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可人總是奇怪的動物。 不管誰是水非,總是偏幫弱者。 哪怕明明是這人嘴里出言不遜,從而禍起蕭墻,但是現在看到這人被打的如此之慘,也不禁心生同情之意,甚至對趙惜蕓生出萬般不喜。 這不。 這會兒就開始有人不忿起來了。 “喂,這會不會太過分了,都快把人打死了。” “是啊,這人看著小小年紀,居然出手如此狠辣。”張新易聽著他們的議論心中不渝,眉色緊皺,因為這畢竟是在軍隊,趙惜云做的要是太過,恐怕根本混不下去,他剛想上阻止,就聽到有人揚聲高喊道。 “大將軍到。” 緊接著四處就響起細細碎碎的議論聲,張新易回頭。 就看到一位身著銀甲戰盔將袍的中年男子,他面色冷凝,身高八尺,周身散發著旁人不敢置喙的巍峨氣勢,仿佛一座大山,牢牢壓在所有人身上,對方站在遠處看著他們,眾人不由的從臺子上的目光挪到那大將軍身上。 而大將軍張毅著看臺上的一幕,此時目光迥然,眉頭皺起,緊接著沉聲問道。 “副官,這里發生何事?演武臺上是何人在比武。” 副官心下一沉,然后告退,走到旁邊,隨意尋得一小兵,詢問了對方一番。簡單的聽著那人說著事情的發展過程,心下略有不渝,沉著臉,轉身回到將軍身旁,緩緩說道。 “將軍,事情是這樣的。”緊接著他把他所聽到的重新復述一遍,大意就是王海泉和陳二毛立下演武契約,而后驃騎校尉破壞規矩出手將王海泉打了個半死,緊接著就從伙房營橫出一出手狠絕的少年。兩方對峙,校尉此時還爬在臺子上動彈不得,而現在正是那少年開始狠揍最先立下契約的另一人。 要在說的真實一點,那就是驃騎營的人此時被伙房營的人壓著打。 不過對于副官來說,本來伙房營有如此實力之人,他必定異常欣慰,甚至還會大力培養。 但是此時瞧著看臺上那少年滿身戾氣,仿佛不把人打死誓不罷休的樣子,副官心生不喜,眉間盡是不渝之色。不管原因是如何,但是把對手打成如斯模樣,小小年紀,可不是好事,品性必定有問題。 大將軍張毅聽他如此說后,反倒是沒有副官那般看法,而是嘆息著說。 “崔鶴啊,你也不能這么看人,一個人的品性,可不能從打架看出。再說了現在這場本就是原定的兩方定下的契約,臺子上那少年和驃騎校尉兩人可都是違反規矩了。不過驃騎營近來也確實是張狂了一些,被伙房營一個不出名的新兵教訓一頓,也是頂好的。”話說道這里大將軍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緊接著似乎又想起什么,淡淡開口:“再說了,崔鶴,你要知道,這些新兵在家里可是都沒幾個見過血的,今天這場打斗倒是給他們警了個醒。士兵就要見血,自己手上不見血,那么日后就是死于別人刀下,讓他們提前看到什么叫戰斗也是很好的,今天這少年和那驃騎校尉亂了演武規矩的事兒,就先不責罰了。” “是,將軍,但是這人還是教我不喜,不過是普通比武,卻仿佛要人命一般出手狠辣。”將軍身邊的崔副官,盡管還是對這人不喜,但是卻依舊聽從將軍的吩咐,但是很明顯他這幅排斥臺子上那少年的樣子讓將軍看的一清二楚。 將軍看著這樣的副官,不禁笑道。 “我說崔鶴你呀,怎么就聽不明白呢。若是還在和平時期,這樣出手的人我自當不喜。可是崔鶴,現在我大歷才是真真正正的需要這樣士兵啊,在戰場上不留絲毫情面。”話說至此,他仿佛想到什么一般,感嘆道。 “東有大遼虎視眈眈,北有大金垂涎三尺,現在西邊陳賢起兵造反,這是外患:而宮內佞幸當道,朝中jian相只手遮天,這是內憂。若我大歷在無所作為,只怕在這內憂外患下就要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吶。”大將軍嘆息的說道,心下戚戚然。 想當初□□千軍萬馬中取一人首級是何等的威武瀟灑。 想當初大歷赫赫鐵騎踏平四方,雄霸中原的時候更是何等的英姿豪邁。 再想想那時的大歷皆令四方來賀,周邊小國紛紛臣服,更是何等的鼎盛之姿啊。 