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不管這間屋子遭遇過什么,她現在卻要謝謝那個歹徒,把程北川又送回到她身邊。 顧一將臉埋在北川胸口,貼得那么近,能聽見他心臟激烈的搏動,和她的不相上下,一下一下,仿佛在告訴她片刻前他的拒絕是言不由衷,這顆心在為她而跳。 感覺到撫在后腦勺的大手稍微松了些,顧一從他胸前抬起頭,這才發現他的鼻子、唇近在眼前,甚至能看清他唇上晚間剛剛新冒出的青青的胡茬。 “你……”看著他的溫柔到不像程北川的眼神,她的話忽然卡住了,“我……” 然而她終究是沒能說出口,因為下一秒,某人薄而軟的唇已經封住了她的。他的唇冰涼,和手掌的溫暖截然不同,氣息瞬間封鎖了她的五感六識,什么也顧不上去想,去問,只能仰面靠著他扶在自己腰后的手支撐,才勉勉強強地站穩。 他忽然離開了寸余,顧一心一慌,扶在他胸前的手立刻抓緊了衣襟,深怕他忽然又走了似的。 強迫自己勉強抽身的程北川,低頭看見的就是紅著小臉,微微腫著唇,滿眼繾綣柔情的姑娘,他喜歡的姑娘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心神一晃,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 可他到底還是克制住了,松開了扶在小妞腰上的手,退了半步,“呃”了一聲才順利開口:“……報警。” 顧小妞被吻得七葷八素,基本忘了今夕何夕,被他一提醒,才猛然記起自己家剛剛遭遇了入室作案,慌忙從衣袋里掏手機,奈何動作慌忙,手機從手心一滑險些掉在地上,還好北川身手矯健,彎腰撈在掌心。 他將手機遞過來,兩人手指不經意地碰觸,又不約而同地快速收回了手。 看著顧小妞走到窗邊撥打110的背影,北川才終于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二十三年來,就連登上冠軍獎臺也未曾這么激烈的心跳,是為了面前這個似乎哪兒也不是他的菜,卻比誰都更讓他想去憐愛的姑娘。 食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唇,北川又一次把自己逼進了兩難。 作者有話要說: 某心:我是親媽! 北川:…… 小妞:心心,你有那么老嗎? ☆、chapter29 若安小區的素來不安生, 在整個轄區都是出了名的。 趕來的片警查看了凌亂的顧家之后,很快有了初步判斷:要么是入室盜竊,不料主人清貧,沒偷著東西, 所以搗亂泄憤;要么是有針對性的, 入室恐嚇。 被問及近來有沒有得罪什么人, 顧小妞連連搖頭,北川沉思不語。 來了兩個警員,其中一個年長些的,盯著站在顧一身后的程北川看了好久, 終于忍不住開口:“……小川?” 程北川這才開口,帶了些微笑意:“周叔叔。” “你還能記得我?”周進意外地比劃了個到腰的高度,“當初程隊暑假帶你來隊里,你剛這么高。” “是,很多年不見了。” 周進跟還在做筆錄的同事打了聲招呼, 讓他先走,自己單獨留了下來。 看了眼臉上殘留著淚痕的小姑娘,周進以為丫頭是給嚇的,嘆了口氣:“我們會核實近期出入的可疑人物, 但是若安這邊亂, 又沒個監控,這事兒難。我說,小川吶。若安這邊不安生,前幾周不還搗了個毒窩嗎?龍蛇混雜的。你給程隊說說, 給對象重新找個住處去,這兒單身小姑娘住,不安全!” 入夜天涼,顧一感覺有點冷,本是抱著手肘站在一旁,見警官誤會,剛想替北川解釋,就聽背對著自己的程某人“嗯”了一聲:“是要給她重新找個住處。” 小妞一愣,咬咬唇,沒吱聲。 周進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小姑娘,又看看北川:“挺好的,早點請我們喝喜酒,也不枉看著你長大。” 北川笑了笑,沒說話。 周進又囑咐了幾句之后才走,北川關上房門,看著站在角落里楚楚可憐的顧小妞,嘆了口氣,勾勾手:“站那么遠做什么?過來點。” 顧一咬唇:“為什么不跟警官說清楚?” 