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趙念舟想了想,他一沒技術二沒學歷到了廠子能干什么?只能到一線做個cao作員,上次不同意也是有所擔心,長期接觸化學品多少對身體有害,從學校出來的不一樣,有熬頭,基層待個兩三年就能往上升技術員,以后進管理層,不會有太大影響。 趙念舟沒敢答應,只說回頭看看,他聽了很失望,不過也沒再做聲。趙父趙母又來了電話,趙母說兒女大了不由娘,你們是一個比一個心狠啊,這么多天不往家里來電話不知道家人擔心嗎?你不來看我們,那我們厚著老臉去見你們成了吧?就是不知道,去了給不給地兒住? 她聽了抿著嘴笑,解釋說:“這不是最近忙嘛,每天回來都十點多,想給你們打電話又覺得太晚你們早睡了,這才拖了幾天……” 趙母又是一頓念叨,有點亂聽不清,趙父說了她兩句,問:“你都回來這么晚?不行買個車吧,你沒錢爸媽給你加幾個。” 趙念舟心頭一暖,可她怎么能啃老,畢業(yè)了再從家里拿錢實在伸不出手,她還想每年過節(jié)給他們個大紅包,可惜平時又想買買衣服鞋子,月底再交房租水電費總覺得入不敷出,現(xiàn)在換到公司上班工資漲了幾千塊就明顯不同,手頭闊綽,能攢住錢,今天不提還好,一提也確實該買車,整天坐公交在路上浪費不少時間,打車坐出租又太貴,雖然有車了油費保養(yǎng)費一些雜七雜八的也要花錢,可是不僅隨心所欲了花了錢也得了東西。 趙母經(jīng)常隨性而為,今天說做這個明天熱乎今兒沒了便要做那個,她說來東津趙念舟還當她隨口說說,沒想到隔天又來電話,說定了明天一早的汽車票,讓她準點去車站接。 趙念舟租的是兩室一廳的房子,之前租的一居室,后來趙民要來又另找的地方搬家,正好那時和田睿剛散,也正打算挪窩。這樣一算,他們來了剛好能住下。 李晉成這天回了家沒進門,想了想又拐到鐘錦家樓下,他枯坐片刻,上回一番唇槍舌戰(zhàn)現(xiàn)在他是沒法再上去,抽了顆煙,給李曉打電話,響了兩聲被掐斷,又打又掛。他一手扶著方向盤,手指無節(jié)奏地敲點,節(jié)奏越來越快,已經(jīng)是忍到了邊緣。 李晉成想了想,換了個號碼播過去,“鄭特助,你現(xiàn)在立馬來我這一趟,我在……” 鄭特助透過電話便聽到一些硝煙彌漫地味來,一刻也沒耽擱,穿了衣服便手腳利索地一路疾馳。 到了李晉成說的地兒,就見一兩锃亮地黑車堵在樓下,后兩個車燈有節(jié)奏地一閃一滅,車是好車就是與周圍建筑布置有些出入。 他靠邊停車,鎖了車一步步摸過去,試了試副駕這邊地車門,一用力便開了,他坐上去這才抬頭看李晉成,煙灰缸里新擺了幾個煙頭,煙頭掐滅地手法有點狠,看樣子李晉成是在氣頭上,就看誰觸霉頭。 李晉成吐了口煙,可能覺得大半夜折騰手下這一趟有些不應該,從褲兜里抽出一條煙,打開盒子抽了一根遞給他,又捏出嘴里半根煙對他伸了一伸手,鄭特助頓兩秒,低頭對上去,噙著煙嘴吸兩口,慢慢引燃。李晉成瞇著眼一笑,回頭打開玻璃窗通風。 煙抽的差不多了李晉成才說話:“我是沒轍了,我閨女在上面,不肯接電話不肯見人,509,你上去把她請下來,不行就抱,抱不住就扛,那家人不同意你就說我李晉成吩咐的。” 鄭特助嗆了口煙,猛咳一陣,抹著眼淚擺手:“頭兒,這樣不好吧……怎么說也十五六歲亭亭玉立地小姑娘了,又不是個小子,我一個大男人動手動腳地怎么也說不過去,到時候不更麻煩?” 