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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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說啊,工業券我有!” 這不問我手里了嗎!! …… 從村大隊部出來,我真是神清氣爽啊,兜里的券全部銷空,都省的去百貨公司接頭了! 劉隊長整個已經把我當成了親侄子,哦,是親侄女,不停的勸著我去他家吃飯,我謝絕了,來日方長,透過劉隊長,我發現自己又刨出了一條溜光大道啊! “小鑫!!” 離開前我特意去看的紅云,她正在院子里喂雞,見到我就驚喜的跑出來,“又換雞蛋?” “不是,這次來辦點別的事兒。” 我支好車,朝著她家屋子里打量了一眼,“你奶奶呢。” “她沒在家,我家人少,地里的活就得每天都去干點……” 聊了一陣子紅云就說讓我等她一下跑回了屋,再出來手里就多了一雙繡花的鞋墊,“這是我送你的……” “真漂亮。” 紅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繡的不好……” “不,好看!上面還有蝴蝶呢!” 紅云笑的臉紅撲撲的,抬眼看著我,“我奶說,這個最好是繡出來兩雙,你下次來,我就能把那雙也繡出來了,能消災避難的!” “那感情好……” 我笑著點頭,正好把我今天眼皮子跳的災給消了! 說話間我找出兜里的一條新手絹送她,崔哥給我的,“我不能白收你鞋墊,手絹你留著!” “我不要了!你都送我香胰子……” “香胰子是香胰子,手絹是手絹!拿著,咱是朋友么!” 紅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輕咬著唇接過我的手絹,“小鑫,謝謝你,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啊。” 我扯了下嘴角,“因為,你長得像我……meimei啊。” 很自然的說了謊。 實話是,她長得很像我高中時單相思過的初戀,清純而又活潑。 紅云笑的很滿足的看著我,“你meimei一定很幸福,有你這么好的jiejie。” 我沒接這話茬兒聊,陪著她在院子里喂了會兒雞就告辭了,今天不能回去太晚,要給溫遠那小子補英語,得回去先備備課。 紅云聽說我要走就有些失落,一定要送我,我載著她朝著村口騎,一路上她都小心的圈著我后腰,下坡時我故意搖晃車子,聽著她尖叫出聲再跟她一起放聲大笑,第一次發覺,返璞,的確會歸真,連開心,都會變得很簡單。 在村口我放下紅云,麗紅她們仍舊在對她不遺余力的羨慕,我回頭朝著紅云揮手,“回見!!” 下午的陽光很柔和的落在紅云白凈的臉上,兩根麻花辮正好搭在她系著圍巾的肩頭,青山綠水,配合著她飛揚的眉眼,我猛然有些恍惚,這場景,真是像極了一幅濃郁的油畫。 美的樸素,卻又震撼人心。 …… 腦子里胡思亂想著在莊稼地旁蹬車前進,剛拐出岔道就聽到‘嘣’!的一聲巨響,放屁似得! 我愣了一下,沒等反應過來屁股就是一墩,腳蹬子忽然嘎巴直響,嚇得我趕忙伸腿支地,下車一看,心里當時就飛過了一陣靠。 “爆胎……” 各種無語的從扁了的車胎下撿出來一根鐵釘,這得點多寸才能讓它扎到,胎一爆,鏈子還掉了! 就說右眼跳沒好事兒,這也太背了! 我苦著臉站在了無一人的寬闊土道上,推回去我怎么跟魏大明交代啊! 心里一緊,這哥們不會是因為自行車看管不利被開了的吧! 搖搖頭,應該不至于,我就會補胎,大不了我幫他修,我犯的錯,我擔著! 正蹲下去合計怎么把鏈子先按上,就聽到滴滴車響,抬眼,一輛軍綠色吉普212停到我的身旁,副駕駛探出頭看向我,“同志,需要幫忙嗎。” 鞋墊真消災啊! 我看著他就露出笑臉,也別假客氣了,這按完鏈子推回去也得走個把小時啊,“需要,我車鏈子掉了!” “是嗎,我看看。” 活雷鋒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穿著軍裝里面的白襯衫,寸頭,皮膚黝黑,一下車他就挽起袖子走到我的自行車旁,彎腰看了一眼,“這不光鏈子掉了,車胎還爆了。” “可不,禍不單行啊。” 他沒忍住就笑了,伸手先將自行車車子倒立,車輪沖天,不用五分鐘就把鏈子搞定了,等把車子在支回來,這下就剩輪胎那一個大問題了。 “同志,你要去哪啊,我們車是回部隊的,要去市里的話能帶你一段。” “真的能捎我一段嗎?把我送到你們部隊門口就行了,剩下的路我自己推就好……” 絕不能說這是醫院后勤部的自行車,我怕魏大明攤責任。 “行,你先上車吧,我把自行車放到車后面……” 我有些緊張,“能放下嗎。” 