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顏落拔出刀,現在她雙刀在手,車廂里的暴徒皆被她吸引了過來,她的神情里沒有一絲恐懼,冷冷的說道:“殺害手無寸鐵之人的勇氣哪里去了,你們這些豬狗?!?/br> 暴徒們手握砍刀,聚集在一起,竟然躊躇不前。 蘇酥從車頭上滑下,躲在石柱旁,試圖報警。 她一向把手機隨身攜帶,難得還沒在剛才的碰撞里丟失,她顫抖著摸出來,卻發現屏幕都碎裂了。她按了幾下,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么回事……”她焦急不已,屏幕上糊了一層鮮血:“為何沒有信號?!?/br> 噗嗤一聲輕響,一名男子突然慘叫著跪倒在地上,蘇酥一怔,隨后她感覺到有人提著她的后領,將她一扯,正好躲開迎面而來的一刀。 蘇酥抬頭一看,驚喜道:“顏落?!?/br> “嗯。”顏落淡淡的應了一聲,劈手奪過一把刀,抓著蘇酥的領子且戰且退:“小心一些?!?/br> 她停下了話,睜大了眼睛。 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驀然彈起來,不顧一切的朝顏落砍來。他們的距離太近,幾乎避無可避。 刀光乍現,蘇酥推開了顏落,那人卻仍舊獰笑著,拼著挨顏落一拳,也要沖過來,將蘇酥一推—— 這個站臺是較早修建的,站臺兩旁都有鐵軌,并無防護門,如今一條鐵軌上,三輛地鐵在人為cao作下相撞,剩下一邊則是空著的。 蘇酥跌落了站臺。一輛地鐵快速駛來。她甚至能看得清駕駛員驚恐的臉。 為何地鐵沒有封鎖呢…… 她要死在這里了嗎? 這一瞬間,她腦中掠過很多念頭,快速而繁雜,耳邊似乎聽到顏落在大聲喊著她的名字。她甚至聽到了那個該死的人渣的笑聲。 而那黃色的車燈,近在眼前。 她被這灼熱的光芒淹沒了。 緊接著黑暗遮蔽了一切,以她為原點,黑色以吞天蔽日之勢蔓延。一團霧氣包裹了她,隨后聚集成屏障,兇猛的迎上了地鐵,列車仿佛陡然陷入一個柔軟的泥潭,明明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卻在龐大的力量下,動彈不得。 時間靜止了,連列車員臉上的震驚也定格在那里,蘇酥的身軀落下,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摟住。 蘇酥抬起頭,視線中是一雙黑底金瞳。 這樣奇異的眼眸,原來當初……不是她的錯覺。 她長長的呼了口氣:“你又來了啊。魔王。” =====【下章畫風就又被我撈回來了,信我~】====== ☆、第4章 黑暗 黑暗降臨在這狹隘的空間里。時間靜止了,維度似乎被壓縮了一般,無論是地鐵、人群,都仿佛成了一幅靜止的畫面。 地上的黑衣暴徒,又或者是車廂中暈死過去的那些,幾乎是在一瞬間化為了飛灰。 顏落動彈不得,她其實并沒有被限制行動。只是在近乎化為實質的濃郁黑暗之中,呼吸都十分困難。 但是這不妨礙她用詭異的目光看著那團逐漸凝聚的人形。 蘇酥被那團黑霧裹在懷里,輕盈的滑動到了站臺上,挨到站臺邊緣時,黑霧已經有了人的輪廓,等他抱著蘇酥跪倒在了地上,五官也隨之鮮明起來。 魔王的容顏極美,屬于傳說中的用臉殺人的類型,然而顏落卻是心中一凜,絲毫沒有被魔王的美色所震懾。 ——目睹時間靜止、黑暗降臨,她心中涌起了一股深深的危機感,然而還沒等她理出個頭緒,耳中便聽到絮絮叨叨的聲音,持續的念叨著。 ——魔王摟抱著蘇酥,語無倫次,貼在她的耳邊,小聲的說著:“對不起……答應你不回來了,但是我感覺你有危險,危險的程度還不斷的提升,所以、所以我我……蘇酥,你生氣嗎,沒關系,你打我吧?!?/br> 他停下話,仿佛是在思考,又繼續道歉:“我來得有點慢,我本來想帶些禮物,但是竟然找不到能配得上你的……” 顏落在原地站了一分鐘,眼看那個詭異的男子還在繼續念叨,她忍不住說道:“你說再多也沒有用,她暈過去了?!?