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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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三郎得了青衣的夸贊和佩服,當下更是高興的昂了頭。桌上的rou還有一小半沒吃完,他牽著青衣的手有些舍不得放手,想了想就紅著臉道:“你不是還沒吃朝食么?要不要——一起吃?” 青衣不知黑三郎心里原是想說讓她喂他吃來著,只是黑三郎骨子里有些小驕傲,這般沒羞沒臊的話他一時之間竟也有些羞于出口,于是到了喉間的話頭一轉,就變成了一起吃飯了。 青衣一早起來就為黑三郎準備朝食,雖然試味的時候也墊了些,但到底不夠充饑的。只是一早清早就吃rou,略顯油膩了些。 “等我一下,我的朝食還在鍋子里悶著呢。”青衣笑著起身道,“我這便去端了來,你略等等我!” 頗為不舍的讓青衣將手抽了回去,未能得償所愿的黑三郎忍不住鼓了rourou的臉頰狠狠的啃起rou骨頭來。 周圍的客人叫了半天的酒菜,但自打有了素兮和秀秀之后,黑三郎這小二就變得越發難使喚起來。如今秀秀一個小娃娃尚在睡覺,剩下一個素兮,縱使有三頭六臂,也有些支應不過來了。 忍饑挨餓了一宿的客人們瞧著黑三郎吃的那般豪邁,一時間眼都有些紅了。 可惜近來黑三郎脾氣越發大了,他們雖然心里抱怨的狠了,嘴上仍是有些不敢說了,只能拍著桌子繼續催道:“rou呢?rou呢?快餓死我們啦!” 青衣正在廚房里忙著關火盛粥,大老遠的聽不見客人們的怨憤聲,倒是忙著剁rou的高師傅耳力超群,著實有些被吵得煩躁起來。 略忍了忍,外頭卻是吵得越發厲害起來,終于忍無可忍的高師傅拉著一張滿是橫rou的臉,提了尚在滴血的剁骨刀就怒氣沖沖的跑出廚房喝道:“吵吵吵——都是餓死鬼投胎不成,千百年沒吃飯了嗎?吵得老子都沒辦法做菜了!再吵老子就直接提生rou出來給你們吃!” 眾妖一聽,有喜有憂,喜得是總算有人搭理他們了,憂的是搭理他們的不是黑三郎而是高師傅。 “唉,生rou也行啊!好歹上菜啊!”妖怪們嘟嘟囔囔的抱怨道,“胡姬去哪里啦?她在多好——” 話音未落,只聽見砰地一聲,半扇生牛就重重的落在了吵得最兇的客人面前。 眾妖登時噤聲抬頭望去,只見黑三郎好整以暇的拍了拍手,又露出那種叫妖怪后背發寒的微笑來。 “客棧的伙計難道就不能休息用飯嗎?”黑三郎皮笑rou不笑的冷聲道,“前頭那些個伙計就算不中用,好歹還能使喚使喚,你們不長眼的都給吃了,現在又開始抱怨我們服務不周到?若是嫌上菜慢服務不好,那就自個兒下桌工作如何?如今我們正缺人手,來一個收一個,來一雙收一雙!” 眾妖皆都委屈死了,要知道客棧百年偏移一次方位,輪到他們這個地方已經是好幾千年的事情了。以前的伙計什么樣他們都不曉得,又哪里知道是哪個沒心眼的家伙對伙計下手了!當真是冤枉啊!他們除了嚷嚷,當真是什么都沒干過!就算現在那群凡人從他們面前走過去了,他們也顧忌著客棧的規矩硬是沒伸爪子呢! 像他們這邊規矩老實的客人,去哪里都找不到了好嗎? “行了,菜已經給你們上了,趕緊吃趕緊滾。”黑三郎看見那群妖怪頂著一張五大三粗的皮相做出委屈扒拉的模樣就有些發毛,惡寒的揮了揮手后,他馬上又坐回位置,滿眼期待的望著廚房門等待青衣出來。 “唔——這樣下去,客棧怕是要關門了吧?”又一次見識了黑三郎的待客之道之后,高師傅頗為煩惱的抓了抓腦袋,唉聲嘆氣的提著剁骨刀回廚房忙去了。 ☆、159| 5.20 青衣端著自己的早餐出來的時候,正好與胡姬打了個照面。 此時的胡姬看起來有幾分憔悴,原本艷麗的姿容竟也有些楚楚可憐起來。 她手里提著一只血淋淋的獐子,當青衣略顯驚訝的瞧著看的時候,獐子還猛地抽搐幾下,以示自己還有一口氣在。 “你回來了啊……”青衣勉強笑了笑,頗有些心虛道,“可是吃過了朝食沒有?