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她仔細看著力力,沒有注意到身后有個人走到了不遠處,注視著她們一大一小兩個人,滿目柔情。 馮溫韋跟爺爺談完事之后,就趕忙下樓問馮母顧幼凡去了哪里。得知她帶著小魔王出去的消息,他擔心得不行,沒想到這兩個人倒是玩得不亦樂乎。 顧幼凡照顧力力的一舉一動落入他眼中,他已經腦補出了兩人以后的日子。 忍不住回憶起上一世,卻發現了一個令他詫異的事實,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上輩子結婚了三年,顧幼凡都沒什么消息。 他雖然討厭孩子,但是也沒有想過避孕這件事,每年回到家里,馮母問的時候他還不在意,覺得有沒有孩子都一樣,他又不是獨生子,大哥也有孩子,傳宗接代什么的他還真沒放在心上。 可是看了這一幕之后,他突然就在意起了這件事。 馮溫韋心生疑惑,還沒待他細想,就正好與顧幼凡轉身看過來的目光相對,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匿了去。 臉上還有著一塊泥巴,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馮溫韋想笑不能笑,還以為她是接受不了突然這么多人過來。 面帶笑意走了過去,馮溫韋蹲下身來,十分自然地幫她擦著臉上的泥巴,卻越擦越多,還蹭到了自己手上。 一臉嫌棄地伸出手指給她看,馮溫韋嘲笑著她:“你看你弄的,馬上就跟力力一樣了。” 顧幼凡沒有在意他說了什么話,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手指,輕聲指了出來:“你不是有潔癖嗎?” 馮溫韋一個愣神,看了看手指上沾染到的泥土,心中的不適感依舊強烈,但是剛剛幫她擦干凈臉的時候,他竟然沒有絲毫感覺。 顧幼凡想起了剛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是時不時的嫌棄自己,如今倒好,干脆忘了這茬事兒了,她是不是應該開心呢? 淡定地從顧幼凡抱著的紙巾中抽出了一張紙,先是幫她擦了擦臉,才把自己手上的擦干凈,看著冒著鼻涕泡泡的小侄子,他可就沒那么大方了。 原來他的潔癖還沒好,只是對象不一樣而已,隨手抽了一張紙,捏著一角塞到了力力懷里,嘲笑著他:“多大了還流鼻涕!” 力力的內心估計是崩潰的,他還小他還是個寶寶。 “jiejie,”他扁了扁嘴,漆黑的瞳孔透露著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拉了拉顧幼凡的袖子,當著他的面告狀:“堂叔欺負我。” 她還說剛剛還是阿姨阿姨地叫個不停,怎么突然就改口了呢,敢情是有事求她啊。這孩子人不大,倒是挺聰明的。 顧幼凡蹲在一邊偷笑,得意地看了看馮溫韋,才為他說著好話:“他還小呢。” 一邊拿起了那張紙巾,仔仔細細地幫他擦了鼻涕,才溫柔地拍了拍他的小臉蛋,笑著道:“好啦,看我們力力多干凈呢!” 馮溫韋在一邊整個人都不好了,再看看侄子眼中的那些炫耀成分,這小子怎么這么欠揍呢,誰是jiejie誰是叔叔,這不是分明就是拉低他家顧幼凡的等級嘛。 他不敢和顧幼凡爭執,只得暗挫挫地瞪了力力一眼,這個小魔頭除了騙騙顧幼凡這種笨蛋,也沒什么能做的了。以后收拾他的時候還多著呢,他不急。 力力揚了揚手中的小鏟子,差點碰到蹲在他面前的顧幼凡的臉。顧幼凡看到之后,立馬往后退了一點,卻直接向后坐到了地上,腳踝處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 顧幼凡臉上的痛苦神情被馮溫韋看在眼里,連忙扶住了她,“幼凡,怎么了?” “沒事,之前扭到腳了,先把力力送回去。”顧幼凡怕他擔心,連忙忍著疼笑了笑,推搡著他,讓他把力力送回去。 力力看到顧幼凡坐到地上,只以為是自己弄傷了她,“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趕快丟了小鏟子湊到了顧幼凡身邊,生怕馮溫韋責怪他。 這一幕讓顧幼凡好笑不已,強忍著疼痛讓馮溫韋扶著她站了起來,才彎腰哄著力力:“jiejie沒事啦,乖,不哭,我帶你回去找mama好不好?” 力力先是看了看馮溫韋的臉色,才抽了抽鼻子,抓著顧幼凡的手往她身后躲了躲,一張小臉上寫滿了愧疚。 馮溫韋當然不相信顧幼凡是因為剛剛那么一下就扭到了腳,沒有想責怪力力的樣子,只是太過擔心顧幼凡的狀況臉色不太好而已。 