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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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妙容聽了只覺這一種土語十分軟糯,不似他們建康士族說的中原漢語那么鏗鏘。但此種軟糯的土語又聽不出來一定點兒漢語詞匯,可見到底是跟漢人不同。 那小男孩一開始對賀牛跟他用土語交流微覺吃驚,在賀牛多說了幾句話后,才開始斷斷續續地跟他交談起來。 謝妙容等人就像是聽天書一樣,在一旁插不上半句話。 好一會兒,賀牛才停止了跟那小男孩交談,那小男孩隨后也停止了哭泣,轉而望著謝妙容等人。 賀牛接著便向謝妙容稟告,他說:“這個小郎君說他是離此五十多里地的農洞的人,他姓農,名叫十一。那個被虎吃掉的人是他阿父,他跟阿父兩日前上山打獵,今日一早遭遇餓虎伏擊,他被那餓虎叼走,他阿父在后面追趕,一直追到這個老虎的巢xue里面,后面他阿父為了救他,跟那餓虎搏斗,結果卻被咬死了,而他見到餓虎吃他父親,他是驚怕交集,就暈過去了……后面的事情,娘子也知道了。農十一說,我們救了他,他請我們去他們的村里做客。我也對他說了我們是售賣雜貨的商人,他就說讓我們去他們的村落里做買賣,而他們的村落里已經很久沒有賣雜貨的商人去過了,想必我們去一定會滿載而歸。” “離此五十多里地?”謝妙容一邊喃喃道,一邊想著,今日走進龍溪山脈之后,見到的那條名叫龍溪的大河似乎水勢是自東向西,也就是說蕭弘出事的那峽谷口是下游,此刻她所在的地方是在峽谷口上游,要是去小男孩所在的農洞,那個村寨就應該是在峽谷下游十多二十里的地方。要是蕭弘落水,順著水流漂流而下,有沒有可能漂到那個叫農洞的村寨附近,然后被人所救了?之所以她會這么想,主要是據賀牛所說,龍溪山這邊的土人的村寨一般都會選擇修建在臨水靠山的河流轉彎處,故而要是蕭弘落水,是極有可能再河流轉彎處被沖上岸,然后被救或者自救的。 就算蕭弘不在那里,進村寨去探訪一番,了解更多的龍溪附近的土人山寨的情況,對于他們后續的行動也是有好處的。況且此時他們救了個屬于龍溪土人的小男孩,這個小男孩會帶著他們進入那個叫農洞的土人山寨,畢竟他們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否則,就算他們裝扮成售賣雜貨的商人也是沒有那么容易進入土人的山寨的,因為這些土人對于外來的人進入山區,進入他們地盤的人非常警惕。 心中打定了主意,謝妙容就讓賀牛對那個小男孩說,他們愿意跟著他進農洞去做買賣,要是他還有什么要叫他們幫忙的盡管說。 賀牛聽了,轉身又去跟農十一把謝妙容的話講給他聽。 農十一點點頭,隨即對著賀牛又說了一通,賀牛聽了就轉臉去對周坦說:“周將軍,這個叫農十一的小郎君要咱們幫忙把他阿父的骨骸收拾了,另外他叫我們借把刀給他,他要把這虎皮給剝了帶回去……” “行啊,我們幫他。”說完,周坦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扔給農十一,接著又讓人撕了塊布下來鋪到地上,將地上那具被老虎啃吃的骨架給撿起來,放到布上,再把這布一收,拿根麻繩系上口子,就妥當了。 