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一棟別墅如果只有唐子騫一個人住的話,那即便算上在這棟別墅里工作的一系列人員,這棟別墅也當是空寂二字。就如同此時,凌薇往樓下走去,只看見窗外院子里有一位老者正在給大門口周圍的花花草草澆水以外,便就是大門口處站立著如同軍人一般姿態立正的一個守衛人員。 “凌小姐,早餐已經在餐廳準備好了,請到這邊就用。”忽然昨日那為凌薇拿行李的黑衣大漢從一旁的側門里走了出來,抬起頭看向正在樓梯上的凌薇說道。 凌薇收起自己的驚訝,點了點頭,然后跟著他的步伐向著所謂的餐廳走去。 原以為在這里會吃不上早餐,卻沒有想到,這唐子騫竟然是個有潔癖的家伙,早餐都做好了,這大廳里也依然聞不到一絲早餐的味道,可見此人的生活十分精致,喜好也十分別致。 來到餐廳時,她一眼就看見了端坐于主位上的唐子騫,他優雅的用著早餐,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他英俊的臉龐上卻不見沾染絲毫雜漬。 “坐。”簡單的一個字,凌薇卻又一次的刷新了對眼前之人的看法。 好敏銳的耳力,誰又能說唐子騫不是凌薇所見過的人之中最為敏銳的一個? 包括上一世,到這一世,沒有之一。 “早餐結束以后他們會送你回蓉城醫學院。以后每一周他們都會按時在星期五下午出現在你的學院門口,屆時還需要你多費心了。”用晚餐,唐子騫將衣領前夾著的清爽白色布巾摘了下來,擦拭嘴角。 散漫的話語,暗藏獨斷與專制的勁道。 凌薇望天,不情不愿的“嗯”了一聲。 誰讓她理虧? 答應戒魂必須為他的恩人做一件事情,救治唐子騫成了理所當然,可關鍵是房事才能治本,凌薇做不到。 為了令唐子騫這雙失明的雙目不再惡化,她每一周抽出一點時間來為他看病,也不為過。 說到底,她還是有些心虛。 “你在蓉城的時間,我如果無重要事宜是不會離開蓉城的。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通知我。”唐子騫狹眸一動,瞥向垂首開始用餐的凌薇,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瞳仁眸色深深卻迷人無比。 不像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眼,更像是鑲嵌在眼里的黑曜石。 那么生動與惑人。 他的言外之意凌薇聽明白了,敷衍的再次嗯了一聲,她忽然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那個外表高潔宛若謫仙,內里腹黑無恥到底的唐子騫么? 為什么她有一種此人已變異,不但病嬌傲嬌,而且還啰嗦的感覺? 離開這里時,凌薇以為唐子騫不會跟著一起過去,卻意外的看見了他率先坐在車廂后座位上的身影。 沉默的上了車,她撇過頭去繼續看風景。 然而唐子騫一雙盲眼卻至始至終盯著她。 唐子騫的別墅所在地雖然較市區而言有些偏僻,但是卻離她的學院很近。 一個小時不到,他們安全抵達蓉城醫學院。 開學季,蓉城醫學院的大門前,無盡堵車。 望著前方沒有盡頭的堵車,凌薇決定在這里下車,可是還不等她開口,唐子騫卻先她一步說話了。 “倒車,換路線,我們從北門進去。”他的話一落,車身就開始動彈起來,前方cao控著方向盤的黑衣大漢迅速轉動著方向盤,跟隨著導航語音而行駛。 蓉城醫學院在華夏大有名氣。 至今而言,蓉城醫學院是華夏所有高等醫學院校中名次較為排前的一所院校,當然,這所醫學院的要求也是很高,算得上是華夏數一數二的醫學圣地。同樣,這所學院的大門也大氣磅礴,凌駕于其他醫學院之上。 蓉城醫學院一共擁有四扇大門。 東南西北方向各開一扇大門。 而每一扇大門都是一樣以紅色廊柱支撐著一塊上等木質牌匾為字,每一個牌匾上頭的蓉城醫學院五個字皆是以毛筆狂草提筆,并且這五個字乃是當年華夏字跡名家親自出山為之而題。 光是從今日這人山人海的現狀來看,就知曉這所院校到底有多么受歡迎。 十分鐘之后,他們順利駛入校內。 蘭博基尼這樣高調的車在蓉城醫學院似乎也變得不再高調,因為此時這所院校的大門口處幾乎是豪車云結。 