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年有些發(fā)愣，看著他拉開窗簾，瞇著眼去適應(yīng)驟然變亮的光線。

    “好，我知道了?！彼土松ひ艋卮穑诖翱谟终玖艘粫?，才掛了電話。

    戚年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總覺得有那么些陰郁。

    “穿上鞋?！奔o言信轉(zhuǎn)身走過來：“邵醉和紀秋快回來了，我們下樓去吃飯?！?/br>
    戚年遲鈍了幾秒：“好。”

    她用腳尖勾到被她隨意踢在床邊的鞋子套上，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有些臉紅，也不敢和他對視，渾身的尷尬癥都犯了。

    總覺得，還沒她沒皮沒臉倒追的時候相處自然。

    戚年把睡得有些蓬亂的頭發(fā)勾回耳后：“那我先回去洗把臉?！?/br>
    電視還沒關(guān)，但頻道已經(jīng)調(diào)到了科教頻道，戚年分神看了兩眼，沒聽到他的回應(yīng)，這才側(cè)目看去。

    這一眼，直接撞進他意味深長的眼神里。

    不知道紀言信是從哪接了一根煙，就這么捏在手里把玩著。他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修長白皙，把玩著一根香煙都跟把玩著珍貴的藝術(shù)品一樣，養(yǎng)眼得不行。

    他彎腰，從桌幾上拿起客棧里的火柴盒。手指在火柴盒上輕輕一敲，抽出一根火柴。一手控制著火柴盒，另一只手捏著那根細細的火柴在粗糙面上一擦。

    “嗤”的一聲，火焰冒起來。

    他叼著煙，湊上去。

    明明是十足痞氣的動作，他卻做得格外優(yōu)雅，也格外……撩人。

    戚年有些小忐忑地問：“你心情不好嗎？”

    紀言信看了她一眼。

    “討厭我抽煙？”他問。

    戚年搖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漸漸不受控制的心跳：“是你……就不討厭?！?/br>
    “就抽一根?！彼鹬鵁煟仓皇堑鹬f話時，聲音卻因為這個動作有些含糊：“送你回去之后，要出差一段時間。開學前才回來……”

    戚年對他要出差沒有別的概念，只聯(lián)想起七寶，立刻接話：“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七寶的?！?/br>
    她突然提起七寶，紀言信似乎才想起來。

    “我不擔心?！奔o言信掐住煙，碾熄在煙灰缸里，聲音卻漸漸沉悶：“不要多想，回來給你電話?！?/br>
    戚年隨口“嗯”了聲，嗯完見他還看著自己，后知后覺道：“我會把七寶照顧得白白胖胖，等你回來接走它?！?/br>
    紀言信似乎是笑了一聲，屈指賞了她一顆爆栗：“還沒有進入狀態(tài)？”

    見她不懂，他皺眉，耐著性子點撥：“重點不是七寶。”

    戚年立刻醒悟。

    她試探性地勾住他的手指，見他只是挑了挑眉，紅著臉牽住他的手。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么，就把剛才那句被逮住小尾巴的話改了改，重新說了一遍：“我會把七寶照顧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和我一起等著你回來？”

    紀言信低頭看了眼她牽住自己的手，她手指輕微的顫抖著，顯然是有些緊張。就連最后一句話，說出口時，都有幾分底氣不足。

    在昨晚他提出試試之前，紀言信深思熟慮過很久。

    他并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性子疏冷也不愛哄人。戚年比他小五歲，不大不小有些尷尬的年齡差，又沒有戀愛經(jīng)歷，很容易會對他，對這段感情產(chǎn)生期待和依賴。

    他不太確定自己能給她什么，甚至在開始前，對這段感情的估測是有些消極悲觀的。

    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她能夠回應(yīng)自己。

    那漫長的一段磨合期里，他再多些耐心，應(yīng)該會……還不錯？

    ——

    邵醉和紀秋回來后，戚年再沒有和紀言信的獨處時間。先回屋去收拾了東西，只住一個夜晚，她帶的東西也不多，花不了多少時間。

    倒是幫紀秋找她昨天剛買的發(fā)夾，差點把整個房間給翻過來。

    高鐵到z市后，紀言信先送她回家。后座兩個瓦數(shù)高得令人發(fā)指的燈泡在，戚年也說不出什么“狀態(tài)內(nèi)”的話，和平時那樣道過別，下了車。

    關(guān)車門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依舊還是沒有什么太大的……真實感。

    等目送著紀言信的車離開，戚年握著雙肩包的肩帶，有些打不起精神。

    正想回去抱著七寶好好蹂|躪下，一轉(zhuǎn)身——

    看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她身后的剛買菜回來的戚爸，嚇得魂飛魄散……

    作者有話要說：　　碼到最后一句……莫名地自己也涼了一下……

    感謝姑娘們打賞~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戚爸高深莫測地睨住戚年，看她一臉心虛，膽都要被嚇破了的樣子，很溫和地笑了笑：“男朋友？”

    戚年下意識地搖頭。

    她還沒想那么早就曝光紀言信啊……尤其是讓古板的戚媽知道這還是師生戀，估計又要跟和尚念經(jīng)一樣，沒個幾天消停不下來。

    “哦。”戚爸一副“我很懂”的表情，了然地點點頭：“那就是腳踩兩條船被我發(fā)現(xiàn)了？”

