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莫涼的太陽xue隱隱作痛,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舅舅好像十分不靠譜,她總有種自己會被高價賣給百里卿言的不好的預感=.= ☆、第75章 婚事(一) ——孟家大小姐孟清伶在入云水山莊的第一日便被遣返! ——傳聞中被盟主金屋藏嬌的女子竟是習家表小姐! ——習家掌權人習玉朝隨盟主同入鳳麟閣,云水山莊與習家聯(lián)姻! 此三則消息,一個比一個重磅,一個比一個勁爆,就像地雷、手榴彈、火箭炮三顆齊發(fā),直直砸中了江湖八卦業(yè),攪動風云。 于是,自前任盟主慕回深退位后,沉寂了許久的江湖八卦小報們又迎來了一次新的話題狂潮!! 不過一日的工夫,各大報刊便競相報道了盟主定親一事,不同姿態(tài)的吹捧,各種角度的深挖,一堆不為人知的秘聞,層出不窮,氣勢洶洶的席卷而來。一時之間,大街小巷,茶肆酒館,人們奔走相告,津津樂道! 【江湖周刊:天賜良緣!盟主百里卿言與習家表小姐莫涼定親!】 【江湖快報:大冷門!!盟主夫人之位花落習家!】 【武林秘聞:論一個沒落世家的崛起——習家掌權人習玉朝傾情敘述自己“撿漏”的這些年!】 【看江湖:云水山莊為何棄孟家而擇習家?鳳麟閣神秘人士為你揭秘這場聯(lián)姻背后不為人知的內(nèi)|幕!】 茶肆中,說書人眉飛色舞的說著當今盟主英雄救美的佳話,行街游走的小吃攤子邊,也有不少路人在交頭接耳。 “這習家雖是名門,但畢竟已經(jīng)大不如從前,更何況那莫涼又不是習家本家千金,聽說還患有眼疾……和盟主,怕是不相配吧?” “你懂什么?這可是盟主親口向鳳麟閣提出的。鳳麟閣巴巴送到云水山莊的那些世家千金,據(jù)說,盟主連看都沒看一眼!” “對了!我還聽說,孟家千金就是因為和那位莫姑娘起了爭執(zhí),才在第一日便被遣送回了葉城?” 幾人自顧自的嘮著嗑,幾步開外,卻有一鬢發(fā)微白的黛衣婦人頓住步子,轉臉朝這里瞥了一眼,眉宇間的有著藏不住的傷感。 盟主……百里卿言……離欽。 她心口一慟,幾乎無法抑制那突如其來的淚意。 婦人的脊梁驟然彎了下來,仿佛一瞬便蒼老了許多年。拖著沉重的步子,她緩緩走回自己的醫(yī)館,掀開門簾,一眼便瞥見了桌上攤開的《素問》。 “別總是熬夜讀《素問》了,對眼睛不好。” “你一個人住在這山野里著實不安全……” “我們走了后,你便下山把那醫(yī)館盤下來,住到山下去……” 女子溫涼的聲音在耳畔回響,眼前浮現(xiàn)的場景仿佛還是昨日一般,女子紅衣灼灼,身姿窈窕而挺拔,在山間小筑外端然而立,向來沒有什么多余表情的臉龐上,破天荒多了一絲戀戀不舍。 戀戀不舍…… 她早該察覺出不對的。 姑娘離開絕情崖的那一日,所說的話,沒有一句不像遺言,好像早已知道,自己不會再回來。 婦人面上掠過一絲自責,若是她早些察覺,若是那日她決定跟著姑娘一起出去,事情會不會……不至于發(fā)展到如今的境地? 一切都晚了…… 姑娘和阿欽一去便是數(shù)十日,期間沒有任何書信傳回來,她竟也沒意識到不妥。 直到,直到那日,慕回深成婚的那日,她才在下山時聽過路人提起那出震驚江湖的“貍貓換太子”。 云水山莊少莊主被魔教中人調(diào)包,魔教遺孤成了少莊主,而真正的百里卿言流落在外。十五年后,真正的百里卿言無意中知道了身世,歸來揭曉了真相。 據(jù)說,那流落在外的百里卿言,最初名喚離欽。 據(jù)說,那百里卿言在慕家喜堂之上冷笑,說已經(jīng)殺了那將他調(diào)包的魔教中人。 一切只言片語拼湊在一起,便呈現(xiàn)出了一個她無法接受的真相。 那個真相,太殘酷。 