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子怯生生地看著秦葉子，猶豫了一下。“春子想讓jiejie高興……”

    “jiejie高興春子便高興？”

    “jiejie高興春子便高興！”

    秦葉子笑笑，拉起秦春子的手。“那姐可要問問了。既然春子只要識字會寫就好，為什么還要計較自己寫得漂不漂亮，筆法如何？”

    “因為？”秦春子本想說寫得漂亮jiejie會高興。可是她知道，這是后來的事情。她一開始，并沒有想到這個……秦春子皺緊了眉頭，看上去苦惱極了。“春子也不知道……寫得好看一點，難道不好嗎？”

    秦葉子朝秦春子豎起一根手指。“這是春子自己想做的第一件事。春子覺得字寫得好看一點，會更好。所以，春子才努力的去練字了。”

    秦春子臉色不大好，很是勉強的點頭接受了秦葉子這個說法。

    “那么，春子為什么不想學史論，卻要讓夫子教商經呢？”

    “jiejie開了聽風，自然是商道，商道自然是要學商經啊！”

    秦葉子朝秦春子豎起第二根手指。“這是春子自己想做的第二件事。因為春子覺得，商經學了，會比史論更有用。”秦葉子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羅裙，看上去懶洋洋的。“然后，春子為什么又要jiejie教心算呢？春子的算盤分明已經打得很好了。”

    “因為、因為……”秦春子被問得滿頭大汗，著急得不行。“因為……春子想多學個算法，能把賬本算得更快一些。”

    秦葉子緩慢的豎起第三根手指，在秦春子面前晃悠了一下。這才收了起來。“那么，春子也是能自己想，然后自己去做一些事情的，不是嗎？春子這么做的時候，開心么？”

    秦春子急得眼角閃出了淚花。“春子，春子不知道……”

    “那么姐換個問法。春子想讓jiejie開心，算不算是春子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秦春子驚訝的看著秦葉子，后背驚出冷汗。可秦葉子的眼神太過銳利，仿佛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這是春子自己想做的事情對不對？那么，就不算是為了jiejie，對嗎？”

    “姐！”秦春子怕秦葉子生氣，連忙拉住秦葉子的手臂。“姐！春子知道錯了。jiejie你別生氣，春子改、春子……”

    秦葉子安撫的拍了拍秦春子的手臂。“別慌。”秦葉子摸了摸自己meimei的小腦袋。笑著問她。“那么春子，自己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困難不是嗎？”

    秦春子成串的淚珠低落了下來，她覺得自己糟糕透了。她的jiejie待她那般的好，若是要為jiejie犧牲性命，她都可以毫不猶豫地點頭。她以為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jiejie，可是jiejie告訴她，她所作的一切，都只是因為自己‘想’。

    她混賬極了，比任何的一個人都還要壞。她給jiejie添了麻煩，她本以為，她占了jiejie心目中的第一，便把自己賠給jiejie。所以她趕走了jiejie身邊所有的人，然后一心一意的為了jiejie活著。可是jiejie說不是，jiejie說她做錯了。

    她不知道怎么辦，她害怕極了。

    秦葉子抓住秦春子的手，借此給她帶去支持的力量。“春子，你要為jiejie做些什么嗎？”

    秦春子點頭，瘋狂的點頭。她可以的，只要jiejie開口，她無論如何都可以為jiejie做到。

    “jiejie想要一個擁有獨立人格的meimei。她可以像所有普通小姑娘一樣，無憂無慮輕松自在的活著。她會有很多朋友，有著自己的興趣喜好。她的世界很大，不是只局限于她的jiejie。jiejie希望meimei能夠勇敢，希望她堅定地跨出自己的腳步，不要害怕去接受任何人，敞開心扉不被過去束縛。春子，你能為了jiejie做到嗎？”

    秦春子在發抖，真正的發抖。她的淚還在掉，發還是濕的。她坐著蜷縮在床上，想起了幼時只有自己的無數個日夜。

    秦春子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后來因著她的渴望放進了她的jiejie。

    她的世界終于有了光彩，她便緊緊拽著生怕稍有一瞬就會消失。她日日夜夜為此緊繃著神經，不敢誤錯一步。

    她只為了jiejie而活，因為jiejie就是她世界的全部。

    可是現在jiejie告訴她，若是為了jiejie，就放更多的人進來她的世界，不是因為那樣的世界會更精彩，不是因為她該面對那樣的世界。

    而是因為jiejie希望，這是jiejie希望她做的。

    很是蠻橫，半點道理也不講，因此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交給她。

    jiejie看透她了，她看透她的懦弱，看透她的不堪，看透了她所有的黑暗。她沒法搖頭，她連猶豫的時間也沒有。因為她甚至沒法衡量，若是她拒絕了，是不是就會失去jiejie。

    她被jiejie完完全全的拿捏住了。

    “好……”秦春子抖著手擦掉自己的眼淚。“春子答應jiejie。”

    秦春子說完這話，卻突然崩潰了，她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她是從不會這么哭的，她總是低聲默默地掉著淚，淚水隨時接受她的控制。可是這次不一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情朝她席卷而來，像是要把前十幾年積累下來的淚水一下子傾瀉干凈一般。

    秦葉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秦春子的背。

    其實誰比誰更好？

    一輩子只有一個朋友的她和音音，又何曾不是對方的迷障。

    好在春子還小，并沒有經歷太多的事情。她能走出來，真是太好了。相比之下，自己才是那個無可救藥的人。

    她本還想著，若是春子走不出來，就隨她去了。別人看在眼里的不好，對于本人來說，未必就真的不好。反正本人愿意，別人說什么那也是別人的。

    “姐去給你把大夫叫來，讓他給你把把脈，萬一有什么不對，也讓他熬著藥備著。”秦葉子說完便站起身，衣袖卻被秦春子拽住了。“還有什么要說的？”

    秦春子又是擦眼淚，又是哽咽抽搐，小可憐極了。“姐……孩、孩子還在。”

    “哈？”

    秦葉子覺得，剛剛對孩子的惋惜和感傷簡直就是喂了狗了。

    第148章 那我呢

    秦春子把臉別到了一邊似乎是不好意思地樣子。()“春子、春子怕jiejie覺得春子冷血、春子以前常聽人說,說虎毒不食子。春子不想讓jiejie討厭……”

    她和韓景所說的，確實是她心中所想。可這個念頭卻總是揮之不去。小時候爹娘打罵她和jiejie們,就時常能聽見人這么說。那些人看爹娘的目光都是鄙夷和嫌棄,她不希望jiejie也這般想她。

    秦葉子氣樂了。她交叉雙手在胸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秦春子。“說、接著說。把你心里的小九九都給全盤托出！”

    “春、春子……”秦春子左右游移著目光，眼淚倒是忘了掉，就是抽搐哽咽聲不斷。“春子問了大夫，大夫說春子落胎對身子不好。jiejie不喜歡春子傷了身子……”

    “你還沒說重點,這一出是怎么回事？挑重點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