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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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氏這人就是個稀里糊涂的,林母對她也沒什么信心,不過,只要她給王氏拖后腿就行了,因此也沒多說什么,只是道:“管家的事情也就是那樣,很多都有舊例在,照著做就出不了什么岔子,何況,幾個丫頭也大了,過兩年也該學著管家了,回頭有她們給你們打下手,你們也能輕省點兒!” 王氏心中不甘,見林母這般說了,只是疑心林母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對自己產生了什么不滿,因此也不敢多說什么,只是道:“既然老祖宗這么說,媳婦聽從便是!”心里頭卻想著,邢氏那等本事,如何是自個的對手,回頭就叫她有苦說不出,只是想到賈璉夫妻兩個要一同出去,就是一陣不甘心,低聲說道:“鳳丫頭畢竟是長媳,留在家中孝順公婆也是應當的,就是璉兒需要伺候,抬舉一個丫頭跟著過去便是了!” 王熙鳳是何等之人,如何容得下賈璉身邊有其他什么人,何況,賈璉哪怕只是在外頭過一任,也得三年時間,真要是弄個小妾跟著過去了,回頭跟賈璉日久生情,甚至生個一兒半女的,自個這個璉二奶奶又該如何立足,這般一想,自個這個姑母果然并非是向著自己的,頓時有些惱火,眉頭一豎,就想要說話。 哪知道邢氏就先開了口:“弟妹這是什么話,我與老爺身邊伺候的人多了,就算要兒女孝順,還有二丫頭和琮哥兒呢!”邢氏的確想要耍耍婆婆的威風,但是問題是,她在王熙鳳面前實在是沒這個底氣,也就是背后說點氣話狠話的本事,邢氏有一樁好處就是,王氏想要如何,她就想要抬杠,因此,王氏那邊才一說,邢氏這邊就想著先將王氏的話頭給掐了。何況,老太太說了,王熙鳳走了,管家的事情就給自己和老二家的,哪怕自個只管一半的家,也能落下不少油水,如何能讓這事泡湯了?再者說了,王熙鳳留在家里,聽的還是二房的,到底是孝順賈赦跟自個,還是孝順老二家兩口子,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 林母也是皺眉道:“你這是什么話,璉兒出去為官,難免有些后宅交際,難不成弄個上不得臺面的姨娘小妾去跟人家往來?璉兒這官還做不做了?何況,璉兒與鳳丫頭成婚好幾年了,兩人如今也算是長成了,正該抓緊時間,生個嫡子出來,咱們這樣的人家,若非萬不得已,如何能鬧出什么庶長子的笑話來?” 王氏一陣氣苦,若真是如此,自個成婚兩年沒有生育,到底是誰給賈政塞了兩個美貌丫鬟的,只是面上卻是不敢露出來,只得低頭道:“老太太說的是,是媳婦想差了!” 林母點了點頭,說道:“知道就好,行了,你們先回去吧,鳳丫頭留下,我再跟鳳丫頭說說話!” 邢氏見王氏吃了排頭,只覺心花怒放,難得很是心悅誠服地給林母行了禮,告退了,王氏雖說心中惱火,但是林母都這般說了,自然也只能退下了,出了榮慶堂,又被邢氏刺了幾句,臉色更是難看,幾乎是有些失態地氣沖沖回了榮禧堂。 而榮慶堂這邊,王熙鳳對林母也是感念不已,若非林母一直支持,說不得她就要被自家姑母給坑了,想到姑母滿嘴都是為自己好,竟是說出讓自個留下,抬舉個丫頭伺候賈璉的話,王熙鳳就是一陣惡心,若是她肯抬舉個丫頭,何必當初將自個陪嫁的丫鬟還有賈璉原本身邊的丫頭都找著借口給趕走了?若真是為自個著想,就該勸著自己跟賈璉好,早點生下嫡子才是呢! 這般一想,王熙鳳對著林母更是親厚起來,笑吟吟道:“老祖宗果然疼愛鳳兒,鳳兒與二爺定當好好孝順老祖宗!” 