那頭,只見小小的農十一拔出匕首,手腳熟練的開始剝起虎皮來,不到一刻鐘,那個小牛犢一般大的虎皮就被他給完整的剝了下來。剝完了大虎的皮,農十一又去剝小虎的皮。 謝妙容見狀本來想阻止他剝小老虎的皮,覺得那樣太殘忍。可是轉眼看到被周坦包起來扔在地上的那個裝了農十一父親骨骸的染血的包裹,再聯想到農十一的心情,她大概能了解農十一為什么要這么做了。那兩只小老虎雖然小,可它們也吃了農十一父親的rou。要是她自己是農十一,可能也會那么做。 又等了一會兒,農十一把那兩張小老虎的皮也給剝了,再將這兩張小老虎的皮鋪到大老虎的皮上,三張虎皮一起卷起來,管賀牛要了一根麻繩,把這三張虎皮一捆,再一甩背到背上。 接下來,他走到包裹了他父親的把包袱跟前,手一伸,把那包袱提在手里。這樣他左手拉著一根捆著虎皮的繩子,右手提著裝了他父親骨骸的包袱,小小的瘦小的身子幾乎完成了一張弓。 謝妙容看他背的吃力,就讓賀牛去幫他一把,至少幫他拿一樣東西。結果,賀牛上前去意欲幫忙,卻被他拒絕了。 賀牛苦笑不得,回來跟謝妙容說:“娘子,他不要我們幫忙,他說除非我們想要那虎皮,他就給我們拿。還有另外一個包里裝的是他阿父,那一個包袱無論如何不能讓我們拿的。” 謝妙容聽了也無奈的搖搖頭,口中道:“倔強的小土人。” “娘子,他說他在前面帶路,讓我們跟他走。”賀牛又說。 謝妙容點點頭:“好,你去讓我們的人依次跟上,咱們去農十一的寨子。” —— 雨后的龍溪山,空氣清新,林間不時響起鳥鳴。水汽霧氣因為陽光的照射,陣陣蒸騰而起。在遠山之間,竟然現出七彩霓虹。 山路盡管依舊泥濘,但是見到了云蒸霞蔚,見到了虹霓跨越天際,謝妙容的心情不由得為之一震。 農十一弓著背,在泥濘的山路上走得飛快。別看他光著腳丫子,卻一次也沒有在山路上摔倒過,他領先了謝妙容等一行人挺遠。只不過往往他走得遠了,回頭見到謝妙容等人沒有跟上,就會停下來等他們一會兒。等到見到他們走近沒多遠了,才重新調頭往前走。 謝妙容和阿豆被周坦等人勸上了馬,他們說這樣他們能走得快點兒。按照這樣的速度,到傍晚天黑之前能到農洞。 見到前方那個遠遠的小黑點兒,謝妙容不由得感嘆農十一別看才五六歲,可這體力和腳力比她們這些大人還強。走在一旁的賀牛聽了就笑著說:“這些土人的先祖可能在這里生活了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他們習慣這里的地形,他們的身體也是順著這里的地形生長的。” 阿豆一聽,道:“我還沒有聽說過身體順著地形生長的話,你看這里的山綿延上百里,彎彎曲曲,可沒見他們這些土人長成一條蛇。” 她這話一說出來,讓謝妙容也發笑,隨即道:“我想賀牛的意思是這里的人的身體某些部分是比較適合這里的地形和環境的。比如說,你看那農十一的身體雖然瘦小,但是他的腿比較長,也很有力,這就和他的祖先常年生活在山林間有關。此地的地勢不平,龍溪土人需要常常爬坡上坎,常年累月下來,他們的腿腳就比身體的其他部分有力健壯。還有,你看農十一的身體還很靈活,手臂也有力,這和他們常常打獵,需要拉弓射箭相關。