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許之航又問,“有人喜歡你嗎?” 秋彥想了想說,“好像有一個。” “誰呀!”許之航的耳朵就豎起來了。 “是隔壁村的,跟我們一起上學的女孩,她腿不太好,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癥,他爸去年的時候來我家,說是他閨女喜歡我,想讓我倆結婚呢,說是我倆合適。” 許之航這回直接把身體都豎起來了,他只是想要了解了解過往,沒想到直接扯出個未婚妻來,他挺神經地說,“什么合適,你們有什么合適的,你喜歡她嗎?難道就因為她腿不好,你……”許之航沒好說秋彥反應慢,“你們就合適,這是哪里的道理?他家女兒這是嫁不出去了,怎么能隨便就往外許呢!” 秋彥倒是沒想到那么激動,很自然地說,“村子里提親很正常的,你咋能說人家嫁不出去呢!” 還敢替對方辯解!許之航的疑心就更重了,質問他,“你見過那姑娘,你喜歡她嗎?干嘛替她說話!” 秋彥理所當然的說,“當然見過了,她頭發可長呢,又黑又亮的。” 許之航就十分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為了怕別人說他長得太過女氣,他一共就留了不過兩寸長的頭發,如今,他有種淡淡的后悔的感覺,沖著秋彥酸溜溜的說,“你原來喜歡頭發長的啊。”然后他又想起了最關鍵的事兒,“那個,你爹答應了嗎?” “沒啊,”秋彥嘎嘣脆的回答,讓許之航放了不少心,不過緊接著秋彥就說,“我爹說挺合適的,可惜我歲數太小了,等著成年了再提呢。那邊也應了呢!我爹說娶媳婦太早了不好呢!” 許之航:…… 第35章 因著秋彥說他有個待訂婚的對象這事兒實在是太過驚恐,許之航直接站起來了。問秋彥,“那女孩叫什么啊?” 此時正在過一個急流,秋彥專心致志,生怕翻了船,自然是不理許之航的,甚至還一臉緊張地扯了扯他的衣服,“坐下坐下,要翻的。” 許之航不甘心接著問,“翻了我救你,快說!” 秋彥被他鬧騰的不行,只能回頭勸他坐下來,順便回答:“易凡川。” “什么?”這邊水花拍打著筏子,發出聲音,讓許之航有些聽不清,“易翻船?什么鬼名字?” 說完剎那間,只聽秋彥驚呼了一聲,“撞到石頭啦!” 他們的船翻了。 筏子直接來了個底朝天,兩人紛紛都被甩在了河里。許之航在上游,秋彥在下游。此時水流湍急,身上的救生衣壓根沒用,許之航連連試了幾次,都發現壓根站不起來,卻瞧著那邊秋彥在撲騰,他就喊,“別怕,就跟平時游泳一樣!”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秋彥斷斷續續的聲音,“俺平時……會的,這會子……都……忘了!俺……俺……浮不起來了!” 說完這話,秋彥就沒音了,只能看見個人在水里浮浮沉沉的。許之航大聲叫了兩句,這家伙也沒回話,他就著急了,怕這小子淹著,也顧不上想要安全的走過去了,干脆放輕松了身體,由著水流帶著他往下沖去,他在水中把握著方向,待到沖到差不多地方,他就使勁向著秋彥那邊游去。 好在他角度找的不錯,很快就到了秋彥身邊,那小子果然快沉底了,許之航連忙抓著他的腰把人托起來。秋彥這才吸了口氣,微黑的臉上煞白煞白的,看樣子是真嚇壞了。許之航還替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水,他想,都這樣了,還不害怕的回頭來個擁抱什么的。 沒想到秋彥的反應是不敢置信地在那兒嘟囔,“俺會游泳的,村里人都知道俺游的好。” 第一遍,許之航還安慰他,“沒事兒,你太小了,沒經過事兒,這不就好了。”他們已經拉扯著到了旁邊一個石頭處,抱住了石頭,算是暫時安全。 第二遍,許之航忍著身上的疼,說他,“你那是狗刨,關鍵時刻不管用,回去我教你正確的姿勢就行了。” 