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任昊書估摸著點滴還得半個多小時才能打完,所以便先去拿著單子領藥,順便在外面給倪寒打了個電話,讓倪寒過來看望一下meimei。 這一場保姆偷貓所引發的事件,按理說已經走向結局。 如果說還有什么后續的話,那就是任昊書從藥房拿到藥以后,忍不住掃了兩眼藥盒。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 看完后任昊書差點手一松把小小掉在地上。 一定是他打開藥方的方式不對,為什么這個藥的適宜人群是…… 任昊書徹底懵住了。 三十年的人生,他自問可以心平氣和的面對一切。但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面對這樣一個事實。 一直喜歡的女神,懷孕了…… 而且根據時間推算,這個孩子的父親,很有可能是…… 他? 任昊書原地打了個寒顫,然后一頭撞上醫院里的柱子。 路過的護士立刻攔住他,“你這個人怎么回事,想自殺來醫院干什么!” 任昊書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護士,“我心里苦啊……” 此時此刻任昊書的心情,完全沒辦法用復雜二字解釋。 先是震驚,后是懷疑,緊接著又是不可置信,再到巨大的驚喜,最后是驚喜過后重重的憂慮。 倪雪懷孕了,這一點她不可能不知道。 說起來這一切其實并不是沒有征兆,從倪雪的斷更開始,再到她家里突然請了保姆,都是倪雪已經確認自己懷孕的證據。 看樣子,女神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但同時,她卻不打算把這個消息告訴任昊書,雖然這個孩子的父親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是任昊書。 之所以還有百分之五的不確定,是因為任昊書記得當初那晚兩人是做了避孕措施的。 這樣都能懷孕,不得不說任昊書在某方面簡直天賦異稟。 事實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任昊書還是通過自己的關系從醫院上層調出了倪雪的病例。 這家醫院的保密措施十分良好,普通人要想拿出病人的病例根本不可能。 但任昊書不同,任家是這家醫院最大的股東,而他是任家的下一代繼承者,想看一份病例,再簡單不過。 他本來是不屑于動用這些權利的,但此事事關重大,哪里顧得上其他。 看完了病例,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變成了百分之百。 任昊書神情恍然的從院長辦公室走出來,拿著手中的藥一時間竟不知用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倪雪。 他很了解倪雪的脾氣,她這樣做,肯定是想一個人把孩子養大。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被他看到了藥瓶,可能直到孩子出生他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說他心里一點點不滿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作為孩子的父親,他覺得自己有權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但另外一方面,想到倪雪選擇留下這個孩子所要付出的各種代價,他只能默然。 拿著藥去直接質問倪雪,這事兒他做不出來。 但他究竟要怎樣做,任昊書破天荒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半個小時后,倪雪從睡夢中醒來。 睜開雙眼的剎那,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坐在床頭。 “哥,你來了。” 手上的吊瓶已經被護士拔掉,身體上的不適也因為這一覺而消散了大半,她掙扎著坐起身體,卻又被倪寒按了下去。 “你起來干什么,快躺下繼續休息。” 倪雪笑了笑,“沒事的哥,我現在已經好多了,醫生也說打完這瓶吊瓶就可以回家。” “你呀……可真不讓我省心……”倪寒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對了,任昊書呢?” 她記得自己睡著的時候,任昊書正滔滔不絕的說話,怎么一覺醒來,就不見他人了。 倪寒也有些納悶,“我也不知道,是他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的,結果我過來了卻沒看到他人。” 話音剛落,就聽病房門被輕輕敲響,同時傳來喵嗚喵嗚的聲音。 是任昊書帶著小小回來了。 “我去給雪大取藥了。”任昊書笑著走進病房,將裝藥的袋子放在了床頭柜上。 倪雪用眼角的余光撇了撇,發現裝藥的袋子顏色較深,看不出個什么內容。 “昊書,這次可真要謝謝你送阿雪來醫院。”倪寒越來越慶幸自己有任昊書這么一個鄰居在,只可惜阿雪似乎對任昊書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不然這兩人湊成一對兒,他也是挺滿意的。 “謝什么,大家都是朋友,這都是應該的。” 任昊書把懷里的小小遞給倪寒,“不過下次找保姆可得找個靠譜的,之前那個保姆差點就把小小給拐走了,幸虧被我遇到。” 倪寒眉頭緊皺,沉聲道:“那保姆人呢?” 他還以為倪雪只是簡單的動了胎氣,怎知還有這么一樁事在背后。 