他們的身體的這種構造,和在平原地區務農的農夫們是不同的,你想一想在咱們莊園里干活的佃客們他們的身材是什么樣的就明白了。” 阿豆聽了果然偏著頭去想,一邊喃喃道:“我想一想啊……他們是身板兒結實,背闊腰寬,腿和身體長度差不多相等,而且他們身材也要高些,他們走路就是一步一步,不像農十一像是小鳥跳一樣,也沒他那么快……” “這不就結了,這也就是賀牛說里的意思。”謝妙容道。 賀牛點頭:“娘子說得甚是,我就是這個意思。而且呀這些村寨里的土人還比較善良樸實,不似山外的人那么狡猾。” 阿豆有意見:“這話我不贊同,既然這里的土人比較善良樸實,可為何他們要對三公子動手?” 賀牛一楞,隨即鎖了眉思索,忽然,他大聲自言自語:“莫非是三公子在追緝龍溪土人,或者是跟龍溪土人有關系的人,那人向龍溪寨的土人求救,所以這里的龍溪寨的人才會伏擊三公子等人,以免他們的人被三公子的人抓走?” 謝妙容已經將賀牛的自言自語的話聽到了耳朵里,她忽然也開了竅,想明白了為何自己的丈夫帶著手下精銳追緝刺客,那刺客不往別的地方逃跑,而是往晉陵龍溪山跑。要是按照賀牛所猜測的那樣推測,基本上可以肯定刺殺小皇帝的刺客的三四個人里面,有人來自龍溪,他在受傷后,往龍溪跑,一定是認為逃到龍溪,蕭弘這些追緝他的官軍也拿他沒辦法。因為在這里,是龍溪土人的地盤,數百年來朝廷的勢力都沒法進駐到這里來。而且這里是深山,地形險惡,還住著跟外界沒什么來往的龍溪土人。那刺客要是逃來了這里,相對來說,也算是安全了。畢竟他的族人可以庇護他,他要是熟悉地形,蕭弘等人要追緝他也很困難。 可能蕭弘帶隊一直緊緊地咬著那刺客的蹤跡,那刺客見無法甩掉蕭弘等人逃入深山藏匿,就在前面找到龍溪土人求救。那些龍溪土人素來討厭官軍,見到蕭弘等朝廷的禁軍追緝自己人,也就信了那刺客的話,把蕭弘等人當成十惡不赦的官軍,接著調集人手,趁著蕭弘領著人過浮橋時,突然發動攻擊。他們暗處,蕭弘等人在明處,加上蕭弘等人沒有防備,所以一下子就被他們得手了。 結果,蕭弘當先被射落浮橋,后面的那些兵卒就慌了,被設伏的龍溪土人一舉擊潰。 這是謝妙容將賀牛自言自語的話消化理解后,推測出來的蕭弘等人出事的大概過程。 “賀牛,你猜得不錯,我也這么想。看來咱們一行人得特別注意行藏,不要被隱藏在龍溪土人山寨里的刺客看出來些什么,否則……” “他們在暗,我們在明,否則我們就會有危險,對不對?” “正是。所以,一會兒我們歇腳時,得叫大家即刻都不要再說跟做買賣無關的話,最好是不要說話。遇到什么事情,都必須去跟周坦,阿石,還有我輕聲稟告,總之務必十分小心謹慎。” “是,小娘子。那我這就前去向他們一一傳達。” “去吧。” 賀牛重重點一下頭,接著就跑到前面去跟人一一傳達謝妙容的話。 謝妙容騎在馬上,在馬背上直起身體,看著離他們遠遠的農十一,心想,好在他離得遠,也不懂漢話。可是,要是按照她先前的推測,龍溪土人里面有刺客,說不定他能聽懂漢話呢,又或者這些土人里有跟漢人打交道的人,他精通漢語,然后他跟要刺殺小皇帝的人聯系,接著派出龍溪土人做刺客去刺殺小皇帝。看來,在這片龍溪土人所在的山區,不但有財狼虎豹構成危險,還有龍溪土人里面的刺客也是潛在的危險,另外,蕭弘是生是死也是個謎。 