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說罷,但見馬六爺拿起了那把小小利刃,一只手揪住了他的眼皮,尖利的刀鋒在他的眼皮周圍輕輕那么一劃,發出了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極其細微的“噬噬”聲響,這聲音一旁的監斬官聽不到,他的那兩個徒弟也聽不到,因為這聲響太細微了,只有馬六爺離得這般近才能親身感受。 第1150章 很快就要斷氣 不知道是恐懼還是疼痛,或者是金霸天以為馬六爺是誆騙他,卻還是要挖掉他的眼睛,突然張開嘴,發出了一聲像火焰和毒藥一樣的嗥叫。這樣的嗥叫當真是凄厲刺耳,與以往大為不同,讓人全身都麻酥酥的,馬六爺的手竟然稍稍抖動了一下。 不過這樣的叫聲馬六爺已經習以為常,不覺得有多么嚇人,真正讓馬六爺感到驚心動魄、心肝俱顫的是那刀子觸rou時發出的“噬噬”聲響。一時間他感到目不能視、耳不能聽,那些咝咝的聲響,穿透了他的rou體,纏繞著他的臟器,在他的骨髓里生了根,今生今世也難拔除了,他之所以抖動了一下手,是因為這金霸天所有的痛苦都受了,卻還是經不住這割眼皮的痛楚,這恐怕就是金霸天這輩子最后一聲吶喊了,乃是回光返照的現象,這就證明金霸天很快就要斷氣了,必須加快一點兒速度,且不能讓他這么快就死了。 古代的凌遲刑,這個古代就比較久遠了,乃是前朝以前,那時候的凌遲的規矩比大清朝的還要多的多,要將切下來的人rou,一片片擺在案頭,執刑完畢,監刑官要會同罪犯家屬上前點數,多一片或是少一片,都算劊子手違旨。據說宋朝時一個粗心大意的劊子手執凌遲刑時多割了一刀,被罪犯家屬上告,丟了寶貴的性命。所以這個活兒并不好干,干不好還會有性命之憂。大家伙想想吧,既要割得均勻,又要讓他在最后一刀時停止呼吸,還要牢牢地記住切割的刀數,一千三百刀,或者是更多,起碼要割上個大半天,有時還要按照上邊的吩咐,將執刑的時間拖延三五天,這就使執刑的難度更加巨大,一個鐵打的劊子手,執完一個凌遲刑,也要累倒在地。不過到了大清朝,劊子手們學精了,不再把割下來的rou擺放在案子上,而是隨手扔掉。老刑場的周圍,總是有大群的野狗、烏鴉和老鷹,所以每逢執凌遲刑,就成了這些畜生們的盛大節日。 金霸天那一聲慘叫之后便沒了聲息,馬六爺很順當的割掉了金霸天的一雙眼皮。 接下來,馬六爺的眼睛一掃,掃到了金霸天的襠中之物,這最后的幾刀往往是最致命的,也是最能刺激受刑人的神經的地方,和眼睛比起來,男人的襠中之物自然要比一雙眼睛還要重要,根據馬六爺多年的經驗,男犯人最怕的不是剝皮抽筋,而是割去襠中的寶貝。原因并不是這部位被切割時會有特別的痛苦,而是一種心靈上的恐懼和人格上的恥辱。絕大多數的男人,寧愿被砍去腦袋,也不愿被切去男根。無論多么強悍的男人,只要把他的檔中物一去,他就再也威風不起來了,這就跟剪掉烈馬的鬃毛和拔掉公雞的翎毛一個道理。 馬六爺拿起了手中的刀子,微微的低下了身子,此時的金霸天早已經氣息奄奄,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但是當他用那一雙沒有眼皮的眼睛看到馬六爺的刀子緩緩靠近了自己的襠部的時候,還是禁不住從喉嚨里發出了一絲“咯咯”的聲響,全身禁不住微微的顫抖起來。 第1151章 絕望和恥辱 馬六爺根本不理會金霸天那心神不安的絕望眼神,他低頭打量著金霸天的那一嘟嚕東西。那東西可憐地瑟縮著,猶如一只藏在繭殼中的蠶蛹。他心里想:伙計,實在是對不起了!他用左手把那玩意兒從窩里揪出來,右手快如閃電,嚎,一下子,就割了下來。 這時候,馬六爺的一個徒弟高聲報數:“第一千二百九十九刀!” 