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墨香嘖嘖兩聲,一臉不屑,夏若雪是什么人,在自家小姐摔了頭的時候,墨香就已經心知肚明,對這種表里不一,內心狠毒,裝腔作勢的人無任何好感,偏生在京都還留下個好名聲。 京都的千金們,總是習慣把夏若雪和莫顏比較,然后感嘆,同樣是表姐妹,為何差距如此大?一個是京都有才氣的千金,而另外一個,空有外貌的草包。 “嘿嘿,有才氣怎么了?現在是看臉的時代。” 莫顏抓著小銅鏡的手柄,左照右照,練武之后,身體變得更好,面色白里透紅,比在京都更美了幾分。才氣這東西,在出嫁之后就沒有任何用處,那些有才無貌的小姐們嫁做人婦,無一不是受氣包,黃臉婆,因為有賢惠的名聲,不好善妒,又沒有吸引丈夫的資本,只好一個小妾一個小妾的抬進門。 而臉,這個是天生的,這時候無法整容,莫顏非常慶幸自己有副好皮囊,或許是上輩子沒少為死者說話,這輩子老天對她格外眷顧。 “好……好吧。” 墨香吶吶的,說不出話來,以前小姐可是對外表不甚滿意的,喜歡模仿李月娥,認為那種面色蒼白,隨時有可能摔倒的女子更得男子的憐愛,因此不愛吃飯,更不吃rou。 “小姐,表小姐代表太后娘娘送賑災的糧草,藥材,可是出了大風頭。” 墨香撇了撇嘴,想到信上的內容,頗為不平,便宜和好名聲都讓夏若雪一個人占了,到了南邊水患的地方,假惺惺地幫助賑災,要是得了好名聲,將來可了不得。 這一去,路上吃點苦,但是一舉兩得,太后那邊,夏若雪露臉,又能得到南邊百姓的感激,墨香越想越生氣,憤憤不平。 “墨香,別激動,表姐能有這么好的機會,是好事。” 莫顏眼里帶著一抹幸災樂禍的笑,這一路要吃多少路,她是深有體會,夏若雪這種嬌氣人,更是無法忍受,聽說還是大病初愈上路,真真是死要名聲活受罪。 太后娘娘此舉是借機轉移百姓們的視線,省得謠言都在針對她,說她和皇后娘娘不和云云,此次的功勞,怎么能讓夏若雪搶走,夏若雪太天真了! 其實,夏若雪何嘗不知道,此行她占不到多大便宜,可是在她的心里,始終有一個夢想,站在南平王萬俟玉翎的身邊,或許有一天,可以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 南邊賑災是個好機會,無論路上有多苦,她都可以忍受,只要見到他,得到他的另眼相看。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夏若雪高估了自己的身體。馬車剛出了汴州不久,她就因為天氣悶熱暈了幾次,賑災的車隊還要等這個嬌滴滴的小姐的丫鬟去醫館熬藥,所有人對她非常不喜。 沒有個好身體,就別爭功,當初大家推選的是陳國公的嫡孫女陳英小姐,因為陳小姐會功夫,一路上能自保,萬一遇見山匪之類,也不會過于慌張,最重要的,不至于像這位永平侯千金,三天兩頭要停下來抓藥。 天熱,馬車不透氣,夏若雪算是吃盡了苦頭,可她無處訴說,總不好剛離開京都就回去,那太后怎么看她?為今之計,也只好硬著頭皮撐下來,繼續趕路。 夏若雪咬牙挺著,在昏迷之時,總是喊著萬俟玉翎的名字,開始口齒不清,聽不真切,丫鬟春情以為是夢中的囈語,沒當回事,次數多了,便發現了苗頭。 原來,夏若雪果然心系南平王,難怪有段時間裝病,不去太后那里湊熱鬧,原來是心有成算了。春情覺得這是個非常重要的消息,在去下個城池的時候,她得了機會,給袁煥之的人送信。 萬俟玉翎是好,可春情已經是袁煥之的人,殘花敗柳,若是夏若雪真的做了南平王妃,春情這個做丫鬟的沒機會和袁小將軍在一起,給南平王做妾的資格又不夠,所以再好的出路,也必須舍棄。起初,夏若雪身體不好,勉強有精神支柱,還能堅持著,等走了一段時間,沿途的城池開始出現風言風語,南平王萬俟玉翎落崖失蹤,生死不明,想到此行見不到心上人,夏若雪徹底的垮了。 一路上水土不服,加上吃住不順心,夏若雪感染上風熱,在馬車上昏迷了三天。一行人路上有規定時間,前面耽擱的時間太久,車隊不能耽擱下去,所以太后派來的嬤嬤根本不管夏若雪死活,要求繼續趕路。 春情覺得自己跟著這么個主子,簡直倒霉透頂,一路上跟著受苦不說,還要照顧夏若雪,吃喝拉撒,洗漱,累得她腰酸背痛,還要苦求太后派來的嬤嬤,路過醫館的時候,給她下車抓藥的時間。 