廚房里還有燉rou……” “不礙事的。”胡姬伸手輕輕撩開肩頭的散發,微微笑道,“我今日吃獐子就好,回頭我給你留一碗獐子血,你趁熱喝了,正好補補氣血。” 青衣一聽胡姬的話,差點臉都要白了。自打大家知道她的出身之后,看她的眼神總有那么幾分怪異。不論是高師傅還是胡姬,成日里都要留妖血給她,好似怕她餓極了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似的。 但她本身卻不甚喜歡妖血的味道,如今沒有季琦在邊上督促,她自然是不愿意喝的。 “我最近身體好著呢!”青衣唯恐胡姬也如季琦一般,盯著自己喝妖血,忙有些緊張的往后退道,“倒是胡姬你的臉色有些蒼白,今天的獐子還是全給你吃吧!下回……下回再分些給我就好!” 胡姬瞧著青衣對自己頗有些躲閃之意,神色間就有些失落起來。想當初,黑三郎未曾出現之時,青衣與她是何等默契融洽,雖然她從未直言未來之事,但依著她平日里的悉心照料和關懷,她還以為青衣是懂的。 如今看來,竟是她錯了么? 青衣見胡姬情緒低落,心里就越發愧疚起來。說起來,以往胡姬待她當真是盡心盡力,若非自己一開始就對她有所戒備,日夜擔心她會忍耐不住改主意提早吃了自己的話,現在兩人的關系,只怕要不輸于姊妹兄妹之流吧? 但這也只是假設而已。胡姬的心思,誰又能說的準呢?當初她想要拿自己做補藥修補自身的靈氣一事,是她親口承認了的。雖然現在她改了主意,但往事已矣,如今是再難回頭細看了。 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后,青衣復又鎮靜下來,按捺住心底那一絲愧疚,她努力微笑道:“那我這便去用飯了。” “嗯。”胡姬垂眸隱忍的點了點頭,待青衣從她身邊走過之后,面無表情的她手下一個用力,竟是將那半死不活的獐子硬生生捏暈過去了。 恰巧這時候,王得福一行的走商也準備出發了。 才提了行李下樓的走商們只一眼,就被美艷無雙的胡姬攝去了心魄,一時間都有些呆了,就那么張著嘴迷瞪著眼兒巴巴的盯著胡姬不放。 胡姬素來愛美,但凡她所使的器物,乃是客棧挑選的伙計,無一不是賞心悅目。尋常貌丑的妖怪,連她周圍十里的地方都不能進。如今突然冒出一群樣貌參差不齊的凡人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個不停,她心中就有些惱了,連帶著與黑三郎斗法重傷的怒氣也一并發了出來。 正發暈的走商們朦朧中聽見一道凌冽的鞭聲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緊跟著他們腳下一軟,竟是一個接一個如同滾石一般骨碌碌的滾下樓梯去了。 “哼!”解了一口氣的胡姬冷笑著收起鞭子,然后一轉身就頭也不回的往廚房去了。 眼看著那群凡人哎呦哎呦的抱著頭在地上打滾痛叫,白餓了一夜的妖怪們皆都哈哈大笑起來:“胡姬干的真真是好!可算是讓我們也痛快一把了!” 王得福一行人哪里遭遇過這樣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個不小心,就在滿大堂的客人面前丟了這么大一個丑,饒是皮厚心粗的莊稼漢子們,也臊得慌了。 “唉……王二哥我們快些走吧!”鐵柱悄悄的用胳膊頂了頂身邊的王得福小聲道,“而且我一夜沒見到錢旺了,他別是在外頭迷路了吧?咱們得去找他啊!” 王得福一面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面后怕的暗自嘀咕道,他明明是心悅青衣小娘子來著,怎么才瞧了那個美人兒一眼,就什么都顧不上了?是了,這客棧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只怕那美人兒,是個專魅惑人心的妖怪吧! 一思及此,他連后背都涼了。 小心的摸了摸懷里的東西,特意找尋客棧而來的王得福有些煩惱的嘆了口氣:“你們先出去,在門口等我吧!