/br> 剛說完她就后悔了,她干什么要開口,好好的當雕像不就行了嗎! 不過既然已經說了,顏落也就硬著頭皮說道:“她受了傷,你與其在這里絮叨,不如快點帶她去醫院。” 魔王倏然抬頭,目光直視著顏落,威壓撲面而來,猶如怒哮的海潮。 顏落睜大眼睛,渾身的肌rou都繃緊了。與她對視著的那雙眼眸,眼白部分皆為黑色,而瞳孔則是純粹的金,沒有絲毫人的感情,顏落竟然有種在與深淵對視的錯覺!在她的眼中,魔王的身軀不斷的扭曲著,不,這哪里是個人,根本就是一團裹著黑氣的不明物體! 隨后那團不明物體受教一般點了點頭。 魔王:“哦,這樣啊。” 神情竟然很平靜似的。 接著,一聲尖叫。 “啊——”魔王的聲音都變調了,他捧起了蘇酥的臉,幾乎貼了上去,悲愴的哀嚎著:“蘇酥,蘇酥,蘇酥啊——” 顏落:“……” 魔王抱起蘇酥,眨眼間沖到了顏落面前,急切的說道:“正義路人甲,不對,小伙伴,不不不……” 他苦思冥想,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稱呼,眼中放出了亮光:“女朋友她閨蜜。” “女朋友她閨蜜,”魔王沖顏落喊道,他身量高大,蘇酥都快嵌到他懷里去了,他就以這樣一幅擁抱珍寶的姿態,撈出了一縷頭發,遞到顏落面前:“你、你快看看,蘇酥她怎么樣了。” 一邊說著,他又低下頭,仔細的打量著蘇酥,小聲的喃喃著:“這就是受傷嗎。” “……”顏落不知道該如何吐槽,似乎這個時候只要閉嘴就可以了,但是到底她也算是和蘇酥并肩作戰過,實在不想她再繼續遭受磋磨,她接過了蘇酥的頭發,拈在手里,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并不是醫生,她身上被碎玻璃劃出的傷口很多,不做處理,也許會發炎。” “傷口?”卻見魔王微微的歪過頭,他捧起了蘇酥的手——那只手光潔如玉,劈裂的指甲、掌心的劃痕,竟然統統愈合了,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我降下領域時,便已經將蘇酥身上的傷口全部撫平了?!蹦踺p聲道,他合起了手掌,將蘇酥的手溫柔的握著,眉眼間浮起令人揪心的憂郁,若無其事的繼續說著可怕的內容:“并且,蘇酥食用過我的心臟,與我的生命相連,難道她的靈魂也受到了損傷嗎?” 他臉上的表情消失了,就連若有若無的、屬于“人”的感覺,也一并消失殆盡,顏落眼睜睜的看著他浮起來,身軀不斷的膨脹,整個地鐵站都在輕微的搖晃,空間似乎在哀鳴,黑暗吞噬了一切,連最后一絲光明也搖搖欲墜,顏落不得不抬起手,擋在身前,大聲喊到:“你要做什么?!?/br> 魔王低下頭——短短的時間內,他便拔高了數米,猶如一個巨人,唯有那雙手還保持著人類的形態,小心的將蘇酥捧在掌中。他的聲音如同滾滾驚雷:“女朋友她閨蜜,你們的位面太危險了,竟然有能繞開我的保護,傷害蘇酥靈魂的存在,我需要徹底的搜索,將敵人找出來?!?/br> 有個鬼的敵人哦! “你快住手,”顏落已經懶得為眼前的景象驚訝了,她將手攏在嘴邊:“別浪費時間了,她力竭暈倒了而已,帶她去掛兩瓶葡萄糖就行了!” 咻—— 魔王猶如漏氣了一般,眨眼間變回了正常人的體型,他驚訝的看著顏落:“竟然有這樣的圣物?葡萄……糖,是神庭的智慧藤上,所結的那些紫色果實的汁液嗎。” 魔王鄭重的說道:“多謝女朋友她閨蜜,我對你們的位面不熟悉,你們的神庭在什么地方,如今的主神是哪一位?” 他低下頭,神色平靜,眼中卻流淌著令人心驚的冷酷:“一千多年沒跟神明打交道了……蘇酥,別擔心,你很快就會醒來了。” 他微微一笑,用掌心輕輕的摩挲蘇酥的臉頰。 隨后他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顏落:“請告訴我吧,神殿在什么地方?” “哦,”顏落面無表情:“葡萄糖嗎,出地鐵左轉有個路口,你往路口一站,揮手叫個地,跟司機師傅講到最近的醫院就行了。” 