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正不明所以時,另一只垂在身側(cè)的手卻被一把拉了起來,隨即被扣著朝某個方向撫去。 “咦?” 握著她的手掌帶著些薄薄的繭,在手背上摩挲的有些癢。掌下,是棱角分明的一個輪廓…… 下巴?自己未婚夫的下巴? 莫涼怔了不過片刻,便立刻全心投入了到了這項“盲人摸象”的行動中,開始認認真真的摸起來。老實說,她還從未想過百里卿言長的是個什么模樣,之前只知道他聲音好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聲如其人。 唔,下顎的線條比較硬,一定不是個胖紙。 手掌被握著朝上移了移,指腹下,是有些削薄的面頰。 側(cè)移了些,鼻梁直挺。 再往上,劍眉入鬢,眼角微狹。 嘖,摸上去好像還挺英俊的。 莫涼默默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幅男子的面龐,不知為何,好像感覺有點熟悉……可能是不自覺往從前認識的某張臉上套了吧? 總之,還算湊合! 她滿意的瞇了瞇眼,剛要收回手,那握著的力度卻驀地加重,拉著她的手指順勢而下,劃過鼻尖,落在一溫涼而柔軟的地方。 ?? 正猶疑間,指下那片涼薄的柔軟卻是緩緩啟開,“可還滿意?” 莫涼頓了頓,這才反應(yīng)過來指腹下觸到的是什么,腦子一炸,雙頰驀地紅了起來,手腕一縮,便要離開那微涼的薄唇。 百里卿言卻依舊瞇著眼,不肯撒手,固執(zhí)的將那指尖貼在唇畔,眸色深深的盯著她,繼續(xù)低著聲音問道,“不滿意么?” 那唇間呢喃著的氣流一陣陣繾綣在指尖,就像在用心親吻一般。 莫涼一顫,像是有一陣電流順著指尖酥麻到了心里,激起絲絲悸動,讓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那片薄唇在某個時刻的火熱和纏綿…… 面上的熱意愈發(fā)升騰,完全招架不住的她果斷投降,“滿意滿意,你長得老好看了!” ☆、82|4.15| 抱著這坨冰山抱了許久,直到腦子里的回憶殺將所有畫面回放了一遍后,莫涼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 而理智回歸后,自己抱著的這坨冰山便變得極為硌得慌。 要死了,一糊涂就壞事了! 現(xiàn)在丟開還來得及嗎…… 然而她的理智回歸后,年輕的武林盟主也終于接上了自己震斷的腦回路,在她還沒來得及丟開時,他已經(jīng)抬起雙臂,緊緊擁住了她,將臉埋在她的發(fā)間深嗅,“……當真?” 低低的聲音中帶著滿滿的欣喜若狂,但隱在欣喜之下卻還有一絲患得患失的惶然…… 莫涼正要松開的手頓了頓,愣怔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放下來,反而雙手環(huán)握,將通紅的臉頰貼的更近了些。 察覺到女子的靠近,百里卿言又是一陣恍惚,只覺得這一切一切都來的太過虛幻、太過縹緲。正如那一觸即破的泡沫…… 將女子緊緊擁在懷中,這是第一次,沒有任何強勢的壓迫,沒有任何毀天滅地的戾氣,甚至沒有絲毫不甘和怨憤,冰冷到麻木的一顆心此時此刻就像是被女子的熱度完全融化了一般,只剩下愈發(fā)膨脹的層層柔軟…… 是不是因為他醉了,這一天才真正來了,來的如此快,如此猝不及防。 ……但愿長醉不復(fù)醒。 “百里卿言……” 不知過了多久,莫涼終于在自己理智和沖動博弈的蠶繭中找到了一處出口,微微抬手,她輕輕拍了拍百里卿言的后背。 “你老實告訴我,”聲音雖輕卻字字撥動著男子的心弦,“在我失去的記憶里,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 方才還旖旎而溫暖的氛圍驟然降溫,百里卿言的面色一僵,摟住莫涼的手不易察覺地微微一收,醉意朦朧的眼中掠過最本能的警惕。 聽不到任何回應(yīng),只能感受到耳畔微微有些凝滯的呼吸,莫涼抿了抿唇,終于松開了環(huán)在男子腰間的手,從他懷中退開。 盡管看不見他的表情,她依舊滿臉正色的揚起頭,右手緩緩摸索著撫上男子緊繃的下顎、微抿的唇角,固執(zhí)的追問道,“百里卿言,你告訴我,從前的我們究竟有什么瓜葛?” 百里卿言面上的僵硬更甚,渾身的血液都微微凝滯,流速緩慢了下來。垂眸看進那雙灼灼的月眸中,那里倒映著無措的自己,好似多年前在廚房偷食被抓包一般,他永遠能在那澄澈的眸子中看見自己有多狼狽不堪。 心口一緊,他下意識的抬手,輕輕覆在了莫涼的雙眼上,聲音沙啞還帶著幽幽的醉意,“……毫無瓜葛。” “……” 莫涼眨了眨眼,那長長的睫毛在百里卿言掌下輕輕掃過,撩起心頭的悸動,“毫無瓜葛?” “毫無瓜葛。” “失憶之前,我們是陌生人。” “……陌生人。” “那為什么不希望我恢復(fù)記憶?” “……因為那些記憶里沒有我。”哪怕手掌被那睫毛輕掃的有些癢,百里卿言依舊堅持遮著那雙干凈的月眸,仿佛只要這樣,自己的心思自己的狼狽就不會被勘破。 對百里卿言來說,她從前的記憶沒有他,所以根本沒必要恢復(fù)? 莫涼一噎。 這邏輯……她竟無言以對?? 雖然比較霸道比較難以接受,但……他這個人本身不就是霸道不講理的代名詞嗎? 