李晉成點頭,又想一陣才說:“也沒什么不好,從小也算在你跟前長大的,我不能去,我能去我就做了……”正說著電話響了,李晉成壓低聲音側(cè)頭去接:“這就給您接回來,別生氣啊氣什么……那您趕緊照顧著,別讓他再氣出個好歹……她說不接就不接了?這事我說了算。是是是,我說了也不算您說了算。” 掛了電話,閉眼靠在椅背上養(yǎng)神,鄭特助觀察了一陣,笑說:“李總您也別上火,小孩子鬧脾氣常有的事,這不能硬碰硬得哄著,姑娘家嘛,本來就嬌氣,這挨了打又丟了面子,竟沒個人給她出氣能不傷心?都說父女沒有隔夜仇,她心里要記恨也不記恨您,又不是不懂事地三歲小孩,心里明白著呢。” 李晉成啟開眼又去摸煙,半晌才說:“回頭我非治治她,這地方,要不是她我會來?心里明白?我看她是一點不明白。” 鄭特助又勸了幾句:“李總您也沒什么不能去的,又不是上去看她,這不是閨女在上頭去接閨女嘛,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沒什么好計較,孩子撫養(yǎng)權就在您手上,她再說什么也沒權阻攔。咱們索性再等一等,等樓上熄燈睡了您再去,趁著小姑娘迷迷糊糊腦子不清了進去,到時她不見也已經(jīng)進門了。” 李晉成被他說的心里舒坦不少,鎖著地眉頭也舒展開來,遞給他一支煙兩人有一口沒一口抽起來,等到一支煙終了,李晉成解了手表便推車門下去,鄭特助嘆了一聲,身子一松,昏昏欲睡,意識正游離手機便震起來,他驚坐起來,抹了把臉才接:“不查了,上次都說了,開玩笑?我吃飽了撐的給你開玩笑……為什么不查了,因為老板想好好過日子了,查出來能過得好嗎?這你都不懂,人啊,有時候難得糊涂……別扯我,我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 李晉成敲門半天門才有人來,男人裸著個膀子,身材看起來壯碩,李晉成客氣了一下:“我得接她走,住了這么幾天也差不多了,天有點晚,沒打攪你們休息吧?” 男人忙說沒事沒事,請李晉成進屋,鐘錦從主臥出來,穿了一身大紅色地睡衣,身材看上去也還湊合,畢竟生了兩個,又沒錢注意保養(yǎng),能維持這樣也算底子好的,李晉成往她臉上掃了一眼,見她雙頰紅潤媚眼含情,低著頭戲謔一笑,拐進李曉那屋,男人識趣沒跟過來,鐘錦卻寸步不離跟在后頭,李晉成不言語她卻先忍不住:“她睡了,大半夜你別折騰了成嗎?你當這是你家,想來就來,也不看看時間?明天來吧,我?guī)湍銊駝瘢胍沟剡€是回吧。” 李晉成說:“怎么?破壞你們的好興致了?我這就走,走了你們再繼續(xù)。” 鐘錦臉一紅,咬牙說:“你胡說什么!” 他笑了笑:“人之常情嘛,合理合法又不是偷情,偷情怎么了?你一向率性而為不受世俗約束。” 鐘錦胸口劇烈起伏,忍了忍,語氣也沒方才好聲好氣:“既然這樣我也不客氣了,你家里那位年紀再小輩分卻在那擺著,后媽只有疼的份,罵都不應該更別說動手打了,犯了什么大不了的錯至于下手這么狠?曉曉臉上四個指印現(xiàn)在仔細看還有,以前小打小鬧,現(xiàn)在可不像了,你別什么女人都往家里領,領之前看仔細一點,再有下一次,就別想接回去了。” 李晉成這次倒是沒反駁,等她說完才推開屋門,李曉蒙著被子睡的正熟,他輕手輕腳地進來坐到床邊,伸手把被子拉下來,見李曉歪著頭滿頭大汗,伸手把濕透的劉海撥到額頭一側(cè)。鐘錦眼眶紅了紅,放低聲音說:“李晉成,你要是做不了家里的主就讓她多住幾天吧,在這邊雖然條件不好,卻沒人給她氣受。” 