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不知道。或許吧!” 我打賭猶豫片刻,警覺地看了眼四周,低聲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當初要是令月懷了你的孩子,或許結局會有所不同。可你們在一起大半年,卻沒有再結合現在你對女人的態度來說,你是不是” 第238章 當年謎底 見我打賭欲言又止,袁一開口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我打賭低頭瞟了眼,繼續道:“你是不是這幾年,在與敵人惡戰的時候,不小心傷了不該傷的地方,導致了你的身體出現了一些情況,然后,就對女人造成一些難言之隱,如果是的話,我可以介紹一些妙藥,給你治療你懂的。” 袁一滿臉憤慨道:“你們這些人究竟有什么毛病!?以前,賀蘭敏之住在這里時,你們說他不舉,現在,又說我不舉。要不要把這里改成不舉府,你們才能滿意?” 我打賭滿意地點點頭:“看來你不近女色,真不是身體原因。那么,就將情有獨鐘堅持到底,保持得越久,這條消息就越有價值,吸引到感興趣的買主,我就能大賺一筆。” 此時,袁一方才明白,原來我打賭是有意套話,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是服了你!誰會花銀子打聽這樣的事,除非這人腦子進水了!” 我打賭笑了笑:“現在沒有,將來興許就有了,這叫未雨綢繆!當年,就有這樣腦子進水的人,花了幾百兩求證賀蘭敏之的事,后來,我在他宅子里呆了幾晚,得出一個結論,賀蘭敏之為何要娶十四個妾氏,還真有一定道理。為什么這么多年,他都沒有孩子呢?每天與他同房的妾氏,第二天都會受到額外的關懷,得到一碗特別熬制的人參雞湯,而問題就在這碗雞湯上。” 袁一想了片刻,道:“你的意思,賀蘭敏之讓人在雞湯里加了別的藥,故意讓他的妾氏都不能懷上孩子?” 我打賭點點頭:“沒錯。以前,我真想不明白,賀蘭敏之這樣做是中了邪,還是腦子里的漿糊太多。后來,等到他謀反失敗后,立刻休了賀蘭十四妾,才明白賀蘭敏之這小子,不但深謀遠慮,而且,心腸還挺不錯。” 袁一贊同道:“是啊!以前,覺得他心狠手辣,像個人渣。可現在時過境遷,慢慢發現他,其實也沒有那么壞,在某些方面,還有些人情味。” 我打賭搖了搖頭:“其他人可以覺得賀蘭敏之還不錯,可你不能覺得他不錯。” 袁一不解道:“何出此言?” “當年在揚州時,你被魔音琴少追殺,差點就丟了小命。知道花重金買你人頭的是誰嗎?” 袁一低頭沉思了片刻,抿了抿嘴道:“你的意思,當時是賀蘭敏之想要我死,為什么?” “好像是你壞了他的生意,斷了他的財路。他懷恨在心,才對你起了殺心。” 袁一還是沒想明白,喃喃自語道:“斷了他的財路?” 我打賭提醒道:“據我所知,當年離魂香可是風靡一時,而這門生意的幕后大老板就是賀蘭敏之。當時,他為了要削弱武皇后在朝廷的勢力,就用這樁生意設了一個局,而武皇后的一些黨羽因為這個局被拉下馬。” “他原本的打算設完這個局后,等風頭一過就繼續離魂香的生意。可沒想到,他設在揚州城郊的隱秘制香作坊被李弘一鍋端了,制香主料仙緣花也被全部銷毀。” 袁一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 我打賭笑了笑:“當年,你明明去了波斯,怎么會出現在揚州?又是怎么斷了賀蘭敏之的財路?” 袁一聳了聳肩:“這個嘛忘了。” “不錯。學聰明了。” 袁一皺眉道:“離魂香可是十足的缺德買賣。當時,賀蘭敏之應該富得流油,怎么還要提著腦袋去這樣的生意?” “因為,這生意做一年,可以換來金山銀山,做兩年可以買下一座城,做三年就可以富可敵國。