只是,再看看現在,不過兩百余年,大歷皇族竟如此墮落。在一遙想,哎,這天下當年□□打的是何等艱難,清掃無數障礙才坐上天下共主之位,如今卻被后代子孫敗落到這般田地,著實讓人心中酸意難鳴。 而且自打陳賢起兵謀反,再到現在各個諸侯似乎都開始不安分起來,周邊各國也都略有侵犯中原之舉,而皇族依舊大肆享樂,四處搜刮美人玉器,供皇位上那人享受,一想起這些事,張毅心中不禁發寒,心頭萬分悲憤,卻無可奈何。 古語云,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哪怕現在國家馬上到了危難之際,風雨飄搖,那豪門之上,皆無用于衷。 副官看著大將軍情緒慢慢變得低落,自然也知道他是為何分憂,但是眼下的他覺得最重要的事,還是當前演武臺上那件事。 眼看著那人都要被打死了,副官終于是忍不住了,站出來說。 “將軍,臺子那少年就快要把地上那人打死了。” 將軍這才回過神來,是啊。 再怎么著可不能讓人把他打死了啊,頓時皺眉道。 “恩,崔鶴,你上去讓他們停下來吧。” “是,末將領命。” 第87章 一代女帝(9) “住手。”一聲巨響從遠處傳來,無數人齊齊看他,再一看那人的衣服,頓時紛紛瞥過頭不敢再看。 這人正是崔鶴。 當他喊出來之后,無數人立刻讓出一條道路來,他大步走過去,緊接著看向臺子上那人。哪知道那少年聽到他說的話之后,只是冷冷的回過頭注視著他,那眸光滲著一絲寒意,不由得讓崔鶴身子一抖。然后隨即想起來自己做了什么,崔鶴眼里越發不渝,然后怒沉一口氣,緊接著大步從旁邊的走上臺子。途徑昏倒的王海泉,趴著的驃騎成校尉,以及那武功高強的少年和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出是個人的陳二毛尤,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緊接著深吸一口氣,平息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 “夠了,演武臺上比武只限于點到為止,你做的過分了。” 他眸中帶著寒光,死死的看向趙惜蕓,目光灼熱,顯得異常刺眼。 而趙惜蕓看著對方這幅來者不善的樣子,面上倒是收斂了剛才毆打陳二毛的那絲狂放和興奮,緊接著更是呵笑一聲。看了看面前明顯穿著高等盔甲的男人,眼神流轉,變得平靜無波,隨后低下頭對著陳二毛露出一個淡笑,嘴里說了一句,更是讓此時全身都泛著痛意的陳二毛心中更加惶恐。 “今天先放過你。”她語氣輕柔卻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崔鶴顯然是聽的一清二楚,眉目里更是無盡的不渝。 此人當真是目中無人,居然敢當他面威脅人,哼,他定要給他個難以忘懷的教訓,崔鶴面上慢慢露出來一絲陰翳。 而趙惜蕓卻未曾在意他分毫,反而看似恭敬的后退一步,并未曾搭理崔鶴,反而對著臺下的伙房營李校尉淡聲說道。 “李校尉,找人送王海泉去軍醫那里,人還沒死。不過要是在等下去,只怕可真的是離死不遠了。”她面上淡然,如是說到,說罷對著崔鶴拱了拱手,就抬步打算走下演武臺。 只是剛走下去,就聽到一句冷冷的呵斥。 “慢著。” 趙惜蕓回眸,眉間閃爍著些微冷光,看著臺子上那等級明顯比她高上不少的將官,眼里閃起不明不暗的火光,隨后唇邊勾勒出一絲弧度,拱手道。 “不知將軍還有何事要吩咐?” 她低著頭說道,明明做著謙卑的動作,可那通身的氣度實在不像是居人下之人,倒是那樣子反而越發讓李校尉眼冒火光,而他心中也泛起一絲薄怒。 “既然你說要請成校尉指教指教你,但是成校尉受傷了,不如本將軍也跟你來討教討教。” 說罷,崔鶴眼中就冒出一絲火光,然后緊握雙拳,大吼一聲。 “出招。”他渾身散發著戰意,而后更是緊握雙拳,拳中運起龐大力量,一拳在前,拳法呼嘯而來,更是朝著趙惜蕓的方向狠狠撲去。 