林母笑瞇瞇地拍了拍王熙鳳的手:“行啦,知道你們孝順,你們啊,早點給我生個曾孫曾孫女出來,那才叫真孝順呢!” 王熙鳳聽了,心里也有些著急,不過嘴上卻是跟抹了蜜一樣,說道:“老祖宗,您放心,回頭啊,您別嫌孩子多了頭疼就好!” 林母笑呵呵道:“再頭疼,還有你鳳辣子讓人頭疼啊!這兒女的事情啊,有的時候越是著急越是不來,回頭緣分到了,也就順其自然來了!鳳丫頭你開春要跟璉兒一塊去任上,我這個做祖母的呢,卻是有些話要跟你說清楚了!” 王熙鳳趕緊正色道:“老祖宗教誨,孫媳聽著呢!” ☆、第 33 章 林母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嫁到林家之后,也做過很長時間的官太太,幫著林父打理內宅,與那些官宦人家交際。 林母想要林黛玉好,起碼在林黛玉在榮國府的這段時間里頭,賈家不能有多少名聲上頭的瑕疵,以免影響到林黛玉日后的婚嫁,再者說了,林母也的確是想要先分化了大房二房,賈赦兩口子也就算了,賈赦就算曾經還有些能耐,這么多年憋屈,也差不多荒廢掉了,邢氏因為出身見識,雖說不至于爛泥糊不上墻,但是也就是那樣了! 因此,大房主要還是賈璉王熙鳳他們小夫妻,林母總得提點一番,不能叫和上輩子一樣,王氏諸般惡行,全叫大房背了黑鍋,雖說她到頭來,兒子出家,女兒死了,但是薛寶釵還是生了個孩子,她手頭又攥著錢,總能得個善終。這輩子,林母可不想讓王氏依舊這般好運氣。 林母拉著王熙鳳在自個身邊坐下,口中道:“鳳丫頭你要跟著璉兒出去做官,就不比在家里一般了!璉兒小時候疏于學業,缺了功名,如今去做官,難免要被那些科舉晉身的官員士子嫉恨,說不得就要想著辦法找茬!璉兒雖說讀書上頭不精心,不過總算粗通一些人情世故,也不是什么貪鄙之人,回頭再尋摸幾個師爺幕僚幫襯著,就算無功,也能無過!不過,就怕人家想要算計璉兒,卻從內宅著手!” 王熙鳳眉頭一豎:“孫媳別的不說,難道還怕這些手段不成?” 林母心中一嘆,王熙鳳那就是膽子太大,沒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竟是說出過謀反也不怕的話來,這不是傻大膽是什么!因此,林母皺了皺眉,說道:“你這般想法,我如何放心叫你跟著璉兒赴任!” 王熙鳳趕緊說道:“老祖宗,是孫媳錯了,還請老祖宗教導才是!” 林母點了點頭,說道:“妻賢夫禍少,你跟著璉兒外任,一方面盯著璉兒,別叫他被人糊弄了,另一方面呢,自個也得注意了,許多事情卻是千萬不能做的!” 王熙鳳做出一副低頭受教的模樣:“鳳兒沒讀過什么書,這些還真不知道,麻煩老祖宗跟鳳兒細細說說唄!” 林母便說道:“璉兒到外面做的是一地的父母官,下面難免有些孝敬什么的,不過,這孝敬也得看,有的能收,有的卻是不能收的!如那三節兩壽,下頭慣常的孝敬,那是官場上頭的慣例,你若是不收,反而叫人心中惴惴,難免生出一些想法來!但是其他的,若是如什么包攬訴訟之事,這卻是萬萬不能做的!” 林母深深地看了王熙鳳一眼,說道:“你別以為這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但是,與別人而言,或許就是性命攸關,就算是升斗小民,但是誰知道他跟什么人有些干系呢?因而,這等事情卻是不能沾手,回頭叫人抓了把柄,便是你與璉兒的罪過!” 王熙鳳登時吃了一驚,看著林母,卻是有些疑心,是不是林母知道了什么,如今公中產業多有入不敷出的,王熙鳳雖說疑心下面下人欺上瞞下,中飽私囊,但是那些管事莊頭,都是家中的老人了,跟上頭都有些干系,王氏又在一邊說情什么的,那邊拿過來的賬本明面上也看不出問題,王熙鳳也只得認了。 公中沒錢,王熙鳳如今可還沒有那種拿了自個私房填補公中的心思,畢竟還沒到那個地步,因此卻是想著看看能不能從別處弄到點錢出來。