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她默默地松開拽住他袖口的手,聲音低若蚊蠅:“可以?!?/br> —— 戚年抱著狗糧跟在紀言信的身后下樓。 代駕的姑娘正靠在車門旁抽煙,指間的火星一明一滅??匆娖菽旮诩o言信身后出來,原本平靜的眸子微泛起嘲弄的笑意。 指間的煙被她擲在地上,幾下用腳碾熄,她笑了笑,問:“還走不走?” “我送她回去就行,多少?” 代駕的姑娘豎了下手指比了個數,看著他數了錢,接過來收進口袋里。 轉身走了幾步,她想起什么,回過頭:“我不是壞人,對女的也沒興趣?!?/br> 話落,朝紀言信拋了個媚眼,這才笑著快步離開。 戚年一愣,第一個反應是……這姑娘的性格還真是率直啊。 第二個反應……難不成她以為自己是害怕她有企|圖才找了紀言信出來? 可她明明只是順手牽羊……唔,嚴格說起來,還是這只羊自己非要出來的…… ****** 一路上,紀言信除了剛上車問了一句“現在住哪”之外,一直冷著臉沒說話。心情看上去非常糟糕的樣子…… 戚年想起當初自己只是問他要了手機號碼,他就不高興了那么久,何況剛才那女孩直接向他拋了媚眼……這會應該想掐人? 她估摸著自己纖細的脖子還不夠讓紀言信折的,就沒敢湊上去,安靜地抱著狗糧數經過的路燈。 遠遠地已經能夠看到小區了,戚年才想起問:“那七寶……你今晚帶走嗎?” “不方便?”紀言信看著路況,沒轉頭。 “方便!” 這段時間養下來,戚mama對狗狗的恐懼已經降低了不少,除了不敢溜七寶,別的都沒問題。 至于戚爸,他知道七寶的主人就要回來了,想起來就會問:“七寶什么時候被接走???讓它多住兩天,以后可不一定會來我們家了。” 他跟戚年骨子里都是喜歡小動物的,尤其七寶又懂事又乖巧,還能滿足他奇怪的拍攝欲…… 真是喜歡得不得了。 “那等從北巷古城會來,再接回來吧?!彼啪徦俣龋涍^小區門前的減速帶,再往里就不知道戚年住哪了:“指路?!?/br> “一直開,最后一棟?!逼菽昕粗蚴巧⒉?,或是逛街回來的左鄰右舍,莫名心虛。 想著等會他就要從這里走出去,不知道會被多少熟人看到,就控制不住地燒紅了耳根。 等拐進最后一棟公寓樓,戚年示意:“停在空著的那個停車位就可以?!?/br> 車燈明亮,一眼看過去,能夠很清晰地看見地面上一個白漆的“7”字。 紀言信挑了挑眉,頗有些興味:“你家是不是什么數字都要和七掛鉤?” 戚年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答:“好像的確是這樣,我小學到大學,所有的學號基本上都帶了七字?!?/br> 停好車,熄了火。 紀言信轉頭看她,在路燈下,她的鼻尖有些紅紅的,那雙眼睛因為剛哭過不久,還泛著濕意。這會唇角彎著笑,倒顯得那雙眼熠熠生輝。 鬼使神差的,他問:“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 他意有所指得那么明顯,戚年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前半個小時發生的事。原本就熱烘烘的耳根就像是被水點了一把火一樣,那guntang的熱度漸漸地往她的兩頰蔓延。 她下意識地咬住唇,剛咬住,就想起他咬著自己下唇用力吻上來的樣子,觸電一般松開,吶吶地攪著自己的手指,不知所措。 他瞇起眼,突然有耐心翻舊賬了:“除夕夜不是還問紀秋我的相親結果?” 戚年羞愧地埋頭。 還想著要矜持下的……結果…… “不好奇?不想知道結果?”他聲音低沉誘|惑,徐徐誘之。 戚年捂住漲得通紅的臉,抗拒不了,用力地點了點頭:“想知道……” 想得都快走火入魔了。 聯系不上紀秋,不知道他是不是對相親的對象很滿意,這些時間是不是還有再跟那個女孩約會見面,會不會……她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只是這些沮喪的情緒只能壓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里,一旦得見日光,它們就會像漫天飄舞的飛絮,一點點地侵占她全部的心房。 讓她不安,讓她焦慮,讓她痛不欲生。 她從不在意他始終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樣子,她怕得是——有一天她連仰望他的資格,都沒有了。 鼻子酸酸的,她又想哭了。 戚年用力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如果是不好的消息,那你還是別告訴我了?!?/br> 聽出她那隱約的哭腔,紀言信卻沒有一絲不耐。 