下車的時候凌薇看了一眼坐在里頭的唐子騫,那兩名黑衣大漢已然一人一首提著她的行李與物件站在一旁等她:“你就不要下車送我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sao動。答應過你的事情我會做到。”用力關上車門,她轉身向里頭走去。 發覺她言語之中擔心的隱患,唐子騫驀地低低一笑,沉靜的面容在關上了車門的車廂內,宛若上古時期的浮木,處處散發著精致。 任意是誰身旁跟著這么兩個高大的黑衣大漢一同入校,恐怕都會不爽吧? 尤其是這人來人往的校園門口處,只有她的身邊站著這么兩尊大神。 “你們回去吧,我自己進去就行了。”她真不希望剛進入這所學院就成為風尖浪口上的人物,而原因還是因為她入校的第一天身后帶著兩名類似于保鏢的黑衣彪型大漢。 在這里就學,為的是鞏固她的醫術,上學與賺錢并不沖突,能低調,就盡可能的低調。 “凌小姐走吧,唐先生示意過我們必須將行李為你送到寢室。”黑衣大漢一眼一板的說這話,心中卻有些為難,唐子騫這一舉動的目的實際上是為了清除摸索到她將來的寢室房號,他能這么說么? 好吧。“行,我先去報道,你們在這里等我一下。” 轉身向著前方不遠處的報道處走去,凌薇很快拿到了自己的寢室號。 轉身卻與小跑著前來的少女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抬首看去,卻訝異的發現了是張熟悉的面孔。 “嗨,凌薇,你考上了蓉城醫學院?真厲害!我高考的成績不怎么好,不過我父母掏了一點錢,幫我買了一點分數,直接把我送到了這所學院,你在哪個寢室呀?” 方琴。 竟然是當初與她打架的方琴。 淡淡的看了一眼方琴手中拿著的紙張,那上面寢室號的數字躍入凌薇眼底:“既然你父母花了不少錢才把你弄到這所學院,你就好好讀下去。” “我讀大學也不過就是混混日子過罷了,在這所學院中咱們算是老鄉了吧?以后還希望你多多關照。”方琴見凌薇并不回答自己的話,也不氣惱,反倒是笑著把話說完,然后利落的轉身離開了。 凌薇疑惑的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眼底有著nongnong的吃驚。 這個少女,真的是當初那個在溪城大酒店里給她道歉的方琴? 收起自己的心思,她來到這兩名黑衣大漢身邊:“我住在c棟510寢室,你們先幫我把行李拿過去,我隨后就到。” 實在是有這樣兩位跟在身后她亞歷山大。 如此一來,她再回到寢室的時候,終于沒有再看見那兩名大漢。打開門的寢室內此刻只有一個少女,一頭卷發,染上了酒紅色,夸張卻很時尚,襯得她肌膚賽雪,是個漂亮的女孩。 “你好,我叫凌薇,同是這一屆的新生,同為這一個寢室的室友,先跟你打個招呼。”伸出手來,凌薇率先跟她說話。 那女孩眸光一動,看了一眼凌薇那有些土氣的穿著,再也不看她的臉,手里的耳機往耳朵中一塞,嗤了一聲以后轉身往她所選的床位上坐去,竟是背對著凌薇,假裝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好一個盲目自大的美女。 凌薇并沒有被冷落多久,很快身后便傳來一個清甜的女聲:“凌薇你好,我是劉靜。很榮幸成為你的室友。”她的手伸了過來,凌薇放下心中的不悅清淺一笑,與之交握。 劉靜看到她不帶情緒的平靜臉龐,湊過身來悄聲說:“我是第一個抵達寢室的,姜瑤是第二個,但是她有點心高氣傲,我和她說話她也不搭理我,穿著什么的倒是格外的時尚,只是沒有想到是個沒有禮貌的人……” 搖了搖頭示意沒有什么的凌薇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行李拖進了里頭。 蓉城醫學院的寢室全部都是以四個人為一室的模式而存在,倒不算太擠,這寢室內部雖然不算很新,卻也比較干凈,內里帶著獨立的衛生間,方便洗浴,每個人的床位下面都有一張書桌一盞臺燈。 設施還行。 收拾了一下自己東西以后,凌薇就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在那個年代,擁有一臺筆記本電腦的人,應該稱得上富家子弟這四個字。 