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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與花共眠(重生)在線閱讀 - 第232節

第232節

    因此滿屋雅雀無聲,只有琴音繚繞,似能洗滌人心。

    卻說李賢淑在老太君屋內,伺候著老太君跟應夫人等用了飯,才欲回來,正出了門,就見應蘭風也自回來,兩個人便相偕回屋。

    李賢淑因提起小唐前來之事,應蘭風不由皺眉問道:“這會兒他如何來了?”

    李賢淑道:“只怕是來瞧懷真了的。”

    應蘭風笑道:“他素來也是個凝重自持的,雖然這般年紀才成親,可也不至于輕狂到這個地步呢?不過才兩日不見,何況明兒就回去了,何必急著就來探。”

    李賢淑笑道:“毅兒在外頭雖然能干,但難道不興他格外地疼媳婦兒呢?”

    應蘭風便看李賢淑:“近來你仿佛對他大為改觀,一口一個‘毅兒’,然而當初皇上賜婚時候,你不是還發愁,說他比你小不了幾歲的?”

    李賢淑道:“你們讀書人有一句話——此一時,彼一時也,我當時無知無覺,不知他是個好的,如今看出他待懷真竟是無可挑剔,我自然就待見他呢。”

    應蘭風大笑,兩人便進了東院,誰知才進門,就聽見幽然琴音傳來。

    李賢淑側耳一聽,道:“嘖嘖,你快瞧瞧這小兩口,竟有這情調呢。”

    李賢淑雖是個讀書不多的,更不會什么琴棋書畫,然而又聽了會兒,不由贊道:“好聽好聽……我雖不懂,卻知道……懷真彈得真是更好了,只怕比那些會彈的還好呢。”

    應蘭風卻微微蹙眉,聽了會子,就思忖著說道:“這不對……這音色……仿佛不是真兒所奏。”

    李賢淑雖聽著那琴音好,終于音調之中含義,卻自然難得明白,就笑道:“這話我不信,素來是懷真在屋里撫琴,不是她又是誰呢?”

    兩個人一邊兒說著,便往前而行,見丫鬟們都站在屋內,一個個聽得入了神。

    整個東院都安安靜靜,天地間竟只有那琴音繚繞似的。

    應蘭風微微止步,又道:“這琴音之中,自有一番松石明泉之意,竟是透著一股君子清雅,磊落風姿……不似懷真昔日那股婉轉之意……”

    李賢淑聽得半懂不懂,便道:“你卻是從哪里又聽出這些來了?難道不許你閨女出嫁后……心情變了,琴技也是大增的?”

    應蘭風又聽片刻,有所了悟,就笑道:“絕不是真兒,這是……哈,我知道了,必然是他了。”

    李賢淑雖不懂琴,卻也機靈,便問:“你是說毅兒?”

    兩個人說了幾句,便邁步到了屋內,李賢淑一眼看見懷真坐在外間的炕沿兒上,不由看著應蘭風,低低又笑道:“我真真兒地服了二爺,敢情能掐會算?”

    應蘭風笑而不語,也不欲打擾這琴音,便走到懷真跟前兒。

    懷真此刻正也怔怔聽著,也沒有留意爹娘已經進門,被應蘭風舉手一抱,才反應過來。

    懷真剛要起身,應蘭風向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不必出聲。懷真明白其意,就也不動。

    此刻那一曲已經末尾,只聽尾音裊裊不絕,仿佛在人的耳畔縈繞,又于心尖兒上盤旋般,竟大有繞梁三日之感。

    丫鬟們聽得入神,都面露笑意,見應蘭風跟李賢淑回來了,便忙散開,伺候的伺候,退了的退了。

    應蘭風已經禁不住撫掌贊嘆,道:“好,好……”便一手挽著懷真,一邊兒進了屋里。

    果然見琴桌后面,是小唐端然坐著,——應蘭風望見這般鮮明出色的眉眼,不免想起昔日跟懷真私底下的話:此人金玉其外,玉金其中,又且冰雪之心。

    加上方才領略了他不俗的琴技,應蘭風如今一看小唐,心中無端生出幾分敬愛之意。

    小唐見他回來了,忙起身,拱手作揖,端然見禮。

    應蘭風伸手扶住了,仔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果然見公子如玉,其世無雙,便含笑點頭,此刻也明白了李賢淑改口喚“毅兒”的緣故。

    兩人因又坐了,略敘了會兒話,懷真本不愿進來,如今見他兩人坐下,便趁機又溜了出去。

    李賢淑便挽住手,問她:“毅兒這會兒來,是做什么呢?”

    懷真道:“誰知道他。”

    李賢淑打量著她的臉色,不禁笑道:“怎么了?又賭氣了不成?”