李晉成笑了一下,還沒說話李曉就迷迷糊糊醒了,看了李晉成一眼,不敢置信:“爸爸,你怎么來了?” 李晉成拉她起來,衣服往她身上披,“呦,你還知道我是你爸?趕緊衣服穿上,跟我回去。” 李曉回過神來,扭身不理他,眼眶紅潤語氣可憐:“我不回,家里沒我待的地方,我還是在這吧,反正沒人在意。” 李晉成問:“誰不在意了?” “你怎么早沒來接我?” “我那天工作走不開,應酬又喝多了,回家都已經(jīng)半夜。” “這也已經(jīng)半夜了,你怎么還來?” 李晉成沒說話,幫她披上外套,李曉肩膀一抖便褪下來,她眼淚啪嗒落下:“這事沒完,周蕓那老巫婆打我了,你說,怎么給我出氣?往后你有了兒子,你們?nèi)齻€一家親……我媽和別人生了孩子,我爸現(xiàn)在也要和別人生孩子,你們都有新家了,就我沒有,怪不得小時候我犯了錯你要教訓奶奶就一個勁兒哭說我比尋常孩子受委屈,現(xiàn)在我是感覺出了,你們離婚就離婚,離婚的時候怎么沒把我掐死呢……” 鐘錦眼眶通紅,聽到最后情不能己,嗚咽兩聲趕忙捂著嘴出去。 李晉成皺眉給她擦淚,沉聲說:“看,惹你媽掉淚了吧,今天這話……”半天又說,“曉曉,懷孕這個事呢,是個意外,你以前不是說挺能理解的嘛……她打你你就挨打?你們倆個頭也差不多……” 李曉說:“我現(xiàn)在斗不過她,我離她十萬八千里她都能肚子疼!反正她不能一直揣著,我等……我現(xiàn)在就問你,我跟周蕓掉河里你救誰吧?” 李晉成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罵她犯傻,往屋外看了看,問李曉:“你不跟你媽說會兒話?我先出去,收拾好了咱就走。” 到了客廳就瞧見男人低聲安慰妻子,這會兒已經(jīng)撈了件黑色秋衣穿上,見李晉成出來又站起來讓座,李晉成沒坐,心想,李曉說的沒錯,她這位后爸是個老實坦誠地人,老實人沒脾氣,不過一旦挑起脾氣誰都沒轍。 鐘錦擦干淚到李曉那屋去,不知道在里頭說了什么,兩人出來時心情大好,也不互相抹淚,鐘錦收拾了些吃的讓李晉成帶回去,李晉成看了看,爆米花炒花生之類,都是平常家里不讓吃的,不過對李曉來說就稀罕在這。 夫妻兩個送到門口,李晉成和李曉從樓梯下去,這里統(tǒng)共也就十層,樓梯壞了也沒來得及修,剛到一樓李曉就犯懶,喘著氣說走不動,其實有點撒嬌地意思。 李晉成看出來也不揭穿,把手里的東西歸到一手上,彎腰就把她扛起來,小姑娘細胳膊細腿也沒幾兩重。 鄭特助在車里正等的百無聊賴,就瞧見李晉成真扛著人出來了,當即愣住,那邊喊門才想起來去開,還以為真是用了強才把姑娘弄下來,一下來就聽兩人嘻嘻哈哈說說笑笑,他松了口氣,這是沒事了。 ☆、第17章 李晉成帶著吳秘書去了香港,趙念舟知道消息時心里也不明白是怎么個滋味,前段日子他向她提了提,她自己想也不想便把想法說透了,如今卻有些后悔,一是覺得太我行我素,不應該對上司有多少說多少,現(xiàn)在還有部分原因,她的想法有些變了,覺得在李晉成跟前能學東西。最近在李晉成身上的關注不自覺多起來,覺得他不光是公司事務上有手腕為人處世方面也很圓滑,圓滑算不上好詞,這種品格也不值得宣揚,雖說不是好詞,但一個男人左右逢源那肯定是能耐。 李晉成出差這周,公司一切事物有條不紊,照樣運轉(zhuǎn)如舊,這時候就顯得他可有可無。 趙母趙父住在家里她省了不少事,晚上回去不用自己做飯,一進門就已經(jīng)備好飯菜。