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她愣了半晌,看著自己米分嫩嫩的小手深深的吸了口氣,心語:“這雙小孩子的手,是我的嗎?到底怎么回事?難道這才是一個夢?我得睡回去!” 她立刻躺回床上,閉上眼默數(shù)著:“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此時,她感覺被人抱起,耳邊響起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婉兒,娘多怕你就這么睡過去了!” 她睜開眼,看見一個二十出頭,端莊美貌的女子,心語:“娘?就這小meimei?這夢也太詭異了。” 第39章 醉夢千年(五) 這樣想著,她又閉上眼,待她再次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一切沒有絲毫改變。她郁悶的在床上亂蹬亂踹,嘴里念叨著:“難道不是夢,我投胎轉(zhuǎn)世了?還是穿越了?管他的,先弄清這是什么地方。” 這時,床邊的丫鬟走近道:“小姐,哪不舒服嗎?奴婢這就去請大夫。” 她跳下床攔住丫鬟,道:“我的問題不是大夫能解決的,屋里不見桌椅板凳,現(xiàn)在是魏晉南北朝,還是唐宋?” 丫鬟搖搖頭:“奴婢不知小姐到底想問什么?” “換個問法,今年的年號是什么?” “麟德元年。” 她想了許久,打了個響指,喃喃道:“原來唐高宗統(tǒng)治時期,我記得,這一年發(fā)生了一件歷史事件。”為了驗證歷史記載的準(zhǔn)確性,她抬頭詢問丫鬟道:“上官儀一家還好嗎?” 丫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道:“小姐,該不會忘了,這兒是長安上官府,您是上官宰相的親孫女?” “什么?”她向后退了幾步,她捂著嘴:“今天那個女人叫我婉兒……”說著,用迷茫又驚恐的眼神看著丫鬟:“難道我就是上官婉兒?” 丫鬟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額頭,道:“小姐,你在華亭那兒從馬車上摔下來,先是昏迷不醒,現(xiàn)在醒了又跟小大人似的,說些有的沒的,希望佛祖保佑,小姐能趕緊好起來。” 她看著暮色濃重的窗外,也在祈求上天,此時發(fā)生的一切只是一個夢,一個鬧鐘響起就會醒來的夢。 那時,她并不知道,這些只是噩夢的開始。 幾個月后,她在書房外聽到上官儀正在與府里的幕僚商量,如何起草廢后詔書。 當(dāng)時,她暗暗慶幸,自己將成為改變歷史的第一人。當(dāng)她走進書房,端著大人的架子,用稚嫩的聲音將在史書看過的政治形勢,全都透徹地分析了一遍。 上官儀先是詫異,而后冷冷一笑:“一個三歲小娃懂什么!一定是聽了她的爹的話跑來裝大人!” 一個幕僚出列,拱手道:“相爺,小姐這鸚鵡學(xué)舌說得的確有幾分道理,武皇后的勢力在朝廷不容小覷。若廢后詔書呈上去,圣上只要有絲毫猶豫,那咱們同武皇后的關(guān)系勢必水火不容。” 上官儀甩袖道:“住嘴!武媚娘一個婦道人家不守著宮里的那一畝三分地,偏愛插手政事,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她日后必將為禍社稷!老夫早看她不順眼了,現(xiàn)在圣上有了廢后的意思,做臣子的自然責(zé)無旁貸!” 聽到上官儀鐵了心要摻和廢后的事,她腦里突然冒出電視劇的一句臺詞‘我和你存在這個空間的因素就是歷史,如果歷史改變了,你說會怎么樣?————就是說在這個空間所有的一切都會消失’ 這樣想著,她自言自語道:“如果這個時空消失不就沒有上官婉兒,那我就能回去了!”她打了一個響指:“good!” 上官儀瞪了眼自言自語的她,威嚴(yán)道:“這不是玩的地方,趕緊到你娘那兒去!” 她看了書案上的黃卷,放狠話道:“上官……爺爺,實話跟你說,我能預(yù)知未來,你起草的不是廢后詔書,而是上官家三百口人的催命書!” 怒不可遏的上官儀上前一步,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你這丫頭真摔壞了腦子!我上官儀做錯了什么,出了你這個口無遮攔的冤孽!” 她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臉,怒視上官儀:“臭老頭,等著瞧!你會后悔的!” 三日后一晚,她經(jīng)過在花園,見上官儀一杯接一杯的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她走近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 滿臉醉意的上官儀低頭看了她一眼,拍了拍手:“沒想到一個三歲女娃的才情竟在我上官儀之上!