馬六爺也頭都沒抬,便把那寶貝隨手扔在了地上,這時候,也不知道從哪里跑過來一只癩皮狗,一張嘴便將金霸天的命根子刁在了嘴里,大口的吞咽起來,一邊吞咽著一邊往人群中鉆去,老百姓頓時擠作了一團,勉強給那條癩皮狗讓出一條窄窄的道來,那條癩皮狗轉眼間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不見了蹤影。 原本已經快要斷氣的金霸天,被割掉了寶貝之后,一雙眼睛瞪的溜圓,突然又張開了嘴,從喉嚨里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嗚咽之聲,這樣的叫聲十分瘆人,這嗚咽之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動容,甚至不遠處的馬匹都在打著表示驚恐的響鼻,馬嘴里的嚼鐵和脖子下的鈴鋒發出丁丁當當的聲響。 不經意間,馬六爺抬頭掃了一眼圍在法場旁的那些官兵,拿著刀的手在不停的打著哆嗦,甚至腿也開始不聽使喚,一直監斬的縣太爺嘴角的肌rou在微微抽搐著,胡子也連帶著顫動了幾下。 絕望和恥辱,以及刻骨的疼痛再次將金霸天從瀕臨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他的腦袋也前后左右地大幅度擺動搖晃著,他的腦袋撞擊得執刑柱發出沉悶的聲響。血洇紅了他的眼睛。他的五官已經扭曲得面目全非,誰見了這樣一張臉一輩子都會噩夢連連,就連馬六爺也嚇的不輕,沒想到金霸天都被活剮到這種程度了,竟然還會有這么激烈的反應。 不過片刻之后,金霸天很快便安靜了下來,他的頭快速的聳拉了下來,倒到了一旁,瞪著一雙沒有眼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馬六爺,這會兒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馬六爺是什么人物,心里自然有分寸,他看著聳拉下腦袋的金霸天,忽然就停下了身子,收起了那柄手中的小刀,將身上的牛皮包裹一并解下來交到了那兩個徒弟的手中。隨即又從一個徒弟手中接過了一把帶環的牛耳尖刀,端的是寒光凜凜,殺氣逼人,他拿著那把牛耳尖刀轉過了身子,請過監刑的官吏上前來驗刑。 此時的金霸天也看不出是死是活,因為他現在已經一動不動了,兩只眼睛的眼皮也被割去了,雙眼已經是一片死灰之色,看不出半點兒生氣,那監刑的官吏點了點頭,一臉的肅然,也不答話,隨即捧著一個罐子,走到了被割的七零八碎的金霸天身旁,從罐子里抓出白花花一把大鹽粒子,對著金霸天撒去,只見金霸天一對眼珠子疼得猛然一轉,顯然還未死絕。 第1152章 可怖頭顱 監刑官默然的點了點頭,示意馬六爺可以下最后一刀了,馬六爺隨即拎起了那把牛耳尖刀,朝金霸天走去,牛耳尖刀一刀下去,只是一戳一剜,便已挑出一顆血淋淋顫巍巍的人心,那顆人心之上還沾染了許多烏黑的血跡,都說人壞到了極點心腸都是黑的,這金霸天也算是惡人之中的惡人了,心口處流出的血果真是黑的,這一刀下去,恰是一千三百刀整。法場四周圍觀之人轟然喝彩,都贊馬六爺好手段,連在監斬的縣太爺和張團練,也各自暗挑大拇指稱道不已。 馬六爺身上果然不見半個血點,氣不長出,面不改色,在如雷般的喝彩聲中團團作揖,隨后走下臺來。眾人無不拱手相賀,真如眾星捧月一般,周圍又不斷有富商大戶送上酒rou花紅,這是要借刑部劊子手身上的殺氣,給自家圖個驅邪避兇的彩頭。 至此,清風道長和老劉頭在一旁看的是大為折服,不住的贊嘆這馬六爺果真是好刀法,一千三百刀是一刀不少,最后一刀才要了這巨匪金霸天的命,薛鬼醫卻是面不改色,微微皺起的眉頭似乎帶著一絲不屑,劉老頭似乎覺察到了薛鬼醫的這絲不屑的神情,笑著說道:“薛老弟,你可看到了,這馬六爺當真是名不虛傳,這刀法使得是讓人眼花繚亂,刀子是又快又準,切下來的rou片像尺子量出來的一般,都是一樣大小,像這樣的手藝,沒個幾十年是練不出來的。” 