從賀蘭敏之當年的謀反,可以看出他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這樣一來,他首先得招兵買馬,這可需要大筆資金,再需要建立一個信得過的關系網,于是,就有了家世顯赫的賀蘭十四妾。” 說著,我打賭輕微停頓了片刻,繼續道:“當年,他能以驚人的速度兵臨城下,可不僅僅是分拆軍隊這一招,就能做到的。朝廷以巫蠱之名,將賀蘭敏之從輕發落,從政治考慮來說,這事牽涉太廣,朝廷為了盡早平息風波,安撫那些驚弓之鳥,使用的緩兵之計。” 袁一贊同的點點頭:“分析得很在理。這么說來,賀蘭敏之只是暫時活著,總有一天,他的小命還是要上交朝廷。” 我打賭嘆了口氣:“自從榮國夫人一死,賀蘭敏之就被流放,這就是索命的先兆。后來,賀蘭敏之天生好命,被魔音琴少救了,雖然,從此亡命天涯,卻有罌粟陪伴在左右,所以,他就算成了落魄的倒霉蛋,終究還是讓天下男人羨慕的倒霉蛋!” “賀蘭敏之的確是天生好命,就是可憐了罌粟,這個善良的姑娘。” 我打賭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夸人不要夸得這么老氣橫秋,好嗎?人家可是‘膚如凝脂眸似水,笑靨如花罌粟蠱’的天下第一美人,明明有那么詞可以形容她,偏偏挑出最不貼切的兩字,來惋惜她的遭遇!” 袁一冷笑道:“我才沒你那么膚淺!她是很漂亮,可沒有詞比善良,更能形容她。” “我膚淺,全天下男人都膚淺,就你最有內涵,行了吧!” 袁一與我打賭來到賬房取了銀子后,我打賭便告辭離去,而袁一則回到了正院。 還不到一個時辰,丁管事就把賀禮準備好了,袁一便拿了賀禮,來到馬廄牽了老白,根據我打賭所說的位置,獨自出了城,來到了十三娘和沈言位于近郊的住所。 若不是這次來,袁一從來沒有留意過,紙醉金迷的帝都附近竟還有這樣一個清雅之地。這里綠樹成林,碧湖相繞,遠山如黛,如此畫卷般的景致中,一間以竹木烏瓦搭建的精致農居點綴其間,恰好一縷炊煙從中升起,又被微風吹得搖曳裊裊。靜美的畫卷中多一抹靈動的炊煙,便跳脫出了畫卷,活了起來。 這時,袁一牽著老白走近農居,他抬起手在簇新的柵欄門上敲了敲,原本虛掩著的門邊開了一條門縫,袁一便索性推開門,探頭往里瞧了瞧,看到屋前的小院里種著幾攏翠竹,竹下放著古樸的石桌石凳。 院子里很安靜,沒有人,于是,他便將老白拴到一旁樹下,拿了賀禮走進院中。 他穿過院子,剛走到屋前就聽到棋子落到棋盤上的聲響,緊接著,便傳來了喚雨的聲音:“剛才,我們這盤棋成了萬年劫,我用這一招正好解圍,并且,我還占了一點點上風。所以,若沈爺無法奇兵突出,用不了幾回,我就要取勝了。” 沈言聲音沉穩道:“話別說太早!這樣,你不就勝不了。”說罷,又響起一聲清脆的落子聲。 喚雨氣急敗壞道:“沈爺,你不是吧!怎么能走這一步,我好不容易解了萬年劫,你又弄了個四劫循環,你是存心不想讓我贏,對吧?” 沈言不緊不慢道:“不。我是用獨贏,換了個雙贏。年輕人,不要這么爭強好勝!” “我都是三十好幾的人,已經不年輕了!所以,我可以用最成熟的心態,以及最理智的情感,對你的這種行為,提出強烈譴責!” 門外的袁一聽到這番爭吵,嘴角露出一絲淺笑,他曾聽說過喚雨的身世,知道喚雨與沈言雖然沒有血緣之親,可他們卻情同父子。 以前,在神兵司時,他們顧忌彼此的身份,有意地回避了這種感情,可現在,他們都已從神兵司卸任,便能同平常人一般,偶爾也溫馨相處,惹人羨慕一番。 正在袁一暗暗心生羨慕之時,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轉頭,看到十三娘提著一壺茶從伙房中走出。 袁一有些年頭沒見過十三娘,可在他的記憶中,十三娘樣貌身姿,絲毫不遜色于葉雙雙。 可如今,出現在他面前的十三娘,皮膚暗淡無光,眼角和額頭都有些許皺紋,頸部皮膚松弛,頸紋明顯,尤其是她捧著托盤的手顯得異常干枯,沒有彈性。 