他專注地凝視著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在“沙堆”里的戚年,有那么片刻,似乎聽見了心里某一處塌陷的聲音。 那是很柔軟的力量,讓他也無力抗拒。 “我沒去?!彼焓?,捏住她的下巴轉過來。 戚年悴不及防地撞進他專注的眼神里,有些發懵。 心臟比她先一步感知到空氣中那似有若無的電流,“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著。 “沒有興趣,也不想期待。”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雖然這么說有些薄情,但我……確實不是一個有耐心等陌生人走進這里的人?!?/br> 戚年的心跳聲幾乎要蓋過自己的聲音,唯一清晰的,是她沮喪得要哭出來的情緒:“我……我有些聽不懂……”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紀言信捏住她下巴的手一轉,落在她的眉心上輕輕一點。明明是個曖昧又親密的動作,他卻正經得像是在講臺上講課,眼神沉靜如水:“不要裝傻?!?/br> 他的嗓音微沉,暗啞又魅惑:“我知道,你都明白?!?/br> 被他指尖點過的眉心guntang,戚年有些不自然地舔了舔唇:“可我不確定……” 戚年的不懂,其實是不懂他這些時日的轉變。 幾個月以來,她已經習慣了紀言信的不冷不熱,不咸不淡。除了七寶之外,他無論是喜歡,或是厭惡,所有的表現始終都是淡淡的,讓人看不透也猜不出。 尤其每次和她的親近,似乎都是順勢而為,帶了幾分喜怒不辨。他也從未解釋,甚至于……每一次若即若離,表現得壓根不想讓她誤解。 這直接導致戚年在他身邊時,都有種被束住手腳無力施展的感覺。 好吧,簡單地來說,就是……她對紀言信喜歡她這件事,非常沒有信心。 那種不真實感,就像是隔著一塊透明的玻璃踩在萬丈懸空的地方。一路走過去,如果沒有堅定的信念,寸步難行。 她之前之所以能膽大妄為,就是仗著自己蒙著眼,哪怕是迎著風刃,也走得大步流星。但等到紀言信親手摘掉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讓她能夠看見所處的位置,哪怕他就在她幾步之外的地方,她也不敢逾距冒犯。 可是現在…… 他卻在這樣躊躇的自己面前,伸出了手。 紀言信沒作聲,只是看向前面那幢未拉窗簾的一樓住戶,夫妻二人似乎是在為分配家務而爭吵。 就這么沉默了良久,大概是覺得再不回答,戚年又要哭了。 他這才開口,聲音像被揉碎的陽光:“就是你想的那樣?!?/br> 戚年有些不太確定地看著他,剛才……他說得是“就是你想的那樣”對嗎對嗎對嗎? 唔…… 她用爪子捂住臉,似乎這樣還覺得有些害羞,又扭開臉。聲音從她的指縫中流出:“那我是不是可以給你送早餐,可以約你出去吃飯看電影,想七寶的時候即使沒事找你也可以隨時過去……” 她的聲音柔軟,像是含著糖。 紀言信下了飛機后的疲倦感意外地減輕了不少。 “隨時不行。”紀言信打斷她:“有些時候,不太方便見你?!?/br> 戚年唇邊不斷擴大的笑容微斂,顧不得害羞,拿開手,有些緊張:“什么時候?” 改作業的時候? 或者……寫論文? 不然就是…… 還沒等她把所有的可能性想一遍,紀言信回答:“剛洗完澡的時候?!?/br> 那聲音有些奇怪,似乎是壓著笑,又像是在故作嚴肅:“剛洗完澡衣冠不整,不宜見客?!?/br> 衣、衣冠不整? 戚年聽見這四個字后,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奔騰得厲害,耳邊陣陣嗡鳴不絕。 立刻腦補出他只在腰上圍著一條浴巾走出來,半濕的頭發還在滴水,那水珠順著他的鼻梁落在他的唇上,又沿著他的唇線隱沒在他的唇間,染得他唇上一片濕潤的水色。 就是不知道,那光裸的上身……有沒有腹?。?/br> 戚年想得鼻尖發熱,整張臉燒得通紅。連轉頭看他一眼都不敢,驚慌地直接推門而出。 紀言信轉頭看去時,只看到她倉皇的背影。 他無奈地用指尖抵了抵眉心,恨鐵不成鋼:“剛撩兩句就又跑了……出息?!?/br> 戚年埋頭跑進公寓樓,臉燙得厲害。她邊用稍涼一些的手背給自己降溫,邊瞄了眼映出自己身影的電梯金屬門。 不甚清晰的鏡面里,戚年看見自己的手里不知什么時候拿著車鑰匙。 她一愣,瞠目結舌……那那那那不是她家的車嗎?她跑什么??! —— 那天晚上,沉寂了好幾天的七崽終于更新微博了。更恐怖的是……這次還是謎一樣的刷屏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