    懷真就不做聲,只是微微嘟著唇。

    李賢淑笑嘆道:“方才見你在外間兒……娘就疑心呢,又鬧什么別扭?”

    懷真哼道:“何曾鬧別扭了?然而……這又不是在他們府里,坐在一塊兒算什么呢。”

    李賢淑“噗嗤”一笑,道:“如今又不是沒嫁那會子了,偏又忌憚這許多?不過,毅兒的琴真是彈得好,你爹方才也贊不絕口的……唉,若不是親見,卻不知道天底下竟有這么能為的人呢?果然是出色的大家公子,也擔得起一個‘文武雙全’,偏又這般有才藝……”

    李賢淑原本并未把小唐當作姑爺來看待,只知道他人出色,卻也只是一個“敬仰遠之”而已,如今一步一步到了現在,懷真又嫁了,這眼光便也逐漸地轉了回來……竟是越看越愛。

    李賢淑贊了會兒,又笑起來。

    懷真啼笑皆非,問道:“娘你只管呆笑做什么?”

    李賢淑便笑道:“我才想著……這樣出色的人,眼光才好,所以才也有福氣娶了你。”

    懷真臉上薄紅,哼了聲,又不說話了。

    卻說在里屋,應蘭風同小唐說了會兒話,就問他所來何故。

    小唐便溫文一笑,道:“正要跟岳丈說此事,只因后天就是張珍的大喜之日,先前他特意去府上邀約,我同懷真都應承了要去,我又怕明兒懷真回府晚了,未免準備的不妥當,故而來問她一聲兒。”

    應蘭風便點了點頭,道:“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兒,你擔憂的甚是……說來,后天我跟你岳母也會去……倒是熱鬧了,你肯賞光,大元寶他必然也高興的很呢?”

    小唐笑道:“他跟懷真自小兒長大的,感情跟別人自是不同,我自然是要去的。”

    應蘭風知道他身份殊然,若不是因懷真之故,又怎會去個張家赴宴?聽了這番話,心里格外受用。

    兩人說了片刻,小唐便起身,因道:“時候不早了,我便也不耽擱了……怕家里太太又憂心,先行告辭了。”

    應蘭風陪著出來,小唐又跟李賢淑道別,又笑看懷真一眼,卻并不和她說話,只轉了身,竟是干凈利落地出了門。

    應蘭風陪送出來,目送他身影遠去,不料回身之時,忽然見懷真站在門邊兒上,正微微歪頭也看著……目光相對,懷真便若無其事似的轉開頭,自走到旁邊去了。

    應蘭風一笑進門,就把小唐方才所說的,同李賢淑也說了一番。

    懷真在旁邊,依然不聲不響地,應蘭風說完,又看懷真,忽然溫聲說道:“懷真,這唐大人親自來走了一趟,也是怕你明兒回去的晚了,未免勞累,可見他心細如發,只在你身上……不如明兒你早些回去罷了,免得又叫他憂心。”

    李賢淑雖不舍得懷真早早地離府,然而因待見小唐,張了張口,就也無聲。

    懷真聽了這話,把兩夫婦打量了會兒,心中卻又納悶:若說小唐,舉手投足,行至之間,當真是格外有君子之風,然而偏偏對她……

    方才他撫琴之時,若非先前還才有那樣荒謬的舉止,只怕懷真也要十萬分敬服喜歡了……如今見自己爹娘也格外喜歡他起來,懷真便不說什么,只輕輕地哼了聲,拂袖自進了里屋去了。

    撇下應蘭風跟李賢淑兩個,面面相覷,李賢淑就偷偷一笑,對應蘭風小聲道:“你女兒使小性兒呢。”

    應蘭風笑道:“不怕,毅兒不會在意。”

    李賢淑又嘖了聲,道:“雖然面上惱惱的,心里實則也記掛他,不然方才毅兒出門,還巴巴地看著呢……”

    應蘭風聽了,亦笑起來,原本還有些擔心懷真在唐府內有些習慣不習慣的……如今見他們兩個是這樣的情形,兩夫婦心底總算都踏實了。

    次日,用過了午飯,懷真果然便又回到了唐府,去見過唐夫人后,便自回房。

    稍事休息之后,便起身又整理了一番,先前已經把要送張珍跟容蘭成親之喜的各色禮物都派人送了去,因此懷真只隨意選了件衣裳,就也罷了。

    倒是吉祥問道:“明兒三爺要穿什么?何不一塊兒替他選好了?”

