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在她的簽名旁邊,是更為狂狷潦草筆鋒蒼勁有力的唐子騫三個字。而在他們二人親筆簽名的書籍頁面上還有著一行端正楷體的小字:如果無法回到過去,那么至少可以重新開始。 正在外頭吃飯的凌薇根本就不知道,一通電話過后自己就被唐子騫這只老狐貍給算計了!而這廝居然跟她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將電腦里另外新建的那個文檔拷到u盤里的凌薇此時向著打印店里走去。 將這一系列需要診治的病人資料全部打印出來,她也好準備處理這些人的病情。當初成立凌氏醫基金協會的時候為的就是能夠救治這個世界上更多的病患,如果她因為手中的事情而忽略了此事,那么她將會心下難安。 率先準備出手救治的乃是蓉城市市區就近地區的一位老者,在與這位老者通過電話以后,凌薇便踏上了尋找這位老者的道路。 病人遠在病房中,她若是不親自趕過去,難不成還要人家病患趕過來? 手里的資料中詳細的寫著這位老者的年齡與身份證復印件,是一位年過六十的老人。女性人士,姓席名容娟。名字確實很詩意,但是卻多年來都被病痛所折磨著,竟是直腸癌。 直腸癌的痛苦之處就在于人有三急。 每一次方便的時候,都會不盡人意的感受一次那絞痛心扉的痛楚。 想到一位女性竟要承受如此痛苦,凌薇的心就不自覺的緊張起來,連帶著打車的時候也讓司機開快一點,她只想迅速趕到這位老人的面前,然后為她診治,如果有辦法治愈,她想自己又做了一件功德。 趕到蓉城市第一軍區醫院的時候是一個小時以后。 跋涉而來的凌薇并沒有停下腳步歇息,反倒是向著病患留下的資料中病房里走去。 來到病房門前時,凌薇抬起頭再次對了一下病房號,她沒有走錯,但是病房中此刻卻站滿了無數個前來觀望老者的人物,各色不一,男女皆有。凌薇敲了敲門,很快就有一名年輕的女子走了過來,打開門,她那張艷麗的臉龐映入凌薇眼簾。 “你好,請問這里是席容娟的病房嗎?”凌薇抬起鳳眸瞥了一眼此刻病房中站立著無數的圍觀人群,心底嘆息一聲。病人應該需要一個安靜且空氣流暢的環境。 并不是像現在這樣,猶如猴子過街似的,被所有人包圍著。 “是。你是誰?”容貌艷麗的女子眼神兒上挑,神色高傲的斜睨著凌薇,涂滿了口紅的紅唇此刻微翹。 感受到了來自于眼前艷麗女人的惡意,凌薇并不止步。 “我姓凌!是席容娟女士在凌氏醫基金協會寫下求醫貼懇求我為她救治,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里,請你去通報一聲?”無視面前這個女人渾身而來的不屑與懷疑,凌薇平靜且冷淡的介紹出自己的身份。 誰知道這名艷麗少女在聽見凌薇的話以后笑了起來,那笑容中暗藏著幾分嗤之以鼻。 “我母親人都身在這蓉城市最頂級的軍區第一醫院中治療,她可能會再次向別處求救?蓉城軍區第一醫院乃是整個蓉城甚至于華夏都有名的好醫院。假如我母親真的有什么病,那也應該是由這蓉城軍區第一醫院來為她治療,你算什么東西?請回吧!我母親并不知道什么凌氏醫基金協會!” “不好意思,請我來的人并不是你,所以你不具備將我趕出這個病房的資格。”看出了這名艷麗女人深深的惡意,凌薇不再跟她周旋,而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直接給席容娟撥出了電話。 病房內,躺在病床上面色發黃的年老女人看著響起鈴聲的手機,慢慢的露出了松一口氣的微笑,接起電話,她的聲音很祥和,帶著幾分病人所無法擁有的超然:“您好凌醫生,您到了嗎?我出來接您。” 很客氣,很尊重的言語。 而她的這一舉動,同樣引起了這病房中探病眾人神色各異的詭狀。 “我就在門口,麻煩您驅散病房中的其他人,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凌薇瞥了一眼依舊高傲卻目露驚訝的艷麗女人,直接側著身子走了進去。 席容娟抬起頭往病房門口處看去,果然看見了一位陌生的臉龐。 “是你嗎?凌醫生?”一邊問著,她一邊緊緊盯著從門外走進來正接著電話的凌薇。 “嗯。”了一聲之后,凌薇直接掛斷了這通電話。 看到她被堵在外圍的身影,席容娟忽然有些疲倦的開了口:“今天大家來看我我很高興,謝謝大家帶來的禮物,今天我還有貴客要接待,請大家先行離去吧,待到我出院的時候自會通知大家順便請大家吃頓飯。” 不知道這位席容娟老太太是個什么樣的身份。 出現在這病房中的眾人,十有八九穿著黑色西裝,耳朵倒掛著一副黑色墨鏡,高大健碩的身材以及他們渾身散發出來的濃烈社會氣息,令凌薇不難猜測出他們大概的身份。 