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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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氏打量謝妙容的時候,屋子里的其他人也伸長脖子看她手里抱著的孩子。 六郎謝巖的媳婦朱氏在姜氏左手邊坐著,離姜氏近,她把謝妙容看得清清楚楚,看過后道:“我瞧這孩兒鼻子有些塌,挺秀氣,跟個女郎似的。” 姜氏聞言蹙起眉頭:“是個女郎?” 劉氏聽了此話,心中似乎被一根針刺了下,面上也有了些尷尬之色。連著生了五個女兒,她又比丈夫的年紀大三歲,這眼看以后越來越難生育,婆婆蹙起眉頭帶著失望語氣的問話,還有屋子里的妯娌們投射過來的含義未明的眼光,讓她低下頭咬了咬唇,羞于承認又生了個“載寢之地,載弄之瓦”的女兒。 謝莊將妻子劉氏的表情看在眼里,立即替她解圍,說:“娘,阿囡別看著瘦,可是精神頭極好,我覺著她是我所有的孩兒里頭最像我的。” 在姜氏身邊立著的婢婦阿粟跟著補充:“小娘子出生之時,天地有異像,必定是個有福之人。” 阿粟以夸耀的語氣說出這話,同樣是想替自家從小就服侍的娘子掙回些臉面。她是從劉氏小時候就服侍她的人,主仆之間已經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劉氏還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時,當時十一歲的阿粟就到了她跟前伺候。 劉氏嫁進謝家后,她同樣跟著來到了謝家,成為劉氏跟前伺候的最信任最得力的人。 阿粟這一說,成功地勾起了一屋子里除了謝莊夫妻外所有的人的興趣。姜氏遂問:“你且說上一說,是何異像?” “娘子生小娘子那一日,原本天氣晴朗,在小娘子降生之時,突然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等到小娘子落地,啼哭聲響亮不說,外頭一下子雨過天睛,天邊還出現了一道霓虹。老夫人,您說,這是不是天地有異像?自古以來,凡是降生之時,天地有異像的都是大富大貴之人。”阿粟兩眼放光地把當天見到的情景復述了一遍。 劉家本是世宦之家,一直以來都是詩禮傳家,雖然后來窮了,但家學底蘊在那里擺著。阿粟盡管是個奴婢,但是到劉家后也看著劉氏讀了不少書,耳濡目染,頗識了幾個字,也知道一些典故。比如一些帝王將相出生之時什么滿屋紅光之類的。所以她堅定地認為這位自家娘子生的第五個小娘子一定是個有福氣的女郎。 姜氏聽完阿粟的話,就把手里抱著的謝妙容立起來更加仔細地左右打量。想看出來這個小女郎是不是真是有福氣的人,或者說給謝家帶來好運和福氣。 謝妙容倒真是第一回從別人嘴里聽到自己出生時候的情景,不過,她對阿粟這么吹捧自己還真有些不習慣。 “阿粟,你可知咱們謝家的女郎生下來就是富貴之人,用不著什么天地異像來證明?若是兒郎出生,天地出現異像倒是可能為王為相,可是女郎出生鬧出動靜來,我看并非什么好事。四月二十六日,那一天2大人公進宮面圣后就跌跤出事了……”朱氏不以為然淡淡道。 朱氏說的話雖然語氣平淡,但是那殺傷力絕對夠大。好在她丈夫謝巖沒在這里,不然定要給她這說話不知輕重的娘們兒一腳。說起來朱氏這個人也是世家女,并且是嫡女,不過因為她排行最小,做姑娘的時候在娘家被驕縱慣了,所以說話做事常常少根筋,老是出錯,得罪人。 就像她現在說的這個話,本來她是想發表自己對謝妙容出生時天氣異常的不同意見,可是她好死不死地非要在后面加一句四月二十六日那一天謝家的家主,她公公謝博出事。這樣一來,就把謝博的死和謝妙容的出生拉上了關系,會讓所有聽到她這話的人想是因為謝妙容這個女郎的出生,將厄運帶給了謝家,造成了謝博的死。 還被姜氏抱著的謝妙容也清楚的聽到了朱氏說的這話,她真想蹦下去咬一口說這話的女人。這樣也能躺槍?把自己說成個禍水,這真得是巨大的污蔑。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是不是這個女人跟自家爹娘有仇啊?