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他在夢中看到唐子騫拿著匕首抵著他的脖勁處,大動脈的血管那么清晰的出現在他的夢中,好像只要唐子騫的手輕輕的移動,他就將會從此血流不止死去。 此時正是凌晨五點鐘。 依舊沉靜在睡夢中的唐青山被兒子的這一頓狂敲門給直接驚醒。 坐起身來他顯示狠狠的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后這才趕緊下床三步并作兩步的沖到了房門前,哐當一下子給兒子打開了房門。 房門一打開,唐青山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問唐慶到底怎么回事兒,而是迅速的伸出手,將兒子的那張嘴一捂住,然后揪著他的腦袋直接把他拖進了臥室中。 “你這個蠢貨!還不快點給老子閉嘴?不管你現在有多害怕,都不準說一句話,想把你媽也吵醒是不?一先去書房等我。” 一只手緊緊的捂著唐慶的嘴巴,唐青山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敲了敲兒子的腦門,一張老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對他說完這番話,唐青山這才緩緩的松開了捂住唐慶嘴巴的那只手。 在確定了兒子不會再大呼小叫之后,他也是慢慢的吁出了一口氣。 本來好端端的沒事兒,結果大家若是聽到了兒子唐慶的這番叫聲,恐怕都要變成有事兒了。 唐慶目瞪口呆的捂著腦袋,傻乎乎的看著父親唐青山,這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為什么會被父親一頓敲! 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瓣,唐青山面色陰沉的盯著自己的兒子,隨后對他擺了擺手:“還不快點滾去書房?真想把你媽吵醒?” 唐青山這些年雖然在唐氏混的不咋地,但是他的妻子卻是當年唐遠山相中并且為他訂下的,說到底這些年來唐青山在唐氏所享有的一切,跟這個賢良的妻子分不開。 唐慶的性格隨了唐青山,這些年來倒是怎么教育都不聽,性子一旦定型了,就難以再改。 瞥了一眼臥室內里靜悄悄的臥床,唐慶這才后知后覺的點了點頭,走出了這個臥室,向著隔壁的書房中走去。 一踏進黑暗的書房,唐慶就立馬打開了書房中的燈,驟然間明亮起來的書房令他頓時間多了一抹安全感,坐在書房一側的沙發上,唐慶忍不住的大口喘息著。 一雙眼中卻仍然布滿了驚慌。 幾分鐘后,穿戴整齊的唐青山也出現在書房門前,他走了進來,雙眼凌厲的看向自己那做了點壞事兒就被嚇尿的兒子,眼底全都是陰郁之色。 “你說你有什么出息?這么大個人了,做點壞事兒竟然會嚇成這副尿性?說罷,做了什么噩夢,能把你嚇成現在這幅樣子。” 捋了捋自己的襯衫,唐青山那張略帶皺紋的臉龐上卻是一片的鎮定。 比起兒子,他的心性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 否則當年在面對自己的親生弟弟時,他又如何能夠不懼所有的舉起屠刀? 人生在世,想要得到什么或者是想要達到什么目的,那都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的,那代價不一定是手中付出的物質性東西,更多的很有可能是自己那顆起伏不定的心。 但是當一個人真的做過一些十惡不赦的事情之后,他如若極端的往壞處走,那么饒是曾經平穩的心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的變得冷硬黑心。 “爸,我夢到唐子騫了,他在夢中用匕首緊緊的抵著我的脖子,要我去死,還口口聲聲的質問我,為什么要給他下毒,爸,我正在承受著內心的煎熬,我好痛苦。” 雙手扒著頭發,唐慶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瞥了他這沒出息的模樣一眼,唐青山掏出一根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才慢慢的吐出煙圈來,沉默幾秒后他開了口:“唐慶,不是爸爸說你,你這事兒干的神不知鬼不覺的,你覺得他會發現么?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那雙眼睛都瞎了多少年了?