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陳英從一個大家閨秀,正式蛻變為一名士兵,跟著陳老國公身邊上陣殺敵。 皇上派陳老國公作為督軍,是可以不上戰場的,可是看到北地蠻族殺我大越將士,老國公紅了眼睛,熱血沸騰,并在戰場上找到當年的感覺。 “對了,顏顏,夏若雪不是和袁煥之定親,還沒成親呢?” 傳來的消息,都是朝中事,沒一點八卦。陳英拉著莫顏的手,二人閑話,墨香跟在一旁,端茶倒水地伺候。 客棧的偏廳,鋪著厚厚的毛毯,在桌子下面有一個放置炭盆的架子,用來暖腳,還有一個可以燒水的小火爐。 天冷,倒的茶水,一會兒就涼了,只能不停地燒水沏茶。 “我帶了幾個紅薯,北地出產,紅心的,比京都的甜,正好放在火爐中烤著吃。” 陳英找出一個布袋,把紅薯拿給墨香,又指著桌子上面零零散散的布袋,“這些都是北地的特色,有熏魚,木耳,菌菇,還有一些零碎。” 陳英也不想讓莫顏去邊境,兩國開戰,軍情緊張,又不能上戰場,去了平白沾染血腥氣。 邊境有的東西,濟州城也有賣,這些是陳英早就準備好的,閑暇時走遍了老字號,本來準備托人送到京都,誰想發生了變故。 客氣的話,莫顏沒有多說,而是記在心里。她也有一個包裹,單獨送給陳英,有防水保暖的皮靴,毛襪子,還有幾樣補血補氣的藥米分和藥丸。 其中一些藥米分是祝神醫幫忙配置,墨香上次手破開一個小口子,藥米分一灑,很快止血,第二日結痂,都是珍貴的藥材,藥效強大。 很快,灶膛里傳來紅薯的香氣,在邊境,吃不飽飯的窮苦人家,才會頓頓吃紅薯,吃的多了,嘴里總有一股酸味。 莫顏很少有吃紅薯的機會,剝開烤焦的外皮,里面是冒著熱氣的紅瓤,又香又甜,連帶著墨冰和墨香眼饞得很,把陳英帶來的紅薯全部烤熟,主仆三人吃了個過癮。 ☆、第047章 玩起了角色扮演 京都的初冬總是伴隨著小雨,雨后,天氣寒涼,帶著一股潮濕的氣息。屋子里若是不燃上炭盆,總覺被子能擰出水來似的。 護國將軍府上下,都在忙碌著,護國將軍夫人李氏四十歲生辰就要到了。大越有個習俗,女人四十是一道坎,如果這一年能平順的度過,就會平安到老,有子女的婦人,無論貧賤還是富貴,都很重視這個生辰。 很顯然,李氏運氣不好,沒趕上好日子,一大早,御林軍便拍響了府中的大門,皇上接到匿名的折子,上面列舉袁將軍通敵叛國等幾大罪狀,思路清晰明確,萬俟御風出其不意,派御林軍上門搜查。 護國將軍府絕對不是第一家,只是武將人家被卷入其中,難免人心惶惶,這個節骨眼,北地開戰,大吳和大越戰事一觸即發,正應當好好安撫武將的時候,此舉不免讓人寒心。 通敵叛國為真,但是袁家父子經營多年,手下有不少暗樁,那些往來的書信全部都密語,早早燒了,就算在護國將軍府上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御林軍在書房等亂翻一通之后,迅速撤走,萬俟御風心中明白,此舉不過是給護國將軍提個醒,于太后在奪權之爭中處于下風,識相點就應另投明主。 李氏嫁到護國將軍府二十多年,還沒見過這陣仗,而且今日是她四十的生辰,總感覺不妙,冥冥之中,老天正在暗示什么。 李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高漲的情緒全無,一個人在房門中黯然神傷,袁煥之見狀,安慰許久才讓娘李氏見了點笑容。 “袁郎,那封匿名的奏折,是誰寫的?” 阿蘇見袁煥之進門,立刻關上房門,她在護國將軍府上有些地位,明面上是袁煥之的通房,下人們稱呼她阿蘇姑娘。 御林軍來搜查,并未進后宅,阿蘇消息靈通,已經聽二進門的守門婆子說了,婆子形容得繪聲繪色,御林軍們為皇上辦事,一點沒給護國將軍府上留面子。 “如果真有匿名奏折,我懷疑永平侯。” 袁煥之雙手握拳,手背上青筋突起。永平侯近期很反常,總是他作對,提到親事也遮遮掩掩,根本不把他這個未來女婿放在眼里。 “這么做,他有什么好處?” 阿蘇為袁煥之倒了一杯水,輕柔地用手掰開他緊握的雙拳,“袁郎,消消氣。” 袁煥之只是懷疑,他拿不準到底是不是永平侯干的,還有一種可能,匿名奏折是子虛烏有,皇上看不上袁家,此舉是給袁家警告。 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什么好現象,說明袁家被盯上了。 關于和夏若雪的親事,每次被提起,袁煥之就無比煩躁。 原來以為,永平侯寵愛女兒夏若雪,這門親事,對護國將軍府有利,誰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面,機關算盡,要娶個殘花敗柳不說,還絲毫沒利用價值。 “永平侯府也是一團糟。” 袁煥之緊皺雙眉,眼中閃過一抹陰狠,很快消失不見,他握住阿蘇的白嫩的雙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撫摸著胡茬。 夏明軒有個通房丫鬟,因為有身孕被抬為姨娘,鬧得京都滿城風雨,人盡皆知,有規矩的人家,誰也不愿意和永平侯府結親,都怕自家女兒一進門就撿個便宜兒子。 那姨娘柳葉有兩把刷子,在大呂氏和夏若雪的迫害之下,愣是生下一個健壯的男娃,為夏明軒添丁。 據說,生子那天很是危險,孩子已經冒出頭,被穩婆往里推,差點一尸兩命,還是小吳氏派人找到夏明軒,又派自己院子中有經驗的老嬤嬤前去,才及時制止這一慘象的發生。 本來家丑不可外揚,也不知是誰嘴快,竟然傳揚出去,一時間再次成為京都茶余飯后的話題,連百姓們都知道了,紛紛鄙夷永平侯府做事不地道。 在嫡子為出世之前,容不下庶子,就算當年打了柳葉的孩兒,懂規矩的人家,知情之后也只會豎起大拇指。 偏生侯府有人裝圣母和心善,既然如此,卻在接生時加害產婦,這簡直讓人聽著毛骨悚然。 “唉。” 袁煥之摟著阿蘇,身子慢慢地放松,無論和多少女子逢場作戲,都不是他的本意,他心里只有阿蘇一人,為了她,就算舍命都可以。 “永平侯府名聲徹底壞了,怎么都洗不白,這幾天早朝,還有大人用同情的眼光看我。” 當初花燈節,袁煥之當著皇上的面前坦言,夏若雪才是心中所愛,現在看來,當時等于自己打臉,都怪那個扔絲絳的小人,不然怎么會到現在不上不下的境地。 “袁郎,此事先放一放。” 阿蘇眼中閃過笑意,她接到父兄來信,北地戰事,大越很被動,破城指日可待。 大越是一塊肥rou,一時半會吞不下,如果大越面臨夾擊,部落就一鼓作氣,先攻下幾個城池,那樣,大越將面臨四分五裂的局面。 “也該到了用私兵的時候,不過在此之前,咱們要解決了礙事之人。” 萬俟玉翎被皇上派去北地,一路上,袁煥之沒少出力,派人劫物資,順便劫殺萬俟玉翎,結果竟然全失敗了。 “南平王去北地,我總覺得他是故意為之,沒準得知私兵的下落。” 袁煥之沒那么傻,私兵在北地的濟州城,濟州城是一座屏障,離邊境最近,在于家眼皮子地下養私兵,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袁郎,那你有什么安排?” 提到萬俟玉翎,阿蘇很是憂心,這位戰功赫赫的大越戰神,她心中總有懼怕的情緒,生怕在北地戰爭中和萬俟玉翎對上,那樣父兄就危險了。 “別怕,這次咱們來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袁煥之瞇了瞇眼,歪著嘴角,臉上掛著一抹邪笑。若說夏若雪沒有一點用處,也不盡然,至少給他指引了一個方向。 “都說萬俟玉翎神出鬼沒,如神仙一般,可神仙也有動凡心的時候。” 其實男人比女人要八卦得多。在南邊打仗多年,袁煥之一直跟在萬俟玉翎身邊做副將,了解他的為人,清冷得像一塊冰,好像沒有男子的需求,至少軍中紅帳,萬俟玉翎一次沒去過。 為此,將領們私下議論,萬俟玉翎可能有男子不能說的隱秘,就是在房事上不行。 