不過,現在這一屋子的人很顯然都是謝家自己人,那這仇又是從何處結下的? 很想看一看說這種話的女人是誰,謝妙容奮力地想扭一下脖子。可是接下來她就悲催地發現,她真得只是個rou團子,明顯的脖頸無力,根本就做不到隨心所欲地扭動。并且,此時她的后頸被祖母姜氏的一只手托著,她使了吃奶的勁兒也只能看清楚姜氏的臉那一塊兒地方。 她看得很清楚,那個女人說了那句對她名譽有很大的殺傷力的話后,姜氏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有些不好看了。接下來她便把謝妙容往身邊站著的阿粟手中遞,一句話沒有,但是這種動作讓看了的人覺得她是信了朱氏說的話,所以對這個才生下十天的孫女兒有些嫌棄起來。 “阿朱,你胡說啥?我家阿囡怎么會和大人公跌跤相關?阿囡才生下來不過十天,你就這么中傷她,豈是嬸子所為?”劉氏忍不住忿然出聲質問朱氏。 雖然謝妙容生下來一開始劉氏也有些嫌棄她,但那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這第五個女兒不是兒子讓兩夫妻失望,但再怎么樣也是她懷胎九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是她和丈夫的骨血,她這個親娘也是愛這個女兒的。像朱氏這樣胡亂說話,讓自己的女兒擔上這么一個害死自己公公的不祥的罪名,那她這個向來好性子的嫂子也是惱了! 朱氏見到劉氏氣得俏臉通紅,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話又捅婁子了。訕訕地看了眼劉氏,她立即解釋說:“阿嫂,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真不是那個意思。阿囡是我親侄女,我哪里會害她……” 劉氏冷哼一聲,簡直對眼前這個弟妹無語,不曉得該怎么說她了。盡管朱氏說她是無心的,但越是這樣越令劉氏火大。 坐在劉氏身邊兒的謝莊也是相當不快,不過他是男人,當著自己的娘還有屋子里的其她女人,他也不能如同劉氏那樣開口去指責朱氏,并且他的涵養在,也不會在這種場合怫然變色。但是自己的女兒他肯定是要維護的,便清清嗓子對姜氏說:“阿娘,我家阿囡生下后,我卜了一卦,乃是大吉之卦象,于我大大有益,于我們謝家也有益處。” 后面的話他也不說了,男人開口說話就是不一樣,他也不跟女人爭辯,而是拿這么一句話來證明自己的女兒并不是什么不祥之人,相反,她的降生會給他這當爹的人帶來好運。再說了,謝莊周易學得很好,在士族圈子里頭,卜卦極準,名聲在外。他這么一說,誰還敢不信啊。 第5章 又被人嫌棄 姜氏見自己這第三個兒子如此說,也是半信半疑,到底這個新生的孫女兒會給謝家帶來禍事還是好事,似乎也不能現在就下結論,那么,以觀后效好了。 于是接下來姜氏就把話題轉移開,問了些謝莊夫妻路上的情況,又把家里的一些事情說給他們聽。 謝莊夫妻兩個規規矩矩地坐著聽姜氏說話,間或搭上一兩句話。屋子里面坐著的人除了朱氏外也言語和煦地跟他們兩口子交談。朱氏卻是閉著嘴,再不肯多言了。她怕自己又說出來什么不好的話,得罪人。她也不是傻子,剛才自己的話可是把剛回家的三哥兩口子給得罪了,要是她夫婿曉得了,必定又要把她給臭罵一頓兒的。 此時被阿粟抱在懷里的謝妙容心情卻是很舒爽,剛才她聽到那個聲音尖細的女人把個不祥之人的帽子往她頭上戴,她真得很氣憤,可是一個rou團子再氣憤有什么用,又不能說出什么話來分辯,也不能跳下來去咬人一口,只能在心里表示鄙視和嚴重抗議罷了。 這會兒聽到她爹娘聯手維護她這第五個小女兒,這真是讓她又感動又自豪又放心。有這樣兩位給力的爹娘在,她還有什么好擔心好憂愁的。所以……嘛,好累,先睡一覺再說…… 一覺醒來,天色已暗,屋子里已經點上了燈燭,謝妙容聞到一股子好聞的香味兒,甜甜的,似乎是某種果子的香味兒,又似乎是某種花香,總之,她看不到,也猜不出,就只有以后長大點兒再探尋答案拉。 她動了兩下,就有人走了過來,探頭往她躺著的搖床里看,她一眼看出來這個來看她的人是她娘親的得力助手阿粟。 