第三遍,許之航就煩了,要是小遠和二丫,大概第一遍他就不理了,要是他媽和他爸,大概第二遍就不理了,可偏偏是秋彥這小子,如今在水里這小子臉色看著還有些發白呢,他就不忍心了。只是也不能由著他嘟囔,就換了話題,“你那個準備訂婚的未婚妻起的什么名字啊,太不吉利了,你聽聽,易翻船,果然翻了吧,一看你倆就不合適,回去跟你爸說退了退了。” 秋彥當機的腦袋終于正常了,反駁道,“你沒見過她呢!” 他的意思是,你沒見過憑什么說人家不好!許之航就冷笑一聲說,“就憑聽見她名字就翻船,你倆就不合適,相克懂不懂?” 秋彥說不過他,可他爹交代的事兒,他心里可記得清楚呢。他爹說,“什么事兒都不如娶媳婦這事兒大,如果娶了媳婦,就是媳婦最大。”所以,在秋彥看來,縱然許之航是可漂亮的老板呢,也不如他娶媳婦這事兒。 可他又說不過許之航,腦袋一轉,他就瞄上了胸口的哨子。那是坐船的時候工作人員給的,說是遇見事兒了,吹這個就有人來呢。秋彥立刻就把哨子塞進了嘴里,第一聲還沒吹出去,許之航就眼疾手快就給攔了下來。 秋彥鼓了一口氣沒吹出去,就跟個氣鼓了的青蛙似得,特別的可愛。許之航伸手就給他一個爆栗,“你干什么,吹什么哨子啊?” 秋彥就說,“叫人來,上船的時候他們說的。” 許之航當然知道,可他不想丟人好不好,這要是讓人救回去,可不是遠航那三十幾個人的事兒了,怕是許氏和若林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臉往哪兒擱?他直接點了點秋彥的腦袋,“是不想退親吧,跟我耍滑頭。得救的事兒不用你管,等著吧。” 等著自然就等到了許超陽和小遠這一組。小遠老遠一瞧見他倆就叫喚了,“哥哥,哥哥,爸爸,哥哥他們在那兒!” 許超陽被二兒子吵得耳朵都疼,他真不知道,為什么同樣的爸爸,養出的兒子差距這么大,許之航從小到大跟誰話都不多,小遠簡直就是個話嘮。 可正是因為有這樣一個話嘮,兩邊人馬離著十幾米遠就已經接上話了,不服老·許超陽表示,“你們過來就行了,我用槳拉著你們上來。這兩孩子,年輕力壯的還不如我一個中年人,哈哈哈哈。” 結果就是,第二張筏子也翻了。 許超陽帶著兒子小遠,也投奔了那個石頭。四個人圍著石頭站好,水嘩啦啦的流過,就跟在心里流下的眼淚一樣。好在也就是八月里,再晚半個月,肯定要凍死了。 許之航譏諷道,“讓你拉我們上來,你拉就是了,怎么還使著勁兒再松一會兒呢,誰爬的上來啊。你是不是沒勁兒了?”許超陽死不承認,“要不是你們自己無能掉下來,用得著上我們的筏子嗎?別找借口!” 許之航一想著掉下來的理由,就別扭。許超陽什么人啊,在商場里打滾了一輩子,看人心思簡直是手到擒來的功夫。他盯著許之航,不對啊,這表情沒見過啊,這里面肯定有事。許超陽就笑瞇瞇地沖著秋彥招招手,“來,秋彥,告訴爺爺,你之航叔叔在船上干什么了?” 許之航剛剛的那點緊張又升起來啦,立刻攔著秋彥,沖著許超陽說,“你才叔叔,你才叔叔呢。我才二十八!”許超陽越看越有事,不吭聲就看著秋彥,秋彥也挺煩惱的,就把心事說了,“老板說,我爹想給我訂的未婚妻叫易凡川,不吉利,讓我跟她分了。” 許超陽一聽這名,就忍不住哈哈起來,果然是他兒子的風格。拍著許之航的腦袋教訓,“你管這么多干什么?哈哈!”許之航松了口氣,無比慶幸秋彥還不開竅,這要是說出來了,怎么辦? 正鬧騰著,小遠在那邊就吹哨子了,才響了半聲,就被許超陽和許之航父子倆聯合摁住了,小遠一臉的不滿意,沖著許之航說,“哥哥,我要叫救生員的,把哨子給我唄。” 那邊許超陽抱著他的二兒子哄,“叫什么啊,不就是點水流嗎?等會兒二丫就過來了,咱們上他們的筏子就行了,有什么好叫的,麻煩人!” 小遠轉轉眼珠子,第一次發現他爹居然愿意跟二丫他媽在一個地方坐著呢。中午吃飯他倆還面對面呢!而許之航更會安慰他,“人多才熱鬧呢!到時候讓秋彥陪著你和二丫!”他還碰碰秋彥,“是吧?” 秋彥還沒答話,眼尖的小遠就喊了,“二丫他們來了。” 四個人立刻升起了帶著熊熊火焰的希望的目光,遠遠的就能看到,二丫的那個筏子上,就只有姚若琳和她兩個人,足夠讓他們擠上去了。