下頭就有人給她出了主意,叫她拿賈璉的帖子去幫著人家疏通官司什么的,王熙鳳已經做了一次,不過就是個小事,叫對方原本判個苦役的,最后不過是打了幾十個板子,賠了些銀子,如此就得了幾百兩,王熙鳳得了甜頭,已經有心繼續,如今被林母這么一說,頓時心驚起來,疑惑道:“此事當真這等要緊?” 林母裝作沒注意王熙鳳的神情變化,說道:“可不是如此,你以為你就是拿了張帖子,給人求了個情,但是,若是那人是個十惡不赦的,或者是受害的也是可憐人,你那一句話,說不得就逼得人家有冤無處訴,求告無門,家破人亡,惡人卻是愈加猖獗,回頭說不得還要變本加厲!這罪孽,自然就得落到你們兩口子頭上,說不得還得牽扯到家族頭上!” 說著,林母裝作不經意地嘆道:“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你以為你是好心,實際上做的卻是錯事!這大家主母,管好內宅,打理家中的產業,與親朋故交往來便是本分,其他的事情,最好卻是不要去碰!家中沒錢了,哪怕家里儉省一些,咬咬牙也就過去了,面子再重要,終究比不過里子!若是為了那點黃白之物,就想出些歪心思來,那就是害人害己了!” 林母看著心中惴惴的王熙鳳,意味深長道:“鳳丫頭,璉兒不管是做官,還是以后襲爵,你是他媳婦,很多事情就得想好了,到底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明白了嗎?” 王熙鳳心亂如麻,口中稱是,又打起精神奉承了林母幾句,林母也是樂呵了一場,然后便道:“行啦,時候也不早了,過些日子便要過年了,你事情也多,先去忙吧,回頭有空了,再來陪我老婆子說話!” 王熙鳳笑道:“那些事情,哪有老祖宗要緊,不過老祖宗體貼,孫媳就受用了,孫媳這就告退,回頭便來伺候老祖宗用飯!” 林母揮揮手,笑道:“成,那我就等著鳳丫頭你來了,去吧!” 王熙鳳滿腹心思地回去了,琢磨了半晌,總覺得林母的話里話外意有所指,她本是聰敏之人,很快就知道,林母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臉上神情頓時陰晴不定起來,她本來想著是不是回王家問問,卻又想到,賈璉之前說的,叔父更加看重自個的妹子,而不是自個這個侄女。嬸母倒是對自個不錯,只是嬸母多年無子,叔父對嬸母日漸冷淡,嬸母如今也是心灰意冷,一直吃齋念佛,平常幾乎不出來了。 王熙鳳再一想,林母之前反復說什么夫妻一體,王熙鳳咬了咬牙,決定等賈璉回來,跟賈璉商議一番再說。 ☆、第 34 章 賈璉要出去外任,這事自然是不能瞞著賈赦的,哪怕賈赦已經知道了,賈璉也得過去說一聲。 賈赦那邊老實說,也有點驚訝,賈赦這么多年來,對自家老娘就算有什么期待,也差不多快被磨沒了。 賈赦也是憋屈,他當初站錯了隊,哪怕沒干啥事,但是這種事情,沾上了就是說不清楚,結果承襲的爵位直接就降了好幾等,從國公一直降到了一等將軍,中間隔的就比較多了。賈赦也是冤枉,當初圣人可不就是將諸多勛貴綁到了故義忠親王后頭嗎?他就是頂了個名頭,其實啥事都不知道,無非就是陪著出去喝了幾頓酒,再有他老丈人也是那一派的,結果自個就跟著倒了霉。 雖說家里沒人會真的將這話掛在嘴邊,義忠親王當年的事情,早就成為了禁忌,即便是如今坐在皇位上頭的那位圣人,其實也早就后悔了,后悔不該對自個最看重疼愛的嫡子逼迫過甚,因此,如今看下頭年長一些的兒子,幾乎沒一個順眼的。 賈赦也是過不了自己那道坎,他年少的時候,祖父是國公,父親是國公,鮮衣怒馬,往來的都是公侯子弟,宗室王侯,誰都得給他一點面子。但是,那場變故之后,京中大變,多少人家因此一落千丈乃至于家破人亡。 