殘酷到至今她依舊難以置信,她不相信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更不相信,僅僅一個“貍貓換太子”便會毀了那師徒二人十五年的情誼…… 姑娘和阿欽……絕不會是這樣的結局啊! 婦人無力的攥緊手,猛然揚袖,將桌上的《素問》掃落,捂著臉在長椅上坐下。 她本應該第一時間去找阿欽問個明白,但是為什么……為什么阿欽會是云水山莊的少莊主…… 云水山莊中那曾讓她痛苦而絕望的人……她用了十五年才漸漸遺忘,如今,又怎能再次踏入那座讓她窒息的莊院?!若是被那人發(fā)現(xiàn)她出現(xiàn)在云水山莊,依她那狠厲的性子,自己怕是只有死路一條了吧…… “叮叮當當——” 廊下的風鈴驟然響起,發(fā)出脆響,門簾掀開。 一帶著斗笠的白衣男子獨自走了進來,緩緩摘下斗笠,一張熟悉的溫潤面容映入眼簾,“果然是你……愁姑。” “是你?!”婦人驀地瞪大了眼。 === 天剛剛暗了下來,藏劍山的輪廓在愈發(fā)蒼茫的暮色中變得愈發(fā)模糊。 半山腰上的云水山莊,一盞盞宮燈已經(jīng)點亮,順著莊內(nèi)彎彎曲曲的小徑一直蔓延至后山,將那些亭臺樓閣、水榭院墻都映上了紅色光暈。 偶爾一陣風來,懸在廊下的宮燈微微晃動,籠罩著整個云水山莊的燈光似乎都在夜風中流動,燈月交輝,隨風蕩漾開陣陣波紋,起伏不定…… 書房內(nèi)。 淡淡的檀木香繾綣,百里卿言一襲玄色錦袍,在桌案后執(zhí)筆而立,案中央正鋪著一張雪白的畫紙,畫紙上,那靈活游走的筆鋒已初初勾勒出了女子的輪廓。 一旁的小廝吟風悄悄瞥了眼,見那紙上赫然是一臨崖而立的女子,便連忙收回了目光,繼續(xù)垂頭默不作聲。再過一刻鐘,少主還要接見“遠道而來”的鳳麟閣長老們,現(xiàn)在竟然悠悠哉哉的在書房里作美人圖??不過,他是絕對不敢多言了。 要知道,他如今的主子最是陰晴不定…… 心中剛如此想著,那邊百里卿言便蹙起了眉,揮開鎮(zhèn)紙,他一把揪起毛氈上的畫紙,猛地團成一團,有些煩躁的扔向一邊。 瞧著那可憐的紙團咕嚕嚕的滾向門邊,吟風默默在心中哀嘆,瞧,可不是陰晴不定么。 “莊主。” 書房門外,傳來守衛(wèi)恭敬的聲音。 房門被推開,一身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了進來,鬢邊微白,面上雖然已經(jīng)有了揮之不去的滄桑,但當年的儒雅風姿卻絲毫不減。 父子兩人長得有五六成像,但比起百里期的溫和,百里卿言的眉宇間卻多了不少冷厲。 見莊主似乎有事與少主商議,吟風默默退出了屋外,帶上了房門。 “父親。”見百里期俯身去拾那滾到腳邊的紙團,百里卿言沉聲喚道。 百里期恍若未聞,展開了那墨跡斑斑的紙團,細細看了一眼,眸中閃過一絲疲意,“……你真的想好了?” “什么?” “你當真要娶她為妻?” “是。” 百里期垂了垂眼,將手中的畫紙遞還給兒子,還是不由自主的搖頭嘆息。旁人不知那莫涼的身份,他又怎會不知? 這么些年,她幾乎沒有什么變化,仿佛和那年武林大會上的蘇莫沒有絲毫差別。若他猜測的沒錯,從前的蘇莫如今的莫涼,便是當年魔教圣女蘇卿的義妹——蘇涼。 “她終究是你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若執(zhí)意如此……有悖倫常。況且,”百里期負手,緩緩踱到了書架邊,粗略的掃了一眼,只有種物是人非的感慨。他原以為,卿言會異常在意漠嬈的存在,卻不曾想,自他回來后,這些漠嬈曾經(jīng)留下的痕跡,他卻像是絲毫不在意,甚至不曾抹去,正如這方書架。從那書架上回過了神,他繼續(xù)說道,“你是正,她是邪,正邪……自古不兩立。” 