他又不忍心讓顧幼凡一個人站在這里,干脆給小魔頭他爸打了個電話,讓他快點出來把小魔頭帶回去。 緊接著,就扶著顧幼凡到一邊的藤椅上做了下來,幫她把鞋襪脫掉,看到紅腫一片之后,怕天氣太冷,趕快給她穿了回去,動作輕柔地簡直像換了個人。 正好他堂哥走了過來,看著異常乖巧的力力站在一邊咬著手指,再看看馮溫韋的臉色,估計是自家兒子又惹事兒了。 “不好意思啊,力力又給你們添亂了。”馮征趕忙抱起了兒子,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顧幼凡,關切地問道:“溫韋,弟妹這是怎么了?” 馮溫韋淡淡答了句:“扭到腳了,不礙事,我先走了,你幫我跟大家說一聲。” 說著,就橫抱起了顧幼凡,動作太突然,嚇得她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什么冷戰的念頭都被她拋到腦后了。 馮溫韋寒著臉,不容置喙的語氣中帶著些責備:“到底什么時候傷到的?” 說起來這也是他的失責,早上的時候就覺得她走路姿勢有些奇怪,他當時正生氣,見不得她拖拖拉拉的樣子,干脆就把她抱回了車上,沒想到這一天就得抱這第二次了。 “昨天……昨天晚上。”顧幼凡結結巴巴地回了一句,明明是她在生氣來著,怎么反過來了呢? ☆、打翻醋壇子 一路上,顧幼凡就在馮溫韋不停地責備中度過,她剛發現,原來他的話也可以這么多。 把怎么從床上掉下來這種蠢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之后,果不其然,收到了他鄙視的目光。 當然她沒敢跟他說自己是跟毛小彤打鬧中掉下去的,只是說自己不小心踩空了,不然以他現在陰陽怪氣的樣子,不知道他又會把人家說成什么樣。 “疼嗎?” “不疼。” “不疼你跳一個給我看看啊。” 你說這種話讓她怎么接下去?! “疼嗎?” “疼。” “活該,誰讓你自己不小心,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從上鋪摔下來的,居然還敢瞞著我。” 頂受著這樣的巨大壓力,顧幼凡委屈兮兮地,都快要忘記腳上的疼痛了,畢竟某人的人身攻擊更加不留情。 她就納悶了,到底是誰在生氣來著,說好的冷戰呢,怎么這么沒骨氣! 清了清嗓子,顧幼凡決定不能讓他單方面占便宜,干脆就跟他翻起舊賬:“馮溫韋,我對你有意見!” 馮溫韋不可思議地剎車,瞪著她,聽到她因為疼痛而忍不住的倒吸氣,他才收了臉上的震驚,認栽地繼續開車,語氣好好:“什么意見?” 看起來,和系統的打賭,還真是他輸了? 顧幼凡扁了扁嘴,被他剛剛的反應嚇到,哪里還肯繼續說下去,干脆賭氣不說話,習慣性地用腳踢了一下,疼得又是她一個輕哼,然后才想起來自己腳上還有傷。 聽了這一句話后,馮溫韋也不再說她什么了,只是仔細回憶著前幾天發生的事情,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他家的小公主了,怎么就突然有意見了呢? 關鍵是,你問她,她也不告訴你,女人真是一種麻煩的生物。 很快就到了醫院,辦好手續之后,馮溫韋就陪著顧幼凡做了一系列檢查,本以為只是簡單的扭傷,檢查出來才知道是腳踝處有幾處骨折。 顧幼凡躺在病床上,吊著石膏,看著馮溫韋的冰山臉,她倒是沒覺得腳上有多痛啦,只是覺得現在這個狀態有種謎一樣的詭異。 馮溫韋那一臉嫌棄自己的樣子是要怎樣啊,正常男朋友不應該都是痛哭流涕守在女朋友身邊,然后深情款款地說:“沒事,有我照顧你。” 然而面前這個人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就差沒把她身上瞪出個窟窿的好嗎? 顧幼凡的傲嬌勁兒也上來了,她是個病人,還是正在和他單方面冷戰的女朋友,他就不能稍微溫柔點對她嗎? 顧幼凡想要轉個身,才發現自己的腿被高高吊著,在半空中晃了晃,她只得無奈扭過頭去躲避他的目光。 手機鈴聲恰巧響起,顧幼凡想要夠手機,卻因為姿勢問題拿不到,她看了看馮溫韋,那貨直接轉過頭去不看她。 氣急之下,顧幼凡想要爬起來,卻被他一個搶先,扶著坐好,快速從桌上撈起了手機遞給她,臉上還帶著點關心與無措。 顧幼凡看他這個樣子,忍俊不禁,卻也不想這么輕易原諒他,抿了抿嘴憋回了笑意,看了看屏幕上寫的謝向晨的名字,她有些遲疑,卻還是接起了電話。 “晨晨……” 這兩個字一說出口,她就看了看馮溫韋的臉色,發現沒有什么異樣之后,才放心了下來。 馮溫韋臉上是沒有什么異樣,只是手里的一次性紙杯被捏得變了形,手上多了點點水漬而已。 