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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易中天中華史:隋唐定局在線閱讀 - 第10節

第10節

    西遷回鶻的宗教信仰也發生了變化。甘南的裕固族信奉喇嘛教格魯派(黃教),新疆的回鶻則在公元10世紀中建立的喀喇汗王朝時期全面接受了伊斯蘭教。其實這絲毫都不奇怪。因為早期伊斯蘭正是阿拉伯半島上貝都因人創造的游牧商貿文明,也是回旋輕捷有如鶻鳥的。

    只不過,這是后話。[44]

    半盤胡化

    滅亡回鶻的是黠戛斯。

    黠戛斯(讀如俠加斯)在名義上是鐵勒的一支,實際上卻是白種人。他們身材高大,頭發火紅,皮膚白皙,眼珠則是碧綠的。人類學家認為,這是條頓民族(teuton)的體質特征。換言之,活躍在大唐帝國的還有日耳曼蠻族。

    蠻族是能夠改寫歷史的,黠戛斯也一樣。

    不過,黠戛斯把回鶻打得七零八落以后,自己居然也不知去向,直到蒙古人興起之時才重返歷史舞臺。至于他們的后裔,在俄羅斯叫哥薩克(cossack),是驍勇的騎兵;在中國則叫哈薩克(kazak),是勤勞的牧民。

    黠戛斯人進入中國的時間已不可考,只知道他們在漢代被稱為堅昆。堅昆的習俗是:孩子生下來如果是黑頭發,便會視為不祥;如果是黑眼珠,則被看作漢將李陵的后裔。可見他們其實早已混血,但又堅持白人的身份。[45]

    其實黠戛斯人不必在意,因為混血是大趨勢。

    趨勢在五胡十六國時期就開始了,到隋唐兩代更是愈演愈烈。之前還只是通婚造成的種族變異,后來就從自然發展到了文化。胡人的生活方式影響到衣食住行方方面面,仿效胡人習俗則蔚然成風,甚至引領著時尚的潮流。

    這就叫胡化,也叫胡風。

    胡化是從長安波及全國的。這固然因為首都總是開風氣之先,也因為那里聚集著大量的僑民。安史之亂后,回紇在長安的常住人口總在千人左右,冒充回紇的粟特人數又要加倍。貞觀年間的突厥僑民更多達萬戶,至少占到當時長安總人口的三十分之一以上,數量可謂驚人。[46]

    更重要的是,僑民當中不乏非富即貴的頭面人物。波斯的王子,突厥的將軍,吐蕃的使節,西域的高僧,粟特的大鱷,回紇的商人,是這個特殊群體的中堅和主流。他們在長安和洛陽買豪宅,建高樓,置田產,任要職,娶妻生子樂不思蜀,儼然中華帝國首都之一員。

    與之交往的則是大唐的上流社會,包括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和文人墨客。他們流連忘返于作為國際貿易中心的長安西市,紙醉金迷于胡人開設的高檔會所,樂此不疲地參加各種派對,因為那里不但有好聽的龜茲樂,好看的胡旋舞,好喝的葡萄酒,更有如花似玉的胡姬充當陪酒女郎。

    對此,詩人李白曾直言不諱:細雨春風花落時,揮鞭直就胡姬飲;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哈!難怪他會“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了。[47]

    名流帶頭,追星族豈會無動于衷?

    何況胡人的生活方式也確實很夠刺激。打馬球展示著雄性的力量,著胡服則體現出女人的性感。前者是波斯人的發明,所以叫波羅球(polo)。后者的特點則是衣袖窄小剪裁貼身,盡可能地凸顯女性的身材和曲線,其風采可以概括為這樣兩句詩:回鶻衣裝回鶻馬,就中偏稱小腰身。[48]

    呵呵,小蠻腰。

    所有這些,都讓長安少年的腎上腺受到刺激,荷爾蒙分泌增多。早就被李世民立為太子的李承乾,甚至一心一意要做突厥人。他不但說突厥話,穿突厥衣,還在東宮院內搭起帳篷豎起狼頭旗,一本正經地扮演起突厥可汗來。

    演出極其認真。李承乾找來一批長得像突厥的人,讓他們披著羊皮編著辮子扮作突厥武士,自己則假裝可汗死在了牙帳里,然后命令這些群眾演員按照突厥習俗割面流血號啕大哭,騎著馬圍繞牙帳默哀。直到這時,李承乾才忽地一下坐起來說:如果真能這樣,豈不快哉![49]

