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李晉成問:“大驚小怪的,出什么事了?” “現在也搞不清楚什么事,我聽到點風聲,對咱們不太利,現在還在打聽。” 趙念舟這才聽出來說話的是鄭特助,沒等李晉成回話,那邊自顧自又說:“葛總昨天喝的不少,您吩咐我把人送到家里,他一路上風言風語說了幾句醉話,說什么有人往上遞了點東西,往哪遞,遞給誰,還說有人手段比他高明,都沒等他推您下水。” 李晉成沉了沉臉,“往哪遞?遞什么?” 鄭特助說他沒問出來,也不知道葛天亮是不是說的醉話。 李晉成又說,總要防著點,天亮去公司,等我回去處置。說罷掛了電話,皺眉思索,半點頭緒也沒有。 趙念舟雖然不該插手,但還是隱約擔心,葛天亮這個人她不清楚,可是他不是剛得罪了一個劉局,畢竟是官場上的人,弄一個人還是簡單的,“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別人手上?” 李晉成說:“什么把柄,我又不當官,沒那么多小辮子可抓,這些事你別管。” 她點頭,“我知道,我又不懂,總覺得不太好,你要小心點,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指不定想誣賴人。” 李晉成又說:“劉局不能,他沒好處,姓葛的也沒大仇,就是上次藥廠的合同沒談攏,讓他損失了點,也不排除他心眼小。” 趙念舟說:“不是他也是他認識的,不然他怎么知道。”突然想起來度假那次做游戲的事來,便又說:“你會不會天黑請閉眼?” 李晉成看了她一眼。 她笑說:“陳斌有一次做臥底,一個人三刀三警,后來再玩,只要是平民,不是第一個被狼殺的就是第一個被大家投出局,為什么?因為太會玩,只要不是盟友,那對別人來說就是敵人。” 李晉成說:“你是說葛天亮整我也有可能?因為他害怕我?” 趙念舟沒答話,他心里卻暗暗有些想法。其實這事還沒查出子丑寅卯,也不知真假。與其在這亂猜,不如探清楚。 轉眼十一月中下旬,除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別的依舊風平浪靜。這兩天忽冷忽熱,早晨氣溫零下,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左右,公司進入年終總結。 李晉成在會議上說明年開春公司準備開展“安全生產月”活動和《事故應急救援預案》演習,提高員工們的安全意識,又說今年按照iso14001環境管理體系要求,公司加大了環保投入,環境糾紛賠償額比上年下降了25%,這樣的結果也不是最好,公司通過iso9001—xx質量管理體系和iso14001—1996環境管理體系認證后,從年初就著手兩個體系的整合工作。明年中質協還會對公司質量環境管理體系監督審核,希望大家在此之前繼續重視。 總經理講完,各部門經理也要進行匯總,此外,還要按照規矩對個別優秀員工進行獎勵。二廠忙完,李晉成又趕去一廠。 一天忙碌碌,到了晚上才得空閑。下午就開始疲累,但他并未放在心上,真歇下來才覺出不對勁。 他給趙念舟打電話是帶了一點鼻音,她問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只說累。 晚上打算吃飯,最后也只得取消。他躺在床上睡了一覺,朦朧間聽到手機震,接了才知道趙念舟找了過來。 他一時有些嫌棄,說不清緣由,大概是和周蕓那幾年李曉都不消停,他漸漸知道李曉除了她親媽以外的人都心懷忌憚,所以這次離婚,一時半會不想再讓李曉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惹她不開心或是怎樣。又有一小部分原因,他還在觀望。 他草草應付兩句,讓她在門外等著,從床上爬起來,隨便撿了件外套,李曉抱著畫板追出來,瞧見他神色匆匆,問他要去哪,他說公司有事便驅車到了大門口,果然見趙念舟提著大包小包。 外頭天冷,氣象預報今天有雨雪,吹了一陣北風,趙念舟這會兒手腳有些失去知覺。 他下車接過東西,又開副駕讓她上車。 趙念舟說:“又是要去哪?” “李曉在家,不方便。” 她沉默良久,說:“我帶了些藥,送到就走。” 他只說:“來怎么也不說,趕緊系上安全帶,去那邊。” 