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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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嚶嚶——青衣——嚶嚶嚶——” 這哭聲聽著著實有些耳熟,被擾了氛圍的青衣頓時清醒過來,待到回頭一看,就見蛛娘一臉害怕的抓了她的衣袖抽泣道:“青衣——大人丟了——” “什么大人丟了?”被擾了好事的黑三郎猛地縮回手,一轉(zhuǎn)臉就沉了一張臉,神色不虞的怒道,“別是那個書呆子丟了吧?” 蛛娘一聽這話,卻是哭的更兇了,她哽咽著點點頭,卻是語不成聲的哭道:“大——大人昨夜——就沒回來——我找了一宿,還是沒找到——嗚嗚嗚——大人,他到底是凡人——要是——要是——嗚嗚嗚——” 蛛娘著實愛哭了些,哭的簡直有山崩地陷之危,青衣離得最近,首當(dāng)其沖,險些沒被震暈。 她心有靈犀的明白蛛娘未完的后半句是什么,書呆子到底是凡人,要是不慎被妖怪抓去了,只怕會小命不保。 被蛛娘的哭聲弄得耳朵翁翁直響的青衣求救的望了黑三郎一眼。 “嘖,閉嘴!”黑三郎也有些受不住,登時臉一黑冷酷道,“他好歹是費家的后代,除非那些個妖怪不要命了,否則誰敢吃他?” 蛛娘被黑三郎威壓一震,登時噤聲不敢繼續(xù)哭了。 得了清凈的青衣暗中舒了一口氣,她輕輕拍了拍蛛娘的背,細(xì)細(xì)回想了一番才道:“最近見著書呆子的時候,仿佛是昨天上午吧?” “大人可惜那些盛放的紫藤花,便急忙忙的跑去找你們了。”蛛娘含淚道,“我本來還在窗邊看的,不曾想一個錯眼不見,他就不見了……” ☆、115| 6.8 紫藤花7 聽了蛛娘的話,黑三郎與青衣對視一眼,卻是同時想起在他們離開之時,那憐花的書呆子還堅持要守著那些紫藤花。 于是他們馬上就趕去馬廄瞧了。 馬廄邊上的那株紫藤花猶開的如火如荼,隨風(fēng)搖擺的紫色花穗仿佛比昨日更艷麗了些,最叫青衣奇怪的,那片被她和秀秀剪禿的藤蔓上竟神奇的又開出了茂密的花穗來。 難以計數(shù)的蜜蜂來來回回不斷地穿梭于花朵之間之間,一時間蜂翅扇動的嗡嗡聲不絕于耳。 青衣被那密密麻麻的蜜蜂弄得頭皮發(fā)麻,當(dāng)下就忍不住往黑三郎身后躲了躲。 黑三郎面無表情的掃視了那群蜜蜂一眼,卻是沉聲道:“一蜂巢中有蜂數(shù)千,而萬中有一,才得機(jī)緣修煉成妖,如今你們之中卻有六七個機(jī)緣,著實不尋常。” 黑三郎話音剛落,那忙碌著采花的蜜蜂們就如炸了窩一般,不分南北的飛竄起來。 見群蜂亂舞,似有逃離之意,掛心費書生的蛛娘登時就急了。不等黑三郎吩咐,她便猛地俯身用力掙動了一下四肢。 躲在黑三郎背后默默觀察那些蜜蜂動向的青衣忽然就聽見身側(cè)傳來一陣破空的唰唰聲,緊跟著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面前劃過幾道銀色的細(xì)線。 那些細(xì)線當(dāng)是半透明的,每當(dāng)角度偏轉(zhuǎn)之時,它們就消失不見了。 未等青衣反應(yīng)過來是這些絲線是什么東西之時,又有一道米分色的殘影如風(fēng)馳電掣般的從她的眼前閃過。 群蜂逃竄的身影忽然就被固定在了半空中,它們死命的掙動著翅膀,卻死活動彈不得。 青衣詫異的眨了眨眼睛,待到弓身四肢并行的蛛娘懸浮于半空之中,并以一種靈巧到近乎詭異的身姿慢慢爬到那些蜜蜂的旁邊。 太陽無時不刻不在輪轉(zhuǎn),當(dāng)光線偏移之時,青衣驚嘆的看見,一張精致的大蛛網(wǎng)憑空出現(xiàn)在了紫藤蘿與大地之間,那些半透明的蛛絲在陽光下折射出銀亮的微光,而那些蜜蜂,就那么無助的黏在蛛網(wǎng)之上,再怎么掙扎都逃脫不了它們天敵的靠近。 “抓住了。”蛛娘在自己結(jié)成的蛛網(wǎng)上靈活的爬動起來,她并未伸手去碰觸那些被困的蜜蜂,而是偏頭怯生生的對著黑三郎道,“大人,它們肯定知道費大人的行蹤的……” “唔。”黑三郎見蛛娘難得顯出了身為妖怪的能力來,卻是有些興起,他笑瞇瞇的將那堆被抓的蜜蜂看了一遍,然后半是玩笑半是命令道,“即使你抓住的,就由你來審問好了,反正蜜蜂原就是蜘蛛的獵物之一,倘若它們不配合,你正好借機(jī)墊墊肚子。” “……是。”蛛娘不甚堅定的應(yīng)了一聲,再低頭看那些蜜蜂,那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都有些泛白了。 被抓住的蜜蜂多是為啟心智的普通蟲子,無論是采花釀蜜,還是遇敵逃跑,被困掙扎,皆都是刻骨入髓的本能,在本能的驅(qū)使下,它們只能不停的掙扎而已。 但其中卻有兩只體型略大,半透明的翅膀上隱約還有一抹赤色的紋理,在看見那體型巨大的蜘蛛毫不猶豫的朝自己走來之后,它們終于害怕的出聲了:“我們來這里是得到了允許的,紫藤花答應(yīng)給我們花蜜和花米分了,我們沒有偷東西,所以不要吃我們!” 青衣昨夜才被紫藤花弄得心神難安,如今又聽見紫藤花三個字,便不自覺豎起了耳朵,一副十分認(rèn)真的傾聽模樣。 黑三郎卻是根本不把尋費書生的事情放在心上,這會兒將事情交給蛛娘之后,他便袖了手,只顧著偷看青衣了。 蛛娘見蜜蜂開口了,登時面上放出一點微光來,她俯頭貼在那蜜蜂邊上的一根蛛絲之時,很是急切的問道:“我不會吃你們的,只要你們能告訴我費大人去了哪里,我馬上就會放了你們的。” “什么費大人?”小蜜蜂一頭霧水的反問道,“我們只認(rèn)識女王大人和紫藤花大人,其他大人一個都不認(rèn)識呢!” “怎么會不認(rèn)識呢?”蛛娘聽小蜜蜂如此回答,一時急的又要哭了,她手足無措的在蛛網(wǎng)上來回轉(zhuǎn)悠了幾圈,半響才帶著哭腔叫道,“怎么會不認(rèn)識呢?大人今早還幫你們保護(hù)紫藤花來著,要不是他,你們這會兒哪來的蜜可以采?” “花兒可以隨便采的,紫藤花早就說了,花兒可以隨便采,只要有人喜歡,采多少都沒關(guān)系,所以——”小蜜蜂們不懂什么蛛娘說的話,在它們看來,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要互相分享的,出了偉大的女王大人,其他蜜蜂都沒有所謂的階級等級和高貴之分,它們?nèi)找共煌5男燎趧谧鳎帽M一生的時光為女王大人服務(wù),“所以不需要保護(hù)啊!” “什么?”蛛娘難以置信的張開嘴,巨大的蛛網(wǎng)因為她的激動而略微顫動起來,被困的蜜蜂不明所以,只知道更激烈的掙扎而已。 “這里的紫藤花如果被摘完了,我們就會去更遠(yuǎn)的地方找新的蜜源。但是——”小蜜蜂抖動著翅膀繼續(xù)道,“現(xiàn)在紫藤花還開的很好啊!昨晚她還跟我們說,過幾天會開更多更多的花給我們采蜜,叫我們千萬不要飛遠(yuǎn)呢!” “你們在這里飛來飛去的,怎么可能沒有看見大人?”蛛娘不關(guān)心什么紫藤花的,她只擔(dān)心費書生,雖然小蜜蜂一直說它們不認(rèn)識費書生,她猶不死心,只反復(fù)念叨道,“大人,大人在這里走來走去的,你們肯定看見了,他穿了白色衣衫,早上為了趕去護(hù)花,連靴子都未穿,你們肯定看見了,穿白色衣衫的凡人——” “啊!白色衣衫的凡人啊!”