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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寵后重生紀事在線閱讀 - 第153節

第153節

    盡管說著心甘情愿的話,但蕭承和藏在衣袖中的手已然緊握成拳,他惱怒周嘉夢的愚蠢,但更怨恨的是自己的無能,此刻他恨不能擊碎面前與他作對的人,但卻只能生生忍受著這些他根本不想做的事兒。

    小不忍則亂大謀,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大事,蕭承和在心里默念著這些話,心情豁然開朗,皇后娘娘又如何,有朝一日,他定然要她匍匐在腳下,受他今日所不能言之苦。

    除夕夜的燈火長亮,照耀著從建章宮到椒房殿的一路,凌氏上了年紀,同年輕人熱鬧了一會兒便有些乏困,與長公主二人先行離席,她們兩個年紀大些的長輩一走,幾個小輩便也坐不住,周嘉夢丟了臉面,拽著蕭承和急急地離開了,而華月郡主想著明日一早還要去靖國公府和關內侯府給叔父長兄拜年,也道了一聲告辭。

    宴罷已是月上中天之時,蕭瓷異常沉得住氣,不僅什么話都沒說,甚至還在心底里暗笑周嘉夢的愚蠢,這樣有求于人的事兒,豈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的,即便是皇后娘娘想答應,也會擔心落人口舌,回頭讓人說她偏心。

    她暗暗思忖著,等一會兒人都走光了,她再悄悄去椒房殿請罪。

    誰曾想,帝后都已經離席,蘇繡夢卻仍舊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似是是發愁,又像是喝醉了一邊迷茫。

    “小夢兒?小夢兒?”蕭瓷喚了兩聲,見小姑娘沒有應答,便提起裙子悄悄出了大殿,打算從未央宮繞道至椒房殿,這樣在路上就不會碰到其他人了。

    150.大義滅親

    第152章大義滅親

    除夕夜的風依然凜冽,窗外黯淡的月光映著樹影,一片斑駁,而椒房殿內仍是一派暖意融融的景象。

    大抵是即將迎來新年的緣故,謝瑤光這一晚難得沒有覺得疲累,入了內殿,脫了外頭罩著的大毛衣裳,她扭頭笑著對珠玉說,“你們幾個這一年跟著我,也算是分外辛苦,待會兒早些回去吧,不用在這兒守著。”

    珠玉猶豫了一下,看向蕭景澤。

    皇帝陛下輕輕捋了捋謝瑤光的發,又摸了摸她的手,覺得溫度尚可,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道:“皇后熬不得夜,你們若是想守歲,幾個人湊在一起說說話兒也好,御膳房還有撤下來的干果碟子,你們分了吧。”

    珠玉笑著謝了恩,又上前兩步鋪好床鋪,燃了安神香,這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誰料門還沒闔上,就覺得背后站了個人,那影子都被月光和燭火映在門框上了,可珠玉愣是一點兒聲響都沒聽到,她嚇得心頭一顫,猶猶豫豫地回過頭去看,發現是蘇繡夢披著件斗篷站在她身后,那瘦瘦弱弱的身子裹在里頭,乍一看還真是有點兒嚇人。

    珠玉拍著胸口一邊喘氣一邊道:“原來是蘇姑娘啊,您站在這兒做什么?”

    她剛問完這句話,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剛剛除夕宴上蘇繡夢的舉動,猶疑地想,難不成是蘇姑娘有什么話覺得那會兒說不方便,所以才趁宴席散了之后專門來找皇后娘娘?

    想到這兒,珠玉低聲問:“蘇姑娘可是來求見皇后娘娘的?剛巧娘娘這會兒還沒休息,用不用奴婢給您通傳一聲?”

    蘇繡夢輕輕點點頭,“那就勞煩姑姑了。”

    雖然她聲音如同蚊子一樣微不可聞,但好在珠玉離得近,聽得十分清楚,應了一聲,便將那還沒闔上的門再度推開進去通稟。

    屋內,脫了鞋襪的謝瑤光剛剛將腳放進熱水里,因為腹部隆起的緣故,她自己個兒根本無法彎腰洗腳,只能將企盼的目光望向蕭景澤。

    其實這小半年,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也沒少伺候自家夫人洗腳,他笑了笑,俯下身子湊近謝瑤光,后者會意地在他臉頰上親了親,這已經是兩人之間不言而喻的默契了。

    誰知蕭景澤剛占完便宜,還沒彎下腰,就聽到珠玉在屏風后稟報:“皇上,皇后娘娘,蘇姑娘在外求見。”

    “小夢兒?”謝瑤光納悶,下意識地看向蕭景澤,“現在已經臨近子時,她不回家與父母親守歲,來這兒做什么呢?”