華亭之行到底發(fā)生了如何光怪陸離之事?” 她長長嘆了氣:“以為我不想知道嗎?我沒說錯吧,如今皇后沒廢成,你倒惹來一身禍!” 上官儀掩面沉默了良久,欲言又止道:“你說,你能預(yù)知未來那我,真給上官家惹來了殺身之禍嗎?” “沒錯!” 上官儀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三歲孩童:“那我該怎么辦?” “辭官。” “我不甘心,我宦海沉浮大半輩子,好不容易位極人臣,我不信一個婦人能把我一個堂堂宰相怎么樣!” 初冬,天空下起了大雪,她看著比雪還冷的鐵衣士兵持著大刀齊刷刷地站在屋前,站在窗邊的她露出久違的微笑:“來了,終于來了。” 她打開門不顧母親呼喊,踏著積雪走向那個改變不了,只能順從的歷史。 她抬頭望了眼漫天飛雪,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是導(dǎo)演,只是個拿著老天爺?shù)膭”狙輵虻难輪T。即便什么都知道,卻管不了別人的死活,只能認(rèn)真承受自己角色賦予的悲歡離合。 上官婉兒望著晨光下霧氣繚繞的湖水出神,昨夜的夢在她睜開眼的瞬間,變得支離破碎。此時還能回憶起的只有一些殘缺的片段,而那些她以為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臉,都好像裝上了毛玻璃,明明感覺很清晰,可總看不清他們的臉,她把這種情況稱之為穿越后遺癥。 這時,袁一伸了個懶腰,看了眼發(fā)呆的她,道:“不得不說,我的清泉真沒浪費,昨晚你那撒酒瘋的樣子,真是太有趣了!” 她側(cè)著臉,用一貫平靜從容的口氣道:“昨晚的事,能忘就忘了吧!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昨晚,你醉成林菲菲的時候罵上官婉兒是碧池,又說她像純凈水,這是什么意思?” “hdoinghere?” 袁一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什么?怎么又說起這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你當(dāng)然聽不懂,這是我家鄉(xiāng)的一種語言。” 袁一恍然大悟,點點頭:“原來如此!” 上官婉兒叫醒太平,伺候她在湖邊梳洗過,袁一便駕著馬車趕往渡口。在半道上,陰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待趕到渡口時雨下得更大了。 袁一問過渡口的船家,見距開船還有段時間,便帶著太平和上官婉兒來到一旁的客棧用飯。 可能因為天氣的緣故,客棧已被趕船的商旅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進了客棧,站在門邊的太平環(huán)顧四周,滿臉郁悶地喃喃道:“空位……哪里還有空位……”太平面露微笑,往靠窗的角落一指:“太好了,那里還有個空位!” 說罷,太平興奮地往那兒跑去,就在這時兩名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男子也往窗邊的座位去,見狀,她慌忙加快腳步,就在男子拉開凳子正要坐下時,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先到先得,后到靠邊!” 這時,見太平搶走了座位,那個將帽檐壓得很低的男子直起身子,用僵硬而低沉的聲音道:“起來!” 太平轉(zhuǎn)頭看了眼男子,只見他堅挺的下巴中有條尖窩,嘴唇棱角分明,齒如珍珠。雖然,男子的上半張臉被斗笠遮去了,可單看這下半張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yīng)該是個美男子。太平冷冷一笑,沒好氣道:“想讓我走,沒門!” 男子怒道:“趁我還有耐心跟你說話的時候,趕緊滾!” 這時,太平瞧見袁一和上官婉兒已走到近前,她看了眼與男子的同伴,用手在下巴捏出一個窩,對著男子道:“喂!屁股下巴,放狠話也要看清楚形勢,你才兩個人,而我這里有三個人,要是動起手來,你可真占不到便宜,識相的趕緊滾!” 話音剛落,客棧突然響起一陣“哐啷哐啷”的拔劍聲,待太平回過神,看到幾十個手持利刃的人將她和袁一,上官婉兒圍在核心。這下才知道害怕的太平,扯了扯袁一的衣袖,問道:“他們不在座位上呆著,圍著我們干嘛?” 袁一回答道:“你得罪了他們的老大,你說他們圍著我們干嘛?”他知道,太平這樣橫沖直撞的性格若不收斂點,在路上早晚要捅出婁子,現(xiàn)在剛好讓她受點教訓(xùn),讓她長點記性。