他們的衣著與氣質談吐都暴露了這群人的身份——黑社會。 “席太太好好休息,我們就先走了。”這群黑衣人也很是爽快聽話,在席容娟的一聲話下,竟是直接轉身離開了這個病房。涌動的人群向著病房大門口走去,那名艷麗著裝的女人卻沖了進來。 “媽,這個人難道真的是你請來的?媽你為什么這么想不開呢?你的病雖然在這家醫院無法根治,卻也可以控制一時,你為什么要相信外界那些以訛傳訛的虛假醫生?這名少女看起來如此年輕,一看就不像是真正的行家,她是不可能治好你的,媽你是不是真的老了?竟然這么糊涂!” 艷麗少女臉上略帶怒氣,一雙眼睛在說話的時候閃爍著真切關懷的光芒。 看來這艷麗少女倒是真的關心她的母親。 “席妖嬈,你給我住嘴!這是我從網上一家知名醫基金協會請來的中醫,她會為我診治,治不治得好是另外一回事,你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氣度!”席容娟忽然冷下臉來喝斥自己的女兒。 一雙原本平和的眼陡然間散發出幾分犀利。 這股犀利中潛藏著這名老者身在黑社會多年的凌冽之氣。 凌薇垂下眼猜測這名老太太的來頭。 “哼!雖然我媽同意讓你看病,但是你最好現在別亂動,我現在就去叫我媽的主治醫生過來!騙錢居然騙到我們席家頭上來了,也不看看這蓉城席家是什么樣的地位,就憑你?”被母親斥責了一番心有不甘的席妖嬈扭動著屁股往門口走去,離去之前在凌薇身旁惡言相對。 聽著她高跟鞋踏踏踏踏遠去的聲音,凌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難道自己臉上寫著我是騙子四個大字?還是說自己長得就是一副狗皮膏藥的模樣?她手都還沒動,也沒為席容娟把過脈,更加沒有對這一場診治開出價錢來。 怎么?這艷麗女人席妖嬈居然就認定了自己是個騙錢的? 好笑! 不過這位席妖嬈雖然說的話并不中聽,但是看在她這么孝順的份上,凌薇就不跟她計較了! 走上前去,她對著一臉歉意的席容娟擺擺手大度的說了聲:“沒事。”將背上帶來的書包摘了下來,凌薇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自己的專用醫療設備,轉過頭示意席容娟把手伸出來。 閉上雙眼,凌薇心平氣和的感受來自于眼前老太太的脈象,少頃,她眉頭微皺的睜開了眼:“你這直腸癌居然延續了十幾年?也算是幸運的了,雖然現在惡化了,但并不代表我沒有辦法控制。為你診治必須是六次布陣針灸,每一次需間隔一周。這樣吧,我先為你針灸一次,假若情況有所好轉,你再選擇我也可以。” 礙于席妖嬈那氣勢沖沖的離去,凌薇認為救人要緊,價格都是其次。 先為這位老太太控制好直腸癌的情況才是真的重要。 席容娟對于她的這項決定也表示十分贊同。 實際上從凌薇為她看診開始,席容娟就已經百分之八十的信任眼前這位少女了,至少這位少女的目光澄凈,清澈的宛若一汪深潭。擁有如此純凈目光的人,絕不是骯臟之人。 “好。” 得到了席容娟的同意,凌薇將這病房的門關上,然后示意席容娟趴著,接下來的時間她就要開始為老太太針灸了,第一次恐怕會有些吃力,畢竟手生,但是相信這次過后,凌薇再給老太太施針就輕車熟路了。 另一邊。 席妖嬈走出病房以后,卻是第一件事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弟弟。 席家乃是蓉城有名的黑道。 祖祖輩輩都是真真正正的黑道出生,比起雷少城這種明面上娛樂圈暗地里玩黑道的人來說,不知道正宗了多少倍。 但是席家父親卻在多年前的一場廝殺中不幸死亡。為了給父親報仇而立即頂替上位的弟弟,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真正的改變了性格轉變了人生的走向,從那一刻起,弟弟席成墨就成為了蓉城黑道上榜上有名的人物。 “成墨,你快點到醫院來,mama不知道到哪里找來了一個年輕的少女,竟是從網上求醫的,這回她真是老糊涂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網上求醫多牛逼,實際上,那少女我看她也不像是有本事的,估計是來騙錢的,你快點過來,我的意見mama根本不聽!” 對著那頭抱怨一通,席妖嬈都快急哭了! 那頭正在談重要事件的席成墨忽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推翻了之前談判的一切事宜,驀地轉身離去。