    太子殿下如此,風氣可想而知。

    大唐的女人也不甘落伍,她們的服飾則始終如一地“崇洋媚外”——戴耳環是跟波斯人學的,叫步搖;搭披肩是跟印度人學的,叫巾帔(讀如配) ;發型是跟中亞人學的,叫髻堆 ;臉妝是跟吐蕃人學的,叫面赭。當然,她們絕不會只有一種裝飾風格,但長安肯定是時尚的風向標。

    她們的帽子更是與時俱進。唐高宗以前,女人帽檐有布帛下垂,長可過膝;后來就只有絲網,垂到脖子;再后來改戴胡帽,露出臉蛋;最后干脆不戴帽子,露髻出行。[50]

    總之,大唐的女人是衣服越穿越小,身體越露越多,參加活動越來越頻繁。她們甚至會身著男裝騎著馬去踏青或者打球。球場上,英姿颯爽的女人縱橫馳騁嬌聲吶喊,圍觀的男人們則報之以一陣又一陣的叫好聲。[51]

    看來,大唐的男男女女都有了“胡心”。[52]

    這當然有問題。因此,唐高宗咸亨二年(671),朝廷下令治理整頓,可惜收效甚微。這個混血王朝的臣民似乎已經拿定主意,要在文化上也變成混血兒。唯一的變化是隨著吐蕃和回鶻的興起,女人的妝扮改成了回鶻發型吐蕃臉,盡管她們被告知這絕不是一個中華兒女應有的模樣。[53]

    請問,這該算是半盤胡化呢,還是全盤?

    姑且算半盤吧!

    但即便只有半盤,也足以讓大唐的世界五彩斑斕。也許很少有人能夠想到,當時的長安已能吃到通行于中亞、印度和伊斯蘭國家的抓飯,開元以后更是以胡食為時尚。長安城里“西餐廳”之多,恐怕不亞于今天的上海。[54]

    當然,不可或缺的還有葡萄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葡萄酒與唐人的關系實在太密切。盡管它在漢魏就已經傳入中國,自己釀造卻是在征服高昌之后。太宗皇帝甚至親任釀酒師,在原來配方的基礎上加以改造,監制出了八個新的品種。[55]

    這樣的皇帝,也屬罕見。

    事實上唐代胡風之盛,與皇帝關系很大。有唐一代長安盛行打球,就因為唐太宗開風氣之先。唐玄宗李隆基更是個中高手,曾經讓吐蕃的球星自愧不如。此后的宣宗、僖宗都是球員,穆宗、敬宗都是球迷,打球豈能不成風氣?[56]

    此外還有建筑。

    盛唐時期的建筑流行西亞的材料和風格,并且采用了在酷暑天降溫的技術。設計師巧妙地讓水從屋檐流下,形成水簾隔斷室外的熱浪,同時用流水推動風扇在室內送風,當然十分涼快。唐玄宗曾經在這種涼殿接待了一位愛提意見的言諫官員,結果該官員因著涼而腹瀉,狼狽不堪。[57]

    那么,這種技術又是哪個國家的?

    東羅馬帝國。[58]

    呵呵,倒是不遠萬里。

    實際上隋唐所謂胡,并非只指中國境內北方和西北的少數民族,更包括波斯人、印度人、阿拉伯人和羅馬人。他們在兩《唐書》中跟高昌、焉耆、龜茲、疏勒、于闐一樣被看作西域的一部分,重要性僅次于突厥、回鶻和吐蕃。

    也許,這是一種世界眼光。

    世界眼光是隋唐特有的,因為他們都是混血王朝。自己是混血兒,就不會太在意別人的種族,盡管他們都以中華自居,都認為中華是世界的中心,還都雄心勃勃和自以為是地要把其他國家和民族納入中華的體系。唐太宗甚至不無得意地說:朕提三尺龍泉一統四海,不比秦皇漢武差吧?[59]

    當然。

    事實上,秦漢文明雖然已經具有世界性,隋唐卻更是世界性的超級大帝國,影響力之廣遠超其版圖。唯一需要補充的是:大唐固然影響了世界,世界同樣影響了大唐,影響是雙向的。而且,我們能創造出世界性文明,也并非只有太宗和大唐之力,至少還有隋煬帝一份功勞。

    第五章

    世界帝國

    高句麗

    公元607年,有一位名叫小野妹子的日本大使率團來到中國,向中國皇帝遞交了國書。國書可能是執政的圣德太子起草的,但很明確地表達了他們的外交意愿——推古女皇和日本國希望能夠與中華帝國平等交往。因此,國書開篇的問候語便是: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

    中國皇帝閱后大為不快。

    不快簡直就是毋庸置疑的。在中國皇帝看來,世界只有一個中心,那就是大中華;天下也只有一個天子,那就是他自己。天無二日,人無二君,什么時候又冒出另一個,還公然自稱旭日東升,視我中華為日薄西山?萬幸的是,中國皇帝并不知道當時的日皇是個女人,否則真要氣暈過去。

