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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此婚是我結在線閱讀 - 第6節

第6節

    康誓庭笑,“你若真要在這兒長住,是該好好收拾。”

    上回過來是入夜,也沒機會到處看看,如今是正午,康誓庭征詢過刑懷栩后,四處參觀,得出結論,“挺衛生的。”

    是挺衛生的,因為王堯最終忍無可忍,找了家政服務,先把所有墻全部粉刷,后又大肆整改天井,本來也想替刑懷栩把行李收拾妥當,結果他的義舉被刑嗣枚揭發,王夫人當即喝令兒子回家,不許他再插手刑懷栩的私事。

    如果不是要找書,刑懷栩大概真能把所有行李放置一年。

    屋里兩間房,一間是臥室,一間是書房,書房里已經裝好空書架,康誓庭打量書堆過后,開始脫西裝外套。

    “不用你幫忙。”刑懷栩戒備地盯著他。

    “我今天和秦老師談過了,這確實是筆好生意。就當是為答謝你,有來有往,互惠互利才能良性合作,這可是你說的。”康誓庭卷起襯衫衣袖,俯身利落抱起書箱,大步往書房走去,“你進來整理書架就行。”

    刑懷栩只能跟過去,在他的指揮下一本本往格子間塞書。

    書房里的書架全是定做款,從墻腳直上墻頂,饒是如此,也滿滿塞了三面墻才堪堪整理完大部分的書。

    康誓庭衣服全臟,后背也為汗水浸濕,索性盤腿坐在書房地上,環顧四周,“這些書,你全都看過?”

    “記性不好,有些看過也忘了。”刑懷栩同樣疲倦不堪,剛想學康誓庭席地而坐,就被對方叫停。

    “地上涼,你別坐。”康誓庭隨手扯過幾層紙箱皮,墊在一起,這才示意刑懷栩坐下。

    對面臥室房門大開,康誓庭剛才便發現里頭也有一堆書,搖頭苦笑,“刑小姐當真博覽群書,佩服。”

    刑懷栩將手搭在梯架上,臉上的汗與灰塵凝在一處,像只灰臉貓,“很多書都是我爸送給我的,他總說比起富養,女孩要多讀書,要比男孩讀更多的書,博文明理知是非,將來才不會受欺負。”

    康誓庭贊許點頭,“刑伯伯是對的。”

    書箱里有幾個相片擺臺,其中有張照片是刑懷栩身穿白襯衣黑半裙,領口系著窄細黑緞蝴蝶結,刑鑒修和她相依而站,父女倆恬淡微笑的模樣如出一轍。

    康誓庭對那照片起了興趣,“這是什么時候的照片?”

    刑懷栩探頭一瞥,答道:“我剛入學那年,作為新生代表在校迎新大會上講話。”

    康誓庭略一回想,笑了。

    刑懷栩實在摸不透這人笑點,“你笑什么?”

    康誓庭指著照片,笑道:“那年的老生代表是我。”

    刑懷栩驚詫片刻,篤定搖頭,“不是你,是另一位學長,他當時就坐在我身邊。”

    “本來是我。”康誓庭笑道:“可惜我當時忙著賺錢,不肯去浪費時間,否則當初坐在你身邊的人就是我了。”

    刑懷栩眼珠烏亮,沒有回應。

    “我餓了。”康誓庭站起身,低頭自我審視一番后,苦笑,“這個模樣也不好意思出門吃飯,你這兒有吃的嗎?隨便什么都行,我真餓了。”

    刑懷栩的廚房形同虛設,她拉開冰箱,苦惱道:“只有兩個雞蛋。要不然我給你叫外賣?”

    “不用。”康誓庭說:“那就炒兩個蛋吃,墊墊肚子。”

    刑懷栩見他是真餓了,提議道:“中午外賣剩了碗米飯,我沒碰過,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做蛋炒飯。”

    廚房里沒有抽油煙機,康誓庭從刑懷栩手里接過米飯,叮囑道:“你去外頭坐一會。”

    刑懷栩搬來一張馬扎,就坐在廚房和天井的過道里,好奇地看著康誓庭,“你會做飯?”

    康誓庭熟練打蛋,開始熱油鍋,“剛創業的時候,我就住在公司里,外賣吃膩了就自己動手做。”他反問刑懷栩,“你不會做飯?”

    刑懷栩坦蕩搖頭,“做飯對我而言,和讓你上臺演講一樣,純屬浪費時間。”

    康誓庭被自己說過的話反咬一口,哭笑不得,“真看不出來你挺記仇。”

    刑懷栩搖頭,認真道:“我不記仇。”

    康誓庭笑,“好吧,愛抬杠?”