當初瞎的時候也是突然就瞎了的,事到如今已經過去十幾年,他的眼睛就算沒有你下毒這一說,恐怕也是沒有人能夠救治痊愈的。” 比唐慶知道的多,唐青山的心中一口認定了唐子騫的雙眸無法救治。 否則這些年來父親唐遠山每一年都曾空出一個月的時間出外為他尋求名醫怎會沒有著落?父親唐遠山從來都是對唐子騫百般愛護的。 別以為他這些年沒有經手唐氏內部的一些權力,就不知道。 每一年外出一個月,說得好聽是遠游去了,可他到底去干什么了,誰都不知道,唯有唐青山這個作為兒子的人,最清楚。 當年唐子騫的父母離世,唐遠山的內心深處不知道多么掙扎,估計早已經覺得自己虧欠唐子騫太多,因此才會在唐子騫那雙眼失明以后,經常外出暗暗的為唐子騫尋求名醫。 但是有一點唐青山可以肯定。 這每一年的唐遠山外出唐氏,都從未找到過一個靠譜的神醫,憑借著唐遠山在整個華夏的人力資源,他必然有無數個渠道可以認識那些個名揚天下的神醫。 唐遠山不可能沒找過那些神醫。 可是沒一年唐遠山最終都是空手而歸,獨自一人回到唐家,那也就說明這些年來,唐遠山就從來都沒有找到過一個敢對唐子騫這雙瞎了的眼睛信誓旦旦點頭包辦的神醫。 “真的嗎?爸,當年唐子騫的這雙眼睛到底是怎么失明的?”唐慶對唐子騫實在是陌生,從七歲那年他的雙目失明以后,唐慶就再也對唐子騫沒有任何的印象和記憶。 與其說是堂兄弟,不如說是陌生人。 那些年唐慶還年幼,根本不記得什么。 但是唐青山做為一個大人,卻是記得很清楚。唐子騫七歲的那一年,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突然之間他的眼睛就失明了。 至于原因,唐遠山還曾經大費周章的查過,卻都毫無一絲痕跡。 由此可見,他的眼睛失明乃是天意。 “誰都不知道他那雙眼睛是如何失明的,但是到了這么多年以后,我才忽然發現,他的雙目失明乃是天妒英才。要知道唐子騫根本就是個深藏不露的角色。從他回到唐家開始到現在,竟是穩坐唐氏,并且把唐氏處理的越發的好。只能說,這些年他一個人在外面,絕對混的不差。” 唐青山在長久時間對唐子騫的觀察下,終于點頭承認了唐子騫的能力。 唐慶跟唐子騫絕對無法相提并論。 膽色,睿智,手段。 唐慶沒有一樣拿得出手。 唐子騫不同。 他有膽色,英明又睿智,果斷又殺伐,手段更是難得一見的雷厲風行。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是唐青山,都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這個侄兒,十分優秀,十分出色。卻也正是因為他的優秀和出色,才會令他心生惻隱。 憑什么老爺子連一個機會都不給自己的兒子?卻可以直接將唐氏接班人的位置傳給唐子騫? 就像是當年,一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唐青山恨! “爸,你說他會不會發現我給他下毒的事情?我真的好害怕,咱們唐氏的族法太嚴格了,爺爺又不是我的父親,他是您的父親,我覺得爺爺若是知道了這件事不會寬恕于我的。” 唐慶的眼底浮現了幾分后怕之色,說話間,一張臉上全都是散亂的瘋狂。 唐青山看著唐慶這害怕的模樣,伸出一只手來,搭在他的肩頭,試圖用自己的手掌心溫度傳遞給他沉著的力量:“你爺爺只有你和唐子騫兩個嫡孫,想必就算知道了此事也不會對你趕盡殺絕,這一點上你可以放心,畢竟你還有老爸我。如果真的要懲罰,那就讓我代替你承受這個懲罰吧。我已經老了,但是你還年輕,你的人生可不能像爸爸一樣,毀在唐家。” 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唐青山的心底何嘗沒有過后悔和心痛?但是后悔和心痛能夠換來父親對他的饒恕嗎?不能,于是這些年來唐青山越發的心胸狹隘,越發的斤斤計較。 也正是因為他這樣的不平心態,才會導致他連自己的兒子都去慫恿。 “爸。” 雙眼一紅,唐慶眼中含著幾分熱淚,看向燈光下父親已經染上了白色的發絲,他的心底也是酸的不行,如果的事還是不要去想了,不如就這樣安撫自己,讓這件事情慢慢的沉淀在心中吧。 “不必難過,唐慶,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些天平永遠不會忘我們的身上傾斜,你爺爺就是這樣,在他的心目中,恐怕只有唐子騫才是當之無愧的他的嫡孫。