她決定,等到了農洞,想辦法停留兩三天,趁著換貨的同時,打聽下前些日子蕭弘等人的事情。那一次,死了不少人,若是落入水中,都沖向下游的話,那么農洞山寨所在的大河轉彎處,一定會見到從上游沖下來的死人的,如果是活人,大概也會見到。 雨后下晌,陽光越來越烈,山間土地和林間的水汽都被蒸發起來,人走在密林籠罩的山間,簡直就跟蒸桑拿一樣。 謝妙容騎在馬上還好,她沒有下地走,就沒那么熱。 像是周坦等人,就走得一頭大汗,不時撩起衣袍擦汗。要是不是想到有謝妙容和阿豆兩個女人在,他們估計早就脫了衣服光著上身行走了。 賀牛見眾人走得大汗淋漓,特地大聲在隊伍里說:“兄弟們可都不要脫衣裳,盡管熱也不能脫,這林間可有毒蚊蠅,盯上一口,起好大的包,又痛又癢!這里到晚上就涼快了,到時候燒點兒水洗洗就舒爽了,大家伙忍一忍。” 說話間,忽地牧七急步走到謝妙容跟前低聲道:“娘子,前面不遠處就是蕭將軍出事的那座浮橋了。” 謝妙容聞言立時神色一變,她騎在馬上,直起腰,抬頭往前看。 離她兩三百米遠的地方,是個峽谷口,寬闊的河流在那里突然變窄,而本就流速比較急的龍溪河到了峽谷口便更加湍急。在河面上貼著河面有一排形狀似船的中間挖空的大木被鐵制鎖鏈串在一起,然后在其上搭著一塊塊的木板,形成了一座浮橋。 她粗粗目測了一下,那座橋的長度應該在二百到三百米之間,寬度約有兩三米。 等到近了,她更加清楚的看清了那浮橋的結構,不禁感嘆這些龍溪土人十分的聰明能干。他們的這座浮橋永遠不會被河水淹沒,因為底下中空的似船的部分,會永遠隨著河水的漲落浮在河面上,所以不管河水的漲落,這座浮橋上永遠可以通行。 “這座浮橋的對面通向何處?”謝妙容把賀牛叫過來問。 賀牛說:“這座浮橋的對面通往龍溪嶺,龍溪嶺離這里有四五十里遠。不過,這座浮橋對面二十多里遠還有個龍溪十八洞最大的洞子,陸洞。” “陸洞?你是說那個村寨住的人差不多都姓陸?”謝妙容看向賀牛問。 賀牛:“是,那個村寨住的人差不多都姓陸,他們聚族而居,人數在龍溪十八洞里面最多。別的村寨不過數百人,可那個陸洞有兩三千人,是十八洞里人數最多的。每五年,龍溪總寨選出寨子的首領的屬下頭目,陸洞出的屬下頭目人數頗多,因為他們是龍溪十八洞的第一洞。這個陸洞還有一個作用,就是作為總寨的屏護。若是有外人想要攻打總寨,就必須要過陸洞這一關。” 謝妙容沉思,她想到了一點兒,就是那刺殺小皇帝的刺客多半來自那個陸洞,或者直接是來自龍溪總寨。而從蕭弘等人在度過浮橋時遇到龍溪土人的伏擊來看,那個刺客說不定正是向陸洞的龍溪土人求救,然后是陸洞的人前來阻殺蕭弘等人,使得他們無法再追緝那刺客。 “那在這浮橋往下兩邊五六十里內,龍溪河兩岸還有多少村寨呢?”謝妙容繼續問賀牛。 賀牛答:“據我所知,有四五個,除了方才那個農十一所在的農洞,還有麻洞,甘洞,岑洞,以及譚洞。” “這些洞,應該都是以姓命名的村寨,村寨里面這些姓氏的人最多?” “對的,這些村寨,也就是洞,他們的姓和我們漢人的姓含義是不一樣的。比如說農十一的那個姓,“農”,在咱們漢話里面農是務農,種植稻谷等的意思,可是“農”在龍溪土語里是住在森林里的人……” “如此說來,我猜想農十一所在的寨子一定是被森林圍繞,周圍的林子特別密,不然他所在的那個寨子也不更可能居住著那么多姓農的人。