小遠忍不住的高聲吆喝,“二丫,二丫,我們落水了,快來救救我們!” 二丫在那邊回應,“哥哥也在呢,秋彥哥哥也在呢,mama我們快去救他們!” 水流湍急,筏子很快就漂到了眼前,許超陽干脆把小遠夾在了咯吱窩里,許之航直接拽住了秋彥的褲腰帶,四個人艱難的跋涉到了筏子的必經之處,就瞧見姚若琳他們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二丫在沖著他們招手,姚若琳在沖著他們微笑。 小遠還喊:“這兒這兒有個石頭,小心別碰上哦,我們就是碰上翻船的!” 然后,姚若琳就撐起槳繞過了那個地方,笑著漂過去了。 四個人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幕,都忘了說話。 姚若琳的聲音在小河上空回蕩,“水流太快了,我拉不上你們來的,我給你們叫救生員好了,在這兒待好哦!”然后就是吱吱的哨聲響起,還是二重奏的,四人聽見二丫在那兒喊,“mama,我也幫忙!” 幫個頭!用你幫個頭!我自己不會吹啊! 可哨子的確是被吹響了!等著被就回去都已經下午五點了,四個人每人裹著個大毛巾,尤其是許之航和許超陽,把臉都遮住了。等著下車的時候,他倆不約而同的摸到了自己的錢包,一人拿出了不菲的小費遞給工作人員,“這事兒就到這兒了啊。” 父子倆發現動作一樣,還相互瞪了一眼,放下錢,也顧不上公司的事兒了,灰溜溜就進了賓館。到了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許超陽好歹是個當爹的,扯著小遠還叮囑了一句秋彥,“給他弄點姜水喝喝,這小子就愛感冒,一感冒就發燒。” 許之航剛剛被親媽拋棄過,這會子難得的感動了,沖著小遠說,“等會給爸也弄一碗,順便給他踩踩背,他這把老骨頭,拉扯我那一下,八成是扭著了。” 許超陽就覺得這話不算太好聽,可終究是兒子的關懷啊,還是樂滋滋的應了,雙方這才進屋。 許之航就讓秋彥先去洗澡,自己這才轉悠著找出急救包,然后把運動褲那條已經破了的褲腿撩起來,上面赫然一道不小的口子,因為水泡的時間有點長了,所以也不流血了,甚至還有些發泡了。 這是他剛剛去找秋彥時候,碰到石頭上劃破的,當時事情急,也就沒什么感覺,后來將秋彥救起來了,有水沖著也還好,現在才真感覺到了疼。他一直沒說,就是想要讓秋彥不小心發現,這樣才比較男子漢。 這地方肯定是要先消毒的,他拿著酒精往上一擦,整個人就差點慘叫出來,哪里下得了手啊。所以等著秋彥從衛生間出來,看到的就是許之航慘兮兮支著一條腿,眼角還帶著淚沖他說,“太疼了,你幫我抹藥吧。” 秋彥顯然也是唬了一跳,這小子就跟個兔子似得,一點事兒都嚇死了,看著那么長的口子,眼淚都快流下來了。甚至還特別心疼的問他,“很疼是嗎?我給你呼呼吧。” 許之航正想問呼呼是什么,秋彥就已經低頭吹起來了。他小時候也怕疼的,他爹他娘還有秋紅就是這么哄他的,秋彥覺得每次一呼呼就不疼了。嘴巴里呼出的氣軟軟的,吹的傷口有些發癢,許之航瞧著那個毛茸茸的腦袋,突然覺得,好像救人受傷也不是什么難捱的事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就聽見二丫砰砰砰的開始敲門,“哥哥,秋彥哥哥,mama和我給你們熬了姜水,快點喝了別感冒哦。” 正呼呼的秋彥立刻抬了頭回答,“來了。” 許之航抓了兩把都沒扯住秋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開了門,二丫沖著他露出了胖胖的笑臉,他真想將手里的抱枕扔過去啊! 求問:能不能? 第36章 許之航受了傷,二丫一進來就瞧見了,于是大呼小叫之下,許之航就被送到了景區的醫院里接受治療。當然,秋彥肯定是眼巴巴的跟著的,許超陽帶著小遠,姚若琳帶著二丫,也跟隨前往了。 