按理說,賈家能夠在那樣的風暴中幸存已經是大幸,但是,賈赦最終只繼承了一個國公的爵位,又有小道消息說,圣人對賈家有了一些厭棄之心,都是因為賈赦云云,賈赦自個也是個沒本事的,他當年文不成武不就,原本看在他老子份上,大家還得高看他一眼,結果輪到他上來了,京中多少王侯人家,除了下面的小官小吏還有不懂門道的平民百姓,誰會真的將一個沒有實權的一等將軍看在眼里。 賈赦又不是什么知恥而后勇的人,相反,生于富貴的他,抗挫折能力幾乎就是零,加上自家老娘那會兒借著他那點錯處,將他貶得一無是處,拼命抬舉賈政,賈赦自然是自暴自棄,也不敢真的跟老娘嗆聲,最終只得窩在自個院子里頭,稀里糊涂地過日子。 賈赦也曾經指望過兒子成器,但是,賈璉那會兒還小,發妻又過世了,先是在史氏那邊養了一陣子,后來又被王氏籠絡了去,賈赦就算有什么教子的本事,也輪不到他插手,何況,他自個就是個不求上進,醉生夢死的紈绔,能知道怎么教導兒子,無非就是兒子不聽話就揍罷了。如此一來,賈璉自然是被王氏哄得連自己親爹是誰都要忘了,直將二房當做自個長輩了。 如今兒子不知怎么的,算是看出二房的險惡用心了,除此之外,自家那位心都偏到胳肢窩里的老娘竟是想要提攜自家兒子了,賈赦稀里糊涂了幾十年,如今又是有些迷糊了起來,不知道自家老娘出了什么毛病。 不過,天上掉下來的好處,你要是不去撿,那就是傻瓜,自然自家老娘有意給大房鋪路,你不接著,那不是傻缺嗎,因此,賈赦很是勉勵了賈璉一番,最讓賈璉意外的是,賈赦竟是順手將自家原配的嫁妝給了賈璉,除此之外,還給了賈璉不少銀錢。 賈赦是真不缺錢,他生下來就養在老國公夫人膝下,老國公夫人的父親當年還是賈源的上司,開國那會兒,第一個沖進城池的都是武將,為了讓下面將士效命,領兵的人往往會縱容下頭的士卒劫掠富戶大族,上頭很多時候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畢竟,沒好處誰去給你拼命啊,這年頭那些當兵的,可沒什么保家衛國的覺悟,給誰打仗不是打呢,有足夠的好處才是真的。 因此,那會兒兵荒馬亂的,他們這些武將是真的發了不少財,老國公夫人雖說不是什么世家,也是一地的豪族,天下大亂的時候,就靠著手底下的佃戶家丁拉起了一支人馬,占住了一塊地盤,后來投靠了當年剛剛起事沒多久的太祖。這樣的人家,眼光自然也是有的,因此,得的好東西很是不少,可惜的是,沒熬到天下太平的時候,老國公夫人的父親兄弟接連戰死,最后家產都落到了老國公夫人手上。另外,因為感念他們家滿門忠義,太祖還專門冊封了老國公夫人,將她娘家留下來的一支親兵直接留給了她,因此,即便娘家無人了,老國公夫人在賈家腰桿子也硬得很。 賈赦從小被祖母養大,老國公夫人那等人,一貫簡單粗暴,她不喜歡自個兒媳婦,疼愛自家大孫子,因此,甭管兒媳婦小孫子如何討好賣乖,她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臨死將賈代善叫到自個面前,逼著他發誓,她的私房全留給大孫子賈赦,誰也不許染指。 賈代善也搞不清楚自家老娘到底有多少私房,不過他自個在外頭打仗,手里也不缺錢,因此,也就答應了下來,史氏倒是眼紅,只是,賈代善在家中積威甚重,史氏想要酸幾句,也被賈代善教訓了一通,最終只得作罷。 賈赦這么多年活得滋潤,跟他手里攥著這么一大筆的私產不無關系,要不然,他成天想著什么金石古玩,古扇書畫,時不時地花個幾百上千兩銀子弄個美人回來做小妾,厭倦了再弄一個,管家的可是二房,他要是三天兩頭去賬上要錢,王氏非鬧騰得無人不知不可。他花的是自個的錢,因此,即便史氏跟王氏心里頭都惦記著,但是最終也是只能眼睜睜看著。 如今一見兒子似乎有出息的跡象,賈赦也很是干脆,叫他出去做官,別成天盯著什么錢財,弄得丟了前程,順手就塞給兒子一大筆銀錢,省得他因為缺錢,鬧出什么事情來。 