沒辦法,若是夏若雪在路上一命嗚呼,以永平侯夫人大呂氏的狠毒,春情也不用活著,再說她還等著自家小姐嫁給袁小將軍,可千萬不能讓小姐這么見閻王。 拖拖拉拉一個月之久,終于到了湖州,夏若雪見不到萬俟玉翎,也就沒了心思到百姓面前去表現,她讓春情找到最好的一家客棧,并且請了郎中養病。 賑災物資送到,就沒夏若雪什么事了,但是護送她來的人,都要留在湖州賑災,城中病癥蔓延,形勢不容樂觀,城門緊閉,夏若雪只好安心留在湖州養病,并不斷地派春情打探消息。 “對不住,小姐,還是沒有王爺的消息。” 春情裝作悲傷的模樣,垂著眼簾,她確實和李德打聽過,人家李管事根本沒有理會她,春情想出賣色相,被對方推了一個趔趄,她只好胡編亂造,反正有消息,怎么也會傳出去的。以后每次夏若雪讓她出門打聽,春情都會去鋪子里轉悠溜達,吃點美食,或者見袁小將軍的人,匯報今日的情況。 “還是,沒有么?” 夏若雪幽幽地嘆口氣,從床上坐起身,幾日的調養,她的病好了大半,不過天氣炎熱,她不想出門走動,再一個流民過多,也怕被沖撞了。 “恩,但是奴婢相信,王爺吉人自有天相。” 春情勸慰了幾句,夏若雪也不好再問,畢竟她的想法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主仆二人表面上相處融洽,實則各懷心思。 又等了幾天,夏若雪終于接到京都的消息,太后對眾人表現很滿意,所以眾人可以提前回京,這可高興壞了夏若雪,湖州這個地方亂七八糟,她真是一天都不想留。 偏偏,就在臨走前的一天晚上,出了大事。 得知明日要起早趕路,夏若雪非常興奮,早早地洗漱過后,躺在床上休息,而丫鬟春情則是要整理衣物,提前搬到馬車上。 這次出門一切從簡,夏若雪只帶了春情,并兩個婆子,婆子被太后帶來的嬤嬤借用,說是借用,其實就是被要去作為跑腿的,對此,夏若雪敢怒不敢言,太后的眼前人,不能得罪,不然回去上個眼藥,她就得吃不了兜著走,只能討好著。 春情到樓下馬車整理行囊,夏若雪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聽到有開門的聲音,她下意識地說了一句,“春情,你也早點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若是以往,春情肯定會應答,這次聽不到任何聲音,只看到一個黑影。夏若雪警覺起來,睡意全無,她在紗帳里,側著耳朵,聽著腳步聲正在向著她的床榻走來,空氣中帶著一種酸臭的氣息。 有歹人!夏若雪猶疑一下,還是覺得小命要緊,她正要開口喊叫,那黑影迅速上前,一手捂住夏若雪的嘴巴,任她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 “嘿嘿,原來是個嫩嫩的雛兒。” 黑影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壯年男子,衣衫破爛,頭發全部黏在一起,渾身散發酸臭的氣味。他本來就是周圍村里的流民,以前家中有不少田地,都被他賭輸了,媳婦回了娘家,他一直都在湖州城游手好閑,和一幫潑皮們混在一起。 說來也巧,前幾天,春情總是出門打探消息,那丫鬟是個風sao的,經常給漢子們暗送秋波,扭腰擺臀,讓眾人不停地咽口水,而這個潑皮也是其中之一。 聽說大戶人家的丫鬟,在主子跟前服侍,耳濡目染,體會了云雨的快樂之后,都非常饑渴,潑皮自認為在床上功夫一流,一直想要勾搭一下,可那丫鬟出來的時間并不久,又沒去無人的地方,他沒機會下手。 今日白天,在街上游蕩,聽一個鋪子的掌柜說,明日這風sao丫鬟就要離開湖州,潑皮內心癢的不行,覺得今夜是最后的機會,說什么也要干上一票,就算死都值得了。 夏若雪住在客棧里,并沒有泄露身份,所以潑皮也不知道,他暗中得知了房間之后,趁著晚上前堂沒人看著,尋個空子溜了進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好久沒嘗到rou味,潑皮激動得很,很快有了反應,他一手捂住夏若雪的嘴,另一手在探進她的里衣,威脅道,“這位小姐,我不介意你喊叫出聲。” 喊出來,等人進來一看二人衣衫不整,馬上明白發生了什么,時下女子最重視名節,還能活著? 果然,威脅起了效果,夏若雪強忍著心里那點惡心,期盼丫鬟春情快點上樓救場。 