    即便如此,國書仍然成為一個事件。[1]

    當然,這位中國皇帝也很清楚,自己對于遠在天邊的那蕞爾島夷其實鞭長莫及,已經看過的國書也不方便再退還給來使,便只好吩咐鴻臚寺(外交部)官員:以后再遇到這種不識好歹不懂禮貌的蠻夷,不要讓朕知道。

    這位中國皇帝就是楊廣。

    然而在第二年的三月十八日,皇帝陛下還是很大度地接見了小野妹子一行,只不過讓他們跟東南亞的赤土等國使節站在一起。四月,隋煬帝又派出十三人的使團,取道朝鮮半島南部出使日本,帶去了中華皇帝的親切問候。[2]

    小野妹子大喜過望。

    不能確定隋煬帝當時是怎么想的。也許,他并沒把日本太當回事。但更有可能的是,他是要把日本和朝鮮半島的百濟、新羅等國都變成統戰對象,以遠交近攻的策略對付高句麗(句讀如勾,高句麗也寫作高勾麗)。[3]

    高句麗是大隋帝國的rou中刺。早在十年前,也就是開皇十八年(598)的六月,隋文帝就曾任命皇五子漢王楊瓊為統帥,率領水陸兩路三十萬大軍出征遼東,開啟了隋唐兩代多次討伐高句麗的戰端。結果,勞師遠征的隋軍得不償失損失慘重,活著回來的人最多十之一二。

    只有楊廣因禍得福。征討高句麗的失敗被歸咎于隨軍的宰相高颎,盡管高颎原本反對這次軍事行動。然而正如本書

    第一章所說,高颎的下臺意味著帝國的大政方針發生了重大轉變,皇太子也就順理成章地由楊勇變成了楊廣。

    既然如此,楊廣即位以后,當然要將關中本位政策調整為對外擴張征服世界的新路線,也一定會繼承父皇的遺志討伐高句麗,甚至不惜傾全國之力。結果,卻是接二連三地慘遭失敗,反隋的斗爭則在反戰的歌聲中爆發。[4]

    隋煬帝其實是栽在高句麗上的。

    奇怪的是,即位后時時處處以隋為鑒的唐太宗,在高句麗問題上卻與隋煬帝高度一致:一樣的御駕親征,一樣的不聽勸阻,一樣的接連失敗。唯一的區別,是唐太宗曾經表示過后悔。他說,如果魏徵還在,一定會攔住朕的。[5]

    但是這又怎么樣呢?說完這話,又繼續東征了。高宗李治繼位以后也是如此。直到總章元年(668)攻破平壤,徹底滅亡高句麗才算了事。也就是說,兩朝四代中華皇帝都視高句麗為心腹之患,必欲滅之而后快,豈不怪哉?

    這就必須先弄清楚什么是高句麗。

    隋唐時期的高句麗,跟五代時期由王建在公元918年建立的高麗并不是一回事,盡管前者在歷史上和正史中也被稱為高麗,但那多半是一種習慣性的簡稱。實際上,一直要到大唐滅亡之后,高麗王朝才建國,那才真是高麗。[6]

    所以,我們還是管前者叫高句麗為好。

    高句麗人最早生活在我國東北地區,西漢末年建國時定都于今天的吉林省集安市,行政區劃歸屬于玄菟郡,民族分類屬于濊貊(讀如畏陌)系統。魏晉南北朝時期,自強不息的高句麗人不斷發展壯大,并在北魏拓跋燾和南朝劉義隆的時代遷都平壤,成為朝鮮半島鼎立的三國之一。[7]

    另外兩國,是百濟和新羅。

    百濟和新羅是朝鮮半島南部韓人建立的國家。韓人最早分為三支:馬韓、辰韓、弁韓,號稱三韓。之后,馬韓建立了百濟,辰韓建立了新羅,弁韓建立了金官。這是朝鮮半島南部最早的三國。高句麗南下之后,新羅也兼并了金官,朝鮮半島鼎立的三國就變成了高句麗、百濟和新羅。[8]

    百濟在西南,新羅在東南,高句麗在北。

    三國當中,高句麗受中華影響最大,文明程度最高,綜合國力最強,處境也最微妙。東邊的南朝和北朝,南邊的新羅和百濟,西邊的日本,北邊的靺鞨(讀如末合)、室韋、契丹和突厥,都不是什么好相處的鄰居。當然,高句麗自己并不省油,他們對東亞地區的霸權也覬覦已久。