周末無事,她和趙民帶著兩口子到處轉(zhuǎn)了轉(zhuǎn),他們年紀不小,走幾步路就喘息不定步履蹣跚,也沒有什么具體可玩的地兒,除了公園動物園就剩下植物園這種傳統(tǒng)安靜的地方,下午倒是去了趟海洋館,老兩口還算滿意。 折騰一天都有些疲憊,晚上吃過飯趙父趙母先回屋休息,趙念舟收拾碗筷去廚房刷洗,趙民猶豫片刻,磨蹭著跟過來,他靠著門框一句話也不說,只盯著趙念舟。 趙念舟嘆了口氣,脫下皮手套,水槽里的水放干凈又把碗筷歸位,這才說:“我拜托了廠子以前的同事,他們幫我留意了下,要不你去一廠?那邊主要生產(chǎn)中成藥,現(xiàn)在新藥上市,還沒打響品牌,市場營銷部很缺人手,工作不可能太輕松,你堅持的下來就去試試。” 趙民心里一喜,沒想到她這次辦事這么利索,拉著她說:“姐,你這速度讓我刮目相看啊!成成成,我肯定堅持的下來,再怎么也比在超市當促銷員體面。等我干幾年手里有資金你再借我?guī)讉€,我就出去單干。” 她垂著頭繼續(xù)忙活,聽他提體面不體面,又想開門自己做老板,才抬眼說:“我想著,你過去了也是賣藥,只不過是拉客戶,拉客戶更常遇到別人甩臉子,興許還沒有在超市體面。我覺得你現(xiàn)在連自己想干什么都不太清楚,你說的前途出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有,隔三差五地換工作總讓人覺得做事不長遠,就是現(xiàn)在很多有學歷地大學生,到了公司也是得從基層開始,熬個兩三年才能說升職加薪。” 趙民收起笑,嘴巴一抿,沉著臉皮說:“你不就是想說職位不分貴賤,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嗎?你自己想想,信嗎?看看挖大糞的那些個,別說兩三年就是過個二三十年,屎黃色的大糞能被挖成金燦燦的金子?我找個更好的平臺才能再往上跳,人脈也只會更廣,以后自己做事不愁沒有商機。” 她眉頭一皺,摘了圍裙往外走,到客廳坐下聲音壓低:“我說這些是想讓你腳踏實地好好工作,你年紀還小,不要想太多旁門左道,你只看到賊吃rou,沒有看到賊挨打,至于商機什么的,那么多學歷智商比你高的會沒有你有眼界?別說你是異想天開,就算是有了,到時候輪也輪不到你頭上。” 趙民跟出來,嚷嚷:“你不就是覺得我沒上過大學沒出息?沒學歷又怎么了?國外就很多不讀大學出來做生意地人,結(jié)果也闖出點天地。” 趙念舟怕說多了他更上勁,背過身沒再搭腔,她哪里看不起他,只是覺得他太小總是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這樣總有一天會招惹是非。要想幼苗長成參天大樹首先不是去幻想而是要有肥沃地土壤適宜的環(huán)境,在國內(nèi)學歷是門面,是別人對一個求職者的第一印象。 他見她不說話,全當是看不起自己認為自己在吹牛皮,一時更氣憤:“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成功者有理想叫藍圖規(guī)劃,loser有理想叫不切實際,你不用再隔三差五上思想教育課,成功路上有鼓勵也有質(zhì)疑,以后誰走的遠還說不準,你求的是平淡安穩(wěn),我想要的是逆風搏擊。” 趙民說完這些話眼眶有些發(fā)紅,趙念舟愣了下,站起來走近他柔聲說:“我不是質(zhì)疑你瞧不起你,可能我表達有誤,我是擔心你……你有想法我肯定頭一個支持,做大事也要瞻前顧后,你看歷代帝王,身邊不都要跟幾個謀士出主意?