薛鬼醫突然微笑了起來,這笑容也帶著一絲不屑,搖頭嘆息道:“都說這馬六爺的手段了得,而今老夫看來也不過如此爾爾,反倒是浪費了老夫這幾日時間,真是可惜了了。” 兩人正說話間,這時候就看到馬六爺的那兩個徒弟,七手八腳的將金霸天的那被割的零零碎碎的rou身給大卸八塊了,五臟六腑盡數掏拽出來,擺開來掛在刑臺的幾根木樁子上,又把骨頭殘骸全都砸為碎片。 不知為何,馬六爺今天行刑,卻將金霸天的整個頭顱給留了下來,就只割下了一雙眼皮,按說這行凌遲大刑,全身上下都要動刀,尤其是頭上的幾處重要的器官,一個都不能落下,首先那一雙眼睛要給剜出來,一雙耳朵也要割下來,鼻子、嘴唇、還有舌頭、這些個器官缺一不可,可是這馬六爺卻是一反常態,完全將金霸天的整顆人頭都保留了下來。 等那兩個徒弟將金霸天的內臟撤出來掛在邢臺上之后,就開始用鐵錘砸他的那些骨頭,其中一個徒弟抱著金霸天那雙沒有眼皮的可怖頭顱也打算放在鐵錘下面砸爛,這時候馬六爺卻突然喝住了那個徒弟,低聲罵道:“沒用的東西,這顆人頭給為師留下來,其余的骨頭全都砸碎便是。” 那個徒弟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半晌兒才道:“師父,尋常咱們凌遲犯人的時候,眼耳口鼻都要割掉,怎生這次卻保存的好好的,為何還要這賊人的頭給留下來?” 第1153章 不情之請 馬六爺的眼睛一瞪,射出了一道寒光,直逼向那個五大三粗的徒弟,鼻孔里發出了一聲冷哼,不怒而威,那個徒弟頓時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抱著那金霸天的頭顱不敢直視那馬六爺的目光。 “混賬東西,跟在為師這么多年,一點兒長進都沒有,簡直就是一塊朽木,氣煞老夫了!”馬六爺憤憤的罵道。 那五大三粗的徒弟頓時抱住那金霸天的頭顱跪了下來,不住的給馬六爺磕頭,口中連聲求饒道:“師父……徒兒知錯了,您老人家千萬不要生氣才是。” 馬六爺這才稍稍消氣,冷冰冰的說道:“那還不快去忙活,不要賴在這里偷閑!” 那馬六爺的徒弟只好將金霸天的頭顱抱著,一時間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師父既然不讓砸碎,那就不砸便是了,不過心里還是覺得有些老大不舒坦,以往行刑的時候,都是要將這些犯人的骨頭砸碎弄成粉末的,師父這次的做法頗有些異常。 “馬六爺……不愧是馬六爺啊,端的是一身好手段,讓我們整個開化城的老百姓都開了眼界,等這里忙活完了,一會兒本官便要相請鼎鼎大名的馬六爺去城里的酒樓喝點兒薄酒,不成敬意,不知道馬六爺賞不賞下官這個臉面?”這時候,縣太爺和張團練,以及郭捕頭孫把總等人都站起了身子,齊齊的朝著馬六爺這邊走來,拱手相喝,慶祝馬六爺這次施刑成功。 馬六爺雖然也是吃朝廷紅飯的,大小也算是個小官,但是沒有品級,不過據說這馬六爺連當今皇上都賞賜過他東西,就是他腰里的那條白練似的圍裙,這才讓馬六爺名聲大噪,一時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縣太爺的官職雖然也不高,卻不知比這馬六爺大了多少,不過還是要對這馬六爺客客氣氣的,不敢有絲毫怠慢。 馬六爺笑瞇瞇的一張臉,一拱手說道:“大人,小的馬六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縣太爺能不能答應?” 