像是終于想起來了,小蜜蜂抖了抖自己的六條腿,很是率真的指了指遠(yuǎn)處道,“我見過我見過,那邊好遠(yuǎn)好遠(yuǎn)的地方,大概是要飛一個時辰的距離,紫藤花原來是長在那里的,那里偶然出現(xiàn)了一個穿白衣的凡人,他掐了一堆紫藤花做了一個花臺,然后紫藤花突然就跑到這里來了……” 青衣和黑三郎見蛛娘忽然就抬頭眺望起西邊來,不自覺也跟著抬頭看了起來。西方只有綽綽約約的一點遠(yuǎn)山的影子,其他竟是什么都沒有。 “……不對不對!”熟悉費書生的蛛娘一聽聞它們記憶中的白衣凡人會辣手摧花,下意識就反駁道,“費大人素來憐花惜草,日日都說一花一木都是天地靈氣所蘊的瑰物,比尋常珠寶更值得品味,那樣的大人,怎么會一反本性的去摘花呢?你再想想,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他?” “果真是費家的后人,雖然平日里看著不甚中用,但到底有些慧根。”一邊袖手旁觀的黑三郎偏頭對青衣笑道,“可惜他們生來就是與妖為敵的,再怎么懂妖道,臨到頭還是除妖士。” “誒?”青衣被黑三郎隨口說的話弄得有些迷糊,以往她只知,書呆子的氣息叫妖怪們害怕,雖然他本人并無自覺,但實際上妖怪們還是暗暗戒備著他的,是以他在客棧里半仆半客的時日里,并無哪個不知好歹的妖怪敢對他出手。 換句話說,書呆子著實有些傻人有傻福了。 但知曉書呆子有嚇退妖物的體制并不意味著知曉他有個除妖士的背景啊,動不動就被黑三郎隨口道出的秘密唬住的青衣只能探詢的望著黑三郎道:“總覺得三郎你什么都知道呢!好厲害!” “那是當(dāng)然!”得了夸獎的黑三郎馬上就挺胸?fù)P起下巴,一臉驕傲的說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青衣被黑三郎那驕傲的小模樣逗得一笑,待想起那不知所蹤的費書生,那笑容又收了回去。 這頭小蜜蜂茫然的抖著翅膀努力回憶半天,直到蛛娘都快哭出來了,它才啊的一聲,又巴拉巴拉的出聲道:“我又想起一個白衣人來了,那時候我第一次出蜂巢去采蜜,當(dāng)時紫藤花纏了一個白衣人,就那么開了好多好多香香的花兒,我去采蜜的時候,那個被纏在藤蔓底下的白衣人還遞了一朵紫藤花給我呢!” “不是不是!那個白衣人也不是費大人!”蛛娘見小蜜蜂著實有些不靠譜,回憶了半天越說越離譜了,她急的狠了,就又開始在原地胡亂轉(zhuǎn)起圈子來,帶的她手腳下的蛛網(wǎng)抖動的越發(fā)厲害起來。 輕柔的春風(fēng)將滿溢的花香吹散開來,紫藤花在清風(fēng)中搖擺不定,花葉搖擺的沙沙聲驟急驟緩,如同春雨降臨時的奏樂。 記憶少的可憐的小蜜蜂聽了那沙沙的花葉搖擺聲之后,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啟示一般,忽然就大聲叫道:“啊,這回說的白衣人大概就是你要找的人啦!今早他在這里惹毛了一群蜜蜂,然后就被蜜蜂們搬回去交給女王大人發(fā)落啦!” ☆、116| 6.8 紫藤花8 蛛娘一得費書生的消息,當(dāng)即就跑去找蜂巢去了,誰知找到蜂巢之后,蜂巢里的蜂王又道,那白衣的凡人已經(jīng)被紫藤花要去了。 對著氣勢洶洶的蛛娘一行,蜂王如是道:“要知道紫藤蘿素來有個習(xí)慣,它們必要纏樹而生,獨自不能存活。這株紫藤蘿因機(jī)緣巧合生在了客棧邊上,被靈氣一催,尚不及纏樹便在馬廄邊上開了花,如今突然來了個白衣的凡人,它自然是要要了去充當(dāng)依附的樹的,不過你們放心,紫藤蘿是不會傷那白衣人的性命的。” 青衣聽了只覺子虛烏有,草植中多有纏物而生的種類,譬如菟絲子,凌霄花,牽牛,使君子等,其中尤以菟絲子最為典型,但它們皆是纏樹而生,而非纏人而生,如今蜂王此話一出,饒是身為妖怪的蛛娘也一臉的難以相信。 “大人就在這里是嗎?”不等蜂王多說,蛛娘就神色焦急的撲向那茂密叢生的紫藤蘿之中,她用力扒開紫藤蘿那堅韌糾纏的藤蔓。盛開的繁花因藤蔓的撼動而猛烈的搖擺起來,花葉攢動的沙沙聲越發(fā)浩大起來,緩緩流淌的香氣如同翻涌的波濤一般動蕩起來。 蛛娘咬著牙努力,當(dāng)層層疊疊的藤蔓被扯開之后,她果然看見一角白色的衣袍正靜靜的垂落在藤蔓的縫隙之中。 “啊,大人——大人——”蛛娘欣喜的叫出聲來,手下的藤蔓仿佛在慢慢收緊,但在急于救人的蛛娘眼中,這點子反抗根本不算什么,她一面叫著費書生,一面克制不住激動而變幻出原型來。 正專注的看著蛛娘動手的青衣始料未及,當(dāng)變回原形的蛛娘張開她那張有著鋒利螯牙的大嘴狠狠的咬斷那些微微滑動的藤蔓之時,心有陰影的青衣登時頭皮一炸,連忙扭頭不敢再看了。 見青衣害怕的黑三郎下意識就握住了青衣的手。 得到安慰的青衣虛弱的對著黑三郎微微一笑,又深深吁了一口氣,這才鼓起勇氣回頭直面蛛娘的原型。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蛛娘就已經(jīng)將被纏于中心的白衣人的大半個身子拖出藤蔓叢了。 青衣見那白衣人披散著一頭長發(fā),一動不動的趴伏在蛛娘懷里,仿佛是陷入了昏迷之中,想了想還是伸手撥開了披散在對方面上的發(fā)絲。 當(dāng)費書生那神色安詳?shù)哪橈@露出來的時候,青衣不覺松了一口氣。雖然費書生時常幫倒忙,又愛啰嗦,但長久相處,好歹也生出幾分交情來了,如今見他果然無恙,她略懸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哎呀你們不能把他弄出來的!”蜂王抖著翅膀驚慌道,“快放回去放回去——” “不行——”蛛娘不愿聽從蜂王的言語,這紫藤蘿放著好好兒的屋檐梁柱不纏,偏要纏個凡人,怎么想都不對勁啊,是以在拒絕了蜂王的要求之后,她拼盡全力,愣是一口氣將費書生從藤蔓從中完全拖出來了。 “糟糕——”蜂王見白衣人被囫圇拽出,那盛開的紫藤花已有萎?dāng)≈畡荩显匐y挽救,當(dāng)下就惋惜的叫道,“紫藤花需纏樹而生,這株紫藤蘿生不逢時,偏在客棧邊上萌了芽,倘若只是一般凡草也就罷了,偏又浸染了靈氣,在他們的期待中開了花,如今它棄木就人,原本只需一月,待花信一過,便可成妖,誰知你這般心急,不等它成功就硬生生斷了它的命根了!可惜啊——太可惜啦——” 就在蜂王扼腕痛惜之時,那繁花似錦的紫藤蘿果真開始枯萎起來,不過是眨眼功夫,那滿樹的紫色花穗便齊齊化作了一串串發(fā)硬發(fā)脆的干巴巴的模樣了。 膽小的蛛娘摟緊了懷里昏睡不醒的費書生頗有些不知所措,她慌亂的偏頭望著青衣,那淚汪汪的眼眶里滿是水澤,仿佛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一般。 從生機(jī)勃勃的繁花到毫無生氣的枯藤,不過是眨眼的功夫而已,連紫藤蘿為何要纏人的原因還未想明白的青衣一時有些傻眼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只能探詢的去看黑三郎。 “死了便死了。”黑三郎淡淡道,“妖界從來都是弱rou強(qiáng)食,適者生存而已。只可惜那些紫藤花了,開的那般好。” 青衣心中微微一蕩,自來了三途川客棧之后,她所目睹的死亡,沒有上千,也有數(shù)百了,別說那些誤入三途交界的凡人,便是妖,真有命背的,死也不過是剎那的事情而已。 雖然可惜,但到底與自身無甚關(guān)系,青衣嘆息一聲,便不再放在心上了。 “快送書呆子回房吧!”回轉(zhuǎn)心神的青衣無法確定那紫藤蘿是否真的對凡人之軀全然無害,便催著蛛娘道,“回房后記得檢查一下他的身體,凡人不比妖怪,到底是脆弱些。” 