    戚年簡直要給戚爸的腦洞跪了：“不是啊，學校的……”

    戚爸打斷她：“我以為你是和男朋友一起去，才幫你在你媽那說了好話?！鳖D了頓，他轉(zhuǎn)過頭，不死心地再次確認：“真的不是？”

    戚年捏著肩帶的手指都要把肩帶扭成一團了，被戚爸這么追問著，總有種初中早戀寫情書被逮著了的錯覺。

    想了想，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太好承認的。

    心跳得有些快，也有點慌，有種踩在浮萍上，隨時會陷下去的錯覺。

    她支支吾吾地組織了半天語言，到最后……也只干巴巴地擠出一句：“是……”

    說完又擔心戚爸會胡思亂想，快速地在心里打腹稿。

    交代行程？比如四個人去的，但兩兩分房睡，真得再沒有的純潔……絕對不辜負他對自己的信任。

    再比如：你女兒的男朋友雖然長得挺好看的，但看上去安全系數(shù)也是很高的？你不用太cao心，畢竟剛開始，還有很多的不太穩(wěn)定性嘛！

    最重要的一點好像是……先別跟戚媽透口風？不然，又要被追問。

    她這邊思緒紛飛，打好的腹稿剛順了一下順序，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戚爸有些嚴肅地壓著聲音，努力回憶：“剛才車里三個人，一前一后都有個男的，所以哪個是你男朋友？”

    戚年，卒。

    ——

    紀言信離開前，給她發(fā)了個短信，說是短信，其實只有兩個字：“走了?！?/br>
    戚年回了個“好”，再加一個賣萌的顏表情。發(fā)送成功后，低頭看了眼趴在她腳邊蠢蠢欲動著要咬她拖鞋上兔耳朵的七寶：“七寶你離開紀老師這么久都不想他嗎？”

    怎么她離開他才幾個小時……就又開始想他了？

    七寶聽不懂，張嘴含住兔耳朵，一雙眼睛悄悄地抬起打量著她。

    見戚年似乎沒有反應(yīng)，咬一口，再咬一口……

    等戚年回過神，兔耳朵拖鞋已經(jīng)被咬禿了……七寶滿嘴毛地趴在地上企圖掩蓋罪證。

    啊啊啊啊??！

    要氣哭了！

    戚年在微博上曬出被七寶咬禿毛的兔耳朵拖鞋，小天使們紛紛表示——

    “七寶干得好啊，這下大大又能理直氣壯地找你主人索賠，以身相許了。真是賣主人的機智好狗。”

    劉夏回來了。

    這個消息還是戚年刷朋友圈時，看到劉夏的照片里有一盒還沒拆開的鴨鎖骨時發(fā)現(xiàn)的。不為別的，就因為那是美食街上僅此一家的鴨鎖骨。

    隔天一早，戚年就帶著狗，狗叼著小籠包子去了劉夏的家里。

    劉夏現(xiàn)在一個人住，睡眼惺忪地來開門。還沒徹底清醒，就被帶著rou包子香的大狗直接撲倒在玄關(guān)的地毯上。

    七寶似乎也發(fā)覺自己犯錯了，再不敢表現(xiàn)熱情，夾著尾巴蹲到客廳的角落里，叼著小籠包子小心翼翼地看著劉夏。

    劉夏一口氣還沒上來，先被它逗樂了。

    “你現(xiàn)在就成它保姆了是吧？”劉夏咬著油條，瞇眼打量著嘴里含著包子一動不動的七寶：“不然就是當媽？當媽好歹也得有個名分啊。”

    話落，她自己也笑起來，抬腳踢了踢戚年的小腿：“是不是跑我這來給李越打探消息了？”

    “怎么會？”戚年義正言辭地反駁她：“我是站在你這邊，一個寒假不見連來你家看你都不行了？”

    劉夏咬著油條不說話。

    漸漸的，戚年也繃不住了，招來七寶：“來來來，給劉夏奶奶賣個萌?！?/br>
    劉夏一口豆?jié){差點噴出來，她看著戚年，頓時就笑了：“行了，你那點心思全部寫臉上呢。不就是想知道我和李越怎么了嘛，直說我還能吃了你啊？”

    戚年認真地想了想，一臉嚴肅地點點頭：“你會……”

    劉夏狠狠瞪了她一眼，再開口時，語氣有些低落：“李越跟我求婚了，但因為我想休學一段時間的事情吵架了。”

    “你也知道，小輩里就我姥姥對我最好。我姥姥現(xiàn)在這樣，我媽把工作都放一邊了，我們誰都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就走了，我想留在她身邊陪她最后一程……”劉夏眼眶泛紅，有些說不下去：“但也許是我心情太壓抑了，跟吃了火藥一樣，跟他吵了一架，說得話傷著他心了。”

    戚年沉默。

    她大概猜到是這樣的情況，但看劉夏這么脆弱的樣子，心里實在不太好受。

    從小到大，她紅眼眶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在所有人的面前，她永遠都是明艷張揚的，受了委屈從來不會哭，只會咬著牙比對方更狠地欺負回去。

    如果還有誰能把她招惹哭，除了劉夏至親的，大概就只有李越了。

    “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我糊涂了，混賬了……”劉夏扶額嘆氣：“但我暫時也不想理他，等開學之后應(yīng)該會好吧。”

    戚年拍拍她的肩，無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