而且我想,既然他們是住在森林里的人,所以一定會出很多獵手,以打獵為生。” 賀牛向謝妙容豎起了大拇指,贊道:“娘子果然聰明,全都猜對了。農洞中的人的確是龍溪十八洞里最善于打獵的,這個寨子里的人是以打獵為生的,或者采摘野果藥材等換取稻米。” “那其他那幾個以姓命名的洞又是什么意思呢?”謝妙容繼續問。 賀牛解釋:“陸洞,陸在龍溪土語里是鳥的意思,這邊龍溪土人崇拜飛鳥。麻洞,麻是狗的意思,狗在龍溪土人的心中是神圣的,因為在他們口耳相傳的故事里面,有一條神犬救過他們的祖先。甘洞,甘,不是甘甜之意,而是指的“巖洞”。岑,就更好玩了,指的是剁rou的砧板。譚,則是指的水塘邊居住的人……” 聽賀牛說起這個龍溪土人的姓氏,謝妙容和阿豆都聽得津津有味。 賀牛還順帶說了說龍溪土人的風俗,比如說他們喜歡斷發紋身,還喜歡鑿齒,他們以黑色為美,穿的麻衣多喜歡染成黑色,他們冬天穿鞋包黑頭巾,要是夏天就不包頭,光腳。另外,各個洞都有本洞的一些風俗和習慣,不盡相同。 在過龍溪峽谷的浮橋時,謝妙容等人為了防止引起附近龍溪土人的懷疑,便沒有停下來,甚至走到浮橋上仔細觀察。這會兒離蕭弘出事之時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他們也知道即便去浮橋上也不會發現什么。既沒有死人,也沒有活人。甚至在峽谷兩岸,相信也不會有什么發現,如果是死人的話,有可能被野獸鱷魚所吃,活人,要不是逃到岸上,要不就是被龍溪土人抓去做了奴隸。所以,謝妙容認為,還是隨著那個叫農十一的小土人去了農洞,落腳下來再從長計議。 到了日暮時分,謝妙容一行人終于跟著農十一到了農洞。 農十一在四五顆遮天蔽日的大榕樹下站定,他等著謝妙容等人走近,就對賀牛說:“你們跟緊我,還有叫那兩位娘子下馬,往前過了我們農洞的哨樹,就到我們的寨子了。” 賀牛就把他的話說給了謝妙容等人聽。 謝妙容和阿豆遂從馬上下來,兩人整理了下衣服,便對賀牛點了點頭。 賀牛轉過身,對農十一說:“可以走了。” 農十一看謝妙容等一眼,回轉身,在前帶路。 這一次他走的步子不大,可能也是因為要到家了,心里沒那么著急了,又或者是通過村寨的哨樹,顯得比較謹慎。 也許是農十一的謹慎傳染給了謝妙容等人,他們也不再說笑,而是靜靜的跟在農十一身后往前走。 謝妙容對于農十一提到的哨樹非常好奇,一邊走,一邊看著路兩旁的那些密林,心想,到底哨樹是什么樣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個人比較喜歡這一部分跟古代百越族有關的內容:) ☆、第207章 20.7 進農洞的路彎彎曲曲,并且不時有岔路,農十一走在前面,在一邊拐進一條又一條岔路時,從脖子里拉出一根細麻繩系著的竹哨隔一段路就吹上幾聲。謝妙容細聽,覺得這哨聲是分長短的,有點兒類似于后世的密碼電報。 眼前一直都是密林,這些樹木無論是從粗細,高度都相差無幾,要不是農十一在前面引路,謝妙容覺得他們這一行人一定會迷路。 林中靜寂,只聽得到他們一行人的腳步聲,腳踩在林間落葉上的細微的啪嚓聲。 謝妙容莫名感覺在林中的樹上似乎有一雙雙眼睛在看著他們,那種被暗中注視的感覺,令人緊張,無法放松。 