我為大家伙兒結了賬就來。” “哎——”鐵柱痛快的應了一聲,馬上就拉著其他人往外頭跑了。 黑三郎好不容易等了青衣來,這會兒兩人正高高興興的坐一起用飯。誰知還沒吃幾口,就有一個凡人湊上來要結賬。 黑三郎本想說讓王得福等著,不曾想青衣一聽見王得福說要結賬,她便毫不猶豫的起身往柜臺去了。 “伙計,真的得招幾個伙計了!”眼巴巴的目送青衣離開位置的黑三郎磨著牙氣鼓鼓的嘟囔道,“今日便弄幾個來!” 說罷他就轉頭將大堂里的客人們都一一掃視過去,那冷颼颼的眼神,險些沒把客人們都嚇趴下了。 唉,為何如今的客棧會這般可怕呢?以往可不是這樣的啊! 眾妖們一面抖心肝,一面垂頭縮背不動神色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那滿臉不快的黑三郎盯上了自己。 眾妖的恐慌青衣并未注意,她這會兒正用心數銅錢。 王得福一行人數不少,也難得他們都付得出房錢來,是以青衣便按著人數一份一份的算,銅錢多一個不行,少一個也不行。 王得福巴巴的看著青衣為他算賬,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半響才出聲道:“青衣小娘子,不知你的賣身錢是幾何?” 青衣略顯驚詫的抬眼瞥了王得福一眼,手下依舊不停的繼續數銅錢,并未搭理王得福的問話。 王得福問這個問題前,心中隱約就已有了答案。這個問題他頭回來客棧的時候,就問過青衣,只是那會兒他什么都不曉得,只一味的憐惜青衣一個柔弱的小娘子在客棧里煎熬的太苦了些。如今的他,對客棧的詭異之處卻是心知肚明,是以他再開口,就有些信心不足了。 而青衣也果然沒有搭理他的問題。想來……對她而已,這個問題是個可笑而又無望的希望吧? 如此一想,王得福看青衣的眼神就越發的憐惜起來。 青衣叫王得福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舒服。但念及王得福心善,她雖然覺得心中不快,還是隱忍著沒發作,只甩了一張冷臉給王得福看。 不曾想王得福這人心憨,且他本就不熟悉青衣真性情,還當青衣一貫如此,是以他的目光并未有絲毫收斂。 好不容易數清楚了渡資,青衣提筆就往賬本上記了起來。 珠寶首飾、雪花銀、古董字畫,想不到這回,王得福竟帶了不少好東西。 但賬房先生忒精明了些,任是青衣如實抄錄了一堆財物,賬本上的帳仍是未結清。 青衣不自覺就皺了眉道:“銀錢不夠,你是要再拿點寶物墊上,還是少領幾份渡資?我可先說清了,沒有渡資,你們中有些人是過不了河的!” 王得福竟也不吃驚,他默默的從懷里掏出個小匣子來遞給青衣,口中低聲道:“這東西據說也是件罕見的寶物,不知道可還夠補差數不?” 青衣并不言語,只伸手接過匣子,對著琉璃燈開匣驗貨。 匣子本身不大,也并不珍貴,看起來就是個枕木掏空了內芯做的。但叫青衣驚訝的是匣子里的東西。 青衣盯著匣子里絲絨墊上的那顆大珠子頗有些難以置信。瞧這珠子的大小,模樣,竟和今早她和黑三郎一起賞玩過的鬼火珠一般無二。 但黑三郎才說過,這東西也算是難得的了,于是她便有些不信邪的將珠子拿起來對著琉璃燈照了起來。 透過琉璃燈清冽明亮的燈光,青衣能看到珠子里各色光彩濃淺交織,如同活物一般不斷翻涌著。這急速變幻的虛幻影像,雖與早上看的鬼火珠有些許差別,但大致是一種東西。 且她不過是拿起來一小會兒,她便覺得身上也有些發涼了。 看來這東西,也是鬼火珠! “這東西你是哪里來的?”青衣將鬼火珠放回到匣子里,抬頭看著王得福道,“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來的東西。” “這是我的東家給我的。”王得福憨厚的笑了笑,隨手又從懷里摸出一只錦囊道,“這里還有一顆呢!東家說,這東西留一顆就夠用了,另一顆與我做房錢。” 被稱為世間罕見的東西,王得福一拿就是一雙,饒是見多識廣的青衣也有些啞然了。