潑皮一張臭嘴,親吻著夏若雪的臉頰,手也不老實,她一進門就知道,床榻上的人不是那個丫鬟,不過是誰無所謂了,他現在缺女人,內室這么黑,看不到臉,長相不重要,他也不計較。這身子和那個前凸后翹的丫鬟差遠了,有些青澀,想到可能是個雛兒,他立刻又興奮起來。 “放了我,你要多少銀子我都給你!” 夏若雪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忍住嘔吐的沖動,誘惑男子,看這身打扮定然是缺銀子,只要有銀子,多少女子找不來?何必找她? “多少銀子都行?” 潑皮已經脫了褲子,準備進行最后一道程序,客棧人多,萬一一會兒進來人呢,他要速戰速決,至于這位躺在床上的小姐能否得到快樂,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多少都行,一千兩如何?不,是兩千兩!” 夏若雪想趁著機會喊叫,可她看到男子脫了褲子,露出丑陋的下體,眼神中帶著驚恐和嫌棄,若是喊人進來,她就算沒有被侵犯,名節卻毀的一干二凈。 “太少。” 兩千兩是什么數字,那都能在湖州城買大宅院,下人成群,買幾個丫鬟輪著玩,總比這個干癟的豆芽菜強,可是他半信半疑,有些不相信這人能拿出這么多的銀兩,他的貪婪占了上風。 “三千兩如何?我只有這么多了!” 夏若雪見男子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心里松了一口氣,她在拖延時間,等待春情上來幫忙,只是這男子,說什么都不能留著!若是今夜之事傳出來,她就要一根繩子吊死。 “看來小姐的貞cao,也不那么值錢啊。” 潑皮不傻,看出夏若雪故意拖延時間,此刻也急了起來,能拿出這么多的錢財,沒準和官家有什么聯系,他一不做,二不休,等糟蹋完,在房中搶劫財物就走,反正那些早晚都是他的!“你別碰我,別……” 夏若雪毫無辦法,聲音帶了哀求,她不顧一切的掙扎,想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男子得逞,被摸摸占點便宜也就罷了,若是破了身子,她有什么資本嫁給南平王? 身下的人強烈掙扎,潑皮更加用力,他的眼睛一寒,抓著枕頭邊上的手帕,塞到夏若雪的手中,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雙手緊緊地按住,把夏若雪的雙手綁在身后,成一個任人宰割的姿勢。 春情在樓下收拾妥當,終于松口氣,老天保佑,回程的時候小姐能適應,可別見天兒喝藥,她現在聞到藥的味道,有想嘔吐的沖動。 本想上樓去休息,春情看到護衛隊的侍衛過來,二人是在一路上眉來眼去,相互看上的,此時無人,正好有機會,春情給對方一個眼色,那人上了馬車,二人你來我往,在馬車上云雨起來。 春情一直未歸,夏若雪被打了個巴掌,有些昏了,她只感覺到下身傳來刺骨的痛,周圍都是酸臭腐朽的氣息,和男子低沉的喘息聲。 完了,到底是完了。夏若雪已經絕望,她因為掙扎,手腕上的繩子陷入到rou里,痛徹心扉,她想看清眼前的潑皮,卻被被子蒙上了雙眼。 約莫一刻鐘,潑皮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氣,然后屋子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一聲關門聲,夏若雪掙扎地從床上坐起身,眼神空洞地盯著頭頂的帳簾。 春情得到滿足之后,整理下衣擺,先下了馬車,她眼含純水,臉上微紅,回到房間,點亮的油燈,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驚叫出聲,就算再蠢笨的人,也明白發生了什么。 “你怎么才回來?” 夏若雪眼神一寒,眼中帶著殺意,春情連忙跪地,捂著臉痛哭,剛才她在馬車和那個護衛云雨,對方粗野,在她身上留下不少印記,這也許能救她一命。 “小姐,您看,奴婢被一個不認識的人糟蹋了!” 微弱的油燈照射下,春情雪白的胸脯和后背都有觸目驚心的青紫痕跡,剛才春情還很怪那人太用力,現在簡直是救命的法寶,她知道,若是不說出個理由,她或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同時,春情心里打起了算盤,看來她要想個法子早日脫離夏若雪,以免被殺人滅口。 “是嗎?” 夏若雪半信半疑,短時間的恍惚之后,她頭腦立刻清醒,今日之事若是隱瞞過去,她還可以繼續做永平侯府的千金,若是被人發現,她就不用活了。 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現在走一步看一步,她有氣無力地道,“春情,快幫我把繩子解開!” 床單上一片狼藉,隱隱有血跡,春情心下一寒,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沉默半晌,跪倒在地,認真地發誓,“若是奴婢把今日之事透漏半句,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春情,這不怪你。” 無論如何,夏若雪都起了殺心,這件事有一個人知道,她都會睡不著覺,但是此刻不是殺春情的時候,回程她還要靠春情照顧,今日她被侵犯,萬一有了身孕呢?明日路過醫館,還要弄一副避子湯。 夏若雪心性堅定,若是其他府上的小姐,早就嚇得六神無主,或許這會尸身都涼了,但是夏若雪不同,短暫的絕望之后她很快接受現實。 “小姐,奴婢有什么能做的?” 春情抹著眼淚,哭哭啼啼,心里暗罵自己倒霉,夏若雪成了殘花敗柳,這件事怎么和袁小將軍說?若是被知曉,誰愿意娶個不潔的女子?春情立刻覺得前途堪憂。 “把床單換了,找個沒人的地方燒毀,另外明早提前去醫館敲門,買避子湯藥,務必要戴著帷帽,不被人發現。” 夏若雪交代春情,片刻又想起來,那殺千刀的走之前,似乎翻找了東西,其實內室也沒有什么,銀票都在春情身上,丟失的也沒有象征她身份的標記物。 “小姐,奴婢這就辦,還是先要點洗澡水吧。” 女子初次承歡,需要抹點藥膏,可這邊沒有,夏若雪管不得那么多,坐在浴桶里,連續換了五六次水,她用力搓洗身上的印記,直到現在,才覺得那一切都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 “嗚嗚嗚……” 春情把床單打包,不敢遠走,只在樓下找個沒人地方燒了,因為有明火,還引來官差,嚇得春情立刻逃跑,暗道好險。自家小姐失身,回京若是告訴夫人,她是活不下去的,可中途逃跑呢?賣身契還在府上,可不就是成了逃奴。 夏若雪有多狠毒,春情心里清楚,回去肯定是死,若是逃跑,還能有一線希望,那么在路上有那么多人跟著,逃跑的可能性小,可若是現在離開的話,也不現實,湖州城門關著。 思來想去,春情決定先溜,反正夏若雪現在也沒力氣抓捕她,大不了她就把一切說出來,看誰怕誰!想到此,春情從馬車上收拾出一個包裹,里面裝了幾套換洗的衣物外加銀票,誰也不嫌棄銀子多,全部打包,首飾匣子太沉的不能帶,趁著夜色,春情偷偷離開客棧,她琢磨找一個地方躲上幾天,等夏若雪的車隊離開再做打算。 ☆、第071章 不速之客 天已經黑了,客棧樓下幾乎沒有多少行人,到了該休息的時辰。春情收拾好細軟,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她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離開夏若雪,若是跟著回到京都,焉有她的命在! 從馬車上下來,春情突然想起,白日里出城打探消息的時候,聽說在湖州城周邊有一家尼姑庵,說是尼姑庵,但是那里常年沒有香火,地方偏僻,尼姑們日子過得很清苦,在后山開了一片地,很少下山與人交流。不如去那邊躲避一段時日,就算官差搜查,也不會去那里。 春情走了幾步,猛然看到兩個官差打扮的人在謾罵,“媽的,誰那么缺德,大半夜的燒床單?要是引發了一場明火怎么辦?多虧咱們兄弟發現的早。” 另一人回道,“看床單上有血跡,說不定是那個偷嘗禁果的黃花大閨女呢!” 話畢,二人一同yin笑,話里話外,又扯到青樓去。春情腦子一閃,是了,這么好的證據,她為什么聽話的要燒毀?萬一她將來被夏若雪的人抓到,這可是用來威脅救命的法寶。 剛才官差看到血跡,說明被燒毀的程度不深,想到此,春情又偷偷摸摸地溜回去,看到那一團亂七八糟的床單還在原地,她松了一口氣,里面還有夏若雪的衣衫,她用一個空的包袱皮卷起,趁著黑夜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