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太子妃在月牙兒耳邊輕輕說了句:“這是要用午膳了。”隨后撇下月牙兒走到皇后身邊,笑盈盈道:“妾身服侍母后用膳。” 皇后淡淡的擺了擺手:“不用你服侍,一起坐下來吃就是,這里又沒有外人。” 飯菜陸續擺了上來,足足有好幾十道菜,就這么幾個婦人吃,恐怕要浪費不少糧食,月牙兒看著眼里直心疼,難不成皇家都是這般奢侈?還是只是今天是個不一般的日子? 但就算再心疼,她也不能吃太多,不過隨便吃了兩口,見湘王妃放下了筷子,月牙兒也跟著漱了口,不敢再多喝水,只等著皇后開口說聲乏了,她便能回自己家了。 眾人吃過飯,又胡亂閑扯了一番,月牙兒實在疲于應付這些勾心斗角的女子,只得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敷衍,實在敷衍不過去便轉移話題,太子妃對她這副小心謹慎的樣子似乎有所不以為然,但她并沒有打算與這些人交好的意思,也就只得裝作沒有看見。 所幸過了一會兒,皇上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前來傳話,說是皇上那邊已經散了,晚上要來坤寧宮用膳,月牙兒這才得以脫身。 臨走前又難免被皇后拉住說些場面話,直到走在出宮的路上,她才覺得放松了許多。 “王妃還好吧?可有哪里不適?中午用的膳如何?”秦嬤嬤靠近月牙兒耳邊,關切的問著。 月牙兒心中涌進一股暖流,她安撫的笑道:“嬤嬤放心吧,皇后娘娘待我很好,并沒有什么不適,中午用膳時,娘娘還特地吩咐了廚房不可做太腥的吃食,娘娘對我很是照顧。” 這話一半是說給秦嬤嬤放心,一半是說給前面的太監聽得。秦嬤嬤聽了這話,見月牙兒臉上并沒有什么不適,這才真正的放了心。 剛一出宮門,月牙兒就見林槐之焦急的等在宮門口,見到月牙兒,便急忙迎上來,上下觀察著月牙兒。 月牙兒在他開口問之前攔道:“你等了我多久了,快別在這冷風口站著了,我們去車上說。” 月牙兒又朝送他們出來的太監道了聲謝,這才同林槐之上了馬車。 “怎么沒有看見舅舅和世子?”月牙兒掀起簾子看了看外面,來時的下人也少了一半,莫非是先走了? “寧遂一氣之下先走了,舅舅怕他做出什么事來,也趕著回去了。”林槐之答完又摸了摸月牙兒的手臂,渾身透著緊張,擔憂道:“你沒事吧?在皇后那里待的如何?沒有人為難你吧?” “沒有沒有,我好得很,你放心就是,只是在宮里待了一天都沒有敢喝水,回家可是要全補回來。”月牙兒看他緊張的模樣,急忙安撫他,又奇怪道,“世子怎么了?” 林槐之聽得月牙兒說沒事,這才稍微放下了心:“哦,皇上今日提起了寧遂的婚事,說王閣老的女兒都很不錯,讓舅舅考慮考慮。舅舅自然是滿口答應,寧遂好像并不同意,與舅舅當著皇上的面爭執了幾句,皇上的臉色很不好,舅舅怕皇上責怪寧遂,就罵了他幾句,于是剛出宮,寧遂就自個兒騎馬跑了,還扔下一句絕對不會娶王家女兒的話。” 皇上怎么突然管起林槐之的婚事來了?不過說起這王芳綃也挺可憐的,才貌雙全的好女子,竟然兩次被拒,也不知她心里是如何想的,王閣老若是得了這樣的消息,定然是要和寧王府翻臉的了。 “對了。”林槐之想起一事,神色變得復雜,“我今日見皇上,與我上次見他不相同了。” “怎么不一樣?” “皇上不過五十歲左右,今日一見,竟然比前些日子多了許多白發,臉色也十分不好,還一直咳嗽,好像得了什么病吧?”林槐之回憶著當時看到的光景,“那個魏公公一直在皇上身邊侍候著,中間還給皇上端了兩次藥。舅舅問起皇上的身體,魏公公則說是今日事物繁重,太過勞累導致,過段時間便好了。我看不盡然。” 月牙兒對皇上并無任何感情,只要不會影響他們小家的安危和幸福,她都不在意。只是不知林槐之對皇上又是怎樣的想法,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是有血緣關系的。 “身在高位自然做的事情也要多,你在擔心他嗎?想來宮中太醫眾多,醫術又高明,皇上也會很快痊愈的。”月牙兒不知林槐之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見他眉頭輕蹙,便輕聲安慰他。 林槐之拍了拍月牙兒的手,伸出長臂把月牙兒攬進懷中,笑道:“我沒有擔心,你說的我都知道,某些事情也不是我們想管就能管的了的,我們只顧好自己便是。” 月牙兒依偎在林槐之寬闊的懷中,想著既然宮里已經去過了,那么就該著手辦年前就說好的事情了。 