她意味不明的看了王得福一眼,仍是敬忠職守的低頭記錄起來。 這回賬房先生又變得大方起來了,竟自動消掉了一部分珠寶首飾。 青衣還是頭一回看見賬房先生將到嘴的肥rou吐出去的,當下就神情古怪的將那些珠寶首飾退回給王得福道:“那是鬼火珠,的確是少見的寶物,足夠抵房錢了。你且將這些收起來吧!” 王得福依言收回了珠寶,待將渡資都揣進懷里之后,他方才戀戀不舍的看了青衣一眼道:“那我……這便走了,青衣小娘子,你多多保重,等將來我出人頭地了,再想法子……” 他的承諾他只說了一半,因為他現在并沒辦法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男子漢大丈夫,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能隨便許諾。 “那么,祝愿客官一路平安。”青衣由衷的祝福道,“一路切記莫要亂逛,我想你走過一回了,定然是清楚的。” 王得福喉頭微堵的點了點頭,磨蹭了幾步,終究還是咬牙走了。 ☆、160|5.20 在眾人都想著怎么回家的時候,鐵柱卻拉住了王得福不安道:“王二哥,大家都是一起出來的,天南地北的走了這么一遭,要回去也要一起回去啊!錢旺他還……他還沒找著呢!” 王得福心道,那錢旺只怕是兇多吉少了,且,就算錢旺僥幸活著回來了,大家伙兒也不會是一起回去的。 這其中的原因,他自然是不可能跟鐵柱這個外人說道的,只是瞧著鐵柱堅持,又覺得那錢旺有些可憐,于是他想了想,還是招呼其他人一起找人了。 眾人都道,出門在外,全靠大家伙兒互相關照,如今同伴有難,自然是要幫忙的。 虧得這附近沒有多少岔道,只得一條大道和幾片樹林,走商隊人數又不少,一行人分頭找尋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了錢旺。 或者說是錢旺的尸身。 鐵柱又是震驚又是無措的在錢旺的尸首邊起起坐坐,他抖著手推了推錢旺,待感覺到錢旺的尸身都已經冰冷僵硬起來了,他這才嚎啕大哭起來:“哎呦喂錢旺啊——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我可怎么跟你老娘交代啊?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我……早知道我就不攛掇你一起出來了,連累你丟了小命,我夜里怎么睡得著啊——” 王得福和其他人都有些膛目結舌,好生上前勸慰了一番后,鐵柱總算緩過勁兒來了。他胡亂的抹了抹臉,硬是拉著王得福的衣袖哀求道:“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如今錢旺自個兒不小心,白將性命交代了,我帶不回去活人,好歹帶具尸身回去吧?不然他老娘可怎么饒得過我?” 王得福心道,人家好好兒一個兒子活蹦亂跳的出了門,再回來就是具冷冰冰的尸首了,他老娘要的可不是尸首,而是活生生的兒子,只怕見了尸身,也照樣饒不過鐵柱。 且回家路途遙遠,他們來時就費了好幾月的功夫,回去少說也得在路上耽擱幾個月吧? 再說尸體這東西,素來都是存不住的……一日尸僵,三日*,四日就會生出蛆蟲來。且不等蛆蟲吃光了尸身,那腐rou尸水就都生出尸毒來了,若是淅淅瀝瀝的流淌下來,活人略沾上一點,就會染上尸毒。但凡中尸毒的人,若無懂行的人救治,那必定是死定了。腐rou尸水且不論,那尸臭更是熏人,別說是一路押送,便是在土里埋得淺了,那味道也能熏得人透不過氣來,更別提近身運送了。 王得福光是想想那場景,就已經有些挺不住了。他原是獵戶,尚且撐不住,更遑論剩下那幾個只懂刨地收糧的莊稼人了。須知便是莊稼人,種田漚肥的時候也是咬牙忍過來的,換成尸體腐臭……略想想就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