這樣想著,他便決定先不出手幫忙,讓太平自己解決麻煩。 聽袁一這么說,太平深深吸了口氣,向男子問道:“這些都是你的人嗎?” 男子拿下斗笠,用慍怒的眼神望著她道:“你說呢?” 這時,袁一看著眼前這個眉如鋒刃,眼如清泉的男子,只覺從他的容貌來看,年齡不過二十出頭,卻透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威懾力,而且,他行事從容干練。再看的他這些屬下身手都很不錯,他們能對一個少年俯首帖耳,不是他有過人本能,就是有過人的家世。 太平毫不怯弱地起身,道:“我既然在這里坐下,就絕對不會離開,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這兒,所以,你動手吧!” 第40章 冤家路窄 此時,男子見太平面對刀光劍影的威脅,不但沒有半絲懼色,還敢對他叫囂,嘴角突然浮現(xiàn)出一抹好似欣賞,又好似嘲諷的笑意。這時,他看到身邊的隨從提劍要對付太平,他阻攔道:“趙猛,算了。” 趙猛一臉不服氣道:“薛老大,這家伙自己找死,我們不給點顏色給他看看,這面子往那兒擱!” “這趟出來是要辦大事,我不想見血,節(jié)外生枝。”說話間,他的目光掃過一眾隨從,會意的隨從紛紛還劍入鞘。 見薛老大轉(zhuǎn)身離開,趙猛瞪了眼太平,惡狠狠道:“兔崽子,別讓我再看到你!”說罷,追上薛老大的腳步。 這時,太平拉著身邊的袁一,大大地吐了口氣。見狀,袁一問道:“你手心怎么這么多汗?” 太平白了他一眼:“你說呢!”說著,她扶著桌角坐下。 袁一看了眼身邊的上官婉兒,低聲道:“原來她不過是只紙老虎!” 太平似乎聽到他的說話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什么?麻煩下次在背后說我壞話時小點聲,不然我讓你變成啞巴,一輩子都別想再說話!” 袁一坐到凳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水,笑道:“我可沒說公子的壞話。” 太平冷冷一笑:“沒說?當(dāng)我是聾子嗎?” “既然如此,那我說了什么?” 太平皺眉想了會兒,道:“你說了……你說……我忘了!” 他得意一笑:“哦。” 這時,店小二剛把菜上齊,袁一拿起碗筷正準(zhǔn)備吃就看到一個氣喘吁吁的人跑進客棧,大喊道:“大家趕快,渡口提前開船了!” 聽到這話,上官婉兒急忙起身,道:“從這兒到揚州的船,只有這一趟,我們得趕上!” 太平念念不舍地看了眼滿桌佳肴,道:“今天是什么黑道兇日,算了,走吧!” 這時,他們趕到渡口時,看到停泊在碼頭的船正拔錨起航,見狀,袁一急忙跑到上前試圖叫停那只船,卻無濟于事。 正在這時,薛老大一行人騎著馬也趕到渡口,見船開走,滿臉焦急的趙猛詢問道:“老大,這可如何是好?” 薛老大沉默了片刻,對身后的隨從道:“現(xiàn)在船還沒走遠(yuǎn),用你們的鐵鉤將船勾住,他們動不了自然就會回來。” “是!”聽到吩咐的隨從們,紛紛策馬向前將攜帶的鐵鉤拋向雨幕重重的河中,鐵鉤準(zhǔn)確的落到船頭,將船牢牢勾住。正如薛老大所料,船被迫返回到了碼頭。 這時,船主吩咐工人先拋下錨,而后,來到船頭,向馬上的薛老大拱了拱手,道:“不知這位大爺,用這種方式將我的船逼回來是所謂何事?” 薛老大看了眼握著鐵鉤繩的隨從,即刻會意的隨從嫻熟地將繩子一拽,勾在船頭的鐵鉤便被收了回來。 薛老大回答道:“我們要趕這趟船去揚州辦事,可你的船沒到時間就開了。” 船主點點頭:“事情是這樣,雨天航路不好走,通常會減少載客,因此,為了避免一些麻煩,只要船客的數(shù)量達到,我們就會提前開船。所以,才會出現(xiàn)今天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不能再載客了,是嗎?” 船主笑道:“大爺,能理解就再好不過!” 一旁的趙猛對著船主啐了口:“呸!理解你娘!識相的,趕緊把占著船的混蛋全都轟下了,等我們動起手來,可不保證他們能好手好腳地走下來!” 船主見他們?nèi)硕鄤荼姡坏美^續(xù)賠笑道:“遇到這樣的天氣,大家都不想的,大家都在江湖上混口飯吃,不都講個先來后到的規(guī)矩嗎?今天我要是把這船客人趕走了,可是要賠掉信譽的,還……” 沒等他把話說完,趙猛大喝一聲:“娘的!混蛋!”說著,他從馬上躍起,一腳踩著在馬背上借力飛身來到了船頭,一手揪住船主的衣領(lǐng),正要揮拳,卻聽到薛老大喝止:“趙猛!住手,放開他。” 趙猛極不情愿地放下船主。 薛老大看了眼驚魂未定的船主,道:“船客上船花了多少銀子?” “十兩,大爺。” 薛老大點點頭:“如果他們愿意下船,我給他們每人五十兩,你去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