跟隨在他身后的幾個黑色西裝男子一言不發的用冷眼掃視了一眼面帶不滿的諸位,而后背靠背的跟隨著席成墨一同離去。 席成墨要走,誰敢多說一句? 要命不要? 多年的黑道廝殺早已練就了席成墨一身煞氣。 丟開手機他直接奔上了駕駛位,引擎過后,他踩下油門迅速向著蓉城市軍區第一醫院而去。 這邊,席妖嬈在掛斷電話以后也是趕緊向著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走去,這位主治醫生曾經是她的高中同學,雖然不敢妄言多么出神入化,但是在直腸科卻是最頂尖的。 他都無法根治的病情,這華夏恐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可以診治。 所以當他一聽見席妖嬈所說的情況后,便迅速放下手中的病歷,扣上白大褂大步流星的向著席容娟的病房走去。 面色嚴峻的主治醫生心底不屑,面上卻顯得嚴肅的走到了凌薇的身邊:“你持有醫生證明?沒有的話請你滾出這個病房,席容娟乃是我的病人,可容不得你這不知打哪兒來的江湖術士看診。” 聽著主治醫生這話席妖嬈又急了,她請他過來不是說教這凌姓少女的,而是希望他能讓保安前來將這名少女趕出病房。 “你看看她,居然在我媽身上扎針,你趕緊找人把她趕出去。” 席妖嬈不明所以的焦急喊道,看著母親背對著自己似乎昏睡過去的模樣,她當下揚起手就想甩凌薇一個耳光! 什么破醫生? 還網上求醫貼上求來的? 居然都把她mama給治暈過去了! 席成墨來到病房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與jiejie席妖嬈怒火攻心截然不同的凌薇,側首以坐,平靜到散發出一絲柔和的精致側顏上仿佛冠上一層淡薄卻又耀眼的光暈,照染在她周身,令人一眼看去都覺得懶洋洋的。 平靜、沉默、投入、認真、這是凌薇此時的狀態。 “弟,你終于來了,你看看這女人,媽也不知道怎么會那么信任她,竟然讓她在身上扎針。” “哼!我身為席太太的主治醫生都從來不敢在她的身上亂扎針,你倒好,一言不發不說,不給我們一個解釋,反倒是神態自若的在這里亂搞,我告訴你,如果我的病人會發生任何意外或者有任何病情惡化的情況,你就等著法院見吧。” 主治醫生怒指凌薇,目光里全是鄙夷和嘲弄。 他一介肛腸科的頂級醫師在此,豈容這少女放肆? 尤其是他極其認真的為席容娟診治過,她的直腸癌是真的到了晚期,再沒有余地可以回轉。 做了近二十年的主治醫師,此類病情成千上萬次途徑他手,不假他人。 他診斷出來的難道還會出什么問題? 這名少女此時的行為無異于是在打臉,狠狠的打他的臉!難道她以為連他都無法根治的直腸癌,靠她扎那么幾針就會好?別鬧了!小說神話他聽過不少,但那些終究只是幻想。 如此一想,這位主治醫生再看向凌薇的眼神里多了一絲看好戲的成分。 感受到了病房內逐漸升起的怒火,凌薇不悅的皺了皺眉,為席容娟摘下最后一根銀針。 然后回過頭漠然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 目光掃過他們時,皆是同樣的寡淡:“席太太,第一次針灸到此刻就已經結束,一周以后我會再次為您扎針。”話落,她站起身來不再搭理身后幾人的目光,收拾自己的東西。 對于這些蒼蠅般的吵鬧,她并不介意。 而面對這些無理取鬧的質問,她也根本沒打算回復。 席容娟在最后一根針取下來時睜開眼來,剛才她并沒有昏睡過去,只是在這扎針的感受下閉目養神,太舒爽了!十幾年了,她從來沒有如此輕松過,從前聽別人說胃痛別怕,有中醫在,幾針下去保你針到痛除。 她那時候是不信的。 可是經過了今日這位凌醫生為她展開的針灸之后,她總算明白了當初身在中醫手下祛除病痛的那些人為何會如此盲目的信任與崇拜中醫界。 “謝謝你凌醫生,我感覺好多了,就連時常折磨著我的疼痛,此刻都已然淡去了許多。這一次真的非常感謝您!成墨,把醫藥費付給凌醫生,一百萬先打到凌醫生的賬上吧,下次凌醫生再為我治病的時候,額外再給四百萬。” 席容娟那張微微紅潤一些的臉龐上浮現笑容,命令兒子的時候,她眼神犀利的看向那位為她主治的醫生:“凌醫生是有真材實料的人,你們沒必要如此擠兌她,如果不相信她的技術了得,現在我就在這里,你大可以為我復診一次。我感覺好多了,我相信她。所以你們別再對她不敬,否則就是對我不敬。”說到這里的時候,席容娟的目光輕輕的劃過席妖嬈的臉。 被她這一說,心頭不平的主治醫生當機立斷就選擇了復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