縣太爺神色一凜,不知道這馬六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轉眼間又恢復了笑意,隨即說道:“馬六爺是從省城里請來的大人物,這趟紅差真是辛苦了,當真是精彩絕倫,讓我們開化城的老百姓都開了眼界,但凡馬六爺有什么難處,盡管開口便是,只要本官能做到的,必然應允便是。” 馬六爺一臉笑意的看著縣太爺,沉吟了片刻,好像是在想怎么措辭,半晌兒才道:“大人,剛才您也看到了,我對那黑風寨的巨匪金霸天用刑,全身各處都剮了一遍,卻惟獨留下了他一個頭顱沒有動上分毫,只是割下了他的一雙眼皮,大人可知為何?” 縣太爺眉頭微微皺起,剛才看馬六爺對那金霸天用刑,當真是驚心動魄,自己也是嚇的渾身顫抖,若不是馬六爺自己說出這件事情,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來,于是疑惑道:“馬六爺,這好像確實不大符合凌遲的規矩,舌耳眼鼻都沒有用刑,倒是少了幾分精彩,不知馬六爺這是為何?” 第1154章 挫骨揚灰 馬六爺微微一笑,顯得有些局促,猶豫著說道:“大人,這個事情對您來說也就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小人之所以留下那金霸天的頭顱,全都是為了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徒弟,我馬六三代單傳,傳到我這一代,偏偏沒有子嗣,一身干紅差的本事后繼無人,到了這個年紀才收了這么兩個不成器的徒弟,他們兩人也沒有怎么見過世面,陪著老夫一同行刑也沒有幾次,這次留下金霸天的頭顱,是為了給我那兩個徒弟練練手,他們兩個手生的很,不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所以在下才會暗中留下那金霸天的頭顱,不知道大人您答不答應在下這個小小的請求,您若是不允,在下便讓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徒兒將金霸天的頭顱打爛磨成靡粉便是。” 縣太爺猶豫了片刻,看向一旁的孫把總和郭捕頭等人,孫把總性情直爽,想都沒想便站出來說道:“這金霸天已經死了,反正他也不能下葬,骨頭磨成粉,那些下水內臟等物也要喂狗,這顆頭顱留著也沒什么用處,依照下官來看,大人您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將那金霸天的人頭送給馬六爺便是了。” 縣太爺仔細一想,也是這么回事兒,這馬六爺雖然沒什么官職,但是名頭卻頗為響亮,認識很多達官顯貴,就連當今皇上都對這馬六爺有所耳聞,反正金霸天也已經處決了,剩下的尸身留著也沒有什么用處,而眼前這個馬六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萬一他在哪個大人面前說上自己幾句不中聽的話,那自己的前程可就不保了,想到這里,縣太爺呵呵笑道:“一個賊人的腦袋本官要他何用,既然馬六爺有用那就拿去用便是。” 馬六爺一拱手,連聲道謝。隨后幾個人便閑聊了起來。 圍在刑場周圍的老百姓此刻并沒有散去,都在看馬六爺那兩個徒弟處理金霸天的殘軀和內臟。 吳風對于金霸天的惡行自然是深惡痛絕的,不過看到今天他落得這般下場,心里卻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這凌遲處死的刑罰實在是太殘忍了,有幾次吳風都不敢直視,好端端一個人,全身的皮rou都被剮的干干凈凈,只留下內臟和附著薄薄的一層紅色的嫩rou的骨頭,甚至都能看到他那白森森的骨頭茬子,現在又看到馬六爺的那兩個徒弟在狠命的用鐵錘砸碎金霸天的骸骨,禁不住問身旁的周明說道:“大師兄,金霸天都被他們殺了,怎么連骨頭都不放過?” 