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手背一燙，一滴水珠滴落在上面，我擦了一把眼睛，笑著說：“溫?fù)P，你快點回來，我有很多的話想和你說。”

    第93章 結(jié)局（上）

    我這兩天失眠的厲害，又不能借助藥物，也是那瘋病留下的后遺癥，我身體的抗藥性強，安眠藥對我來說沒有什么作用，稍喝點酒，倒是能睡得好一點。

    溫?fù)P不在的這幾天我都會到方砌這里來，靠在吧臺上，和方砌聊天，聽著店里舒緩的音樂，緩解一下壓力，以免自己胡思亂想。

    “最近怎么郁郁寡歡的，感情不順利？”方砌遞給我一杯啤酒問道。

    我吐了一口濁氣，笑著道：“沒什么，你這里這生意真是越來越好了。”

    方砌無語的看著我，“你老用這招轉(zhuǎn)移話題，再傻也不會上當(dāng)了。”說著他搖搖頭，“算了，不愿意說就不說吧，反正情侶之間吵架什么都是正常，只要別總說一些傷人的話就好，千萬別把這得之不易的感情給磨沒了。”

    我看著他，笑說：“我明白，多謝。”

    聽著音樂，我和方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麻煩，來杯血瑪麗。”有人突然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稍等。”方砌也顧不得和我說話了也忙著，他只能親自為顧客調(diào)酒。

    那人轉(zhuǎn)頭看著我，對著我微笑道：“一個人？”是個看起來十分和氣的年輕人，穿戴也還得體，但眉眼間的浮夸感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我晃著酒杯的手一頓，禮貌的對他點點頭。

    “常客嗎？我今天是第一次來這里。”那人倒不是很介意我的冷淡，繼續(xù)搭訕。

    “人家有伴兒了，你還是放棄吧。”沒等我說什么，方砌把一杯酒遞到那人面前。

    “這樣啊。”那人沖我笑了一下，“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認(rèn)識一下。”

    我向他點點頭：“這就要走了，有機會再說。”

    話音剛落，不遠(yuǎn)處傳來喧嘩之聲，像是有人在鬧事兒。

    “我去看看。”方砌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趕過去。

    我微微皺眉的看過去，平時盯場的大余請了假，不知道方砌自己能不能應(yīng)付的來。

    “不用擔(dān)心，酒吧經(jīng)常會有這種事情，他要是連這都處理不好，這酒吧早就開不下去了。”

    我微微皺眉，這人倒是喜歡自說自話。

    他笑著和我碰了一下杯：“信我的沒錯。”

    我扯扯唇角，對他這種故作灑然的行為有些莫名奇妙，我拿起杯子喝了口酒，一直關(guān)注著那里的情況，好像真的是個普通的打架，方砌沒多久就回來了。

    “沒事兒，就是兩個人喝高了，吵起來了。”方砌看著我已經(jīng)空了的杯底，“再來一杯？”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這就回去。”

    那人終于識趣一回，沒多做糾纏，我拿著外套離開了酒吧。

    出了門，我深呼口氣，抬起臉，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一切都靜謐平整，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

    我拎著外套徑直往前走，沒等走到馬路邊打上車，我突然感到頭暈的厲害，這是喝醉了？

    明明喝的不多，往常也沒這樣醉過，我扶著路燈，揉著發(fā)暈的頭。

    結(jié)果我卻感覺暈的越發(fā)的厲害，即使有著支撐，身體仍舊在慢慢發(fā)軟，耳際陣陣嗡鳴，意識漸漸模糊。

    最后的記憶定格在突然出現(xiàn)的一個人臉。

    那是溫赫——

    意識慢慢恢復(fù)的時候，我先是聞到一股很濃重的酒味，胃里翻騰的厲害，頭也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

    整個人都在一種渾渾噩噩的混沌狀態(tài)。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情況才開始慢慢好轉(zhuǎn)，感官慢慢恢復(fù)，過了一會兒，我聽到隱隱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確定，溫?fù)P就一定會來？”

    “怎么不來，這兩個二椅子，我早就看出不對勁了，成天特么的膩在一起，哪有兩個正常男人會這樣。”那人笑了一聲，“你放心，他要是不在乎，當(dāng)初怎么會為了這種貨，把你收拾的夠嗆？”

    我隱隱能分辨出說話的人梁米，溫赫和梁米要讓溫?fù)P來做什么？

    “呵呵，能來就好，老子非特么的弄死他不可。”

    “到時候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直接弄死都是便宜，我朋友一會兒還會給咱們帶點好物來，到時候讓他先試試。”

    “哈哈，老子終于能出口惡氣了。”

    ……

    他們似乎在吃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我能感到身上的知覺在一點一點的回復(fù)。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梁米說，“我朋友到了，我先出去一趟，你在這里等我。”

    “那他呢，這么放著行嗎？”溫赫的聲音似乎心有余悸。

    “放心，那藥量夠他睡到明天早上的，咱們事情了結(jié)了，他都不會醒，你就當(dāng)他死了就成了，要是高興揍一頓解解氣，先別弄死就行。”接著，他有些不耐煩的道，“行了，我出去了，你一個大老爺們別這么墨跡。”梁米說完沒多久，我聽見一陣門板開合的聲音。