說白了,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這些年也就不會受到你爺爺如此的冷待。好了,去睡吧,不用擔心事情敗露,倘若真的事情敗露了,一切有我。”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唐青山的心中早已經打定了主意。 如果事情真的敗露了,那么他就代替兒子去承受那些懲罰。 慫恿兒子的是自己,而慫恿兒子的原因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到了這一刻,倆父子挑燈夜談的時候,唐青山才恍然間明白過來,這件事情,是他在攛掇自己的兒子。 于是,有事兒他來扛! 倆父子在書房中再聊了幾句,這個時候,唐慶卻早已經是睡意全無。 “爸,我想我已經睡不著了。” 摸了摸臉上的汗水,唐慶終于在唐青山的安撫下逐漸的平靜了下來,可是他那顆懸著的心卻是因為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越發的緊張,眼看著外邊就要天亮了,他如何能不緊張? 成也好,敗也罷。 天一亮,見分曉。 “睡不著你就在書房里休息一下,我先回去,否則等你媽醒來發現我的身影不在,恐怕要起疑心了。” 在唐氏,唐青山依仗著的竟是他那唯一賢良的妻子。 這種事兒說出去多么可笑? 但是唐青山卻明白,他的這位妻子,是個心思正義之人,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對弟弟弟媳所做的一切,只是未被妻子知曉,否則的話,這位妻子恐怕早就對他產生隔閡了。 而今,他又一次的重蹈覆轍,竟是對自己弟弟的兒子動手了,如若被妻子知曉,他這個作為丈夫的人,該當被她置于何地? 唐青山這些年來都從未務過正業,但他一家都在唐氏活得好好的,這其中跟他妻子的娘家家族分不開關系,同樣是聯姻,但是唐青山的妻子,卻是來自于京市另一個家族。 離開前,唐青山回過頭再看了兒子一眼,這一眼中,卻凝聚了他太多太多的心思在其中,可惜的是,唐慶這個時候雙手捂臉坐在原地,根本就沒有看見父親的這一瞥。 而此時,被唐青山父子倆掛念著的唐子騫的書房,卻一樣燈光明亮。 只是他們未曾走出別院,否則一定會發現唐子騫的書房那明亮的燈光從未停止過。 摟著凌薇溫軟的腰肢,唐子騫只覺這一幕如夢似幻,這一次的親吻,竟然是凌薇主動捧著他的雙頰,迎面而來的,這一點足以讓唐子騫那顆心都融化。 蕩漾著幾分甜蜜的內心令唐子騫那張面如冠玉的臉龐越發的深邃迷人。 這一次的親吻,到底親吻了多長時間,她不記得。 她只記得在親吻他的過程中,他的溫柔碰觸曾經那么真實的在她的唇齒間攻城掠池,直到察覺到他身上的肌膚溫度如火,凌薇這才放慢了為他親吻治療的節奏。 想到自己對他出動親吻時候的豪情萬丈,凌薇那精致的臉蛋兒上陡然間一紅,染上了幾分瀲滟之色的鳳眸此時氤氳著一種名為溫柔的淺色。 白皙如玉的柔軟小手兒慢慢的搭在他的脖子上,順著脖子上應該按揉的xue道,她一路往下。 纖纖玉指,輕然點戳。 xue道揉捏,立時生效。 松開他那鋒利的薄唇,凌薇沒有忘記他還未回答她的問題:“是誰對你下的毒?” 敢對她的病人出手? 看來她不對那人做出一點舉動,都對不起她的風格了。 雖然唐子騫目前仍然僅僅只是她的病人而已,可是這個病人的身份在她的心目中卻早已經潛移默化的改變了,比起那些其他的朋友和病人,唐子騫在凌薇的心頭有一定的分量。 貼近著她的臉,他只需要輕輕一垂眸,便可以想象到她近在咫尺的紅唇此時是怎樣的性感,因為剛剛的親吻而變得越發嫣紅的唇瓣,此時就像是一個誘餌,不斷的引誘他犯罪。 讓他無法做到心無雜念的地步。 感受著她的溫度,承受著她的玉指在xue道上的按揉,唐子騫怎么想怎么覺得這一幕無比香艷。 凌薇那精致的鵝蛋臉微微揚起,一雙星辰般的鳳眸此時微瞇著望向他,挺直的鼻梁令她的輪廓越發好看,英氣的濃眉卻斂出幾分不悅。 勾緊了她,他薄唇微動,卻是毫不在意的語氣:“堂兄弟罷了。雖然不知道他的這味藥材是從哪里求來的,但是不得不說,將這藥丸售賣給他的人,才是角色。” 唐子騫從親自進行修煉逼毒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這個賣藥給唐慶的人必然不凡。 陰邪之人又豈可同日月爭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