所以在她電腦打開的那一瞬,姜瑤和劉靜皆是不約而同的望了她一眼。 登陸了凌氏醫基金協會的網站,凌薇開始查看近幾天求醫治病的求貼,新建一個文檔,她將求醫貼上的一些重要信息以及個人信息全部復制在這個新的文檔內,離得近的她將會在沒事的時候前去就醫,而離得遠的將會在周末的時間里尋找時機前去診治。 處理完這一切,她關了機,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動了動勁椎與腰肢,然后獨自一人向著食堂的方向走去。 京市,趙家。 自從在女兒的口中得知了凌薇這一號人物以后,趙健便迅速的向云市金陵閣發出了請求函,并且以重金要求金陵閣為他打探出當日在云市玉石盛宴上所發生那一幕事件時的所有當事人資料與信息。 金陵閣,就是這般光明正大存在的隱性偵探社。 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金陵閣就迅速以郵件的方式,將當日那場事件的所有當事人信息全數編輯出來。其中自然不缺乏趙青與江黎。 只是這其中卻還有一號趙健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過的人物——李不為。 光陰如梭,歲月如水。 十年。 十年的時間可以讓一個人身價倍漲,闖出一番天地。 十年的時間可以讓一個人走向事業的巔峰抑或者是摔落金字塔高峰。 十年的時間,卻無法讓世仇情敵忘記往事。 李不為忘不了。 趙健這個贏家,也一樣忘不了。 所以即便收到的消息中顯示當日那場事件分明是自己的女兒強詞奪理,霸道狂妄,但是他卻也一樣做出了與趙青一樣的選擇。 就不說其他人,光是李不為一個人,趙健都已經決定要好好為女兒討回這個公道。 他和李不為之間的關系是什么?哪怕是過去了十年的時間,他也不會忘記當初自己是怎樣在玉石界將這個對手踢下臺的,他都已是如此,李不為又有什么理由會忘記十年前的那一場事故那一場仇恨? 既然本來就是仇人,那么趙健絕對不允許自己給這位對手時間成長。 他要在李不為再次站起來之前,掐滅那一絲走向旺盛的火苗。 據郵件里的資料顯示,李不為與楊晉竟然皆是為一命年僅十九歲的少女效命,這一認知讓趙健大笑出聲:“想不到啊想不到,李不為,你也不過如此,過了十年的時間,你還是一樣軟弱無能,好歹四十來歲的認了,竟會甘愿成為一名無知少女的手下,就憑你這樣的選擇,就已經注定了無法成為我趙健的對手。” 目光透過書房的窗戶看向天邊,趙健微勾的唇角滿是不屑。 拿起書房中的座機,他按下一連串熟悉的號碼,既然李不為和楊晉都在為那名少女凌薇效命,那么他想他是時候該做些什么了,擒賊先擒王,出手先滅頭。 “喂,張教授,好久不見。”幾秒鐘后,電話那頭傳來喂的一聲,趙健慢慢開了口,言語之中倒是并未因為這一聲張教授而多出幾分尊重,反而是夾雜著熟稔的隨意。 可見電話那頭之人與趙健的關系并不一般。 “趙先生好久不見,能夠接到你的來電真是我的榮幸。”一個略微蒼老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老者的聲音藏著沙啞,但語氣流暢平穩,絲毫不見局促,可見倆人是老熟人。 “張教授說的是哪里的話?最近蓉城醫學院剛開學你應該有點忙吧。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在參加云市玉石盛宴的時候,讓我的寶貝女兒受了一點小委屈,而讓她受委屈的那個人正好又是你們蓉城醫學院的應屆生,我想請你以后特別照顧一下這位應屆生。” 趙健開門見山,寒暄了一句之后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言語婉轉,目的明顯。 這一番話令電話那頭的老者瞇起了一雙暗藏精光的眸子,嘴角慢慢往上傾斜著勾起,他那布滿了皺紋的臉龐頓時多出一抹陰險的味道來:“竟有這等事?不知道那令貴千金受到委屈的應屆生是誰?趙先生親自囑咐的,我張鵬自然必定好好照顧!” 得到了承諾,趙健終于露出了一抹舒心的微笑:“她叫凌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