雖然,她略有些老態,可美貌猶在,只是,不再是當初的少女之美,而是歷經滄桑的□□之美。 驟然間,袁一為光陰流逝不勝感慨,竟然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時,十三娘似乎看透了袁一的心思,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用極為淡然的語氣道:“這些日子,我在散去毒功,容貌是有些改變,可還不至于老到,讓人認不出來的地步吧?” 袁一搖了搖頭,笑道:“你可是驚艷江湖的十三娘,我們多年未見,我再次被驚到,應該算是人之常情吧?” 第239章 遲來賀喜 十三娘原本略顯刻意的笑容,聽到這番話后,她的笑容頓時變得明媚:“你就少哄我了!你就好好記住我現在的模樣,再等個一年半載,我的容貌肯定又會驚到你,不過,這次就是驚嚇了。” 他一臉不解道:“驚嚇?為何?” “因為,現在,我在散去保持我容顏不老的毒功,而除盡體內的毒素需要一年到兩年的時間,在這個過程中,我的容貌會日漸衰老,等毒功散盡,我就會變成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太婆。”說罷,十三娘不由得黯然神傷起來。 見此,他便安慰道:“我知道,在女人心目中,容貌很重要,至于原因,自然是女為悅己者容。可如果這個男人不在乎女人的容貌,只關心她的健康,快樂,那么,容貌還重要嗎?” “道理倒是很動聽。你也是男人,我問你,如果大半夜醒來,看到身邊躺著一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太婆,你會不會被嚇到?” “這得看情況,我需要知道,這位老太婆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爬到我床上,還是,我在娶她的時候,就知道在將來的某一天,她變成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太婆?” 十三娘深深吸了口氣,抿了抿嘴道:“后者。” 袁一回答道:“那就不會。人都會變老,她會,我也會。男人可能因為美貌,而喜歡一個女人,可把一個女人娶回家,跟她過一輩子,就不僅僅是美貌。要知道,對男人而言,娶回一個女人的代價是天天被嘮叨,處處受約束,從此都要被這個管家婆掌控人身自由。以此來看,男人娶一個女人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下了巨大的決心。所以,這些都沒嚇退他的決心,還能有什么能夠嚇到他呢?” 十三娘會心一笑:“希望如此吧!話說回來,在男人心目中,女人真有這么可怕嗎?” 袁一搖搖頭:“女人不可怕,成為妻子的女人才可怕。” 十三娘上下打量他一眼:“所以,你寧愿做光棍,也不愿意娶妻成家么?” 袁一沉默片刻,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還沒遇到一個不管她多可怕,多么嘮叨,我都想娶回家的管家婆。或許,我曾遇到了,后來又錯過了。” “好了!你就別賣弄苦情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不一定需要所有人的認可。” 袁一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十三娘道:“我們在這里說了這么久,茶都快涼了,進屋說話吧!對了,你這位榮郡王,貴人事忙,怎么有空來這里?” 袁一拿起手中的賀禮,答話道:“說起來,還真有些抱歉。