魔王:“嗯?” “是不是聽不懂?”顏落友好的說道:“沒關系,你把周圍這黑漆漆的玩意收回去,我領你去。不要浪費時間了,病人很辛苦,請多多體諒她一些。謝謝你。” “……哦。好的?!?/br> 然而談何容易。 等到顏落擠到了醫院,她已經感覺自己用光了這一整年的耐心。 因為地鐵站的恐怖襲擊,附近幾個醫院幾乎爆滿,連走廊上都躺滿了傷患,城里又到了堵車的時間,本來就亂成了一團,更為糟糕的是——魔王那張臉,簡直是個行走的殺人利器,無論男女老幼,誰看了都走不動路。 等魔王終于意識到地球人民對于美色的熱情,找了張面具,把臉一蒙,情況才有所好轉。 于是他就戴著個奧特曼的塑料面具,極其廉價、小攤販上5毛賣一個的那種,抱著蘇酥,跟在顏落身后,看著她熟練的在人群中鉆來鉆去,掛號、找位置,不停的用贊美的語氣,稱贊著顏落,短短的時間里,顏落已經從“女朋友她閨蜜”,升級成為“女朋友她好閨蜜”,又升級為“女朋友她絕世好閨蜜”。 顏落一點也不想把名字告訴這個詭異的男人,但是眼看她的頭銜越來越長,又鑒于這個人自稱蘇酥男朋友,她不得不說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顏落。” 卻見魔王一本正經的說道:“感謝你,但是沒有蘇酥的許可,我怎么能隨便認識別的女人呢,當然,我知道蘇酥身邊的親友們,都是我需要討好的對象,請放心,我已經記住你的恩情?!?/br> “……” 顏落已經懶得說話了。 于是魔王戴著奧特曼的面具,抱著蘇酥,端正的坐在醫院大廳的椅子上,一名年輕的母親牽著幼兒經過,小男孩盯著魔王的面具雙眼放光:“mama,那里有個黑衣奧特曼。” “噓——”母親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孩子,匆忙的走了,一邊走一邊說道:“不要隨便指著人家,很不禮貌,知道嗎?!?/br> “……”顏落感覺自己如芒在背。 毫無疑問魔王被當成了一個變態,而她就是跟變態一伙的……那個變態! 有點拗口,但沒必要深究,反正說來說去,都是變態。 “我到底在干什么……”顏落都想嘆氣了。全憑著強大的意志力和責任感,她忍耐住了拔腿就走的沖動。 ——至少她想親眼看著蘇酥醒來。 過了半晌,一名護士匆忙走來,她看著大約三十出頭,似乎有些疲憊,隨便掃了一眼,對魔王臉戴奧特曼的模樣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病人家屬,過來對一下信息。” “等等,”顏落制止了護士:“我來吧?!?/br> 讓魔王去還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她和護士一起走到一旁。旁邊一名蹲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伸過頭來,對魔王嘿嘿笑著:“兄弟,艷福不淺啊。” 他張開口,一股酒氣便噴了出來。 中年人指著顏落,點評江山:“長得不錯,就是兇了點。” 又摸著下巴,看著魔王懷中的蘇酥:“這個長得也好看,不過身材沒那個好?!?/br> 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撫摸蘇酥的臉。 他沒能碰到蘇酥。 魔王抬起了一根手指,抵住了中年人的額頭,眨眼之間,一個活生生的人,便瞬間焦黑、風化,隨后猶如一堆沙子一般,坍塌成飛灰。 “……” 醫療間里異常寂靜。 砰,護士拿在手中的吊瓶摔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仿佛一個信號,人群尖叫起來,病人拔出了手上的針頭,家長抱起了孩子,就要往門外沖去。 下一秒,他們統統定格在了原地。 一層無形的波紋擴散開去,龐大的領域張開,時間再度靜止,在場的人中,除了魔王和蘇酥,唯有顏落還能夠自由行動。