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葉勝男點頭。 關雎又道:“聽說三奶奶沒了。” 葉勝男道:“我知道了。” 說話間,二位便進了上房。 只見薛云上一身素服白衣坐于窗下的榻上,兩眼有些茫然地看著窗外。 關雎才要喚薛云上,葉勝男趕緊拉住她。 罷了,葉勝男又擺擺手,讓關雎暫且出去。 葉勝男上前,伸手抱上薛云上,讓對他的頭埋進自己的胸口。 薛云上回過神來,抱上葉勝男的腰。 兩人就這么依靠著好一會子,薛云上才悶悶道:“倘若當日我再往深里查,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葉勝男道:“誰又會想到,大爺和大奶奶既然連太后的人都敢算計了。且就連太妃和王妃都沒看出來,三爺又如何懂這些婦人的算計。” 薛云上長長嘆息了,抬頭道:“大哥他如何了?” 葉勝男道:“國公世子暫且不殺他了。只是將他放國公府手里,當真是好?” 薛云上道:“有甚不好的,拿住大哥也只能威脅威脅咱們襄郡王,對我無用。也只有國公府方能全心全意為我看守大哥了。” 說罷,薛云上又道:“在外到底多有不便,你還是隨我回府吧。只是三奶奶才去,還要委屈你些時日。” 葉勝男道:“那樣才便易些,也才能隨時跟在三爺身邊。” 只是讓葉勝男和薛云上沒想到的是,府里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幫著四奶奶李鈺cao持府里上下。? ☆、第 167 章 ? 當葉勝男和薛云上回到襄王府時,大門外的大紅燈籠已換了白,門前的紙扎的牌樓也豎了起來。 都知道今后皇帝只能從宗親中過繼子嗣,以承社稷。 薛云上雖在身份上比之錦親王世子略遜色,也不及安南王薛云海兵權在握,可近年他在朝中也辦了幾件頗得人心之事,出勘云南的差事更是辦得漂亮,皇帝曾贊許他“后起之秀,前途無量”。 這回薛云上喪妻,有擅鉆營者便早早地送來了奠儀,親自來祭奠的也不在少數。 所以遠遠的,在馬車里葉勝男便瞧見王府門前簇簇擁擁的官來官往。 薛云上自然也知道這些人的來意的,不欲與這些人虛與委蛇,便馬頭一撥往后門去了。 葉勝男回王府,關雎和淄衣自然也跟著回來了。 韓氏停靈在前院水音閣內,閣中碧湖的平臺上,僧道水路法場好不熱鬧。 榴緋軒里也有僧道做法事,所以薛云上如今只能住回了續齋。 只是薛云上和葉勝男才進了了續齋,那里四爺就火急火燎地趕來了,他找的還不是薛云上,竟是葉勝男。 “我還當三哥是誆我呢,果然把依怙找來了。”四爺一副忙得腳打后腦勺的樣子,拉著葉勝男就要走,“依怙jiejie可趕緊來幫幫阿鈺。當初大嫂沒進門,三嫂有孕在身不便打理家事,她雖接手過中饋之事,可那也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才沒出什么大亂子。這回可不比從前那些隨便能糊弄過去,她那里cao持得來。母妃如今又是七弟又是小侄兒的,看都看不過來,就顧不上教導阿鈺了。” 聽罷,薛云上一面不做痕跡地將葉勝男護在身后,一面道:“咱們的郡主姑母就沒來?” 四爺一拍大腿,道:“我頭一個就想到姑母了。可李家老太太病了,我那姑父兼岳父在廢皇子逼宮時也受了傷。如今李家上下全要仰仗姑母的,那里脫得開身。” 說著,四爺嘆了一聲,“舅母和大jiejie來時,倒是讓表姐留下搭把手了。可表姐越發是沒經過這些事兒的,也不過添亂罷了。” 聞言,薛云上眉頭動了動,“表姐?瑛姐兒?” 四爺道:“可不就是她。” 葉勝男笑道:“那奴婢可不去得。當日周姑娘來咱們王府玩兒,不知為何偏指名要奴婢跟她回國公府伺候的,奴婢不答應,她便叫人掌奴婢的嘴。” 這官司薛云上倒是聽葉勝男說過的,所以只四爺道:“倒像她的性子。那你可挨了打?她雖是國公府的小姐,你可是咱們王府的人,要教訓也輪不到她。” 葉勝男還笑道:“奴婢自然不能讓她打了。就把她人的手關節給卸了。” 四爺向葉勝男豎起大拇指,十分解氣地道:“就該如此。她國公府的人也敢在咱們王府撒野。” 說到這,四爺又道:“不過這回她倒是變了樣兒了。面上倒是不見往日的跋扈了。” 薛云上端著茶盞呷了一口,“哦?看來外祖父將她送到錦王妃那里管束起來,還是有些成效的。” 這位錦王妃可是連皇帝都要稱一聲嬸母的。 錦王妃和老鄭國公夫人是表親,為人最是嚴苛,極看重規矩體統。 又因錦王妃一生無出,錦親王又是個早亡的,守寡多年的錦王妃就越發有些不近人情了。 周瑛被這么一位人物調理過,憑她在本性難移,面上也要改過來了。 