趙念舟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來了脾氣,推開車門跳下來。 李晉成不知道她鬧哪樣,只好跟著下來。 她埋頭往前走,走到路旁招手打車。 李晉成緊走兩步拉她,她用力甩開,他又拉住她,攥著手腕連拖帶抱用力拉回車上。 摸了把臉,因為感冒,微微喘起來,頭也有些暈,盯著她說:“你這是干什么?” 趙念舟撇開頭,又要下去,他先一步鎖上車門啟動車子,走了沒多遠見她仍舊是不消氣才又說:“有完沒完?” 她滿臉怒色,“我不該來,自取其辱,別人好賴我插不得手,我都說了,送了藥就走,既然送到你手里了,也沒我什么事。” 李晉成側頭看她,勉強笑了笑:“誰辱你?” 她冷著臉不說話。 他又說:“哦,來找我是給我臉色看的?” 趙念舟這才抬眼,干凈利索地說:“自找的。” 李晉成收了笑,又看她一眼,解釋說:“我可沒說別的,你這又是何必,自己跟自己生什么氣。” 趙念舟冷靜了冷靜,淡淡地說:“是,你嘴上沒說,心里不等于沒想,也怪我沒想太多,招呼也沒打就來了,咱們現在關系也不明確,說成什么都成,你要是考慮到自己剛離婚不久傳出去名聲不好,這次胡亂發火錯全在我,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是想以后好撇清……左右你也沒逼我,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李晉成抹嘴,半天才說:“你這樣子和周蕓有點像,我還真怕你學她,學她別的還算了,要是……”頓了頓,把后半句收回去,伸胳膊去摸她的手,抓在手里安撫。 ☆、第48章 趙念舟沒注意他的表情,心里仍舊不舒坦,忍不住辯駁:“你只覺得別人有錯嗎?你對感情抱的態度就沒錯?或是,你抱態度沒有?” “有沒有錯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先犯錯。” “我只知道感情不能像菜市場買大白菜,隨隨便便,買的不好,隨手扔了,明天還能再買。” 李晉成說:“你懂什么,行外人非要說些行內話。” 她抽回手,“我不懂,你什么都懂,你是百科全書,把自己的長處想得太多的人,就是要別人想及他的短處,這種人往往不明白,自負是安撫愚人的一種麻醉劑。” “有些人開始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趙念舟不再理他,他臉色也不好,緊接著又說:“你無非想指責我,用意何在?上一段感情的事,你沒資格指手畫腳,你當自己是誰,離不離都不干你的事,更何況已經離了。我對女人抱什么態度,那又是我的事,是女票是認真,全憑自己心意。” 趙念舟咬著嘴唇看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不是誰,周蕓的今天,指不定又是誰的明天呢……也說不定,你還能再換幾頂新帽子……” 李晉成疾言厲色:“滾下去!” 她抖了一下,心沉到谷底,一時覺得今天抽風矯情何必跟個病人計較,一時又覺得和他的牽扯哪里都不正常,不像正常男女交對象,更沒有和田睿一起那種踏實安心,那種感情是奔著結婚去,這種感情總覺得是鏡花水月。 靜默半晌,她什么沒再說,推車門下來。 外面冷空氣壓下來,細碎的雪花飄散,她剛剛暖和過來,走了沒兩步又凍透。 李晉成調頭回去,走了一個路口,又把車子停在路邊,他有些急躁地往兜里去掏煙,煙盒打開才知道沒了,在座位前翻找一番,重新開了一盒,煙盒上面有幾個燙金大字——“吸煙有害健康”。 趙念舟不提,他還沒怎么往心里去,這么一說,還真覺得自己被下了降頭,他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估摸著也沒誰比他窩囊,李晉成倒不在意結幾次婚,只覺得別人指著鼻子罵他出軌也比別人背后點著他說老婆跟別人劈腿好聽。 跟鐘錦鬧翻那會兒,李晉成是真他媽傷心,所以別的能忍,就忍不了這個,等到周蕓這樣,他郁悶大過傷心,婚姻需要經營,可他只會經商。 他慢悠悠地往嘴里送,這會子雪已經改成了雨,路上行人稀疏,個個是落湯雞。還有幾個站在路邊打車,半天也見不到出租車的影子。 李晉成想,這個地段都是私人別墅,私家車遍地是,能打到車才怪。 