賈璉從來不知道自家老爹這般闊綽,賈璉可從來沒過過這樣的日子,他每個月的月例是固定的二十兩銀子,這點錢放到普通人家,嚼用幾年都夠了,但是放到賈家這樣的人家,還不夠買個杯碟的呢,因此,賈璉一向手頭不算寬裕,有的時候還得找王熙鳳弄點錢開銷,另外,也就是每次跑腿的時候,扣下點錢下來,如今得了這筆意外之財,心中更是覺得,果然還是自家老爹強,二房嘴上說得好聽,什么時候真的給過自個半點好處,以后還是得多拍拍自家老爹的馬屁才好。 賈璉帶著一匣子銀票還有張氏的嫁妝單子回去了,正想著跟王熙鳳分享一下自個的喜悅之情,然后就被王熙鳳的話弄懵了。 ☆、第35章 “什么,你怎么就糊涂了,干出這等事情來?”賈璉簡直跟屁股下頭安了彈簧一下,幾乎是一下子從炕上蹦了起來。 王熙鳳之前被林母有意無意一提醒,心中就是一陣嘀咕,雖說不想在賈璉面前丟了面子,但是林母說得也是,夫妻一體,自個在這邊藏著掖著,只會讓夫妻離心,賈璉縱然看著王家的面子,不能真拿自己如何,但是若是他以自個無子為由,抬舉個丫頭做通房,甚至是從外面聘個良妾回來,自個就算是鬧騰起來,王家那邊也沒什么好說的,畢竟,這年頭的主流,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嘛。更何況,王熙鳳所見過的人家里頭,誰家后院沒幾個通房小妾的! 就算是王熙鳳自己,也是想著回頭等自個給賈璉生了長子之后,就抬舉個丫頭上去,免得叫人背地里頭說嘴。 但是,她自個抬舉,跟賈璉自己找,那根本就是不一樣的,王熙鳳雖說心中掙扎了一番,最終還是跟賈璉說了實話。 王熙鳳嫁過來之后,賈家之前一直是王氏管家,王氏不是什么很有才干的人,一貫擺出一副心慈手軟的模樣,被下頭管事下人蒙騙也是常事,她自個還要損公肥私,從公中多掏摸出一些錢財來,放到自個私房里頭,因此,王熙鳳接手之后,發現賈家雖說富貴,但是年年也沒什么結余,不過是收支相抵罷了。 王熙鳳也不是什么兩袖清風的好人,管家太太借著管家的機會,多給自己拉拔一些私房這也是正常的事情,何況,王熙鳳眼光也還算長遠,畢竟,以后賈家人口只有越來越多的,而且,只是往府里挑人,幾乎不將下人發賣出去,如此一來,開銷只有越來越大的道理,節流既然不成,那么只能開源了。 王熙鳳琢磨著以前都是王氏管家,肯定有辦法,因此便過去一問,結果,王氏就遮遮掩掩地給她一說,主要就是放印子錢,包攬訴訟的事情。 王熙鳳除了識得賬本,些許認識幾個字,其實跟文盲也差不了多少,王氏說得信誓旦旦,王熙鳳自個也是那種不信什么陰司報應的人,得了一次好處之后,便如同已經嘗過腥味的貓一樣,再也停不下來了。 賈璉一聽,臉都綠了:“鳳兒,你怎么這么糊涂!” 王熙鳳素來是個不肯認錯的人,這會兒還強辯道:“可是,姑媽那邊……” 王熙鳳還沒說完,就被賈璉一口打斷了:“什么姑媽,她這是拿著你頂梁呢,有這么好的事情,她怎么沒做,或者說,她做了,怎么至今半點風聲也沒有?” 說到這里,賈璉不由皺起了眉頭,沒錯啊,王熙鳳這么說了,那么,王氏肯定也是做過的,只是至今半點風聲也沒透出來,只怕早就掃清了首尾,后來王熙鳳一接手,以后事發了,這事就都是王熙鳳的罪過了,還得牽連整個大房。 賈璉心中越想越是不對,然后便疾言厲色道:“這事不能再做了,之前被逼死過人命吧?” 賈璉問得有些不確定,他對王熙鳳還是比較了解的,王熙鳳這人其實也是個狠心的人,當然,大家出身的男女都差不多,畢竟,身邊奴仆成群,也知道家中處置奴婢的手段,打死什么的,都是常事,那樣還是一了百了,有的直接將人賣到礦場或者是那些不干凈的地方,那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王熙鳳趕緊搖了搖頭,說道:“這怎么會,不過是借出點錢,要點利錢而已,哪里會有什么人命呢?”