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你真要做生意,也總要緩幾年,等你閱歷見識上去,再拉幾個合伙人不是更周全?” 趙民臉色好看不少。她笑一笑,打開電視機來看,趙母披著衣服急匆匆從臥室出來,沒看出兩人神色不對,握著老式手機讓趙念舟給她撥號,她要和趙念舟大姨通電話。 趙父這時也出來,坐到沙發(fā)一旁喝茶。趙念舟回頭去看趙父,這么大半夜要打電話也沒見他攔著,看樣是有事。 通了電話趙母囑咐一番才掛,她聽的云里霧里,正想問一問趙母便先念叨:“你說你大姨真不會辦事,錢能等,人能等嗎?你姨家哥哥都好大歲數(shù)還談不著對象,我說找?guī)讉€說媒的牽牽線,看著差不多的介紹認識認識,人家這些人籠絡的廣,資源也多,她倒好,介紹了幾個沒看上,現(xiàn)在說媒的去她家她不讓進門,說白花錢,你說這些錢能省嗎?明知道打水漂該花也得花不是?” 趙念舟把電話放到桌子上,心想現(xiàn)在都是自由戀愛,都由著自己的喜好,再著急也是白cao心。 趙父勸說:“說不定在外面有女朋友了吧,還沒到時候不好往家里領,你也別太上火,他們做父母的都不急,你急赤白臉地干嘛。” 趙母撫著胸口歇了口氣:“哎呦,我就是cao心地命,我剛才聽她姥姥一說,可急死我了……他哪有什么女朋友,嘴皮子笨的話都不會說,沒見過這么老實的孩子,心眼是好,就是太老實,容易被欺負……”說到這里突然停住,拿眼去看趙念舟,打量著問:“小舟,過來過來,你爸這么一說還真提醒我了,我好幾次幫你約好人,你一聽相親去都不去,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趙念舟被點名,恍惚了一下,趕緊搖頭:“沒有。” “那怎么不愿意去相親?” “我……再過兩年吧,結(jié)婚早了點。” 趙母瞪眼,“沒讓你看上就結(jié)啊,總要談一兩年看看性情合不合,這件事不能依著你,還得我替你張羅,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能放任不管。” 李父笑了笑把茶杯一收,打了個哈欠,打岔問趙母:“你困不困?走吧,去睡覺去睡覺……”說罷拉著趙母回屋,趙母忍不住嘟噥,說她還沒說完,趙父低聲提醒她:別太愛嘮叨,以后兒子女兒成了家,去他們家小住容易招兒媳女婿嫌棄。趙母甩手說我看看誰敢! 趙念舟支著耳朵聽,抿著嘴偷笑,趙民垂著眼皮子也回去,她又坐了坐,等客廳沒人才關燈進屋。 李晉成隔天就回,趙念舟被派去送文件時還想香港這趟怎么匆匆就結(jié)束了,就算是實際情況比預計的方案簡單,來回四天也匆忙點。等到晚上才看出點苗頭,李晉成這次縮短行程提前回來是專門要宴請葛天亮幾人。 陳斌安排飯局,沒太鋪張,簡單低調(diào)地選了家私人會所,和從前習慣不大相同,這家會所地界偏僻,檔次上卻更奢華。 李晉成從車里下來,細看之下,神色倦怠,眼白隱約有血絲,趙念舟跟在身后,心里平白生出幾分惻隱之意,沒等她回味,一閃而過。 葛天亮知道李晉成要請他,心境和上次不大相同,這邊誤了點,仍舊不急不躁地耽擱了片刻,路上周雷來電話,笑說:“葛總我這邊先給您道個賀,回頭到老爺子跟前代我傳達一下。” 葛天亮笑了笑,換了個手,“嗯,咱們待會兒見,我正好有別的事要說。” 