    因此,中國南北對峙之時,朝鮮半島同樣熱鬧非凡。大體上說,是高句麗聯合新羅,百濟勾結日本,在半島長時間問鼎逐鹿征伐不已,一如春秋戰國時的中華。

    這就不但要打軍事戰,也要打外交戰。

    于是,高句麗、新羅、百濟和日本,都爭相與中華建立各種關系,甚至同時向南北兩朝示好。中國的南方和北方也都不但來者不拒,而且盡量阻止對方與他方往來。高句麗與新羅、百濟、日本也一樣,全都希望這種聯盟關系能夠具有排他性。兩朝三國一倭,構成東亞波詭云譎的畫面。

    公平地說,這里面沒有道德問題和正義與否。無論南朝北朝,還是半島三國,都是受利益的驅動,打的也都是如意算盤,即都希望對方長期分裂,自己一統江山。

    隋文帝滅陳,卻把平衡打破了。

    首先感到不安的是高句麗。作為好不容易才獨立出來的發展中國家,他們清醒地意識到,跟一個統一而強大的帝國接壤,絕不會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如果對方還跟南邊的新羅或百濟聯手,自己面臨的就將是滅頂之災。

    利用中華帝國動蕩分裂之機干他一票的時代過去了。腹背受敵的高句麗必須找到同盟軍,救亡圖存。

    他們想到了東突厥。

    大業三年(607)六月,隋煬帝巡幸塞北,高句麗的使者也到了那里。啟民可汗不敢隱瞞,向皇帝如實匯報。隋煬帝立即警覺起來:高句麗如果當真聯盟東突厥,再裹脅契丹和靺鞨之眾,勢必成為帝國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9]

    這顆定時炸彈必須排除。

    明白了這一點,就不難理解隋煬帝為什么突然對“不懂禮貌”的日本使團轉變了態度。事實上,小野妹子遞交國書正在這一年,隋煬帝遣使回訪則在第二年四月。而且,也就在得知高句麗的動向后,隋煬帝殺了高颎。[10]

    什么都還沒來得及做的高句麗,則鐵定地成為中華帝國的眼中釘。公元668年,也就是新羅依靠大唐兼并百濟的八年之后,高句麗也被大唐聯合新羅而滅亡。這時,唐高宗已經因病休假不問政事,執掌朝政的是皇后武則天。

    武則天就更不會含糊了,她什么時候心慈手軟過?

    在百濟和高句麗滅亡之日,不知有沒有人想到過他們的歷史功績。要知道,佛教就是先由前秦傳入高句麗,又從高句麗傳到新羅的。百濟更是中日兩國文化交流的通道。日本人學會使用漢字,后來又借此創造了平假名和片假名,就因為百濟博士王仁把《論語》和《千字文》帶到了日本。[11]

    毫無疑問,兩國的貢獻遠不止于此。可以說,沒有百濟和高句麗,就不會有以漢字為載體的東亞文明圈。我們不能以成敗論英雄,也不該忘記他們。

    高句麗和百濟永垂不朽!

    偷渡客

    唐武宗開成四年(839)四月五日,有一艘駛往日本的船只在海州(今江蘇連云港)靠岸。誰都沒有想到,船上一位本應回國的日本僧人卻帶著三個隨從偷偷下船,因為他做了一個大膽而魯莽的決定:返回大唐,非法居留。

    這位僧人就是圓仁法師。[12]

    圓仁是日本佛教天臺宗山門派的創始人,去世后被清和天皇謚為慈覺大師。他的法號在今天可謂如雷貫耳,但當時的他卻只是跟隨日本使團一起入唐的請益僧。請益僧跟學問僧一樣,都是到大唐學習佛法的僧人。不同的是:學問僧享受留學生待遇,可以在大唐國內長期滯留;請益僧卻只能隨團而來隨團而去,相當于簽證期有限的訪問學者。

    寸金難買寸光陰,請益僧必須抓緊時間。

    這倒也沒什么。圓仁的老師最澄當年就是請益僧,同樣功德圓滿。最澄回國時,從臨海龍興寺帶去《法華經》等章疏一百二十八部共三百四十五卷,還攜回王羲之等名家碑帖拓本十七種,因此得以正式創立日本佛教天臺宗。可惜,最澄未能像同船入唐的真言宗創始人空海法師那樣,在長安學習正統密教,以至于成為日本天臺宗的一塊心病。[13]

    圓仁赴唐,便希望能夠彌補這個缺憾。

    不幸的是,圓仁抵達揚州以后,就被當局限制在開元寺學習梵文,不得離開地界一步。他希望到老師訪問過的天臺宗圣地天臺山參拜,也得不到支持和批準,更不用說前往長安深造了。圓仁此行的目的,一個都不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