當然,這個窘迫的樣子,他是不會讓顧幼凡看到的,淡定地站起身來,抽出紙擦了擦手,女朋友正忙著和小竹馬講電話,哪里會注意到他的動作。 “我在醫院呢。”顧幼凡雖然不想告訴他,卻也是不會撒謊的人,更何況沒幾天就要考試了,考完試放假,她就算想瞞也瞞不住啊,干脆如實回答,至于原因,她當然不會告訴別人了。 馮溫韋見顧幼凡臉上竟然有著害羞的表情,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沖上去奪了她的電話,在病房里走過來走過去,絲毫不顧旁邊顧幼凡跟著他轉移的視線。 掛了電話,顧幼凡被他轉的頭都疼了,干脆整個人都蒙到了被子里,嗅到了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后,才皺了皺鼻子,從里面爬了出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顧幼凡悶聲問道,她對于醫院真的是毫無接受的能力,還有這個腿,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啊? 她悶聲問著馮溫韋:“我什么時候才可以出院啊?要考試了哎。” 馮溫韋瞪了她一眼,因為俯視,眼神中都寫著滿滿的鄙視,“你從床上摔下來的時候怎么沒有想過要考試了這個問題?” “我……”顧幼凡張了張口,被他的惡劣行為堵得說不出話來,她怎么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從床上跌下去,這種事情,說出去都沒人相信的好嗎? 默默低了頭玩手機,她真的是不想跟這個明明是她男朋友卻處處嫌棄她的男人單獨相處下去了好嗎? 一個賭氣,一個傲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十分詭異。 “凡凡你怎么了!”伴隨著一聲大喊,病房門被大力推開,隨之進入的是謝向晨高大的身影,帥氣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擔心。 顧幼凡看了看馮溫韋的臉色,隨后才想到自己還在生氣,趕忙收回了視線看謝向晨,低聲埋怨著他:“你小聲點啦,這是醫院哎,我沒事。” 謝向晨才不管那么多,一下撲到了病床前,直接忽視了身后的強烈低氣壓,就要去握她的手,卻不想身后一個大力將他往后拉,慣性之下,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男神形象全無。 回頭去看始作俑者,馮溫韋的臉上有著得意與嫌棄,繞過他,一把將顧幼凡的手拽在了手里。 馮溫韋緊緊抓住了顧幼凡的手,滿眼深情的樣子簡直感動了在場所有人,rou麻道:“不要吵到凡凡休息。” 顧幼凡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馮溫韋rou麻起來,真的很嚇人哎,慌忙將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眨了眨眼,無辜地看著他,他是不是忘了他們兩個人還在冷戰啊,冷戰! 沖著他壞壞一笑,顧幼凡捏著嗓子叫著謝向晨的名字:“晨晨,你怎么來了?” 顧幼凡聲音本來就尖細,捏著嗓子說話語調更加嗲了,饒是謝向晨對她情根深種也受不了她這個語調,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身子,才回答著:“我這不是擔心你嘛,話說,你傷到的是腿,不是嗓子吧......” 馮溫韋低低笑出了聲來,像是竊喜像是嘲笑,畢竟也是突然發現這個情敵居然還有自掘墳墓的一天。然而他都不記得,自己已經在墳墓中了。 要不要這么不給面子?顧幼凡瞪了兩人一眼氣呼呼地鼓起了嘴。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謝向晨連忙噤聲,倒是馮溫韋在那邊幸災樂禍:“凡凡,不管你傷到哪兒我都會貼身照顧你的。” 貼身照顧?!謝向晨被這個詞震驚了,這種狀況下,誰會給情敵機會?! “你們不是要忙考試嗎?我來就好了。” “不好意思,我從來沒有復習過。” “......” “晨晨,我沒關系啦,不要麻煩你了,難得放假,你回家多陪陪伯父伯母好了啊。”顧幼凡勸著他,“還有,我住院的事情,先不要告訴我爸媽可以嗎?” 謝向晨有些猶豫,看了看她高高吊起的腿,著實有些不能理解學校里到底有什么高危活動能讓她變成正樣,更何況,這種事情能瞞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