    懷真聽了,思忖了會兒,道:“我不知他愛穿什么,就叫他自個兒回來選就是了。”

    吉祥便笑道:“只怕但凡是姑娘所選的,三爺一定也是喜歡呢。”

    懷真頓時便想起小唐幾次輕薄,都給丫頭們看見的事兒,因惱紅了臉,就不理她了,吉祥素來知道她的心意,便也猜到幾分,因一笑,便也退了。

    是夜,果然小唐早早地回來了,先見過唐夫人,又陪著吃了飯。

    唐夫人知道他們明兒要去赴宴,因略問了幾句,又說笑了會兒,便叫他們早些回房歇息了。

    小唐便同懷真一并回到房中,把外裳除了,就問道:“今兒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懷真道:“晌午吃了飯回來了。”

    小唐道:“早知道,我也早回來了。”

    懷真斜睨他一眼,不理論這話,就只拿了一卷書在看。

    小唐走到跟前兒看了一眼,失笑道:“這會兒你倒看起經文來了?是想修禪不成?”

    懷真不假思索,脫口道:“我縱然有心修禪,怎奈總有個魔星在……”說了一句,自知失言,忙低了頭,只假作無事的模樣,仍是看書,然而又哪里有一個字能看的進去?

    小唐笑而不言,自去沐浴了一番,回來后,見懷真仍在看書,他便問道:“明兒你要穿什么?”

    懷真頭也不抬,道:“我穿那件雪青色的褂子。”

    小唐道:“雪青色……是不是太淡了,人家大婚,你要穿的喜慶些才是。”

    懷真道:“雪青色哪里淡了?何況是容蘭jiejie成親,我穿的太喜慶了,豈不是有喧賓奪主之嫌。”

    小唐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如此……你穿來我看看,讓我瞧瞧可使得么?萬一太冷清了,怕人家也嫌你不夠莊重,以為小覷了他們呢。”

    懷真本不理會,然而聽了后面一句,便想了想,果然叫吉祥取了那件衣裳來,就比了一比,對小唐道:“你覺得如何?”

    懷真生得本就秀色無雙,她性子又淡淡的,故而不喜那些鮮艷之色,然而只要三分艷,就更襯得容色明麗絕倫……當日成親時候,穿的吉服,就叫人足以把持不住了。

    小唐心中想到她方才所說“喧賓奪主之嫌”,倒是深以為然,只要她略做裝飾,只怕新娘子也風頭全無了。

    然而這雪青的褂子一襯,卻另有一番脫俗的風韻,小唐回想昨兒傍晚在她閨房中的那情景,不免意動。

    小唐端量了會兒,因思忖著道:“你穿上后才能細看端詳,這樣比看不出來。”

    懷真便把衣裳放下,道:“你的事兒倒是多,不看也罷。”

    小唐便說:“我是為了你,你偏多心偷懶,張珍成親乃是人生大事,你連為他們夫妻換件衣裳都不肯?”

    懷真本要撇下,聽他一激,因皺了會兒眉頭,終于嘆了聲:“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且等著。”

    當下懷真便到了屏風后面,果然就換上了,半晌出來,見小唐坐在榻邊上,垂眸不知想什么,懷真便故意行了個禮,道:“三爺如今且請看一看,到底如何?”

    小唐聞言抬眸,見這衫子是綢料子,上繡著葳蕤蘭花,因此刻正是炎夏,身上衣物較少,料子且單薄,便勾出了妖嬈地纖腰,更兼玉頸優雅,素手疊在腰間,愈發亭亭玉立,真如一朵淡紫幽蘭生于空谷。

    幸好她此刻眼中有些頑皮笑意,盈盈打趣似的看他,不然的話,當真是太素淡清雅了些,反給人一種空落無法掌握之意。

    小唐看了會兒,眉尖便蹙起來,懷真看得分明,便有些不安起來,忙斂了笑,低頭也打量了會兒,自言自語道:“難道果然不好?”

    小唐沉聲道:“你過來,我同你說。”

    懷真聽他聲音肅然,心中越有些忐忑,道:“我選錯了?”先前在應公府內,但凡出門,多半是李賢淑幫她參謀衣裳等物,懷真心中虛虛,便果然走到他跟前兒。

    小唐皺眉看著她,淡淡道:“明兒不許穿這件。”

    懷真見他神情嚴肅,只以為是哪里大錯了,忙點了點頭,又道:“那穿什么好?”

    小唐攬著她的腰,一點一點往身邊兒來,懷真站立不穩,間不容發之時,小唐長腿一探,直入其中,又順勢握著腰,將她往上一抱一放。

    懷真正低頭看他,猝不及防……竟是一個極羞人之姿,坐于腿上。

    懷真魂飛魄散,不明所以,卻聽小唐在耳畔低低說道:“叫我看,竟是……不穿的好。”

    懷真一愣,小唐已經親了過來,懷真心中恍然:必然不是因為衣裳出了錯,是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