你和沈爺成親這么多日了,我今天才聽到消息,沒能在婚宴上恭賀你們,就備了份薄禮聊表心意。” 十三娘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件事,應該是我感到抱歉才對。之前,我是想過要寄請帖給你,可沈言說你遇到一些事情,不方便來,所以,我就沒寄請帖給你。你不會怪我們吧?” 袁一搖了搖頭:“不會。我知道,沈爺都是為我著想。” 十三娘猶豫了片刻,問道:“之前,你遇到了什么麻煩?” 袁一長長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見此,十三娘很識趣地結束了話題:“那就改日再說吧!先進屋吧!”說罷,她便邁開步子。 于是,袁一便跟上她的腳步,往屋子走去。 見十三娘進屋,喚雨急忙起身,接過她手中的托盤,親昵道:“干娘,這些事不用親自動手,吩咐我做就行了!” 十三娘笑了笑:“我知道你乖。這些日子,所有的家務活都被你做了,我也該動一動,不然,就真成老人家了!” 說話間,喚雨看到隨后走進來的袁一,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而后,看到他手中抱著的紅色錦盒,驚訝便驟然消失。 此時,屋中的袁一向喚雨笑著點了點頭,匆匆打過招呼后,便略微躬身,向座上的沈言道:“我唐突而來,希望沒有打擾到沈爺。先前,我聽說沈爺和沈夫人已結成百年之好,雖然,喜訊來得晚了些,可祝愿兩位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的道喜,應該任何時候都不會晚。” 沈言已起身,抱拳道:“郡王,有心了!” 袁一遞上賀禮:“我替兩位備了份薄禮聊表心意。” 沈言躬身接過賀禮:“沈某與內人謝過郡王!”說罷,他便將賀禮交給了一旁的喚雨,而后,往座上指了指:“郡王,坐下喝杯茶吧!” 袁一點了點頭,跟隨沈言來到案幾邊坐下。沈言遞上一杯茶:“郡王,請喝茶!” 袁一接過茶,抿了抿嘴:“其實,沈爺可以叫我袁一,郡王這個稱呼,讓我覺得有些不太自在,而我希望能夠跟沈爺像老朋友那樣,沒有局促,喝茶暢談。” 沈言用深邃的眼光,打量著面前這張不卑不亢的年輕面孔,嘴角露出一抹捉摸不定的微笑:“老朋友?你三十出頭,不能算老,而說到朋友,沈某平生從不輕易交朋友,至于老朋友更是屈指可數,承蒙圣上垂愛,他視我為老友,而我也接受了這份殊榮。還有,幾位在江湖成名較早的世外高人,我有幸與他們結交,雖然他們行蹤飄忽,數十年來,我們只見過幾面,可我們都能對彼此推心置腹,所以,他們也算是我的老朋友。” 說著,沈言故意停頓了片刻,用更加尖銳的眼神看著袁一,帶著幾分傲慢的口氣道:“以此看來,你覺得,我會是你的老朋友嗎?” 此問一出,屋子里的氣氛變得極其緊張與尷尬,一旁的十三娘與喚雨互相看了眼,他倆都想說些話,來緩和氣氛,可是,他們又都知道,這種時候,不管說什么都無濟于事,反而,很可能會弄巧成拙。 因此,倆人便把目光轉向座上的袁一,只見他輕微沉默了片刻,而后,用沉穩而高揚的語氣道:“我覺得,沈爺會是我的老朋友。” “為什么?” 袁一嘴角揚起自信的微笑:“因為,我是袁一。一個沈爺無法拒絕的老朋友。” 沈言笑了笑:“我無法拒絕?你哪來的這種自信?” “談不上自信。只是,我了解最真實的沈爺,而沈爺恰好了解最真實的我,有什么比惺惺相惜的兩個人,更適合做老朋友?” 沈言開懷大笑:“真是后生可畏啊!我最欣賞不卑不亢的人。” “不卑不亢?” “沒錯!在強于自己人面前,毫不卑怯,能夠昂首挺胸與之交談,這便是不卑。自己是王侯將相,面對弱于自己的販夫走卒,沒有絲毫高傲自滿,能夠平易近人地與之相處,這便是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