就在農十一帶著謝妙容等人深入所謂的“哨樹”形成的林子一段路后,就在眾人拐個彎,突然覺得眼前一亮時,忽地從眾人頭頂落下來幾個人,他們就像是靈活的猿猴一樣拉著林間的藤蔓從樹上蕩下來,一下子落到了眾人前面十幾步遠的地方。 其中有一人開口說話了,是對著農十一說的,看那面部表情似乎是在質問農十一什么。 農十一把背上背的虎皮還有手里拎的那個染血的包袱往地上一扔,然后嘰里呱啦的對那個人說話。 謝妙容仔細地觀察著前面的那幾個龍溪土人,只見他們全部是短發,可能是沒有專業理發師的原因,只是頭發長了,隨便拿刀給割斷,所以他們的頭發短得很有性格,有像刺猬頭的,也有像學生頭的,還有寸頭的。他們的膚色比較黑,牙齒比較白,穿著對襟的麻衣,褲子只到膝蓋,在他們的額頭,耳后,以及手臂上都有刺青。跟農十一的相同,刺青是一只帶爪的蛟龍形象。說是蛟龍,其實跟這邊龍溪河里出沒的鱷魚比較象。 在出發來龍溪之前,賀牛曾經跟謝妙容說起過龍溪土人的圖騰崇拜,其中一種就是龍,只不過他們的龍的形象比較寫實,那就是鱷魚的形象。 謝妙容那個時候聽了,就也去翻了翻記載有蛟龍的書籍,她發現其實在吳越地區,一直是把河里的鱷魚當成龍的。跟北方地區把好幾種動物組合在一起畫出龍形象是不一樣的。也就是說漢人的龍是在天上飛的,而吳越那些土人心中的龍是在水里游的。 總之,攔住他們一行人的農洞人完全符合賀牛跟她介紹的龍溪土人的形象,他們身材不高,看起來非常的靈活,在他們身上都背著弓箭,腰間斜插在衣袋上的是短刀。因為現在是夏季,所以他們都是光著腳,看他們的腳板似乎都比較大,這也和他們的攀爬能力相關。 就在農十一把虎皮,還有那個裝了他父親骨骸的染血的布包扔到地上,接著又嘰里呱啦一通說后,他的聲音變得哽咽了,接著他轉身又指著謝妙容等一行人說了幾句話后。謝妙容等人看到,原先那幾個從樹上落下來攔住他們的農洞土人那充滿戒備的神情立即就消散了。相反,取代那戒備的神情的是對謝妙容等人表露了善意的笑。如果那是笑的話。反正這種善意的笑一閃而逝,接著那個問農十一話的農洞男子拍了拍農十一的肩膀,然后對身后的人一揮手,接著幾個人就重新快速的拉著那幾根藤蔓蕩到了樹上,如同靈巧的猿猴一樣,幾下就爬上了樹,消失在由茂密的樹葉形成的樹冠之中。 農十一見他們走了,這才把地上的虎皮還有裝著他父親骨骸的包袱拎起來,然后轉身對賀牛說了句什么。 賀牛聽了就對謝妙容說:“娘子,農十一讓我們跟他進寨子,方才那些人是他們農洞的哨兵,剛才盤問了他幾句,問他帶的是些什么人到了農洞。農十一對他們說,我們是他的救命恩人,是我們把他從虎窩里救出來,還有就是他阿父被老虎吃了,就剩下那個包袱里的骨頭了。然后那個領頭的哨兵安慰了他幾句,接著離開,意思就是放行了,讓我們進寨。” “好,我們走。”謝妙容點頭,接著他讓周坦和阿石過來,在他們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周坦和阿石聽了,就各自去招呼人拉上馬進寨。 接下來的路就很好走了,他們沿著石梯往上,走到半坡,謝妙容等人就看到一座寨門出現在他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