周明頗有些得意的說道:“小師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前幾天劉老伯跟我說過這件事情,他說,凌遲乃是最酷的極刑,若非遇著大jian巨惡,也輕易不動如此重典,不僅千刀萬剮,按律更是連尸骨都不得入殮,碾砸碎了之后還要引火焚化,挫骨揚灰。就跟這個人從來都沒有生出來一般,端的是狠辣無比,若是金霸天早知道會落得這般下場,還不如一開始的時候就在黑風寨做個了斷。” 第1155章 一群野狗 “像金霸天這般惜命的人,怎么舍得自我了斷,大師兄是不曾得見那金霸天被我追著滿山跑的情形,最后被我捉到之后,連忙跪地求饒,讓我放他一命,我當時真沒有想到,堂堂一個黑風寨的大當家,手底下有幾百號嘍啰,卻是這般低賤無恥之人,一點兒硬骨頭都沒有,當時我本想殺了他,看到他那般下作的求我,便不想再殺了他了,怕他臟了我那把七星龍淵劍,不過現在看來,我本該就一刀殺了他,也不至于讓他受盡這般苦楚,實在是太殘忍了。”吳風不免有些后悔的說道。 “那是金霸天他活該!”周明有些恨恨的說道:“難不成小師弟竟然還憐憫他了不成,像他這般惡貫滿盈殺人無數的惡魔,就應當受此極刑,要不然才真是沒有王法了。” 說到這里,周明突然話鋒一轉,譏諷道:“不過我的小師弟倒是有骨氣,想當年被金霸天逼的走投無路,卻還是對金霸天罵不絕口,最后大義凜然的跳了斷魂崖,要不是某些人命大,恐怕大師兄我這輩子也見不到那臭小子嘍……” 吳風沒好氣的白了周明一眼,卻還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他心里不是在憐憫金霸天,只是覺得這種刑罰太過殘忍,讓人死的沒有一點兒尊嚴,還不如一刀將腦袋砍下來,讓人死的痛快一些。 兄弟兩人正聊得熱鬧,此時,馬六爺的那兩個徒弟已經將金霸天的骨頭全都砸的粉碎,當街點起了一把火,架在柴火上面焚燒,一股焦糊的烤rou味道兒頓時彌漫開來。 金霸天那顆頭顱就擺放在刑場的木頭架子上面,一雙沒有眼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身子和骨頭在烈火中熊熊燃燒,燒的劈啪作響,場面略顯得有些詭異。 一般人很難想象那種場景,尤其是金霸天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還有他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他就算是能夠瞑目,此刻也閉不上眼睛了,因為他的眼皮被割掉了,金霸天原本就是一只獨眼,他那只眼睛也不知道是如何弄瞎的,活著的時候眼球雖然完好,也可以轉動,只是顏色看起來有些發藍,沒有黑色的瞳孔,可能金霸天覺得別人看上去會嘲笑他的樣貌,便用一只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那只瞎了的眼睛,行刑的時候早就被人給摘了下來,不過金霸天的另外一只眼睛卻是好端端的,與常人無異。 金霸天的骨頭燒了一大半兒,不過法臺之上到處都是零零散散的被割下來的碎rou,還有掛在邢臺之上的內臟,或許這股子血腥氣隨風飄散出去了老遠,竟引來了開化城中的一群野狗,這群野狗有大有小,大的如同小牛犢子一般,小的卻只是一般的土狗,領頭的那只狗生的是威風凜凜,全身黑亮的一身皮毛,竟沒有一根雜毛,它跑動起來如同一陣兒黑色旋風,所過之處,擁擠的人群頓時閃開一條窄小的道路,讓那條大黑狗帶著一群野狗朝刑場的法臺而去。 第1156章 好生膽大 只見那伙全身腥臭的群狗,視周圍的人群有如無物,大搖大擺地徑直來至法場刑臺,一眾野狗餓犬見了滿臺血腥狼藉,登時從口中滴落大串饞涎,一個個吐著猩紅的舌頭喘著粗氣,卻都在臺下搖尾趴伏,誰也不敢搶在大黑狗之前去吞吃金霸天的尸骸。 