阿粟見她醒了,便笑瞇瞇地對她說:“小娘子,今日回家了,可要在這里住上一段日子了哦。回來就是好,家里給你挑了一個知根知底的奶娘,又給你指派了四個奴婢供你使喚。我讓她們都在外間候著,既然你醒了,我就把她們叫進來讓你見一見吧。” 謝妙容真想對阿粟撇嘴,她這么大點兒個人,叫人進來跟她見面,她能記住誰?而且她還覺得就她這小嬰兒用得著那么多人伺候嗎?當然,奶娘除外,奶娘是她的糧倉,對她來說是必須要有的配置。至于四個奴婢,也是太奢侈了!想她穿來之前什么事情不是自己動手,哪里被人伺候過。 哎,謝家看來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有錢。這讓她很歡喜,想著這一回的運氣不錯,穿到了個好人家,以后就等著過“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日子好了! 就在謝妙容喜滋滋地想著未來優哉游哉吃喝玩樂的腐朽生活方式時,阿粟已經帶了謝妙容的新奶娘和四個奴婢進來。原先那個奶娘是謝莊派人在半道上臨時找的,到了建康,回了謝家,肯定是不能再用她,就給了原先那個奶娘一些布帛和米,讓她回家了。 謝家的孩子們的奶娘多半是從謝家的家奴,或者部曲和佃客里頭選出來的。所以,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主子們用起來也很放心。之前謝莊寫信給家里說自己的娘子劉氏五月底要生產,謝家老夫人姜氏便已經吩咐下去讓管家從謝家的佃客里找了個生了孩子不久,穩重知禮的婦人來做將要出生的孫子的奶娘。 所以后面劉氏即便生下來的是閨女,這早就找好的奶娘依然按照原先的計劃給派過來了。 新來的奶娘和奴婢進來后先被阿粟帶著去了西邊的屋子拜見謝妙容的娘劉氏,然后劉氏就扶著身邊婢女的手走進東邊謝妙容住的屋子。因為謝妙容才出生,所以她住的屋子就安排在謝莊夫妻的屋子里,兩口子住西邊的兩間屋,東邊原先是謝莊書房的屋子就改成了謝妙容住的房間。 “阿囡。”劉氏走到謝妙容睡著的搖床跟前,親熱地喚她一聲,再俯身下來在她小臉上啄了一口。 “娘子,你去坐著吧,這里我叫阿豆來服侍小娘子。”阿粟過來笑著說話。 劉氏知道這是阿粟體貼她還在月子里頭,要多休息。晌午在婆婆姜氏屋子里說過話后,她就和夫君謝莊和孩子們回了他們一家人的院子。謝家一共三房人,府中按照東路,中路,西路,分成三部分。 謝家長房,也就是謝莊的大伯謝鯉那一房住的中路,東邊則是謝莊的爹謝博的二房住了,西邊原先是屬于謝莊的叔父謝川的三房,但是謝川娶親后不過三月就因病早逝,并未留下子嗣。所以后來,西邊就被改造成了謝府的花園,和謝府原先北面的花園打通,造了個大園。園內有花有樹有湖,亭臺樓閣點綴其中,在建康城的私家園林里很有名氣。謝家人常在春秋之際,天氣好的時候邀請建康城跟謝家有關系的士族豪門來這園里飲宴賞景。 謝莊夫妻住的就是位于謝府東路的一個院落,前廳后堂,屋子又有回廊把四周的幾個女兒住的屋子連起來。在回廊之間的空地上則是種植有許多花木,環境清幽。 阿豆是這一回分派到謝妙容跟前的一個年紀大點兒的婢婦,她約莫二十一二歲,生養過兩個孩子,自然是會帶孩子的。她的職責就是給謝妙容這小嬰兒換尿片,伺候著洗澡換衣裳等。 阿粟把婢婦阿豆喊了過來,讓她給謝妙容換尿片,果然阿豆很熟練的托著謝妙容的小屁|股,幾下就給她換好了尿片。阿粟見狀點了點頭,就親自上前去把rou團子謝妙容給抱了起來,抱到坐在屋子里一張榻上的劉氏跟前。劉氏含笑伸出手去,把謝妙容抱到了自己懷里,接著她把謝妙容的身子和臉轉一圈,讓女兒面對著屋子里的一個奶娘和四個奴婢。 “你們都近前來,拜見我家十五娘,以后十五娘就是你們的主人,你們要好好侍奉她。”劉氏對著屋子里的眾人肅聲道。 謝妙容這一輩也是按照男女大排行來的,她這會兒算是謝家最小的孩子,排行十五,因此她娘這么喊她。 眾人躬身答應,阿粟就把她們一個個的叫上前來,對著謝妙容介紹:“這是小娘子的奶娘,她叫阿棗,以后就該她喂小娘子吃|奶了,小娘子餓了就得找阿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