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莫小楊一睜眼看到李越海來了，激動得一蹦三尺高，比過年放煙花還興奮。

    莫晗也很納悶，明明李越海這小子整天無所事事，怎么就成為莫小楊的偶像了呢？

    莫小楊跟她在一起時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小大人模樣，到了李樂海面前才像個真正的小男孩，跟在后面屁顛屁顛的，叫他去做什么他都樂意。

    莫晗有時會因為這事吃醋，罵莫小楊是頭沒良心的白眼狼，但也拿他倆沒辦法。

    李月海昨晚在沙發(fā)上擠了一夜，今天本打算早點回家跟老媽報到的，但這會兒被莫小楊纏住腳，可就沒那么容易脫身了。

    一大一小連牙都不刷、早餐也不顧不上吃，就坐在地板上熱火朝天地玩起了電子游戲。

    莫晗端著煎蛋走進來，一人踹了兩腳，吼道：“音量開小點，吵死人了！”

    李越海這才把手機收起來，招呼莫小楊：“好了好了，不玩了，先吃飯。”

    莫小楊護主得很，兩只手抱住李越海，瞪了莫晗一眼，“不準踢我哥哥！”

    莫晗氣得齜牙咧嘴道：“你個沒良心的！以后改名姓李算了！”

    吃飯過程中，莫晗順便提了一下過陣子給莫小楊開家長會的事情，李越海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沒問題呀，小事一樁，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飯后，李越海不得不先離開了，莫小楊也收了玩心，一個人回房間寫家庭作業(yè)。

    莫晗沒事做，躺在床上邊上網(wǎng)邊找兼職信息。

    下午五六點的樣子，莫晗把莫小楊送回寄宿學(xué)校，然后回畫室上課。

    半路上，她接到紅姐的電話，說臨時安排了個活動，雙倍報酬，問她要不要做。

    莫晗權(quán)衡了一番利弊，還是賺錢比較重要，于是毅然翹掉了晚上的速寫課。

    在后臺化妝的時候，莫晗思來想去，還是厚著臉皮給周遠安發(fā)了條短信：“安妹！我這個周末比較忙，完全沒有時間畫畫，所以我的速寫作業(yè)……嘿嘿嘿，麻煩你啦。”

    不一會兒，周遠安發(fā)來短信：“已經(jīng)幫你畫好了。”

    莫晗沒想到他效率這么高，對著屏幕滿意地笑笑，一連回了三個紅唇。

    等她忙完所有事情，風(fēng)塵仆仆地趕回畫室時，已經(jīng)接近凌晨了。

    莫晗做賊心虛，探出頭往課室里瞄了兩眼，確認小胡子不在，她才大著膽子走進去。

    這個時間點還在畫室里苦苦奮斗的人屈指可數(shù)，周遠安就是其中一個。

    莫晗徑直朝他走過去，發(fā)現(xiàn)他低著頭枕在雙臂上，身子微微起伏，居然是睡著了。

    想起他那套“十一點到一點是人體肝臟排毒時間，必須睡覺”的說法莫晗就覺得好笑，出于善意，她還是不打擾他“排毒”了，安靜地在一旁坐下來。

    莫晗一心想檢查下自己的速寫作業(yè)是否如期完成了，奈何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周遠安的素描本在哪。

    她左顧右盼，終于目光一定，原來是被周遠安抱在懷里了。

    莫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抽本子，可最后……本子連邊都沒碰著，倒是鬼使神差地摸上了周遠安的手。

    莫晗嘖嘖兩聲，羨慕地將那幾根玉蔥般的手指輕輕托起來，仔細打量。

    男人的手能長成這樣真是不容易。

    白皙，細嫩，修長。

    唯一的瑕疵就是中指處磨了層厚厚的繭，摸上去帶點粗糙的質(zhì)感，不知道他一天有多少時間是握著筆的？

    莫晗又忍不住把自己的手伸過去對比一番，頓時自慚形穢。

    她這雙手干了太多粗活，常年被洗潔精和洗衣粉浸泡，還有被菜刀切傷過的痕跡，哪里能入目。

    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莫晗松開周遠安的手，將他的素描本一把抽出來。

    周遠安睡得挺沉，只是微微動了兩下，竟也沒醒來。

    翻開素描本，周遠安果然沒讓她失望，二十張作業(yè)都按照她的要求一一畫好了。

    莫晗將它們一張張地撕下來，并沒就此打住，又帶著欣賞的態(tài)度繼續(xù)往后面翻。

    她發(fā)現(xiàn)周遠安很善于觀察，他畫里的素材多是自己身邊的事物，包括畫室里的同學(xué)和老師。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姿勢都是生活中再普通不過的場景，卻被他無一余漏地還原下來了。

    莫晗越往后看越驚嘆不已，想起小月說過周遠安的文化成績是年級第一的事，如果話里沒有夸大成分，那他真的是個天才，而且是個無所不能的天才。

    莫晗翻頁的手一頓，她終于看到了周遠安畫的她。

    原本是抱有期待的，然而在這一刻統(tǒng)統(tǒng)化成惱火。她有那么多優(yōu)美的時候可以畫，唱歌也好，彈吉他也好，為什么周遠安偏偏要挑她吸面條的時候？！