小小被保姆偷走了,難怪阿雪會著急成這樣。一想到這里,倪寒眼神里不由自主露出狠戾的神情。 倪雪答道:“保姆現在在警察局,我明天要去做筆供。” “你這個樣子還能去做筆供?別去了吧,我找個熟人。”保姆的事不重要,現在倪寒就怕倪雪身體出個什么差錯,那他就真的無顏面對倪家祖先了。 任昊書很同意倪寒的說法,“沒錯,雪大你在家好好休息吧,筆供我去錄也是一樣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儼然已經將倪雪未來幾天的生活安排的妥妥當當。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任昊書跟他們是一家人。 出了這件意外,倪寒本來是要讓倪雪搬到家里住的,畢竟家里人多安全。 但一來,兩人的母親薛珍很討厭貓;二來,最近幾天父母出差在外,也不在家。 “好了,哥你也不用太擔心。”倪雪伸手將小小抱進懷里,揉了揉小小圓滾滾的腦袋,“我一個人住也不錯,至少還有小小陪著我。” “你一個人住怎么行,還是要找個保姆照顧。”倪寒掏出手機就想給家政公司打電話,但一想到之前那個保姆就是從家政公司過來的,便又合上手機道:“不然我搬過來照顧你算了。” “你?” “沒錯,就是我。”倪寒挺直了胸膛,一臉驕傲,“中國好哥哥就是我,我就是中國好哥哥,怎么樣,是不是要被我感動哭了?” 倪雪扶額,“哥,你對自己有什么誤解?” 一個連襪子都要送去干洗店清洗的人,連最簡單的泡面都不會做的人,現在居然說要搬過來照顧她。 講真,這個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 倪寒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的生活能力,臉上的自信多少有些勉強。 就在這時,任昊書道:“如果真的想找一個保姆的話,我這里倒是有一個人選。” 倪寒與倪雪同時抬頭看他,“誰?” 兩人的動作神情語氣語調完全是一模一樣,看得任昊書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在我家照顧了我三十年的人,絕對信譽保證。” 倪寒拍了拍任昊書的肩膀,“好兄弟,這個情我記住了!” 坐在病床上的倪雪并未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任昊書,似乎想從他的表現中找出什么端倪。 但任昊書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似乎什么都不清楚,又似乎一切都了若指掌。 從醫院回來,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進入深秋后,寒風愈加冷冽。 倪寒明早還要上班,便將已經確認平安無事的倪雪托付給任昊書代為照看,一個人驅車回家。 倪雪坐在駕駛座上,懷里抱著安靜乖巧的小小,身上披著任昊書略帶體溫的外套,安靜的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街景。 來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這輛車略熟悉。 那晚在酒店門口,她隨意拉開的車門本以為此生再也沒有機會再拉開,沒想到時隔不久又見到。 密閉的車廂里兩人一貓,各有各的心思。 一開始,倪雪覺得任昊書是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雖然臉長得不錯,但生活作風實在叫她難以茍同。后來因為簡安安的緣故她跟他打了幾回交道,覺得這人也并不是微博上表現的那樣無可救藥,至少當普通朋友那樣相處是沒問題的。再后來也就是現在,她發現自己懷孕,孩子的父親現在就坐在距離她不到半米的座位上。 她忍不住想,如果兩人是在駱成的婚禮上第一次見面,兩人的關系是否會有所不同。 想到這里,倪雪卻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 現在的她,居然還會有想去相信一個人的沖動,相信一個才認識一個月的男人,真是個傻瓜。 駱成難道不是活生生例子嗎? 曾經的駱成對她比任昊書好上數倍,用了足足兩年她終于交出了自己的信任,最后等來的卻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背叛。 還有蘆葦,她曾經最好的朋友。 曾經無話不說,曾經徹夜不眠的聊天,曾經給對方承諾,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然后呢,她等到的是什么? 消失了四年之久,四年之后蘆葦回到晉江,卻依然沒有給她任何的消息。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已經不想再失望,懶得去失望,所以就連一開始的期望,都不愿意給了。 一個人過,也沒什么不好。 但不管怎樣,今天的事情倪雪都要感謝任昊書,如果沒有任昊書,事情會發展到什么地步,簡直不堪設想。 “今天我本來是要去給小小買點兒小魚干的,誰知道一進門就看到你家保姆在賣貓,當時我就靈機一動跟她說這貓我要了,只是口袋里沒裝錢,讓她跟我回家去取現金,然后你猜怎么著了?” “怎么了?” “我領著她去了警察局門口!哈哈哈哈!當時她就懵逼了!”任昊書笑的十分狂野,顯然對自己的機智頗為自豪。 不光是他,就連倪雪也忍不住笑了,“如果你是保姆,你還笑的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