    刑懷栩沉默,終結這個話題。

    康誓庭回頭看她,見她這樣一個明如春光,色如春花的女孩靜靜坐在冷冰冰的冬日里,忽然心生感慨,有種暴殄天物的悵然,又有種慧眼識珠的自得。

    幾分鐘后,熱騰騰的蛋炒飯出鍋,康誓庭端著盤子,走近刑懷栩,蹲下身,讓她看圓盤上鮮黃晶瑩的飯粒,笑問:“香不香?”

    板凳上的刑懷栩乖乖湊鼻細聞,眉間微蹙,公正評判,“和學校食堂大師傅差不多的手藝。”

    “你說的是你們文學院的食堂,還是我們經管學院的食堂?”康誓庭笑。

    刑懷栩抬眼看他,“有什么區別?”

    兩個人離得挺近,側面天井里的陽光又正正好,照在刑懷栩灰貓似的臉蛋上,仍是難得清靜的漂亮。

    清靜。

    這是康誓庭覺得最適合刑懷栩的詞,不論美貌與智慧,還是性格,她都清靜不張揚,卻也絕不柔軟。

    不一定要贏,但一定不能輸。

    康誓庭笑而不語,起身便走,“一起吃點吧,咱們可搬了挺久的書。”

    刑懷栩想拒絕,可是聞著漸飄漸遠的飯香味,身體和靈魂都不由自主跟著走。

    ===

    臨近年底,學校各院新一輪新年晚會熱烈籌辦中,刑懷栩作為校宣傳部部長,除去正常課業外,也多了不少學生工作,課后往往要在校辦公大樓開會,時常忙到天黑才回家。

    這天難得學生會負責老師請假,刑懷栩可早些回家,她剛從校辦樓出來,便迎面碰見熟人——李聞嶼。

    李聞嶼比刑懷栩大四歲,先前一直在英國念書,后來不知什么原因休學回國,至今也沒再出國的風聲,他做人平平淡淡,行事平平淡淡,連風評都平平淡淡,是個標準的富家小公子,毫無特色。

    李聞嶼的銀白色賓利就停在校辦樓前的梧桐校道上,不是新款,但也足夠引人注目,尤其后車蓋還高高打開,露出滿車箱的火紅玫瑰和夸張心形氫氣球。

    刑懷栩下意識后退,視線所及全是洪水猛獸,只想離那甚囂塵上的可怕浪漫越遠越好。

    從夏薔找刑懷栩談話起,她便知道李聞嶼會嘗試追求自己,但她絕想不到,李聞嶼追起人來,會這樣……驚悚。

    ☆、第8章 爭風吃醋

    第八章爭風吃醋

    李聞嶼沖刑懷栩笑,三分靦腆,三分得意,還有四分期待,“你喜歡嗎?”

    梧桐校道上已經駐足不少看熱鬧的學生,刑懷栩的出場,宛若油鍋里落進一滴水,現場頓時爆炸。

    “那不是刑懷栩嗎?”

    “是來追刑懷栩的!文學院的高嶺之花啊!”

    “學姐不會答應吧?那男的看上去一點都不配啊!”

    刑懷栩瞧見有不少好事之人正在拍照,頓時皺眉,“我不喜歡引人注意。”

    李聞嶼沒從刑懷栩這兒得到預想中的熱烈回應,也尷尬起來,“這不是嘩眾取寵,我只是想給你驚喜,也是種彌補,一個多月前是你生日,我雖然錯過了,也該有所表示。”他從身后遞來一個方形絨盒,討好地笑,“這是我從英國帶回來的項鏈,送給你。”

    他似是怕刑懷栩不滿意,直接打開絨盒,結果里頭璀璨的鉆石一露面,圍觀群眾都以為這是李聞嶼當眾求婚,紛紛起哄。

    路人越來越多,刑懷栩在校辦樓前被示愛求婚的消息不脛而走,就連附近食堂打飯的阿姨都跑出來看熱鬧。

    刑懷栩摁摁額角,不肯接禮物,“李先生,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談談。”

    李聞嶼顯然也為四周眼睛和攝像頭所懼,“你想去哪?我去開車。”

    刑懷栩來不及回答,人群外平地炸雷般響起一聲爆喝,“李聞嶼!你給我離她遠點!”

    刑懷栩和李聞嶼同時回頭,就見王堯如同被激怒的公牛直沖而來,二話不說便給了李聞嶼斯文臉蛋一拳,李聞嶼驟然被掀翻在地,還來不及反抗,王堯又騎到他身上,拳頭不停,咒罵也不停。

    “主意打到栩栩身上了!你他媽吃了雄心豹子膽啊?就你這熊樣,給她提鞋都不配!我讓你來!我讓你來!”