趙惜蕓眉眼緊皺,這又是搞哪一出?好好的,這人是怎么回事?沒事兒找事。這樣一想,趙惜蕓眼里的光芒越發的冷淡。而當看到崔鶴真的動手襲來的時候,趙惜蕓的臉色徹底變得冰冷下來。 她在心中冷哼一聲,既然你要戰那就戰,那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周圍慢慢也縈繞出一股雄厚戰意的氣息,令現場無數新兵不由得身子慢慢發寒。 隨后她身形一晃,緊握的拳頭頓時化拳為掌,緊接著雙腿快速前進,而后她也順勢朝前撲著。而緊接著崔鶴的拳頭和趙惜蕓的掌風相遇,趙惜蕓面上冷笑一聲。隨后快速接近崔鶴,手掌從平直直沖豎立,而緊接著那手掌便直沖崔鶴臉面,故意恐嚇他一下。而卻在他大驚之時,那掌風順勢纏繞到他的手腕上,遏制住他拳頭里散發著的力氣。之后他卻并無其他動作,反而面上露出一絲微笑,只是那笑意不答眼底,倒是顯得略帶幾絲諷意,更是讓崔鶴怒不可遏。 要知道剛才崔鶴也著實是被她這一手瞬間弄懵了,可當他看到對方那個略帶諷意的笑容之后,才立馬反應過來,對方這是在耍他玩,心中的不渝和憤怒頓時匯成河,徹底爆發。緊接著他拳頭也隨之化爪,反而死死的抓住趙惜蕓,緊接著一個重重的掃堂腿直沖趙惜蕓前去。趙惜蕓身子一跳,往上一躲,翻身倒栽蔥一般的停留在空中。崔鶴冷笑一聲,隨后另一只手對著趙惜蕓就是一掌,趙惜蕓側身一躲,放開了抓著崔鶴的手。崔鶴緊接著瞬間掙脫她的控制,翻身落于一尺之后,而彼時趙惜蕓更是正立身子,落于演武臺上。 崔鶴見狀,大吼一聲“啊”,緊接著怒著臉,堅硬的拳頭再次襲來,不但強硬的襲來,反而一拳又一拳對著趙惜蕓砸了下來,趙惜蕓退縮著,左躲右躲,只是眼看著就要躲不下去了,在躲就要被擠下演武臺了。 趙惜蕓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既然將軍您要玩真的,那“屬下”也不能不從啊。 她勾起唇角,眸光閃爍,身子后仰,旋轉半圈,頓時繞到崔鶴側身,而崔鶴見狀,立刻冷凝著臉退后兩步。而此時正式趙惜蕓大好時機,她追擊上前,掌風頓時變得凌厲,一掌皆著一掌,甚是雷厲風行。且手中力道極大,在崔鶴伸出拳頭抵擋趙惜蕓雷霆般的風暴的時候,趙惜蕓腦子里頓時靈光一現,眉眼里透著一絲壞笑,利用自己極好的輕功和腰力,再次九十度旋轉于崔鶴的側面,任由崔鶴拳頭撲空。緊接著趁崔鶴躲避不及,狠狠打出一掌,而這一掌不在像第一回 一般玩笑,反而轟向崔鶴的胸口。 崔鶴被打的頓時踉蹌兩步,那一掌打的力道本來只是皮外傷,可偏巧崔鶴前些日子被人暗算,身重重傷,休養了許久,現在還沒好完全。此時趙惜蕓那掌法更是蘊含了極重的力道,讓他胸口頓時氣血翻涌起來,只覺得下一秒他就要撐不住了,口中更是溢出血沫那種粘稠感,更是讓崔鶴萬分不適。可在無數新兵面前,他不想失了氣度和威嚴,隨即強忍著胸口處痛意,他冷哼一聲,裝作并無大礙的樣子陰沉著嗓子說道。 “哼,倒是有兩下子。”崔鶴說完就感覺喉間已經開始泛著腥澀意了,只是當聽到對方那一句略帶嘲諷的話意,更是徹底點燃了他的怒火。 “承蒙夸獎,將軍也很厲害。” 趙惜蕓臉上掛著淡笑,只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略有諷刺之意,更是讓崔鶴怒火中燒,不禁大吼道。 “再來。” 說罷,便不顧一切的沖上去,而經過剛才那些對弈,崔鶴也不在像初次那般留手,不再像初次那般只使出了五分力,而是使出了他全盛時期的力量,可見趙惜蕓確實是把他惹毛了。 而趙惜蕓看著對方此時肌rou抖動著面容略微猙獰的樣子,以及倒是比剛才凌厲數倍的拳法,她心中泛起淡笑,只覺得這才有點看頭,跟她對打還要留手,那她還真不屑于出手。 不過既然對方也不在留手,那么她也不必給他面子了,大家手底下出真章吧。 