蛛娘也十分擔(dān)心費書生的身體,當(dāng)下嗯了一聲,手下一撈,卻是將費書生打橫抱起,就那么疾步往客棧沖去了。 現(xiàn)既已尋回了失蹤的費書生,青衣也就不想在這里繼續(xù)待下去了,畢竟目睹一株美麗的紫藤花枯萎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待到青衣和黑三郎離開之后,失卻一處蜜源的蜜蜂們先是圍著那枯萎的紫藤蘿轉(zhuǎn)了幾圈,等它們發(fā)現(xiàn)這里再無任何花香和花蜜之后,它們便毫不猶豫的掉頭飛走了。 “唉——”沒能挽救紫藤蘿性命的蜂王深深的嘆息一聲,就那么郁郁寡歡的回到了蜂巢深處了。 是夜,青衣再度從睡夢中醒來,昨夜那突如其來又神秘消失的濃郁香氣再度襲來。 心神不穩(wěn)的青衣邁著虛浮的腳步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在素兮的美人燈的引路之下,她穿過空無一人的大堂,又一次站在了清冷明亮的月光之下。 這夜的月亮已不復(fù)昨夜圓潤,銀亮的月光將那漫無邊際的花海照的格外動人,隨風(fēng)搖擺的花穗如同舞動的美人,錯落有致的跳起了群舞。 在無邊的花葉搖擺聲中,那朦朧的紫色虛影再度出現(xiàn)在青衣的面前。 “青衣,奴有事求——”虛影恭敬的跪在青衣的腳下,它的手上正捧了一只青黃色的籃子,內(nèi)有滿滿一籃的紫藤花。當(dāng)它仰面對著青衣說話之時,青衣便發(fā)現(xiàn)這個虛影除卻無實體,其他和尋常人幾乎無異。 “……你到底是誰?”清醒過來的青衣低頭看著這個虛影,她已不像昨夜那般驚慌失措,趁著這個虛影還未消散之前,她連忙問道,“你要求的事情又是什么?” “奴有一郎君,現(xiàn)在主人手上,主人有命,令奴務(wù)必將你帶到他的面前。”虛影輕聲道,“但奴的郎君素來良善,在奴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叫奴不要遵從主人之命。奴心知與郎君一別之后,再難相會,如今奴已是性命難保,只求你能想法子救奴的郎君出來——” “為什么”初聞這個虛影竟要違背它的主人的命令,青衣驚訝之余,又十分疑惑,沉默許久后,她還是開口問道,“你為什么會性命不保” “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了,奴等生為紫藤蘿,只能纏樹而生,倘若失去了那棵樹,自然只有死路一條了。”虛影輕聲道,“如今奴的樹已失,左不過幾日,奴便要煙消云散了……” “……你……不是已經(jīng)攀附在雷騰身上了么?”青衣偏頭瞧了瞧雷騰那被紫藤花掩蓋的身軀,只覺這虛影說的有些不通,想了想就道,“既然必須要纏樹而生,你可以換棵樹——” “并非是樹就可。”虛影輕輕搖了搖頭,嘆息道,“旁人只道奴等紫藤花妖無甚根骨,非要依附他物才可生存,因此也認(rèn)為,奴等只要有樹便可活,卻不知奴等最是死心眼,若非中意之人,是絕不會依附而上的。且,奴等一旦選中一人,非死不再放手……” “奴與奴的郎君,相伴已是百年。百年前,自偶然見了郎君之后,奴便日夜癡等,久不開花,時常來取蜜的蜜蜂見奴癡情,便做了那牽線的紅娘,將奴的郎君帶到了奴的面前。奴歡喜之時,便化作個凡間小娘子的模樣與郎君定情。自那以后,我們夫婦同心,長相廝守,轉(zhuǎn)眼已是百年,如今再要奴移情別戀,卻是不能了!” 青衣見虛影說的情真意切,大有堅貞不屈的意味,不覺有些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