    李聞嶼挨了半身拳頭,終于醒悟,扭住王堯脖子和他雙雙滾進草坪。

    示愛變成武斗,校辦樓里有幾名男老師沖出來,將王堯和李聞嶼分開。

    老師們發怒,驅散圍觀學生,將王李二人和刑懷栩一起叫進校辦樓,各自關了一間辦公室詢問緣由。

    緣由無外四個字,爭風吃醋。

    王堯和刑懷栩都是在校生,并且都有富貴背景,老師很是頭疼,幸好知道刑懷栩是明白人,又是學生干部,便先將她口頭批評一頓,讓她自己出面解決問題。

    刑懷栩求之不得,讓老師們看緊王堯,自己去找李聞嶼說話。

    隔著半條走廊,李聞嶼正在辦公室里齜牙咧嘴檢查傷口,聽到門開的聲音,驚弓之鳥般抬頭,看清是刑懷栩后,明顯松了口氣,眼神暗含抱怨,“王堯是怎么回事?他瘋了嗎?見人就打?”

    刑懷栩拉把椅子坐到李聞嶼對面,先將項鏈盒子還給他,又粗略審視了他的傷口后,說道:“咱們不談王堯,就說說你。”

    “我?”李聞嶼猶然不滿,“我又沒做錯什么,有什么好說的。”

    刑懷栩并不理會他的語氣,“你父親去世多少年,你還記得嗎?”

    李聞嶼愕然,雖不解刑懷栩問這話的原因,仍是答道:“八年了。”

    刑懷栩點頭道:“你父親英年早逝,你母親懦弱無能,這八年,你舅舅以扶持meimei為由侵占你家家業,到如今,你父親當初拼命建設的公司到底還姓不姓李,你其實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李聞嶼惱羞成怒道:“你別挑撥離間!我舅舅很照顧我,我舅媽也很疼愛我,如果不是他們,我和我媽這些年怎么可能吃穿不愁,早在我爸去世的時候,我們公司就破產了!我舅舅是個開明的長輩,他如今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和我媽,他也保證等我一完成學業就讓我進公司,就連婚事,”他微微脹紅臉,不太能直視刑懷栩雙眼,“他們也真心替我找了個好對象,不是嗎?”

    “你這些年確實吃穿不愁,半點風雨都沒經歷,以至被養得鼠目寸光,還感恩戴德。”刑懷栩未等李聞嶼發怒,繼續說:“你表哥去年娶了香港富商的獨生女,不僅如此,你這位表嫂還是哈佛商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婚前有自己獨立運營的產業,能力不凡。不管智慧、能力還是財勢地位,你表嫂可謂百里挑一,你舅舅為你表哥這門婚事三番五次親去香港,甚至不惜推掉重要生意。可是輪到你頭上時,他們為你安排了誰,我?”

    李聞嶼紅著臉爭辯,“你是刑家大小姐,我和你也是門當戶對啊!”

    刑懷栩輕笑,“你是被捏在外戚手里的李家小少爺,我是空有其名的刑家大小姐,確實是門當戶對。”

    李聞嶼張口結舌,有心要和她辯辯,卻不知如何應答。

    “我家如今狀況怎樣,你心里應該也有數。”刑懷栩又說:“咱們都是商賈家庭出身,如果連我有幾斤幾兩你都算不出來,我和你今天也沒談下去的必要了。”

    李聞嶼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在見你之前也四處打聽過你,和你談過之后更知道你不是庸脂俗粉,如果你這么不愿和我結婚,那天晚上在你家,你大可不必理會我,為什么……”

    他想問刑懷栩為什么還要與自己暢談,讓他對她刮目相看,并有所期待。

    “如果我那晚表現得不聰明,今天我又有什么立場來和你說這些話?”刑懷栩輕聲道:“一個傻女人說的話,你會認真考慮嗎?”

    李聞嶼再次瞠目。

    如果刑懷栩表現平庸,他還是會遵照長輩指示來追求她,但他已經蔑視她,她往后說的話便都將失去商量余地——人與人之間的第一印象,往往決定了許多事。

    “可是……”李聞嶼訥訥道:“你能想到這些,不正證明了你很聰明嗎?我還是可以和你結婚……”

    “聰明女孩那么多,你選我,還不是因為我姓刑?”刑懷栩打斷他的話,卻沒有咄咄逼人,她很溫和,從始至終都以商量口吻交談,耐心十足。

    李聞嶼無法反駁,反而偷看刑懷栩臉色,“有人說你被趕出刑家,可刑太太專門向我否認過,那天晚上,你們看起來也不像不和……”

    刑懷栩笑道:“你沒了父親,我多了后媽,明明是在自己家,卻十年如一日的寄人籬下,你說荒唐不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