聞言,百里卿言淡淡的勾了勾唇,唇角的笑意卻帶了些冰冷的漠然,“父親說笑了,她如今只是莫涼,是習家失而復得的表小姐,和孩兒沒有師徒名分,和隨心門也沒有絲毫關系。” 百里期眸色微沉,側頭看了看這個流落在外十五年的兒子,見他眉眼間的鋒芒毫不收斂,隱隱還浮動著絲絲戾氣,心口又是一緊。幾年前的他,分明還是個單純毛躁的小子……如今,雖然變得穩(wěn)重,但卻也失了當初的天真,甚至,那周身的冷厲也常常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感到心寒。還有,那亦正亦邪的內(nèi)功也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這幾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才會讓他變成這副模樣…… “至于正邪不兩立,”百里卿言轉眼,視線落在了那書架之上,在看到那眾多武學秘籍中藏得較為隱秘的話本時,笑意更甚,雙眸中卻毫無波動,“盡管知道那漠嬈是魔教遺孤,父親不是依舊選擇護她無恙嗎?” 漠嬈身份揭露之時,正道中人紛紛呼號“誅妖女,剿魔教”,而自己這位父親卻一直默不作聲。對于當時的情形來說,云水山莊的不表態(tài)便已是對那身陷囹圄的漠嬈最大的庇護。 此話一出,百里期登時有些怔然,同樣轉頭看向那藏得極為笨拙的話本,他突然便想起了很久之前,那個每日黃昏一見到自己進院門便會撲上來的女童。魔教遺孤又如何,他當年卻是把漠嬈當做掌上明珠來疼愛的啊…… 眉眼間掠過一絲無奈,百里期鬢邊的霜雪更甚,面上的滄桑之色又深了一重,“罷了……只再說一句,務必不能讓鳳麟閣那里聽到絲毫風聲。還有……多去看看你母親,她三日未曾見你,甚是憂心。” “是。”百里卿言垂首,眸色微斂。 百里期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轉身便要離開,卻在門邊停住了步子,忍不住開口說道,“卿言……” 百里卿言正回到桌前,重新鋪好了一張畫紙,自顧自的執(zhí)筆去蘸那硯臺中的濃墨,聞言,提筆抬眸。 “十五年的父女之情,為父對漠嬈確有維護之意,但在圍攻時卻也只是有心無力,唯一能保住她的方式便是縱虎歸山,放她回隨心門。紙終究包不住火,一旦莫涼面臨同樣的境地,你……又是否甘愿放手?” 到了那一步,若是不愿放手,便是玉石俱焚。 回深便是最好的例子,固執(zhí)的以為自己能扛住一切。想當年仗劍崖巔,少年意氣,名震江湖,如今卻也落的一個武功盡廢的下場…… 百里卿言驀地手腕一沉,潔白的畫紙上瞬間多了個正在慢慢暈開的墨痕,仿佛正如那雙黑眸中漸漸幽邃的光色,“……我絕不會走到那一步。” 無論什么代價,就算是毀了,他也絕不會放手。 百里期頓了頓,聲音低低的說了最后一句才離開,“若是有朝一日她恢復了記憶,只愿你不是機關算盡一場空。” 機關算盡一場空。 機關算盡……一場空…… 百里卿言眸色凝滯,握著筆桿的指腹不自覺的使力…… “啪嗒——” 應聲而斷的筆桿,沿著粗糙輪廓漸漸暈開的墨跡,還有那書桌前冷厲卻面露一絲頹色的男人。 === 當落玉軒中突然涌進許多喜氣洋洋的老婦人時,從未見過世面的穗兒和蕊兒被這陣仗著實嚇蒙了。而在屋中被人圍得團團轉的莫涼更是惶恐的不行。 “莫姑娘,可否抬一下胳膊,讓老身好量體裁衣。” 那有些蒼老卻穩(wěn)重的女聲在身前響起,莫涼連忙高高抬起了胳膊,懵圈的問道,“裁……衣?” “自然是鳳衣喜服。”另一婆子接口道。 “?!!” 莫涼猛地放下手,下意識的向一旁躲了躲,“要喜服做什么?!” 幾個婆子面面相覷,臉色不約而同的變了變,詫異的看向姿勢完全抗拒的莫涼,“姑娘下月便要與少主大婚,這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