所以,當醫生給許之航消毒包扎的時候,所有人都聽見他慘烈的叫聲啦! 秋彥是被許之航允許進入診療室的,此時被許之航牢牢的抱住,整個人已經被那高亢的慘叫聲震得眼暈了。外面兩個小孩則驚恐地看著自己的父母,然后二丫終于問出了個問題,“哥哥怎么叫的這么慘,我都不叫的。” 言外之意是,他還不如我呢,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許超陽還沒說話,就聽姚若琳補刀,“這已經不錯了,小時候打個疫苗震塌了一間房呢!”那都是二十年多年前的往事了,那時候環境還沒現在好,許超陽還在工廠里當宣傳干事呢,單位醫院是一片搭建的鐵皮房子,那天也是趕巧了,房子原本就搖搖欲墜,正巧在許之航哭得時間長而久又高亢刺耳,在他最嘹亮的時候,轟的一聲,房子塌了。 這事兒跟隨了許之航整個幼兒園生涯,阿姨們一逗他就會說,“哎呀航航可不能哭,哭了房子就塌了!”許之航很討厭的。 姚若琳說完,許超陽就有點替兒子的威嚴擔心,狠狠地瞪她一眼,想要補充一句,雖然叫的聲音很大,可是哥哥在別的方面很厲害的。沒想到二丫和小遠此時竟是一臉崇拜的模樣,二丫說,“哥哥好厲害啊,能哭塌一間房!我都不行。” 姑娘,這是需要學的嗎? 小遠也滿是星星眼的猛點頭,“哥哥還救了秋彥呢,哥哥游泳也很好,哥哥當時都沒叫疼,哥哥最厲害了。” 許超陽摸了摸小遠的狗腦袋,心想這么好騙,究竟是隨誰呢? 許之航叫的嗓子都劈了,這才結束包扎。那醫生一臉暈乎的狀態送了他們出來——在許之航的要求下,秋彥背出來的。 醫生原本建議許之航好好休養就行了,可許之航眼睛一轉,就覺得他那房間實在是太沒有安全感了,直接要求住院,還要求單間。所以,秋彥就背著許之航去了住院部。 整個住院部都是空蕩蕩的,護士已經從醫生那里知道他難纏,對著他說,“房間你自己挑吧,都是空的。” 許之航啞著嗓子指揮著秋彥來回走了一圈,然后挑了正中的那間入住,指定了秋彥伺候他后,就揮揮手沖著其他人說,“都玩去吧。秋彥陪我就行啦。” 的確不是什么大傷,何況許超陽和姚若琳還是公司的一把手,晚上要跟員工們一起吃飯慶祝的,自然不能多待,這邊許超陽招招手,把秋彥叫過去,塞給他一張卡,“之航要吃什么就給他弄啊,景區里貴點咱不怕。”秋彥還沒點頭,姚若琳又過來了,直接也是一張卡,“他愛吃,你弄給他,不過發物不能吃啊。” 那邊許超陽就哼哼她,“你要知道關心兒子,你當時就不應該自己跑了。” 姚若琳反唇相譏,“你都沒把人弄上來,還預備著我和二丫能拉上來?你是要承認還不如個女人嗎?” 許超陽:…… 秋彥瞧他倆吵得厲害,也不敢打擾,回頭就把卡給許之航看了,他尋思著,姨婆告訴他許之航是不跟父母住的,跟他們關系也一般,創業都沒要錢,肯定是不要的,讓許之航給他們就是了。 沒想到許之航不過看了一眼就說,“給你你就拿著啊,就當二丫和小遠的生活費了,那倆孩子這么能吃,到現在也不知道給錢,一點自覺都沒有,真是熊孩子和熊家長。” 秋彥就琢磨著,他是不是也吃多了。 許超陽和姚若琳吵著吵著就帶著兩個孩子走了,屋子里終于恢復了清凈。許之航松了口氣,沖著秋彥說,“你累嗎?累就過來歇會兒。” 秋彥就挺實誠的回答,“不累,就是腦袋有點暈。” 許之航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很怕疼的那種人啦。用他媽的話說,他皮rou緊,別人都覺得還好的力度,他就覺得老天呀不如殺了我吧那種。不過這種樣子被秋彥看見,的確是很損威嚴的啦。 于是,許之航腦袋轉轉,就沖著秋彥招招手,“你過來,我給你講個故事啊。” 秋彥其實真挺累的,折騰了一下午,眼睛就迷糊了。不過想著許之航是為他受傷的,許爸爸許mama又說要讓他吃好,秋彥就強打著精神說,“我給你做飯吧,挺晚了。”的確,外面天都暗了,這會子也有六七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