開。 咬咬牙,我將外套給套了上去,隨后在這房間里找來了一張白紙,可是有紙沒墨,我也沒法子給燕北凊留口信。 想了一想,這房子同燕北凊的書房挺近的,現在已經是入夜時分了,想必書房那肯定是沒有人了。 原本屋子里是有留人伺候的,不過我喝了藥之后就讓丫鬟都退下去了,一來我不習慣別人整夜看著我,二來我也是想給自己逃離尋著方便的出路。 離開房間之后,我順著走廊走了一段路,總算是憑借著記憶走到了書房。 此時書房確實是沒人在,進門之后便將這門口給關上了。 我也不敢點燈,怕這屋子一旦亮堂起來,巡夜的下人會發現這里不正常。 在徹底黑暗的環境中適應了許久,總算是有些能看得清這里的路了,不遠處的桌子上擺著紙墨筆硯,我走過去正拿過一支筆,門口卻響了起來。 一著急我立刻鉆進了桌子底下,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屏息以待,希望來的人不要發現了我。 寂靜的黑夜之中想起了微弱的火折燃火的聲音,隨即這屋子開始有了一些光亮,看來進來的人應該是燕北凊了。 “還不快點出來,躲著藏著有意思嗎?” 說話的居然是澤清,難道他發現我了嗎? 就在我猶豫是主動走出去還是等著他把我拽出去的間隙,一個悅耳的女聲響了起來,但是聲音卻是陌生的,我聽不出是誰來。 “澤清哥哥,你這么好的耳力,我不過躲在一旁偷看你,也能被你給發現了。” 說話的聲音帶著點輕巧,像極了十四五歲的那種少女,聽聲音的稚嫩也能推斷出來人的年紀。 “你膽子大得很,半夜三更敢來書房,若是被人發現了,你該如何解釋,嗯?” 最后這個嗯,發的是第二聲,在我聽來略微帶著點寵溺的意味在里面,難道這青王府里面還來了一個澤清的相好不成,不過我昨天在的時候并沒有發現啊。 話說回來,這青王府大得很,若是這姑娘住在別處,我不知道也屬正常。 這女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隨后我聽見一些分辨不出動作的聲音,好像是女的抱住了澤清。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改變自己容貌進入王府呢,話說,你到底是為什么才恨毒了你那個二哥?” 這個消息來得太過讓人意外了,我死死的捂住嘴巴,一點聲音也不敢讓自己發出來,若是被澤清發現了,我可能就不僅僅是被他刺上一劍那么簡單了。 這女的就是白日和我長得一樣的那個女子,我一直以為她是立信的棋子,可現在看來誰是誰的棋子還不一定呢。 “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至于我和燕北凊的恩怨你不要摻和,還有,立信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自己要小心點。” 那女的撒嬌似的嬌嗔了一句,“立信一心想得都是如何讓那女人死,他哪里發現的了我的真實身份,只不過我們在書房見面,你還點著蠟燭會不會不好?” “不知道光亮之下才好辦事嗎?” “你討厭!” 隨后,耳鬢廝磨的聲響便響了起來,我一想起這女的是頂著和我一樣的臉在做這種事情,我的心就氣的想殺人,媽的都是什么神經病! 看來在燕北凊身邊的危險不止一兩個,真心待他好的人真是寥寥無幾,看來我離開莫城的計劃得推遲兩天了,這澤清可比立信更為危險,立信要的一直都是我的命,可這澤清卻是想要燕北凊遭難,這樣的弟弟燕北凊相信無比。 好在這兩個人還不敢在書房做啥子,兩人親昵一會兒之后就前后腳的離開書房了,而他倆走后我也不敢動彈,深怕他倆還在不遠處,直到過來大概一個時辰之后我才慢慢的出來。 原本是想來拿毛筆的,現在也暫時用不著了,澤清的底細我明天得好好問問冷泗,澤清看上去是個會不折手段的人,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他危險人物,可現在這個危險人物卻是要對付燕北凊,我怎么能不擔心呢。 因為受傷的關系,我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一夜好夢,直到天亮。 醒來后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冷泗,他這么一大早的已經過來給我換藥了。 “你一直留在王府沒走?”冷泗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那套紫衣,他點了點頭,“幫你處理好之后,我就得回醫館一趟,這身上的衣服得趕緊換掉,要不然琨曳會嫌棄了。” 想不到曾經那個對琨曳不屑一顧的冷泗,現在會變成這樣。 “我問你,琨曳到底為什么會和立信在一起,這件事情你昨天有問清楚嗎?”冷泗給我肩膀包扎好之后,我便準備下床了。 “你先別亂動,昨天你是不是壓著傷口了,我瞧著傷口好像又裂開過。” 這做大夫的眼神真的好的不得了,光是看一個傷口就能猜到我曾經干過什么。 “沒事,就是不小心平躺著睡了一陣,你別轉移話題,你昨天到底和琨曳說過什么?” “沒什么,琨曳好像對我完全不在乎了,我昨天在她門外吹著冷風睡了一夜,早上她起來后居然直接從我身上跨了過去,然后自己個去花園練劍了,你說說看,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其實我心中想的是冷泗你也有今天,活該,但是這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另外一種說法,“好事多磨,你和琨曳總算是重新相見了,你得做二十四孝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