    我緩了有一會兒，動了動手指，慢慢的睜開眼睛。

    溫赫已經(jīng)走到了里間，不知道在翻找著什么東西。

    我站起身，身體晃了一晃，然后一步步走到他們擺放工具的桌前，拿起上面的短刀，慢慢的走向溫赫。

    我看著溫赫從袋子里抽出一根繩子，這些人又要害溫楊了，他們剛才還說要給溫?fù)P注射毒品。

    我早該知道的，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沒有一點為人的底線在。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胸腔間是抑制不住的nongnong殺意。

    我得替溫?fù)P解決了他們，不能再優(yōu)柔寡斷，不然溫?fù)P就會變成我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

    不能讓他們再去害溫?fù)P。

    眼前的人和景物漸漸變得扭曲，耳邊響起溫赫的慘叫，我露出笑容，心中滿是快意，報應(yīng)早晚都會來的，一個個誰都跑不掉。

    他們和秦甫一樣都該死，殺了他就好了，殺了他，溫?fù)P就安全了，以后就不會再整天的想著再去害溫楊了。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誰？好熟悉的聲音。

    誰在說話，這聲音可真好聽，溫潤悅耳，仿佛春風(fēng)拂過，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視線慢慢的清晰起來，溫?fù)P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

    “石杉，你這是怎么了？”溫?fù)P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腕，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我愣愣的看著溫?fù)P，全身抑制不住的發(fā)抖，手中的刀掉落到地上，我張了張嘴，好半天才發(fā)出聲音：“溫?fù)P，對不起，我也不想的，都是他們——”

    我顫抖的抓著溫?fù)P，看著一直在地上喊疼的溫赫：“不是我，是他們給的我毒品，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對你，對不起，溫?fù)P，你原諒我——”

    溫?fù)P抬手緊緊的抓著我的肩：“石杉，冷靜一下。”

    我有些語無倫次，溫?zé)岬囊后w順著臉頰滑落：“溫?fù)P，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身體漸漸無力，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

    “石杉？”

    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溫?fù)P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yuǎn)起來，“溫?fù)P，原諒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腦子里一片模糊，我終于堅持不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做了一個有些光怪陸離的夢，沒什么實質(zhì)性的情景，先是很熟悉的一些畫面，再后來是一些人，母親、外公外婆、溫?fù)P、江寧都是一些我能記起的人，他們一個個的出現(xiàn)然后再慢慢消失，那感覺像是一個告別儀式。

    我這是要死了嗎。

    雖然很累，但我不想死，我還沒能讓溫?fù)P原諒我，這一世我不想再帶著遺憾離開了。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一定會做好。

    再次醒來，我看著空蕩蕩的病房，一時有些晃神，這里沒有溫?fù)P，也沒有楊萱，就我一個人，所有人都不見了。

    我一陣陣的恍惚，有些分不清是什么狀況，隨即心中升騰起一種恐懼。

    我慢慢的起身，拔掉輸液，出去找人。

    我站在長長的走廊里，四處的張望，踉蹌地推開每一個房間，可是沒有，哪里都沒有溫?fù)P。

    最后，我遇到了李正。

    李正把我送回了家，我問他溫?fù)P在哪，他還是像以前那樣的回復(fù)我，告訴我說溫?fù)P有重要的事情要忙。

    我獨自一個人在家等著溫?fù)P，一天、兩天、一周、兩周……

    我給溫?fù)P發(fā)了條簡訊——溫?fù)P，我回老家了，那里是個種花的好地方……你要是什么時候想看花了，就過來找我，我會一直在那里。

    我收拾了行李，再次坐上返鄉(xiāng)的汽車。

    ——溫?fù)P，你不要躲我，我不會讓自己成為你的包袱，但我也不會再去離你太遠(yuǎn)的地方，萬一你有一天你想要原諒我了，我就在那里等著你，不會離開。

    。……

    素白的病房里，溫?fù)P躺在床上，他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平靜的道：“他去哪了？”

    “人回了縣城老家，走前給您留了簡訊，人沒有走太遠(yuǎn)，所以我也沒有攔著，但是有人看著，不用擔(dān)心。”

    溫?fù)P睜眼，幽暗的眼神黑得嚇人，他說：“給我訂一張去美國的機票。”

    “可是你的身體？”

    “馬上。”

    。……

    江寧的攝影展辦的很大，似乎還吸引了不少名流人士，溫?fù)P聽石杉說起過這個攝影展，但他不太理解，照片而已，機器的產(chǎn)物，有什么藝術(shù)可言？

    溫?fù)P走在人群中搜尋江寧的身影，最后，他看見江寧扶著微攏的肚子站在一幅照片的面前。

    他走過去，目光立時被墻上的照片吸引，照片里是穿著學(xué)士服的兩個少年。

    照片中坐在地上的少年捂著肚子，笑的眼淚都要出來，另一個雙手拄著腿，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那個坐在草地上的少年，同樣是笑著，那笑容包含著太多的情緒，有欣慰、滿足、柔軟——以致他無法準(zhǔn)確的概括，但他卻仿佛能感受到那種毫無保留的感情，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送到那個人面前。

    那是他和石杉畢業(yè)前夕的照片，溫?fù)P覺得心口仿佛有條麻繩在磨蹭，胸口有些鈍鈍的痛，他從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時候，石杉是這么看他的。

    “怎么就你自己，石杉呢？”江寧這會兒發(fā)現(xiàn)他，笑著說，“昨天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沒通，我還怕你們不來呢。”

    溫?fù)P徐徐的轉(zhuǎn)過臉來，淡淡的回道：“他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