月牙兒回家沒過幾日,就聽說皇上病重,如今連早朝都上不了了,現在是太子監國,而惠王則帶兵出了城,一時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不知什么時候天就變了。 月牙兒乍一聽見這消息的時候,還慌了分寸,后來平靜下來,才想到這朝廷不管是誰做皇上,都和他們沒有關系,大不了他們會鄉下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怎么也比現在要來的自在。 寧王侯特地派人前來安撫,說是最近京城里會有些亂,讓月牙兒千萬不要出門。 月牙兒聽了這話還有些遺憾,原想著十五的時候能否出去看看花燈,現在看來卻是不能了。 “王妃若是想看花燈,到時候讓小廝和丫鬟放給您看,我們府內的湖也不小,到時候放起來也好看的。”掬惠見月牙兒悶悶不樂,安慰道,“您可是有了身子的人,就算沒有上面哪一檔子事兒,王爺也定然不會舍得讓您出去的,十五那日,定然人山人海,您怎好去那種地方。” 月牙兒也知道不可能,不過是抱著一絲希望罷了。既然沒有了希望,也就無謂去想它了。 “我讓你派的人去了沒有?” 掬惠把廚房里煲好的湯撐出來,端到月牙兒面前,笑道:“已經派去了,今早去的,您說的地方雖然小,卻也算是詳細,想必沒幾日那邊就有消息了。” 那日從宮里回來,月牙兒就吩咐掬惠找幾個妥帖的人去一趟鄉下,當年救了她和林槐之的那家好人家,她仍然記得在什么地方,既然他們在那里過得并不如意,月牙兒索性幫他們一幫,算是報答了他們的恩情。還有一個,就是萬一上面出了什么狀況,他們被迫回鄉,在回鄉之前也能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以后想起來也是沒有遺憾的。 102.小家伙兒 轉眼已是六月份,皇子之間的爭奪愈來愈激烈,整個京城就像是籠罩在烏云之下,百姓無不擔憂明日的生活,就連父母那邊都聽到了消息,送來的書信充滿了擔心,月牙兒只好盡量在信中安撫他們,告訴他們雖然朝廷紛亂,但他們無權無勢,所以與他們并不相干。 月牙兒說的也是實話,不管外面究竟如何,他們倒是自在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現在想想,還真是感謝皇上當初沒有給林槐之什么官職,否則他們也會很被動的卷進去了。現在他們在朝中沒有地位,又沒有人脈,所以幾乎所有人都無視了他們,這也是他們想要的。 對于這場愈演愈烈的紛亂,也就只有寧遂一人高興了,皇上病重,他的婚事自然也就打了水漂,不用他費一點功夫。 月牙兒就是在這紛亂之中,慢慢地挨到了臨產的日子。 “陣痛到底要持續多久?”林槐之在產房外面不安的走動著,他是早上被月牙兒抓醒的,迷迷糊糊的習慣性的摟住月牙兒,卻被她忍耐的呻.吟聲驚醒了。滿頭的汗水,蒼白的面孔,林槐之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一顆心仿佛被什么拿捏住了,最后還是掬惠端水進來,這才派人叫了穩婆過來。 寧王侯也是心焦,但畢竟是過來人,見林槐之來回走動著,他忍不住道:“你別在那走來走去的,看得我頭暈,進去的幾個穩婆都是最有經驗的,你放心等著就是了。” 屋內時不時會傳來月牙兒壓抑的痛呼聲,林槐之恨不得推門而入,哪里還有那等心情坐下喝茶等? 門吱呀一聲開了,林槐之急忙沖過去,是其中一個穩婆,林槐之往里面張望著:“生了嗎?怎么樣了?” 那穩婆見他這副猴急模樣,急忙把他推了出來:“王爺啊,產房可不是男子能夠入內的,這不吉利,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王妃的情況算是挺好的,一定會母子平安的。” 林槐之聞言稍稍安定了些,正門不讓進,他轉身繞到窗戶旁邊,隔著窗戶小聲的喊道:“月牙兒?你還好嗎?沒事吧?” 月牙兒此時正被掬惠服侍著吃著東西,省得等到生時沒有力氣,乍一聽見林槐之的聲音,頓時被他嚇了一跳,林槐之不過來還好,月牙兒暗暗安慰自己,為了孩兒也要努力堅持,但是一聽到林槐之的聲音,月牙兒就像是受委屈的孩兒看到了父母一般,委屈頓時被放大。 “槐之......”月牙兒知道府中規矩多,外面又有寧王侯,林槐之是不能夠進來的,所以她盡量用輕快的聲音答道,“我沒事,你放心,我還可以堅持。” 林槐之聽出月牙兒聲線中的顫音,心疼的不能自已,此時又進不去,只得在外面陪同月牙兒一起煎熬著。 到了晚間,陣痛的十分厲害,月牙兒口中咬著一塊兒帕子,其中一個穩婆突然喊道:“羊水破了,快,快去準備干凈的熱水和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