那大黑狗軀體雖然巨大,卻格外靈動敏捷。它好似肋生雙翅,離得幾十步開外,竟呼的一聲從空中掠過,直躥到臺上,一口咬住擺在木樁上的血rou,三嚼兩咽便吞入腹中,隨即低頭舔血。那死囚金霸天身材魁梧,體胖腰圓,被碎剮之后,木板上遍地盡是油膏鮮血。神大黑狗一條大舌頭能有兩尺多長,一舔過去就是一大片,嘴里“唏哈”有聲,神態怡然,把身旁的大群野狗們饞得沒抓沒撓。 待那大黑狗舔得心滿意足了,昂首幾聲狂嗥,聲如牛鳴,震動了乾坤,此時臺下的餓狗們聽得嗥聲,就如接了圣旨一般,一哄而上。有的趴在地上舔血,有的幾只扯住塊rou互相爭奪,餓犬們吃得興起,個個齜牙低嗥,目露兇光。 有些個野狗勢均力敵,共同扯住一塊金霸天的皮rou,誰都不想放棄,結果rou倒是沒有吃到,兩只野狗卻打在了一塊,那些鄉勇官兵還有圍著的老百姓看的那叫個津津有味,竟沒有絲毫的不忍之情。世風日下的時節,人心喪亂,越是血腥殘酷,越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許多人還有幸災樂禍之意。 清風道長和老劉頭等人看到這里便覺得索然無趣,薛鬼醫嘴里只是低聲說道:“想我大清朝的子民,一味兒只知道好勇斗狠,看這些殘忍的刑罰,也不知道當今的朝廷造了什么孽,竟讓這世人遭受如此酷刑,長此以往,大清朝岌岌可危了,早晚是要生出禍端的。” 老劉頭趕忙朝四周掃了一眼,幾步走到了薛鬼醫的身旁,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顛怪道:“你這個薛老頭,好生膽大,在這沿街鬧市,滿嘴胡言亂語,就不怕被外人聽到了,告到衙門里,判你一個與那金霸天一樣的刑罰,讓你生不如死。” 薛鬼醫只是仰天大笑,行為舉止頗為怪異,讓人捉摸不透,他背著那個大藥箱子,擠出了人群,清風道長和老劉頭則緊隨其后,一同朝朝郭大成家的方向走去。 那些個野狗片刻之間便吃光了金霸天的皮rou,那些個沒有燒干凈的骨頭也翻出來舔舐,嘴里卻還在流著哈喇子。 馬六爺那兩個徒弟一看情況不妙,這么一大群野狗奔上了刑場,若是沒有吃飽,必然會惹出事端,當下,其中一個徒弟一把抱住了金霸天的人頭,藏在了懷里,這顆人頭是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情,一定好看好,若是被這群野狗給吃了,那師父責怪下來,必然要吃好一頓苦頭。 只是讓這兩人想不明白的是,師父竟然跟縣太爺說要金霸天的人rou是為了讓他們師兄弟兩人練手,可是他們師兄弟兩人跟這馬六爺學了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了,這腦袋上割鼻子、挖眼睛的刀傷功夫早就練得爐火純青。可是師父為什么卻跟縣太爺這般說辭? 第1157章 想太多 這師兄弟兩人一時間想不明白,卻也不敢忤逆師父的言行,只能按照師父的吩咐,將那顆金霸天的人頭好生收斂了起來,用一塊黑色的破布包裹了起來。金霸天的人頭倒是有些分量,脖子處的皮rou也被師父剮去了不少,喉管尚且清晰可見,現在用黑布包裹著,卻還在不停的往下滴著黑色的污血。 吳風和周明就在法場周圍,收拾那金霸天人頭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看的是一清二楚,吳風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對,皺起了眉頭說道:“大師兄,你看了這許久,有沒有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兒?” 