頂多不過是人家還不起錢,賣兒賣女而已,對于王熙鳳來說,這真算不上什么。 賈璉抿了抿嘴唇,咬牙道:“以前的就算了,回頭找人將首尾都收拾干凈了,其他的,借據什么的,都一塊兒燒了,一張都不能留!” 王熙鳳頓時有些心疼:“好幾千兩銀子呢!” 賈璉厲聲道:“銀子重要,還是命重要!” 賈璉難得這般,王熙鳳也是一陣氣短:“不至于吧!” 賈璉深吸了一口氣,強自按捺住內心的不安,低聲道:“你在家中,少有出門,這等事情不知道,雖說不少人家私底下都有這樣的行事,平常看著似乎是沒事,但是若是叫人翻出來,那就是大事!多有人家因此被奪冠罷職,甚至是抄家流放的!咱們家這邊,哼哼!” 賈璉冷笑了一聲:“你成天當你姑媽如何如何,但是,二叔二嬸他們住著榮禧堂,早就舍不得那里,惦記著爵位的事情了,你這邊出了岔子,回頭你姑媽那邊找人捅出來,大房的爵位可就保不住了,甚至,咱們一家子都得被流放到西北吃沙子去,到時候,整個榮府,可不就都便宜了你姑媽?” 賈璉見王熙鳳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冷聲道:“鳳兒,你是我賈璉的媳婦,是我大房的人,你姑媽可是二房的,自個兒女孫子都有呢,她憑什么偏袒你這個侄女,而不是自個兒女呢?” 王熙鳳被賈璉這般一說,瞧賈璉神情,不像是嚇唬她,而是確有其事,頓時也反應過來了,王熙鳳本就是愛憎分明之人,當初覺得王氏對她好的時候,恨不得掏心掏肺,如今一聽,王氏竟是算計自己,想著自個給她頂罪,還盯著自家丈夫的爵位呢,不由也是咬牙切齒起來:“好哇,我自以為自個是個聰明人了,想必在我那姑媽眼里,那就是個蠢貨,被拿著當槍使,還感恩戴德呢!”說到這里,王熙鳳眼中寒光一閃。 賈璉見王熙鳳聽進去了,心中松了口氣,他就怕王熙鳳鉆了牛角尖,這會兒又是皺眉道:“不對,二太太在外頭行事,打的都是榮國府的旗號,別人可不管榮國府如今是二房當家,畢竟,府里頭襲爵的還是咱們老爺,回頭事情出來了,二房一推三五六,還是咱們大房遭殃!”賈璉這些日子以來,已經不自覺地換了稱呼,只將二房賈政王氏叫做二老爺二太太,而不是如同原本一般叫什么老爺太太,反而叫自家親爹大老爺了。 王熙鳳也是一挑眉,琢磨了半天,才嘆道:“若是能分家就好了!” 賈璉不由露出了苦笑之色:“老太太那邊,只怕是不樂意分家的!” 王熙鳳也是有些頭疼,她這回對賈璉算是有些服氣了,因此,也不想著自作主張了,直接就問道:“那二爺你覺得,這事該怎么辦才好?” 賈璉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得去問一下咱們老爺,好歹得確定一下老爺的印信帖子是他自個收著還是叫二房把持了去!” 王熙鳳想著賈璉之前說的話,越想越是惱火,又是后怕,若真是叫二房打著大房的旗號,在外頭胡作非為,到時候大房還真得吃了這個啞巴虧,這也太憋屈了。 想到這里,王熙鳳對王氏更是痛恨不已,她心思一轉,忽然嘴角就露出了一絲冷笑,心中很快下了決心。 賈璉沒管王熙鳳這些想頭,他剛從賈赦那里回來沒多久,又急慌慌往賈赦那里去了。 賈赦正摟著一個新納沒兩個月的姨娘取樂,那姨娘并非家生子,是賈赦從外頭買來的,生得頗有些美貌,尤其腮邊一點小痣,笑起來再露出個笑渦,顯得格外嬌美動人,進來之后被賈赦改了個名字叫嬌紅。 賈赦的品味也就是這個樣,他素來喜新厭舊,這嬌紅運氣若是好,將來就算是不受寵了,還能有個容身之處,若是運氣不好,賈赦回頭厭了,有的就是賞給下人,有的就是叫人回去自個嫁人,有的干脆就是直接轉手賣掉了。 賈璉過來,外頭小廝傳話,賈赦就是一陣不耐:“怎么又來了!” 那小廝趕緊說道:“看璉二爺臉色不太好,似乎是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