周雷尷尬半天才說:“葛總,今晚李總沒安排我去,我要是去,方才這些話一準憋到當面說。” 葛天亮捋了把頭發(fā),意味不明地一笑,后又說:“你瞧你混的,這一嘴巴子沒扇我,我都替你疼。” 周雷干笑兩聲,找不到別的話說,靜默半天,才又說:“葛總,我也不打攪你了,咱們改天私下聚,我請你吃飯你總不能不給面子吧?” 葛天亮哈哈一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他拿手指擦了擦,問周雷:“給你面子,你有什么面子?以前看李晉成面子,現(xiàn)在李晉成都不給你面子,你們可是自家人,你去問他要要面子去,要來了,我就吃你請的飯。” 周雷老臉一紅,打哈哈:“葛總,瞧您說的,我跟他親是因為我妹,我跟你親,那可是打心眼里親近。” 葛天亮摸了摸下巴,又說:“這飯也不是不能吃,得看你怎么請了。” 周雷想一想,趕忙說:“葛總說怎么請咱們就怎么請……” “周雷,你跟我裝什么糊涂?怎么請你不清楚?不清楚那也別請了。” 周雷動作一滯,咽一口唾沫,聲音都有幾分不自在:“葛總,只要您一句話,什么樣的姑娘我都給你找來,再說,您什么樣的沒見過,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姑娘。” 葛天亮了然一笑:“是啊,我什么樣的沒見過,反過來,我要是惦記上了,那還真有幾分姿色……有些人艷福不淺,可惜啊,往后在東津,誰的勢力大誰能給你更多好處,你自個掂量。” ☆、第18章 這次應酬遠不及上次好對付,上次溫潤春水,這次驚濤駭浪,趙念舟點兒背,嘴巴又不如別人靈巧,論起來也就是有幾分莽夫之勇,連著喝了幾杯,有些上頭,趕忙坐下來,陳斌遞杯水給她,低聲說:“能推推吧,待會散場還有悶杯酒,這叫‘各掃門前雪’,正式點的場面左右都躲不過,留著量。” 說罷用自己杯子換了她的,趙念舟意外,她到公司與陳斌交集不多,這次湊巧坐一處,沒想到他還頗為細心,想一想,他大概不是出于紳士禮貌,怕她真醉了,丟的是公司的人。 葛天亮碰一碰李晉成桌子上的酒杯,靠在椅背上笑說:“李總就別謙虛了,我可是聽說,你是有名的‘公斤不倒’,這杯酒能有多大分量?難不成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晉成笑了笑,酒杯沒端。 葛天亮沉不住氣,說:“咱們心照不宣,李總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酒桌上不該談正事,我還是多嘴問一句,怎么個禮尚往來法?” 李晉成笑而不語,這次卻端了酒杯,道:“葛總覺得呢?” 葛天亮低一低頭,模樣有幾分輕傲,沉吟半晌低聲細語:“省里的消息我先賣個關子,市委辦要大刀闊斧整腐敗,‘陽光政務’地口號打的格外響亮……” 李晉成說:“我是正經(jīng)地生意人,政府那些事,抓的是松是嚴都影響不到啊。”葛天亮臉色變了變,他才笑著敬酒,葛天亮端了,兩人一起舉杯,一口悶,李晉成放下酒杯,遞了個臺階:“既定的事說不好,往后合作,葛總,咱們好商量?” 葛天亮滿意,又暢談一番。趙念舟往李晉成那邊看了眼,他臉色有點泛白,許是今天過于疲倦,又許是酒喝的有點過。到了最后一道兒,趙念舟跟著端杯,先抿一小口,不由地一愣,李晉成抬眼往她這邊看,趙念舟回神,神色如常地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