周明此時正看著那群野狗吃金霸天身上割下來的皮rou,聽吳風突然問了這么一句,不禁狐疑道:“小師弟,你又覺得哪里不對了?金霸天不是被活剮了嗎?他的尸身被野狗吃也是正常的事情,并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就不要瞎想了,最近你這張烏鴉嘴特別的厲害,在黑風嶺的時候,你就說感覺不對勁兒,結果咱們就碰到了妖狐,你現在又說,莫不是這金霸天死了之后還能化作厲鬼找咱們報仇不成?” 吳風搖了搖頭,眼睛一直緊盯著馬六爺的那兩個徒弟,尤其是那只拎著金霸天頭顱的徒弟,對周明正色道:“大師兄,你比我年長,肯定聽人說過,這凌遲處死是不是都要保持頭顱上的器官完整呢?怎么這金霸天的眼睛、鼻子、還有舌頭都沒有被割下來?不是說這金霸天被凌遲了之后,剩下的東西都要挫骨揚灰,怎么會剩下了一個人頭不動了呢?” 經吳風這么一說,周明頓覺如夢初醒,臉上也變了顏色,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這個問題還真是有些奇怪,我聽劉老伯說,這凌遲處死的人,耳朵鼻子都要割下來,甚至連嘴唇都不放過,這金霸天全身的皮rou都割了一邊,怎么就是頭一點兒沒動呢?不對……好像是只割了一雙眼皮。” 沉吟了片刻之后,周明突然又道:“小師弟,你不要想太多了,這金霸天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他就是留下來了一個頭又能怎樣?難道還能活過來不成?他這樣都能活過來,那天下的死人還不都能活過來?” 吳風訕訕的一笑,也覺得自己是想多了,說道:“或許吧,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也沒有別的意思,既然那馬六爺留著金霸天的頭顱,那就說明他留著自有用處,這些咱們是管不著了。” 當時,馬六爺跟縣太爺說明留下金霸天頭顱的緣由的時候,吳風和周明就在不遠處,只是當時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那馬六爺的身上,只是全神貫注的看著他那兩個身高馬大的徒弟分解金霸天的尸骸,所以,當馬六爺跟縣太爺說要留下金霸天的頭顱的時候,他們師兄弟兩人是一點兒都沒有聽進耳朵里。 師兄弟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這時候不遠處的郭大成朝他們師兄弟兩人這邊掃了一眼,徑直朝他們走了過去。 第1158章 煞氣太重 “吳風、周明兩位兄弟,你們就別站在這里了,今日這金霸天也處決了,晚上縣太爺在醉仙樓擺宴,請馬六爺和他那兩個徒弟吃酒,晚上你們師兄弟兩人也沒有什么事情,不如跟我們一同去吃酒吧,這馬六爺的手段今天你們也見識到了,像這般的老英雄你們兩個應該結交一下才是,這馬六爺的名頭甚是響亮,認識不少達官顯貴,想必馬六爺也必然會賞識你們弟兄兩個,多個朋友多一條路,以后行走江湖的時候也好互相有個照應。”金霸天走到了他們師兄弟兩人的面前,微笑著說道。 “郭大哥,這個酒恐怕我們師兄弟兩人是不能去了,你們都是體面人,都是吃官家飯的,我們師兄弟兩個一介草民,去了恐怕不好,打擾了你們諸位大人的雅興。”周明笑嘻嘻的說道。 郭大成一巴掌拍在了周明的肩膀上,笑罵道:“你個臭小子,又拿你郭大哥我說笑,我郭大成只不過是開化城一個小小的捕頭,雖然是做了這么一個小官,何曾拿你們兄弟兩人當過外人?何曾在你們兩人面前擺過官架子?今日這般說,倒顯得咱們兄弟幾個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