北川不說話,看著她固執的小臉。 “你說啊,為什么?” “不為什么。”北川剛開口,就看見某個莽撞的小妞不管不顧地踩著滿地碎瓷片朝自己走過來,趕忙喝止,“當心!”眼看她終于有驚無險地走到自己跟前,不由自主伸手將她拉到自己面前的安全區域。 顧一仰頭,角度剛剛好看見北川漂亮的下頜弧線和高挺的鼻梁,只是一眼也讓她小鹿亂撞,簡直是魔怔。 她不依不饒地說:“你回答我呀,為什么我的問題你一個都答不上來呢?之前也是,現在問你,為什么不跟警官解釋,為什么要吻我,這你也不能回答嗎?” 程北川是什么性子……什么時候被人這么逼問過?可她咄咄逼人的樣子,卻一點也不叫他討厭,反倒是那雙熠熠生輝又不肯服輸的眼睛,讓他情不自禁想吻上去。 他抬手,將那雙小鹿似的眼睛合上了,然后低頭輕輕地在她眼瞼落下輕如蝶翼的一吻,肌膚沁涼,她特有的香氣再一次讓他神馳。 顧小妞正心慌意亂,就聽見某人低低的嗓音,有點沉有點磁性,有點沙啞:“情不自禁,你懂嗎?” 她睜眼,在北川的鏡片和眼睛里都看見了滿眼期待的自己,頓時紅了臉:“噢。” 北川沉吟,說:“收拾點簡單的衣物吧。”見她迷瞪,嘆了口氣,推著她轉身,“這里不安全,我帶你找個住處,暫時落腳。” 顧一在臥室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柜里,挑了幾件換洗,打包裝好了,轉身出來看見北川已經將客廳收拾停當,手里正翻著一本冊子。走近了,她才發現是自己的那本簡易的影集,大約是被竊賊翻出了。 見她走過來,北川問:“怎么沒有小時候的?”照片是從十多歲到現在的,每個時期的也不過三兩張。十來歲小姑娘雪□□嫩,小時候留著齊耳短發像個瓷娃娃,著實可愛,令他好奇她幼童時候的模樣。 顧一看了攤開那頁的照片,是她在初中時候得了田徑比賽第一名,老師給留的影。照片上小姑娘胸前掛著“金牌”,小臉卻并無笑意,嘟著小嘴站在領獎臺上。她記得,那天運動會剛結束,她放在衣兜里還沒焐熱的“金牌”就被同級的女生搶了,也沒什么理由,就是看不慣一個干癟瘦小的丫頭出了風頭。 她垂下眼睫:“來這邊之前,沒人給我拍照,所以沒什么照片。” 北川慢慢合上相冊,放在茶幾上,起身接過小妞手里的雙肩包:“走吧。” 門鎖壞了,顧一勉強拿鏈條鎖纏上,就跟著北川下樓去。連他會帶自己去哪兒也沒問,她只是篤定,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就算……他不久前剛剛傷了她的心,她也還是想給這個人機會。 北川騎車,花了半小時,才到了地廣人稀的大學城。 顧小妞問:“你跟同學借了宿舍給我住?” “男宿舍你住嗎?” “不住!”斬釘截鐵。 北川嘴角一彎,沒再說話。 去的地方在s大校外不遠,樓下是門面房,程北川那間房子就在十樓上。房子不大,一房一廚一衛,客廳倒是因為窗口朝著大街,燈火敞亮。 “你不是跟滿滿住在一個院子嗎?”她記得韓意滿提過,他倆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真·發小。 北川開了燈,走到廚房,一邊燒水一邊說:“當初剛來念書,大學城這邊地偏,房價低,就買了。這兩年房價漲得厲害,也就不急賣。” 顧一想起,前些時候孫靜影曾調笑說,當年上大學的那一撥學生,若是入學時就在校門口買套房子,等大學畢業再賣了,連創業啟動資金都賺到手了。當時顧小妞還搖頭說有幾個學生那會兒長前后眼的,沒想到北川就是這么個奇才。 屋子不大,收拾的干干凈凈,床褥都疊放整齊,床頭是一人高的書柜,滿滿當當的書。家里沒有電視,電腦和音響倒是齊全,顧小妞左顧右盼,最后問:“我睡沙發嗎?” 北川說:“干凈床單被褥都在柜子里,自己拿。冰箱里有酒水飲料——飲料可以,酒不許碰。” 小妞委屈地應了,心想原來這是個隱形大酒鬼,常備啤酒呢。腹誹著去柜子里拿了干凈的床單被褥,她剛要往沙發上鋪,就被北川一臂給攔住了。 “干嘛?”看著北川抱著被子床單朝臥室走,顧小妞心慌地追在后頭直嚷嚷,“別以為我寄居在你這兒一晚就是別有所圖,我是有原則的人!”