他笑了,“有我們做不成的事情嗎。” 我陪著笑,“要不說你們是人民子弟兵呢,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 他很開朗,一直笑個不停,后備箱打開里面還有個醫藥箱,這哥們把箱子往里面推了推,舉著我的大二八那真是硬塞啊,根本就塞不進去,最后塞下一半,露出個后輪露在外面,試了試掉不下來他就拍拍手,“這不就行了!” 我特別狗腿的就給他敬了個軍禮,“謝謝首長!” 他揮揮手,忍俊不禁,“我姓陳,你叫我陳連長就行了。” 我連續道謝,上車發現后面的座位上還有個人,像是正在睡覺,帽檐扣得很低,臉微微的側在里面,只露出刀削般的下巴,身上還蓋著一件軍服,瞄了一眼,是四個兜的。 現年的軍裝都是沒軍銜的,只能從兜上判斷,兩個兜的是兵,四個兜的是軍官,沒多言語,我貼著右側的車門坐著,盡量和他保持距離,鼻息處聞到這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兒。 沒來由的多打量了幾眼,可惜帽檐太低看不到臉,正望著,副駕駛的陳連長遞給我一條毛巾,我指了下這人看向陳連長“他這是睡著了?” 陳連長點了下頭,“他這段時間很辛苦,一會兒還有任務,所以要養精神,沒事,你坐你的,毛巾給你,擦擦手吧。” “哦,謝謝,不用,我有手絹。” 我應了聲,掏出手絹擦手,旁邊的男人動了一下,手伸出來在軍服上拽了拽,眼尾瞄了一下,手很好看,指節白凈修長,應該是文職的軍官。 “同志,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要去市里哪啊,得到了菜市口才有修車的地兒呢。” “我知道,我不趕時間,找個地兒能修就成。” 我含糊的應著,對著室內鏡里的陳連長笑了笑,“我叫金多瑜,還叫……” “咳~~” 沒等我說完旁邊這睡著的男人突然就咳嗦了兩聲,我莫名其妙,看到他臉微微朝我側了側,帽檐還是遮著,正好壓在鼻梁上,除了下巴,哪都看不清。 皺了皺眉,卻聽著陳連長笑了一聲,“什么名?真多余?!” 第23章 丟份兒 “金多瑜!” 我強調,“金銀的金,寓意是多金多福!” 回頭看看真是仗著姓好,是挺多余的! 陳連長笑著哦了一聲,“開個玩笑么,怎么跑到這邊來了,這是去農村的路啊,看你應該是城里的吧。” “哦,我看朋友……” 總不能說自己倒騰雞蛋票證吧,那我真是活膩歪了。 陳連長很健談的樣子,聊了一會兒我就朝他打聽,“陳連長,你這車是從野外駐訓處回來的吧。” “對。” 我繼續問,“那你們這是拉練結束了?” “沒有結束,還得一個星期吧。” 我點了下頭,這么說,還有一個多星期就會看到那霍毅了? “怎么,在我們部隊有認識人?對象是我們部隊的?” 陳連長好奇的看我詢問,“看你穿的衣褲……愛人是我們部隊的吧。” “沒愛人!” 我順口一禿嚕旁邊這哥們又配合的輕咳了一聲,擰眉看了看他,到底是真睡還假睡啊! 陳連長笑著看我,“怎么,不敢說?怕我知道你認識的人是誰好去追究他縱容你私改軍服的責任?” 還帶這么嘮嗑啊,揚沙子是不! 我沒心沒肺的咧起嘴,“陳連長,私改兩個字主要針對的是肩章還有帽徽,我這就一內衫和褲子,您要硬說我犯錯誤了,那我撐死了落一批評教育,要不您現在趕緊批評我兩句得了,別嚇唬我,我膽小。” 陳連長被我逗得笑個不停,“嘴皮子夠利索的,在城里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嘿嘿一聲,“陳連長,咱別查戶口行嗎,俗話說得好,軍愛民,民擁軍,不管我干啥咱都是團結友愛的一家親!!” 眼尾瞄到旁邊這個男人忽的抬起手指置于自己的下唇,貌似是為了遮掩自己微微勾起的唇角。 心里腹誹,他還真是裝睡啊,想聽就大大方方的坐起來聽唄,把帽檐拉那么低干嘛,當官的怕看啊! 相比之下,陳連長倒是笑的根本停不下來,我剛要再來兩句眼睛就瞄到座椅中間軍服下露出的牛皮槍套,外套應該是陳連長的,那槍套…… 我趁著陳連長沒注意,手小心的拽了拽那衣服,搶身一露,心里當即就激動了,五四!我居然見了真身了! 伸手剛想摸摸,旁邊那裝死的哥們動作飛快的就出了手,抓過槍套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扔到了副駕駛陳連長的懷里,連帶著,撇給了我三個字,“別亂動。” 這涼涼的小低音兒! 我怔怔的看著他,人才啊,這么折騰那帽檐都沒動,而且還保持著那懶洋洋的半躺姿勢,能告訴我他這視線是怎么做到一直觀察我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