輕嗅著鼻端縈繞的酒香,她微微垂眼,長長的睫毛不再撲閃。 酒后吐真言……嗎? 百里卿言低頭,看著女子被自己遮住雙眼的面容,只覺得像是一株熠熠綻放的曇花,哪怕被夜色侵襲,也不減一絲芳華,是他晦暗心頭的唯一一抹留白。 女子半晌沒有反應(yīng),似乎是在用心思考他方才的回答。不知從哪兒潛進的夜風拂過紗幔,女子四散的長發(fā)輕輕揚起,自他心口掠過。 “好,”女子忽然揚唇,笑意晏晏,“我信你。” === 天色微熹,山莊內(nèi)云雨氤氳,遠遠的看去像是被覆了一層薄薄的霧簾,縹緲迷蒙。 最偏僻的一處院落里,院中央的桃花樹被打落了一地的花瓣,還在枝頭飄搖的也被雨水浸濕,潤潤得煥發(fā)著光澤。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柔柔的灑進屋內(nèi),在曳地的床幔上緩緩流瀉開來,最終蔓向了床上安睡的那個男人,拂過他舒展的眉眼,拂過挺直的鼻梁,拂過微微放松的下顎…… 窗外的鳥鳴啁啾,終于喚醒了宿醉的百里卿言。 怔然睜開眼,他死死盯著那素白的床幔頂端,一時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今夕是何夕…… 記得很久很久之前,他也醉過一次,醒來看見的也是這樣的素白床帳。 只是…… 微微坐起身,百里卿言蹙眉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xue,朝飄搖的床幔外望了望,只見屋內(nèi)空蕩蕩的,除了時不時傳來的鳥鳴聲,便是一片寂然。 昨晚的一切,是夢吧? “吱呀——”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百里卿言下意識的向門口看去,卻見自己刻在心尖的女子一襲妃裙,正小心翼翼的扶著門框走了進來。 他緩慢的眨了幾下眼,再次轉(zhuǎn)眼打量起屋內(nèi)的陳設(shè)。 梳妝桌,銅鏡,屏風…… 這……不是他卿云閣的擺設(shè),而是落玉軒的。 百里卿言有些不確定的朝女子緩步走去,雖然面容依舊冷峻,但眸色卻是欣然漾深。 聽到了一絲異動,莫涼正要坐下的動作頓了頓,挑著眉轉(zhuǎn)過身,“你醒了?” “……恩。” “吟風已經(jīng)找了你許久,我這就喚他進來。”莫涼直起身,正要離開,衣袖一緊,卻是被人輕輕拉住。 “……”年輕的武林盟主面色沉沉,卻又拽著自家媳婦的衣袖死活不肯放手,偏偏又什么都說不出口。這畫面著實滑稽,只可惜,屋內(nèi)的見證者只有兩人。一個壓根看不見,而他自己,恍然不覺。 莫涼扯了扯衣袖,發(fā)現(xiàn)根本抽不出來時,不由無奈的轉(zhuǎn)身,僵硬的抬手。 原本是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手下的方向出了偏差,徑直拍上了百里卿言的……俊臉。 意識到觸感不對時,莫涼內(nèi)心也是崩潰的,但卻依舊面色如常的訕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 “還有,吟風真的有急事找你,你再不讓他進來,他可能就要在落玉軒外撒潑打滾了。” “……” 見百里卿言始終不出聲,又不肯撒手,莫涼抿唇想了想,說道,“我已經(jīng)想過了,既然你那么不愿意我恢復(fù)記憶,那……便算了。若是我對從前有什么困惑的,就直接去問舅舅好了,不必再強求。” 她說過,會相信他,便絕不食言。 從前的記憶,若是能從舅舅口中尋回,自然很好。若真的無可奈何,那也就算了。 想來,她從前是莫家的小姐,據(jù)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應(yīng)當也不會有什么太過重要的記憶,尤其是能橫亙在她和百里卿言間的記憶。 “不過……”衣袖上的力道松了松,她又想起了什么,“這眼疾,我卻想治好它……” 百里卿言冷峻而沉郁的面容漸漸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華,眸色也不再如從前那般凜冽,而是略顯飄忽,似乎還處于迷蒙中。 聞言,他點了點頭。 點完頭后,他才突然意識到莫涼壓根看不見,薄唇微啟,“好。” === 盟主大人的這種迷蒙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直到他暈暈乎乎的走出了落玉軒,神情卻還是有些懵懵的,讓身后的吟風看得起了一身毛栗子。 吟風:沒錯,我原以為少主他不茍言笑的時候可怕,后來又覺得沒有什么比少主笑的時候更可怕,而現(xiàn)在!!看了少主這幅貌似純良,眼神天真無辜的傻白甜模樣,我才真正意識到了什么叫做可怕的巔峰造極!!可怕的驚天動地!! “傻白甜”盟主:……昨天晚上好像不是夢啊。 吟風:少主你能恢復(fù)正常嗎_(:3ゝ∠)_這幅樣子出去,人人都會知道你在落玉軒住了一夜,夙愿得償?shù)模。(:3ゝ∠)_ “傻白甜”盟主:……昨天晚上好像不是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