    “你將她叫進來問問不就知道了。”蕭景澤彎下腰,一手托著她的腳,一手輕輕撩起盆中的水,為她洗去一日的疲累。

    一只玉足被握在掌心,腳趾頭依然圓潤可愛,蕭景澤無意中撓了撓她的腳心,引得謝瑤光咯咯笑個不停。

    “你別……別撓……哈哈……”

    皇后娘娘的笑聲從屋內傳出來,珠玉知道這皇帝陛下在與她玩鬧,盡管心知皇后娘娘有孕在身不能行房,但聽著那嘩嘩的水聲,猜想到屋內情形的她還是忍不住紅了臉,低聲提醒道:“皇上,皇后娘娘,蘇姑娘還在外邊等著呢。”

    回過神來的謝瑤光瞪了蕭景澤一眼,催促道:“快幫我擦一擦,珠玉和小夢兒都在外頭呢,別鬧了。”

    蕭景澤笑了笑,十分聽話的用干帕子裹住她的一雙玉足,輕輕拭去上面的水跡,又替她穿好鞋襪,這才開口道:“叫她進來吧。”

    蘇繡夢適才在外邊,只隱約聽到屋內的笑鬧聲,此刻進到屋中才是真正的吃驚,任誰也不會料到,皇上與皇后娘娘竟然是這樣相處的,想到家中父母的情形,她的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珠玉將那盆洗腳水端出去倒了,又重新拿了個手爐來交給蘇繡夢。

    大抵是第一次獨自一人面對帝后,十三歲的小姑娘顯得分外不安,但她隱忍的表情中又流露出堅定之色,在腦海中將自己要說的話組織好以后,蘇繡夢沒有急著開口,而是為難地看了珠玉一眼。

    謝瑤光笑了笑,擺擺手讓珠玉下去,又開口問道:“方才在宴席上其實是有事要說的吧,你倒是能忍,說來聽聽,若是無故攪擾,我可不饒你。”

    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卻又帶著幾分厲色,重活一世,在很多小事情上謝瑤光從不與人計較,但這并不代表她就是寬容大度,心地善良的代名詞,她遇事不惱不怒,不妒不恨,不嗔不怪,皆是因為沒有往心里去罷了。

    蘇繡夢倒是沒有留意到謝瑤光的語氣,她見門已經關上,屋內只剩下皇上皇后和她三個人,咬了咬牙,突然跪了下來。

    謝瑤光沒有去扶她,而是轉頭看向蕭景澤。

    英俊的帝王目光深沉,顯然已經想到了蘇繡夢所要說的話,并非是一個小姑娘的童言稚語。

    身在高門大院,生來便是皇親貴戚,這決定了他們的錦衣玉食,也同樣讓他們變得比尋常百姓家的孩童更為早熟,而蘇繡夢今日舉止有度,無論是知道避開宮女,還是開口前先跪君王,都昭示著她要說的事情與她這樣的變化緊密相關。

    地上的炭盆中銀霜炭燃得分外通透,那一抹火紅火紅的光像是要化開一般,卻又緊緊地黏在一處不可分割。

    少女穿得很厚,一身粉白色襖裙,外頭還裹著墨色的兔毛斗篷,然而她的臉色蒼白,即便是通紅的炭火也為她添不上一抹血色。

    她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才開了口,聲音低沉嘶啞,好像垂垂暮靄的老嫗,而不是豆蔻梢頭的嬌俏少女。

    “臣女聽聞前些時日長安西市有暴民作亂,砸了皇后娘娘所設的粥棚,還刺傷了皇上,而這主謀之人,乃是汝陽縣主府的管家夏應持。”

    當時是白天,又是在西市這樣人口混雜的地方,最后還出動了兵士和長安令府的差役,蘇繡夢會聽聞也不奇怪,蕭景澤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世人以為,此時乃汝陽縣主在背后指使,就算是長安許多貴府之中,因為了解汝陽縣主的為人,皆以為此事乃是因為她與華月郡主斗氣而起。臣女今日要說是,正是此事,指使夏應持引導暴民作亂的,并非汝陽縣主,而是臣女的父親,定國公世子蘇豫。”

    蘇繡夢微微低下頭,說出這樣的真相,她心頭有千般不愿萬般不忍,可是非對錯,黑白曲直,從來都不是能被掩藏的,在少女的心中,此刻的坦誠是對于父親的救贖,總好過有朝一日被翻出來成為一輩子的污跡,甚至因此而丟掉性命。

    “定國公世子?”謝瑤光訝異出聲,問蕭景澤,“我記得定國公遠離朝堂,他的兒子也只是受了封蔭,并無官職,夏應持怎會聽他差遣?再者,定國公府和汝陽縣主府素無往來,定國公世子身份尊貴,夏應持只是一個小小的管家,這二人又是如何相識的?”

    不等蘇繡夢回答,屋外卻突然闖進來一個人,指著地上的少女惡聲惡氣道:“好啊,我就說是誰暗中陷害于我,真是沒想到,定國公府平日里滿嘴的仁義道德,竟然是個背后下黑手的,我當真是冤枉,還為此惴惴不安了許多天,指使暴民作亂,意圖謀刺皇帝,乃是大逆不道謀反之罪,蘇豫他好大的膽子,我看皇上就應該奪了定國公府的爵,將蘇豫打入天牢,不日斬首示眾才行!”

    蘇繡夢怎么也沒想到有人膽敢躲在椒房殿外偷聽,可面前這人又是此事的苦主,事實如此,她反駁不得,只得悶著頭跪坐在地上,半晌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