將士們在上了戰場,誰不是衣衫破爛,一身血跡的狼狽模樣,萬俟玉翎卻不同,被困在山谷中多日,等突圍之時,衣衫還是潔白不染塵埃,有時候,袁煥之也懷疑萬俟玉翎是不是人。 “動了凡心?南平王有愛慕的女子?” 關于萬俟玉翎諸多事跡,阿蘇早有耳聞,聽到袁煥之這么說,她愣了一下,隨后不敢置信,“可是莫家小姐?” “對,就是那個草包莫顏,之前可是愛慕于我的。” 京都傳言如此,可傳言絕不是空xue來風,有根有據,袁煥之早就聽人說起過,他對草包沒有興趣,再說莫中臣那種剛正不阿,性子耿直的官員,對他來說不可能成為助力。 莫中臣要是知曉自己騙過了狡猾的袁煥之,定會摸著胡子一臉得意,姜還是老的辣,袁煥之小小年紀太自負,還是多學幾年吧。 “可能嗎?” 阿蘇在街上見過莫顏幾次,莫顏在京都小姐中是數一數二的相貌,可年齡不大,還是花骨朵呢,南平王好這么一口? 作為大越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傳奇人物,被眾多小姐愛慕,南平王就算找個絕色美人也是輕松的,阿蘇覺得,沒準萬俟玉翎在演戲。 “阿蘇,你是不是不相信?其實我開始也是不信的。” 萬俟玉翎能對女子上心,說出去眾人都抱著懷疑態度。 袁煥之和夏若雪在一起的時候,時常聽夏若雪抱怨。 玉瑤郡主曾經說,南平王為莫顏當眾給她沒臉兒,而且當時一身冷氣,要不是她還是個郡主,沒準當場就沒命了。 袁煥之隱隱覺得不對,他發現莫顏身邊應該有人保護,似乎是萬俟玉翎身邊的暗衛。 “或許,莫小姐有過人之處。” 阿蘇垂眸思慮良久,才得出結論。 關于感情,這問題有些深奧,又說不清道不明。 “繼續說我的計劃,咱們抓了莫顏,以此來要挾萬俟玉翎。” 不論做小人還是做君子,達到目的是首要前提。不過莫顏身邊有暗衛保護,還得做一個嚴密的計劃。 “調虎離山。” 阿蘇一錘定音,莫顏是有些分量,但是她不相信南平王會為一個女子放棄身份地位,最后能不能達到目的不好說。 “左右我們沒損失,他不就范,咱們就撕票,讓他追悔莫及。” 袁煥之嘿嘿一笑,男人保護不了心愛的女子,是永遠的心結,趁此機會,他加派人手,讓萬俟玉翎永遠地消失,和莫顏到地下團聚,也算是他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制定好計劃之后,袁煥之和阿蘇在一起商討并且完善,見沒有問題,立刻派人用飛鴿傳書,送到北地。 京都下雨,千里之外的濟州城,正在飄著小雪。 陳英在濟州停留兩日,陪著莫顏說說笑笑,可她還是在陳英眼中,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情緒。 邊境開戰,陳英擔心陳老國公的安危,第三日天剛亮,就快馬加鞭地往回趕。 萬俟玉翎處理好事務,見自家小未婚妻在窗邊唉聲嘆氣,不由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總覺得很沉重。” 戰爭,并不是和莫顏沒有關系,她是大越人,總有點愛國情cao,對北地部落這樣的侵略者,恨之入骨。 目前邊境還可以勉強維持,但是每日都有拖家帶口,遠離故土逃避戰爭的百姓們。 京都的養在深閨中的貴女們,從來不關心戰事,她們的眼中只有能否嫁個好人家,怎么做好當家主母,管理小妾,何時為邊關的將士分過一分心思。 莫顏是和其余人不同的,萬俟玉翎眸中幽深,他拉著莫顏的手,“走吧,帶你出去走走,濟州城也有不少難得的景致。” 窗外的下著小雪,屋檐上凝結著冰棱,正當午時,樓下沒有幾個行人,莫顏拿起撥動爐火的鐵鉤子,用力敲打冰棱,只聽噼里啪啦的聲響,碎冰全部落在地上。 莫顏吐了吐舌頭,有一種做壞事之后的暢快之感。 “別鬧了,戴著面具出門。” 萬俟玉翎從懷中取出兩張人皮面具,自己戴了一張,其中一張給莫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