    畫里的她一手拎著個醋瓶子，一手在拌面，動作粗魯大條，簡直像個山野村婦。

    莫晗氣得直接把畫本合上，站起身就要上樓。

    剛走出幾步，她突然發(fā)覺什么地方不對勁，又重新坐下，把本子翻回到剛才那一頁。

    原來在畫像旁邊還有個小小的問號，是鉛筆畫上去的，不易察覺。

    那幾筆非常輕，更像是畫者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流露出來的內(nèi)心糾結(jié)。

    “……”

    什么意思？

    *

    第二天中午，莫晗約了李越海一起吃飯，故意沒帶上阿峰和周遠安。

    吃到一半，莫晗突然問起：“你跟周遠安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啊。”李越海停下來，說：“來畫室才認識的。”

    莫晗又問：“那你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

    “挺好的啊。”李越海一邊往嘴里塞東西一邊說，“就是太愛干凈了，冬天下著雪還要洗澡，難道南方人都這樣？”

    莫晗聽了忍不住笑，又拿白眼看他，“誰問你這個啊。”

    李越海不解：“那是哪個？”

    莫晗停頓了一會兒才問：“他家里條件怎么樣？”

    李越海說：“還不錯啊，他爸是我們學(xué)校老師，mama就不清楚了。”

    他回答完，有些疑惑地看著莫晗，“怎么突然問這個？”

    莫晗若有所思地搖搖頭，“沒什么，就隨便問問。”

    她低下頭繼續(xù)吃面，心里卻泛起嘀咕：照這么說的話，周遠安家里收入應(yīng)該挺穩(wěn)定的吧？

    那為什么還要省吃儉用？生病了不肯買藥，平常還那么努力地幫人畫速寫賺錢？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很短小，但也算雙更了╭(╯^╰)╮

    ☆、12|第 12 章

    這個周末莫晗沒有再遲到，一放學(xué)就準時出現(xiàn)在莫小楊班級門口，翹首以待。

    接到莫小楊時，鄭老師比較委婉地向她提及了一下莫小楊的學(xué)雜費該交了的事。

    莫晗聞言一愣，臉上笑容褪得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啊鄭老師，這星期我給忘了，下星期我一定讓莫小楊把錢給你帶到。”

    “嗯，沒事，就是學(xué)校那邊催得比較急。”鄭老師略一沉吟，接著說：“這樣吧，要是你家里實在有什么困難的話……我先幫你墊著。”

    “不用不用不用。”莫晗一個勁搖頭，推卻道：“我是因為太忙了才忘記的的，你放心吧，下星期一定能交，不用麻煩你了。”

    “呵呵，沒什么的。”鄭老師客氣地笑了笑，莫晗說到這份上他也不好太勉強，“那我先向?qū)W校那邊反應(yīng)一下，幫你緩一緩吧。”

    莫晗點點頭：“好的，謝謝你了。”

    家里冰箱空了，回去的路上，莫晗帶著莫小楊在附近菜市場買了點蔬菜和瘦rou，晚上下面條吃。

    一路上心緒不定，以至于她犯了好幾個低級錯誤，給錢時誤把兩塊給成了二十塊，白讓擺攤的人撿了個便宜。

    莫小楊那幾千塊錢她也不是拿不出來，只不過如果下個月之前她還找不到人合租，就得交給那黑心的女房東兩千塊錢。保險起見，她還是得在手頭留點錢，以免到時候真的被趕出去睡大街了。

    思來想去，莫晗決定給李越海打個電話。

    一手提著幾袋菜、一手牽著莫小楊從鬧哄哄的菜市場里走出來，莫晗恨不得三頭六臂，只能用肩膀夾著手機來說話。

    開口還沒聊上幾句，李越海就一口一個黎可。

    黎可生日快到了你知道嗎？黎可最近為什么不開機啊？我一直聯(lián)系不上黎可，你幫我找找她啊。

    莫晗不厭其煩地翻了個白眼：“大哥，人黎可是要考大學(xué)的，哪像你天天這么游手好閑，你別去打擾她了。”

    這話李越海就不愛聽了，“我跟她聊天內(nèi)容都是數(shù)學(xué)公式，怎么能叫打擾？！”

    “呸。”莫晗嗤之以鼻，“我信你才有鬼。”

    不知不覺聊偏了，莫晗快走到家門口才想起正事，剛要開口提錢的事，她突然腳步一怔。

    定定地看著馬路對面的人，莫晗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遠安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難道他也住這個小區(qū)？

    不可能啊，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

    說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莫晗下意識地想躲避。她側(cè)過身子擋住自己的臉，只用余光偷瞄那個方向。

    電話里頭李越海眉飛色舞說了一大段，卻遲遲得不到回應(yīng)，不由納悶地“喂？”了一聲。

    “莫晗？”

    “人呢？”

    “跑哪去了啊？喂？”

    “我現(xiàn)在有點事，回頭再說。”莫晗回過神來，交代一句話就急匆匆掛了電話。

    怕自己視力不好認錯人，她拍拍莫小楊的肩膀，問：“你看站在那邊的那個哥哥，是不是皮膚很白？”

    莫小楊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片刻后點點頭：“是啊。”

    “個子很高？”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