頓時緊握拳頭直沖向前,那瘦弱的拳頭里盡是狠辣,充滿著十足的爆發力;而崔鶴的拳頭更是富含著磅礴的雄厚力量,兩人臉上都帶著各自不一般的神采,看的眾人也不禁提心吊膽起來,到底是誰略勝一籌呢。 眼看著兩方就要相遇,眾人卻聽到一聲怒吼。 “夠了,你們兩個,給我住手。”那人的聲音里蘊含著一絲暴怒,說完后,立刻讓崔鶴身子一抖,緊接著就看到崔鶴臉色大變。然后不顧一切的收回手里動作,但是出拳的時候,用的力量太大,以至于剎不住,強行收回以至于還傷害了自己。可是他全無怨言,收回動作之后,便半跪在地,面上蒼白,心頭氣血翻涌。看著那人帶著怒色的臉色,崔鶴終于壓不住自己心底的郁氣,由于氣血上涌再也忍不了,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嚇了不少人。 而完全不同于崔鶴狼狽模樣的趙惜蕓,在剛才那人爆和之下,反倒是輕輕松松收回了手中動作,緊接便靜靜落于演武臺之上。從下面跳上來一人,趙惜蕓抬頭,就看到那人熟悉的臉,她臉色微微沉凝,隨后單膝下跪,拱手道。 “大將軍安好!” 沒錯,就是征西軍元帥,當朝承武大將軍張毅。 只見他此時周身充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冷意跟壓抑,看了看狼狽模樣的崔鶴,又看了看面色平靜的趙惜蕓,眼里里透著一絲令人看不懂的神色,緊接著嘆了口氣,隨后冷著臉對著崔鶴說道。 “崔鶴,我讓你來做什么來了。” 崔鶴跪在地上,蒼白著臉色,若是不注意看,還真以為他別無反應呢,只是看著他蜷縮著右手小拇指還是不停的抖著,透漏了他的緊張外。 趙惜蕓不著痕跡的瞥了他一眼,倒是未說一句話。 反倒是大將軍繼續冷聲道。 “來人吶,送崔副官去軍醫那里,演武臺上那幾受傷的人也一并送去。” 說起來,此時大將軍心中是真的有氣。 他本來是讓崔鶴讓那少年停下手中動作的,卻不想崔鶴著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開始挑戰這少年。但當時他也想著崔鶴或許能試試對方的底子,倒也沒阻攔。 而兩人開始打斗的時候,他也看出來了兩方都沒動真格,只是隨著戰況越來越激烈,越來月白熱化,在加上那少年的那一掌,徹底引發了崔鶴的舊傷,他才不得不出來阻止。 可在一看崔鶴現在的樣子,大將軍甚是后悔他為何沒有一開始就阻止這場爭斗,白白讓崔鶴受了重傷。 不過這也不怪他。 畢竟剛開始兩人出手還是有著分寸的,而且就算是那少年在打出第二輪掌法的時候,也只是比第一掌的時候多了一些認真而已,憑借崔鶴的實力還真不至于把崔鶴打成那樣。 可偏巧崔鶴數月之前受了重傷,那少年的掌風里又夾帶著一絲琢磨不透的東西,這兩廂相撞,瞬間引發崔鶴舊傷。而引來了崔鶴舊傷之后,大將軍本以為兩人比武就要結束了,哪只卻看到崔鶴仿佛發了狂一般的動作。大將軍心中暗道不好,緊接著就看到那少年也是滿面冷意,掌化拳意,反而更加霸道,他那拳法中倒是蘊含著比崔鶴拳法里更為龐大的力量。不肖說,這一拳下去,引起舊傷的崔鶴絕對挨不起,無奈下,大將軍只有出言阻止。要是不阻止,只怕這會兒崔鶴已經躺著了。 而大將軍一想到這里,更是對崔鶴的魯莽以及不愛惜自己身體越發生氣,以至于在說完剛才那句話,還對著崔鶴說了一句。 “傷好后,自取領罰五棍,罪責不尊將令。” 他冷淡的說完后,一揮手,身后數人就把那些傷員全都抬走了。 而崔鶴聽到那句罪責不尊降令,頓時慘白了臉色,臨走的時候更是僵硬著身子。 大將軍交給他的任務是勸阻趙惜蕓和陳二毛之間的爭斗。 哪知道崔鶴居然私自留下趙惜蕓決斗,還偏偏失敗了。 要是他成功了,大將軍未必還會如此生氣,因為他本來也有試探這少年底細的打算,卻沒想到這少年出自何門何派的武功身法沒試出來,倒是折損了一員大將。 他頓時感覺有些rou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