四爺大笑道:“三哥也知道了。” 完了,四爺又道:“只是表姐她到底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巴巴地來給表嫂cao辦后事,這叫什么事兒。” 薛云上抿了抿嘴,道:“還能為甚,就是要我娶她做續弦的意思。” 四爺驚詫道:“舅父也太著急了。” 說罷,四爺又壓著嗓子道:“母妃那就不說了,她是拗不過外祖父的,只祖母又是個什么意思?” 薛云上笑了笑,回頭對葉勝男道:“你在外多日不能給祖母請安,這會子趕緊去請安才是正經的。” 葉勝男垂眸福了福身,又向四爺告辭,便出了了續齋往優曇婆羅院去了。 只是俗話說“冤家路窄”,是再沒錯的。 沒想到周瑛此時也在優曇婆羅院給太妃請安。 所以常安家的見著葉勝男親熱地寒暄了一番后,就告訴葉勝男周瑛在里頭了。 只是常安家的也不耽誤,照常往里回話了。 少頃,太妃便讓葉勝男進去了。 葉勝男進了上房,就見除了太妃在上端坐,手下還有一人坐著個繡墩。 那人就是周瑛了。 果然就如四爺說的,周瑛面上大不同了,只是功夫不到家,才一照面她眼中的狠毒就露了馬腳。 葉勝男卻像沒瞧見般,恭恭敬敬地給太妃磕了頭。 太妃的心情似是很不錯的,待葉勝男禮罷,便招手讓葉勝男過去同她說話了。 太妃開口就是一句,“這些日子在外,委屈你了。你很好。” 說罷,太妃又問常安家的,“我那套蟲草簪子的頭面那里去了,趕緊找來。我要給了依怙。” 可見是周安在太妃跟前說了葉勝男的好了。 聽聞太妃竟賞了葉勝男這些好處,一旁的周瑛心里雖有不快,但面上還是笑著湊趣道:“誰不說姑婆最是寬柔以待下人的。如今我親眼見了,才知道傳言有誤。姑婆這那里你是寬柔待下,而是慷慨待下。姑婆待下人,比待我這侄孫女還要好。我可是吃醋了,姑婆你也要賞我東西,不然我可不依。” 葉勝男覷了周瑛一眼,暗道:“不管如何,還是有些長進了的。” 太妃果然笑了起來,“瞧瞧這話酸得。可別是你這潑猴瞧上我什么東西了,趁這機會來訛了。” 周瑛趁機坐上太妃的短榻,抱著太妃的手臂,一邊搖,一邊撒嬌道:“我就是看上了,我就是看上了,姑婆你就把那套鳳凰銜珠兒的頭面給了我吧。” 聞言,葉勝男兩眉不由得挑了挑。 太妃指著周瑛直點,“你們聽聽,還真訛上了。罷,罷,罷,給你就是了,省得你天天來要,我連安生覺都不能了。” 屋里的人自然是一起湊趣地笑鬧了。 就在這時,就聽有人來回說:“大少爺病了。” 太妃一聽,當下便沉下臉來,起身就要往外頭去。 一面走,太妃還一面直說:“怎么就病了,怎么就病了。” 王妃的小院離優曇婆羅院不遠,太妃到時康哥兒還在哭,只是那哭聲就跟小貓哼哼一樣。 太妃很是心疼,直責問王妃道:“我千叮萬囑的,康哥兒早產最是稟賦不足的,定要小心照看著。你們偏不聽,如今果然病了,這可是怎么是好。太醫可來了?怎么說的?” 王妃愧疚道:“也是我著急了,見康哥兒吃得少,便想著給她的奶娘補補,能出點好奶水喂他。沒想康哥兒吃了卻受不住。” 太妃氣道:“你糊涂。孩子小,又是這么個身子,最是虛不受補的。” 太醫正好來了,太妃趕緊讓奶娘抱康哥兒給太醫瞧。 薛云上聽說兒子病了,也正好這時候過來。 待太醫斷完脈息,薛云上一問病源,太醫果然說得和太妃一般,正是虛不受補。 只是孩子小,不便用藥,太醫只是給孩子做xue位按摩,緩解孩子痛苦。 太妃見了越發想起了當年,她的兒子也是這般羸弱,若不是她沒日沒夜的小心看護,一出生怕就沒了。 所以太妃忖度了須臾后,對王妃道:“也罷,你這還有個小七,你一時照顧不過來也是有的。康哥兒就暫且由我照看吧。” 王妃心有愧疚,沒有不答應的。 薛云上雖有顧慮,可他一個大男人又不好照看這么小一個孩子的,他倒是有心讓葉勝男教養孩子,不說太妃和王妃,就是韓家也不答應。 且看太妃的意思,是真心心疼這孩子的。 末了,薛云上也只能點頭答應了。 周瑛見狀,趕緊道:“姑婆到底是有年紀的人了,我也會不時過去幫著姑婆照看康哥兒的。” 薛云上向周瑛看去,讓周瑛不由得紅了兩頰。 待人都散了后,薛云上與葉勝男一并往前頭回,薛云上沒頭沒尾地問道:“如何?” 葉勝男卻聽明白了,但也回了一句沒頭腦的話,“太妃將一套鳳凰頭面給了周姑娘。” 薛云上道:“那套先帝賞的鳳凰頭面。” 葉勝男道:“正是。” 罷,薛云上擰了擰眉,卻只說了,“我知道了。”便不再言語。 而在宮里,皇帝傷心過度龍體欠安,且大有一日不如一日之感。 朝會暫停,國事也一概由內閣主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