幾個人還站著,凍的臉頰通紅,他突然心軟起來,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吵架嘛,說的都是氣話,誰會去計較,更不能跟個小自己老多的女人計較。 想到這里又調車頭回去,沿著路邊一路慢慢地往前開。剛過了瑞賢大廈就瞅見趙念舟的身影。 他追過去,跟在后頭鳴笛,趙念舟回頭,認出是他的車子,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氣,也沒有方才那會兒難受,可她又不想上車,畢竟是被個“滾”字趕下來的,心里頭面子上一時半會兒也過不去,干脆不理他,省得上去了一言不合又吵起來,再讓“滾”下來。 李晉成見她衣服濕漉漉地,頭上沾著水珠,再一細看,嘴唇也不像剛才紅潤。 單向道換雙向道,趙念舟毫不猶豫往人行道走,他跟不過去,咬牙提速開到前面的路口,調頭橫在那,副駕的門打開,坐在里頭等她走過來。 雨水打進來,濕涼刺骨,可惜了一副好好的毛皮坐墊。 “上車。”他沖趙念舟喊。 這時正有一輛空出租過來,沒等她招手,就穩穩停到一攤水洼旁,落下窗問趙念舟:“姑娘,是你叫車嗎?” 趙念舟看了李晉成一眼,說:“是,是我幾分鐘前打電話叫的。” “那趕緊上車,這大冷天的。” 趙念舟有些抱歉,她這人見臺階就下,李晉成這會兒低頭,她更覺得方才有些無厘頭,看了看李晉成,走到師傅跟前剛說:“不好意思,我……” 雨大風大,李晉成聽不清她說什么,只見她往那走,以為她要上司機的車,脾氣上來,罵了句:“不識抬舉!” 隨即關車門調頭,開了幾米停下,又倒車回來,經過出租車前故意打了個彎,濺起一片泥水,撩了司機前車頭一大攤,順便帶著趙念舟一身。 趙念舟和司機都愣了,等車子幾米開外,趙念舟臉色又難看幾分,司機說:“啐,開的車怪貴,里頭裝的不是個東西。” 她聽的又尷尬又哭笑不得。 聽他又問:“你剛才想說什么?” 趙念舟往遠處看了看,知道李晉成這次真走了,垂眼漫不經心地說:“本來想說這么大冷天真不好意思麻煩你這趟……” 司機瞧她一身污穢免不了抱怨,說昨個剛換座套,載你這一趟不當緊,又得洗。 趙念舟也覺得抱歉,再加上悵然若失便任憑司機數落,那司機看她也沒脾氣,只好把罪責又牽引到李晉成身上。 汪行云去大連追尾款,連著幾天都沒回來。趙念舟忙完年終總結,偷的浮生半日閑。 她跟李晉成僵持著,幾天都沒聯系。今天倒是聽說天津那邊來了個女老板,自打大前天起,和李晉成不遠不近關系曖昧。 中午又有動靜,副經理說晚上讓她去應酬。 趙念舟理智這方面想估計是有什么合作,他去逢場作戲,感性這方面又想,像他這個年紀,如今又是單身,花團錦簇左右逢源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了。 凱瑞大酒店。 門口下車,趙念舟跟在一群人最后,遠遠瞅見李晉成,他和女老板走在最前頭,李晉成過人行道時一手懸在對方背后。 趙念舟虛打量了眼,女老板穿著成熟干練,從氣勢來看,年齡不輸李晉成,也是保養得益,并沒有太顯。 他們走的慢些,她隱約聽到李晉成笑說法律上的事我不太懂,這個咱們回頭找律師溝通。 她問分紅能分多少,李總又能得多少。 李晉成自然不肯交底,露出一抹不易覺察地微笑,推說多少我無所謂,大家都是朋友嘛,又說今天是出來玩的,工作上的事沒那么急。 大家一一落座,女老板挨著李晉成坐,趙念舟與他倆隔了一人。 因為對方老總是女人,不能擺白酒宴,酒喝的不多,話就聊的多起來。 趙念舟從廁所回來,瞧見這邊說的正嗨,她與其余幾個,都插不上嘴,趙念舟忍不住想,就李晉成一個就對付的了又何必叫來這么一大幫子。 旁邊敬茶的碰了下桌子,她的手里蹭點地上,對方還不自知,正有說有笑,她彎腰去撿手機,無意瞧見一只鞋子,尋著鞋子找過去,就見一只白皙的腳丫子,順著李晉成的腳脖子往上磨蹭,來回勾弄了幾下,鉆進他的褲腿。 趙念舟趕緊直起腰,動作太大,引來李晉成的注意,她若無其事地擺弄手機,頭也沒抬。 女老板的聲音也傳過來:“咱們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彼此都得有誠意。” 他呷了口茶,笑說:“項目上、價格上、年底的返利上,我能照顧的肯定照顧你,這個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