就算自己有那么一星半點被美色迷惑,也不想吃心不甘情不愿的豆腐,即便,這豆腐很帥。 北川動作麻利地將床褥替換了,沒好氣地說:“你睡床,我睡沙發。這房子小,一晚房費我可不敢勞你賣身,受之有愧。” 小妞面上掛不住,嘟囔說:”別說一晚,就是一年也不行。” 把被子鋪在沙發上,北川回頭嘴角微彎:“那一輩子呢?” 盡管分明知道他在逗弄自己,顧一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顧一先洗了澡,出來的時候穿著粉色的小兔睡裙,罩著外衣,剛推門就看見北川剛好端著杯子從廚房出來。 他打量了小妞一眼,問:“你多大了?” 顧一傲嬌地斜了他一眼:“反正比你大。” 他搖頭:“光吃不長,浪費糧食。” 一甩濕漉漉的頭發,顧小妞表示懶得同他計較,自己先進臥室去了。沒想到北川竟跟在她身后走了進來,她連忙拽緊衣襟:“干嘛?” 北川揚起手中的吹風機,在她腦門一戳:“你這腦袋里成天都裝著些什么?” 都是因為見了你,我才變成這樣的。顧一心里想著,卻沒說出口,乖乖地插了電吹頭發,等告一段落,吹風機風停,她才聽見洗手間里,淋浴的聲音,淅淅瀝瀝。 這種和一個人共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感覺,瞬間充斥了顧一的內心,她也曾幻想過嫁人生子,但每每想起自由慣了的自己,要成年累月的和一個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又覺得甚是可怕。 可現在,她忽然意識到,原來如果那個人是程北川,就一點也不可怕,哪怕一夜到白頭,也無怨無悔。 北川哪里知道外間顧小妞的心思,刻意將沐浴的水溫調低,冷水沖在脊背才將旖旎的心思沖散了大半。若時叫韓意滿見到此刻為了平息心情而不遺余力的程北川,他大概會用彗星撞地球的驚恐表情尖叫出聲。 就連他自己也沒想過會為這樣一個姑娘,意亂情迷。 明明決定,在確定手術成功之前,不碰她,不連累她,不讓未來的她為難……卻最終還是沒管住自己的手,自己的心,跨出了這一步。 可是,唇瓣殘留著她的芬芳。他知道即便沒有今天,他也終究會在她面前潰不成軍。 出來的時候,臥室里的姑娘已經關了燈,大約睡了,一動也不動。 北川躺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后,輕聲問:“睡著了嗎?” 里間許久沒有回答,他輕輕地呼了口氣,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對自己說:“再等一等,等等好不好。” 黑暗的臥室里,卻悠悠的傳來小妞糯糯的嗓音:“好。” 作者有話要說: 靜姐:你們倆是真的都忘了,還有我家可以投奔?還是假裝忘了。(微笑) 顧一:姐~~~(臉紅) 程程:聽說滿滿這兩天都蹲孫老板你家樓下,我怕帶團團去了,尷尬。 顧一:哈!? 靜姐:有什么可尷尬?沒他也有旁的人,說起來,他蹲樓下,還省得我親自下樓攆人。 顧一:姐……(你又習慣性裝老司機!) 程程:我的意思是,怕滿滿看著我和團團的進度條,再看看你倆的,尷尬。 靜姐:…… 韓意滿:阿嚏!! ☆、chapter30 顧一做了個夢。 夢里的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愛那個人, 那個人也愛他。他的面孔有些模糊,但聲音卻異常清晰,說話的時候每個音調都像敲在她的心頭。 她在夢里拍戲,跑劇組, 他開車載她去, 又在夜半接她回家。然后她背臺詞, 他碼程序,一盞臺燈兩個人,面對面,倦了相顧一笑。她看不清他的眉眼, 卻看見他笑起來頰邊有狹長的酒窩。 他得了個什么大獎,在臺上發表獲獎感言,他說感謝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給他鼓勵,才有今天的收獲, 想把這個獎杯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